[穿越]妾室-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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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的真相，那也不是办不到，只是，现在的她，认为已经没有必要让林世杰明白真相了。其实说到底，高素月这么做，也是为了得到林世杰的真心，而高素月梦寐以求的，自己却并不想要，那么，不如各取所需罢了，尽管背了一个心肠狠毒不择手段挟私报复的坏名声，可是，总算是自由了。试想一下，如果给林世杰知道了实情，自己还能走得了吗？
　　听了叶紫灵的一连串反问，林世杰冷笑道：“你自己承认就好。紫灵，我真的对你很失望，我一直以为，你和其他的女子不一样，你不会和她们一样，可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我看错你了。”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叶紫灵的语气波澜不兴，“幸好，死的只是一个丫鬟，不是你的素月。反正我就要走了，你的素月应该很安全了，你应该为此感到庆幸。”
　　“好吧。”林世杰似乎仍然心有不甘，将卖身契递过来，“既然如此，那么我就遂了你的心愿。”
　　叶紫灵怀着复杂的心情，伸手去接自己的卖身契。
　　“紫灵！”就在这一瞬间，门外突然有人在叫她。
　　叶紫灵和林世杰同时下意识地向门口看去。原来是林夫人。林夫人在金大娘的搀扶下，身后跟着很多丫鬟婆子，应该是刚刚来到竹影轩，脸上全是汗，脸色也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想来是这两天照顾林老爷。太劳累了。
　　林夫人虽然脚步踉跄，可反应不慢。竟然挣脱了金大娘的搀扶，自己跑进屋子里，一把夺下了卖身契：“紫灵。能听娘说句话吗？”
　　叶紫灵没有想到林夫人居然会不顾身份来抢夺自己的卖身契。当时心中叫苦，心说夫人啊夫人，您老人家什么时候来不行啊，非要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您可知道。这个时刻决定着我今后的命运吗？
　　可是，卖身契已经被林夫人紧紧抱在了怀里。叶紫灵现在还不算是自由人，仍旧是林府家奴，所以，只能依旧恭敬地对林夫人说：“夫人有话请尽管吩咐。”
　　林夫人坐在椅子上，扶住额头，休息了好一会儿，才说：“世杰，娘有话要问你。你必须据实回答。”
　　林世杰垂手而立：“娘，儿子听着呢。”
　　“你之前跟我和你父亲说，是紫灵自己要离开的，是不是？”林夫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叶紫灵真的担心，她会突然晕倒。
　　林世杰不情愿地看了一眼叶紫灵，然后对母亲说：“的确是这样的。现在她人就在这里，娘若是不信，亲口问她便是。”
　　林夫人气道：“现在我问的是你，不是紫灵。紫灵是你的人，是从小在咱们林家长大的，如果不是你执意不要她，她怎么可能自己提出来要走？你告诉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林世杰说：“娘，这是我自己的事，您就不要操心了。”
　　林夫人点头道：“好，既然你说出这话来，那么就是说，你已经打定了主意了？可是，紫灵与旁人不同，所以，我不得不多向着她一些。世杰啊，紫灵是你的人，你说不要了，我这个做长辈的自然不能多说什么，可是今天，我要让紫灵自己决定，是去，还是留。我先把话撂在这里，如果紫灵不想走，那你就是再不情愿也没有用。这竹影轩的主人，依旧是紫灵。今后哪怕你不待见紫灵，不踏进竹影轩半步，紫灵也是林家的人，我拿她当干女儿对待！”
　　叶紫灵吃惊地看着林夫人，没有想到真正的叶紫灵在林夫人心目中的位置竟然是这样重要。可是，自己这个冒牌货，注定要辜负这位慈祥的妇人的一番真心了。
　　下定决心，硬着头皮，叶紫灵上前说到：“请夫人不要冤枉了大少爷，的确是紫灵自己要离开的，不关大少爷的事。”
　　林夫人紧紧盯着她，急切地说：“是你和世杰有了误会，是不是？还是有人存心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紫灵，你不是那种糊涂孩子，你心里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是不是？有什么委屈，尽管对娘说，娘给你做主！”
　　在这一瞬间，叶紫灵实在是不忍心坚持要走了，哪怕只是为了这个将她当做孩子来关心的长辈。可是很快，她清醒过来，知道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就踏错一步。林夫人对自己是很好，几乎是将自己当做女儿来疼爱的，可是，这又能改变什么？若真想报答这位慈祥的长辈，以后也是有机会的，不一定要拿自己的自由来换。
　　于是硬下心肠道：“夫人，紫灵没有什么苦衷，也没有人挑拨离间。因此，的的确确是紫灵自己要走的，大少爷只不过是好心成全了紫灵。”
　　林夫人将目光在叶紫灵脸上逡巡了好几遍，直到确定叶紫灵不是言不由衷，才颓然道：“果然是世杰没有这个福气，我们林家没有这个福气。唉——有些事情，其实娘也是明白一些的，可是，既然这是你自己的主意，那么娘也就不多说了。紫灵啊——”林夫人从椅子上站起来，金大娘和一个丫鬟急忙过来扶住她，“这卖身契，娘就给你了，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林家家奴。可是你记住，今后无论你遇到什么难处，需要林家施以援手，那么只要你一句话，能帮到你的，娘一定会尽全力！孩子，拿好，这是你的卖身契。”
　　叶紫灵伸出双手，去接自己的卖身契。
　　忽然，林夫人的身体软绵绵地向一边倒下去，那快要到手的卖身契，也被她无意识地紧紧攥在了手心里。
　　叶紫灵真的疑心，林夫人是故意的。可是很快，她就不这样想了。因为金大娘几乎是带着哭腔一叠声地喊着“快请大夫！快请大夫！”然后对她和林世杰说：“大少爷，叶姨娘，今天早上，夫人就晕过去了三次，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什么？”林世杰急得脸色都变了，再也顾不得叶紫灵，只管问金大娘，“那大娘怎么不早来说？”
　　金大娘哭泣道：“是夫人不叫说的。夫人说，因为叶姨娘要走，大少爷心里烦，就不要再让他烦恼了…夫人还说，反正叶姨娘恐怕是留不住了，那她这个病，她自己也不想好起来，不如就过一天看一天吧，若是哪天老天爷想收了她去，那她也没有怨言”
　　林世杰心灰了大半，抱着林夫人毫无知觉的身体，潸然泪下：“娘”
　　大家手忙脚乱将林夫人暂时抬到了叶紫灵的床上。
　　叶紫灵真的不忍心、也没有办法去拿到自己的卖身契，因为林夫人虽然人已经晕倒，可那只攥着卖身契的手，五指捏得紧紧的。趁着帮助大家将林夫人抬上床去的机会，叶紫灵偷偷用力，想把卖身契抽出来，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是徒劳。她也不敢做得太明显，因为都这个时候了，如果她一味地只关心自己的卖身契，那就真的太不像话了。
　　叶紫灵只能祈祷佛祖，保佑林夫人快点儿醒过来，好让自己离开得不要那样内疚。
　　可是大夫来号脉之后，却说林夫人这是急火攻心，导致晕厥，要想醒过来，恐怕不那么容易，而且即便是醒过来，也要很长时间才能康复。
　　叶紫灵一听快要晕过去。照大夫这个说法，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卖身契啊！总不能现在趁乱不顾一切掰开林夫人的手指头把卖身契拿过来吧。这样做，叶紫灵会鄙视自己。
　　林世杰问大夫：“能不能用针灸让我娘快点儿醒过来啊？”
　　大夫摇摇头：“恐怕不行。林夫人身体已是虚弱至极，若是用针灸这样猛烈的法子，就算是一时醒了，也会很快再次晕厥过去。大少爷请稍安勿躁，按照我说的法子，慢慢喂进去汤药，耐心等待夫人转醒吧。等到醒了之后，饮食宜清淡软烂为主。还有啊，不能让病人生气上火。”
　　林世杰只得一一答应。
　　叶紫灵心烦意乱，只能安慰自己，这只是暂时留下来，等到林夫人身体康复，自己再想办法将卖身契要过来吧。
　　金大娘说：“先将夫人抬回云熙堂吧。这里地方小，夫人恐怕不习惯。”
　　大夫忙道：“不可。千万不要再折腾了。病人如此虚弱，你们抬来抬去的，只会让病人更加不舒服。”
　　金大娘只好作罢，又对叶紫灵说：“叶姨娘，只好委屈您了。”
　　叶紫灵能说什么？只得说：“没关系，反正我也要在这里服侍夫人。老爷那边，还好吧？”
　　金大娘说：“老爷咳得越发厉害了，总是咳出血来。”
　　叶紫灵又问：“大夫怎么说？”
　　金大娘叹气道：“大夫说，老爷是心病。唉——如今老爷和夫人，都病倒在床，家里也没个主事的，叶姨娘您马上要走，大少爷二少爷又要忙生意，大少奶奶怀着孩子，骆姨娘生性懦弱，陈姨娘只会瞎咋呼，高姨娘的脚又不方便…这可真是…叫老爷夫人怎么安心哪！”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尴尬

　　叶紫灵心里明白，金大娘仍然希望自己留下来。当然，金大娘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如今夫人这一病倒，林家的确没有人管事儿了，可是，这似乎和自己这个即将下堂的小妾没有关系了。
　　正乱作一团，管家秦叔又跑了进来，说：“大少爷，城东季家的季老爷和季夫人前来拜访。”
　　林世杰奇道：“这不年不节的，怎么他们这时候来拜访？”
　　秦叔说：“季老爷听说咱们家老爷病了，特来探望。”
　　林世杰只好出去待客，对金大娘说：“那就烦请大娘留在竹影轩照顾夫人。”
　　金大娘连连点头：“这个不用大少爷吩咐，奴婢自己就应该做好的。大少爷请放心去吧，奴婢这就叫人去熬药。”
　　林世杰叹了口气，去了前厅。
　　大夫也收拾了药箱准备要走，对金大娘说：“夫人如今已经晕厥，恐怕喂药有些困难，你们要有些耐心。”
　　金大娘点头答应。
　　大家都在忙碌，熬药的，搬东西的，烧炭盆的…还有两名丫鬟，按照大夫的吩咐，用干净的盐水浸湿白布，盖在林夫人的眼睛上，因为大夫说，林夫人晕厥的时间会比较长，眼珠不转动，会变得十分干涩，要她们用白布浸了干净的盐水，帮助林夫人滋润眼睛。
　　只有叶紫灵，无所事事却又不尴不尬地站在屋子里，扎煞着两手，不知道是该上去不帮帮忙呢。还是该找个地方躲清闲去。因为她不仅站在这里什么也不做，而且因为这间屋子比较小，大家都来来回回忙碌，就显得她碍手碍脚的。可是又没人敢说叫她让开一点的话。因为这个时候，基本上阖府上下都知道她叶紫灵就要下堂了，只不过刚才卖身契还没有拿到。这会儿还在林夫人的手心里。
　　叶紫灵只好离开屋子，来到院子里透透气，却见老店的伙计丰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院门外面，这会儿正伸长了脖子向院子里面张望，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叶紫灵赶紧和丰年打招呼，以摆脱这种尴尬：“是丰年吗？怎么不进来？”
　　丰年听见叶紫灵喊他。这才走进院子：“叶姨娘，大少爷在哪儿？”
　　叶紫灵说：“在前厅招呼客人呢。城东季家的季老爷和季夫人听说老爷病了，特前来拜访。对了，你来找大少爷，有事么？”
　　丰年说：“张先生想问问大少爷。吴乡绅的那批红木家具已经装好了马车，是现在就出发呢，还是等大少爷去作坊发了话再说。”
　　叶紫灵长叹一声。虽然自己的主意不错，可就是林世杰运气差了点儿，因为林老爷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病倒了，林世伟又可以为所欲为了。
　　本来，她筹谋得很好，让林世杰请求林世伟帮忙押运那批红木家具，不仅可以警告林世伟。再想破坏老店的生意，须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而且林世伟主动表示他不想不帮忙，已经引起了林老爷的疑心，要么疑心他没有那个能力，要么疑心他自私自利，只想着东记。不愿意帮家里多分担一些。更重要的是，林老爷既然已经起了疑心，那林世伟暂时不会轻举妄动，一定会重新考虑，怎样用更加巧妙、更加不引人注目的办法再给老店火上浇油，或者干脆这一次按兵不动，等待下一个时机，而趁他犹豫不决的这几天，那批红木家具，应该可以送到目的地了。
　　可是，林老爷病了。叶紫灵的全盘计划立刻泡了汤。没有了约束，林世伟肯定会加快打击和兼并老店与南记的步伐，而且南记那边，已经开始了，等林老爷痊愈，庆盛昌的三家作坊和店铺，恐怕已经全都是林世伟的了。而且叶紫灵疑心，让林老爷在自己的寿辰家宴上病倒，也是林世伟计划中的一部分，否则怎么那么巧，李满仓早不出现晚不出现，一定就要在东家的寿辰宴席上出现，并揭露一个大秘密呢？
　　听了丰年的话，叶紫灵在犹豫，犹豫着要不要再帮林世杰这一次。
　　现在情形已经十分明了，林世伟这一次是下了决心，要放手一搏，而且胜券在握。如果这一次能够成功，林老爷恰好又一病不起，那么林家的下一任家主，就非他莫属了。以后，林夫人母子俩、陈姨娘母子俩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说不定会被林世伟扫地出门。
　　因此，叶紫灵不得不埋怨自己当初办事犹豫，为什么非要答应在林老爷的寿辰之后再离开呢？如果早点儿离开，现在这些事情，就和自己无关了。可是如今，自己该怎么办？事不关己不闻不问，安心等待林夫人醒过来之后重新要回卖身契？还是再出手帮助林世杰一次？
　　想了半天，叶紫灵决定最好不要再多管闲事，因为如今林世杰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已经荡然无存，两人曾经共渡难关时的那种默契也已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误会和猜忌，只有疏远和冷漠。自己若是再上赶着去给人家帮忙，那就真的是不知好歹了。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林世伟真的兼并三家作坊和店铺，那也许就是天意了。既然是天意，那么就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的。
　　拿好了主意，叶紫灵对丰年说：“要不你到前厅去看看吧，这会儿季老爷和季夫人也该告辞了，说不定你会在那里碰见大少爷。”
　　丰年答应一声走了。
　　来到前厅一看，果然季老爷和季夫人刚刚告辞，林世杰正和他们说，家父家母都病了，他得去照应着，季老爷和季夫人深表理解，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跟着管家秦叔走了。
　　丰年走上前去：“大少爷，那批红木家具，张先生已经看着装好了，是不是现在就出发呢？”
　　林世杰握紧了拳头。和叶紫灵一样，他猜都猜得到，林老爷这一生病，二弟世伟一定又会嚣张起来，趁着家里最乱的时候再给老店一个重击，让自己一蹶不振。况且，世伟不是已经对南记下手了吗？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南记账面上的问题，李满仓早没发现晚没发现，偏偏就在父亲过生日的时候、阖家宴饮的时候，他突然赶到家里来禀告这个坏消息。林世杰简直疑心，李满仓已经被世伟收买了。
　　林世杰对丰年说：“你回去告诉张先生，那批家具先不要出门，等过几天再说。”
　　丰年为难道：“可是咱们已经拖的时间够长了，小的担心，吴乡绅那边”
　　“就照我说的做吧。”林世杰疲惫地挥了挥手。
　　丰年走了。
　　林世杰不敢去云熙堂，因为父亲虽然咳疾突然加剧，可并未昏迷，万一问起来生意上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怎样回答，只好先回到竹影轩去看母亲。
　　无所事事坐在石桌旁的叶紫灵看见林世杰回来，只好装作看不见，将头低下来，几乎脸都碰到石桌上了。
　　林世杰明知道叶紫灵躲着自己，也只好装作同样看不见她，径直走进了西厢房。
　　丫鬟已经熬好了药，金大娘将林夫人的头颈下又垫了一个枕头，让她的头抬高一些，然后叫一个丫鬟扶着林夫人，另一个丫鬟拿着帕子，自己则给林夫人喂药。
　　林世杰接过药碗：“我来吧。”
　　这碗药果然喂得艰难，足足花费了半个时辰，他们才算勉勉强强将一碗药灌进了林夫人的嘴里。
　　林世杰稍稍安心，抬头一看，竟然不知不觉，就到了正午，于是命采璎等人去拿饭来。
　　采璎和徐大娘很快拿来了饭菜，摆在上房的桌子上。
　　叶紫灵早就闻见了饭菜的香味儿，才发现自己肚子饿了。可是，按照原计划，她这个时候已经拿着卖身契离开林府了。
　　现在该怎么办？好像去吃饭也不对，而不去吃饭也不对。毕竟，自己还没有拿到卖身契，还算是林家的人，如果不去吃饭，好像在赌气似的。如果林夫人十天半个月才醒来，那么这段时间，她该怎么过？
　　林世杰看了看坐在石桌旁发呆的叶紫灵，实在是于心不忍，把采璎叫过来：“去请叶姨娘来吃饭。”
　　采璎走到石桌旁：“叶姨娘，大少爷请你过去吃饭。”
　　叶紫灵心说，也别和自己个儿的身体过不去啊，而且是林世杰主动叫自己去的，于是站起来，来到上房。
　　坐在林世杰对面，叶紫灵觉得十分别扭，几乎都不敢夹菜，只顾低头吃白饭，好在林府采购的都是上好的香米，清香可口，即便是不吃菜，也不会咽不下去。
　　林世杰叹了口气，说：“紫灵，其实你不用这么拘束，娘并没有答应你离开林家，那么你仍然是竹影轩的主人。你该怎样做便怎样做，不要这样唯唯诺诺的，好像我在欺负你。”
　　话一出口，林世杰就后悔了。本来打定了主意，要对这个阴险毒辣的女人不理不睬，因为这是完全是她自作自受。可是真正做起来，林世杰却发现，他无法对叶紫灵真的狠下心来。
　　但是，以前两人斗气拌嘴的热闹场景，林世杰并不打算重现，于是他三口两口扒拉完了米饭，其实他自己也没吃菜，然后放下饭碗，就去了西厢房。
　　叶紫灵看看屋子里没人，很没出息地啃了一只烤鸽子，扫光了一盘海参烧鸭条，然后吩咐采璎进来收拾桌子。

　　　　第一百六十六章　相敬如冰

　　夜幕降临，金大娘死活不让林世杰熬夜，说林世杰已经忙了一天，明天要去作坊和店铺打理生意，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累着。
　　林世杰明白金大娘想说什么，只好不再坚持，去上房睡觉。
　　叶紫灵忙说：“我去照顾夫人吧，反正我也闲着。”
　　金大娘说：“甚好。有叶姨娘照顾夫人，大少爷一定会安心的。”
　　其实叶紫灵只是没地方可去，才要求去西厢房照顾林夫人的。不然，这大晚上的，难道与林世杰共处一室？
　　林世杰当然明白她的这点心思，也只能表示一下感激：“那就有劳你了。”
　　叶紫灵和金大娘一起来到西厢房。
　　林夫人看起来脸上有了一些血色，大概是吃了药和一些米粥的缘故。
　　叶紫灵坐在床边，为了避免打瞌睡，只好和金大娘说话：“金大娘，夫人为什么今天早上晕过去三次？之前夫人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吗？为什么你们不早点儿去请大夫？”
　　金大娘叹气道：“本来夫人好好儿的，只是这两天的事情都堆在一起了。先是高姨娘说你身上有先天带来的戾气，夫人为此昼夜不眠，替你担心。然后好容易夫人打起精神，想借着老爷的寿辰，办一次热热闹闹的家宴，冲散晦气，给家里带来吉祥，可是，南记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舅老爷走了，老爷病了，夫人自己实在是撑不过去，也病倒在床。唉——好端端一个家，现在竟然弄到这步田地。”
　　叶紫灵只得安慰道：“金大娘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吧。”金大娘给林夫人换了眼睛上的白布，又说：“孩子，你给我说句老实话，真的是你自请下堂的吗？是不是你受了什么委屈不敢说啊？当初高姨娘一进门，我就瞧出来那不是盏省油的灯。本想给你提个醒儿，提防着点儿，可一想你也不笨，再加上老爷夫人和大少爷对你那么信任。我也就以为，高姨娘总是在你后面，凭着你的机灵，一定不会被她算计了。可是现在看来，我这老婆子也是老糊涂了，早该提醒你一声，你也不至于弄得这样灰心丧气。”
　　叶紫灵没办法说自己不是被高素月逼走的。而是自己要走的，只能含含糊糊说：“其实这也没什么。大少爷和高姨娘两情相悦，现在终于有情人成了眷属，我这个多余的人，也该走了。”
　　“老爷夫人可没说过你是多余的。”金大娘嗔道。
　　“可是老爷都不让我去给大少爷做助手了。”叶紫灵看上去心灰意冷。
　　“就为了这个，你就要离开林府？”金大娘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老爷不让你去给大少爷做助手，也是不想让你太辛苦的意思。而且他和夫人一直都想让你和大少爷早点儿圆房，生几个孩子呢。”
　　“可是他们不是都相信了高姨娘的话，认为我身上有先天带来的戾气吗？”叶紫灵苦笑道。“天生带有戾气的人，怎么能与夫君圆房？而且为了这个所谓的戾气，后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金大娘，你就不要再说这个了。我的主意已定，等夫人醒过来，我是一定要走的。”
　　…
　　第二天，林世杰早早去了作坊。
　　也不知道那批红木家具运走了没有。叶紫灵一面想着这事儿，一面继续跟着金大娘照顾林夫人。
　　临近中午的时候，忽见云熙堂的一个丫鬟飞跑着前来报信儿：“叶姨娘，不好啦。大少爷和二少爷在云熙堂吵起来了！”
　　金大娘大吃一惊：“大少爷和二少爷不都在各自的柜上吗？怎么这会儿全都回来了？还在云熙堂吵起来了？究竟怎么回事？”
　　丫鬟说：“金大娘，我也不知道啊。之前先是二少爷去看老爷，说了很多话，似乎是老爷不大同意二少爷做一件事，二少爷很不高兴，准备要走。然后大少爷刚巧就进去了。二少爷不知和大少爷说了些什么。大少爷也生气了，指责二少爷背后算计亲兄弟，二少爷说他没有，两人就吵起来了。”
　　“那么老爷呢？”金大娘问道。
　　“老爷都快被气死了，一直在咳嗽，后来对大少爷和二少爷吼道，说先让他安静些，等他两眼一闭，他们爱怎么吵就怎么吵。”
　　“现在呢？”金大娘一面问着，一面已经抬脚跨出了门槛。
　　叶紫灵本想跟过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林家这兄弟俩难道这么快就撕破面皮水火不容了？可是一想，算了，管那闲事干什么？人家林世杰现在已经视自己为刽子手，自己还是识趣点儿，不要自找不痛快。
　　金大娘在院子里等了一下，并没有看见叶紫灵出来，知道她是不会去了，只能带着几名丫鬟匆匆赶往云熙堂。
　　叶紫灵继续在西厢房照顾仍然未醒的林夫人。
　　本打算趁着这会儿屋里没人，把林夫人手里的卖身契拿过来，可是掀开被子一看，林夫人竟然两手空空，卖身契不知去了哪里。
　　叶紫灵惊出一身冷汗，赶忙在林夫人的衣服里面、袖子里面寻找，可是一无所获。心知是被金大娘收起来了，可是又不能去要，至少现在，还不能去。
　　不一会儿，林世杰回来了，虽然不高兴，但是脸色还算平静。叶紫灵也不知道云熙堂那边是怎样处理了，又不好问，只能继续装作不知道。
　　到了晚上，金大娘还是不让林世杰熬夜，而林世杰神色疲惫，看上去也熬不住了，于是去上房休息。
　　叶紫灵当然只能待在西厢房。
　　为了照顾林夫人，云熙堂很多婆子和丫鬟都暂时搬到了竹影轩，分班轮换，轮到休息的，只能挤在采璎夏荷与冯大娘徐大娘的屋子里胡乱睡一觉，所以，叶紫灵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上房不能去，下人们的屋子实在是挤不下了，采璎为了略尽地主之谊，自己都已经在打地铺了。还有两个年纪小的丫鬟，也在冯大娘和徐大娘屋里打了地铺。
　　而西厢房除了一张小床，就是两把椅子和几张小杌子，椅子只能让给金大娘眯一会儿。
　　算来算去，就只有叶紫灵可怜巴巴，坐在小杌子上看着林夫人直打盹儿。
　　金大娘毕竟年纪大了，说是值夜，可是还没到子时，就已经东倒西歪，趴在桌上睡着了。一个和金大娘一起值夜的丫鬟，早已不知去了哪里，根本找不到人影子。
　　叶紫灵心想，林夫人这一生病，府里的下人们立刻就不像话了，听说小厮们还有吃酒赌钱的，因为大家都知道，当家夫人在短时间内是醒不过来的。
　　不知不觉，叶紫灵也趴在床沿上睡着了，可是因为天气冷，又没有被子，叶紫灵睡得很不舒服，总是梦见自己正在一间四面透风的房间里，一直都在寻找火盆之类的东西。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给自己盖上了一件衣服。
　　猛然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发现原来是林世杰，给自己披了一件斗篷。
　　林世杰看着她，皱眉道：“熬不住了就去睡觉。”
　　叶紫灵说：“可是金大娘太累了，还有一个丫鬟不知去了哪里，我要是去睡觉，谁来守着夫人？”
　　林世杰说：“你去上房睡吧，我来守下半夜。”
　　“可是你明天还要去作坊和店铺呢。”叶紫灵不是客气，而是真真心想为林夫人做点儿什么。
　　林世杰摇摇头：“你看你这个样子，不要再硬撑着了，去睡吧。”
　　叶紫灵终究是不好意思，再说她也不习惯睡上房，于是揉揉太阳穴：“没事儿。这会儿困劲儿已经过去了，还是我守着吧。”
　　林世杰没再说什么，而是拿了一个小杌子，坐在床边，与叶紫灵保持着三尺宽的距离，看着自己的母亲。
　　叶紫灵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而且更加瞌睡了，只能使劲儿忍着。
　　远远地，听见外面的更鼓响起来，是四更天了。
　　叶紫灵的眼皮越来越沉，心想若是林世杰再让自己去睡觉，自己绝对不再客气。可是，林世杰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夫人，偶尔换一下林夫人眼睛上的湿白布，给林夫人掖一下被角，看也不看她一眼，似乎已经遗忘了她的存在。
　　当更鼓敲响五更天的时候，叶紫灵的意识已经模糊起来，实在忍不住，索性又趴在床沿上，进入了梦乡，心里还念叨着，反正人家林夫人的亲生儿子在呢。
　　…
　　一觉睡醒，已是天光大亮。叶紫灵一个激灵，心说糟了糟了，本来想好就睡一小会儿的，怎么天都亮了？
　　再一看，更是吓了一大跳。原来自己并不是趴在西厢房的床沿上睡的，而是睡在上房的大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
　　叶紫灵跳下床，采璎已经端来了洗脸水和漱口的青盐。
　　“叶姨娘不再睡一会儿啦？”采璎将铜盆和青盐放在架子上，“大少爷还吩咐奴婢，说不要吵行了你，让你多睡一会儿呢。”
　　叶紫灵一面洗脸一面问：“大少爷去作坊了吗？”
　　采璎说：“天没亮就走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过河拆桥

　　迟疑了一下，采璎又说：“昨儿夜里，你在西厢房睡着了，大少爷看你坐着一个小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