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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请让微臣侍寝-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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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谢书雁就后悔了。
  
  他不想继续下去了……他猜到了结局,已经不想要这样的结果了。
  
  可是谢丹青不让他回头!谢丹青逼着他,继续留在大燕,一定要毁了大燕!谢丹青逼着谢书雁,毁了所有人。谢三郎不过想回去青显,怎么就这样难呢?
  
  不知如何自处,萧晴眼中的泪,被风吹干。
  
  “谢书雁,常三说你有目的的时候,我一直不曾怀疑!我从不怀疑你!”燕松佩抽出剑,怒指谢书雁。眼里写满了悲愤,“你在大燕十年,就为了从江湖开始,一点点毁掉这里!天下人都当你是君子……可你呢?你让萧晴利用我!骗我出京。我当你是朋友,你却从不把我当朋友!”
  
  “朋友?君子?”谢书雁露出古怪的笑,看他,“我谢书雁从来没说过我是君子,也从来没说过不会利用你,更从未有过朋友。你燕松佩确是好汉,可惜你从常三那里救出萧晴。江湖也不容你!”
  
  “……”燕松佩冷着脸,飞身掠向他,“是,常三说得对,你该死!”
  
  谢书雁微笑,忽视还在渗血的胸口,迎身接了燕松佩的招。雪满天里,萧晴出神地看着,白衣黑衣身影交缠,你来我往招招致命。曾经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双雁公子,有朝一日,也走到了这一步!
  
  燕松佩武功高强,出手稳准,却渐渐落下风。不是因为谢书雁的武功胜于他,而是因为,比起他的君子剑法,谢书雁出手,是一种玉石俱焚的打法。谢书雁不在乎自己身上有伤,不在乎燕松佩剑砍到自己,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杀燕松佩。
  
  这种狠戾的剑法,当然不是燕松佩这种磊磊君子接得住的。终于,燕松佩将剑挑向谢书雁左肩,谢书雁毫不躲避,血从他肩上、胸口流出,他仍迎上去,雪白软剑刺向燕松佩心脏。
  
  “不要杀他!”关键时刻,萧晴摊手,站到了燕松佩身前。她睁着眼,看那道飞过来的剑,上面雪花和血花交映,停在了她眉心处。
  
  谢书雁掩袖吐血,收了剑,定定看着他们。
  
  不必他再安排,大魏军队已经俘虏了所有人,押着过来。谢书雁早吩咐过,不必再杀人了,剩下的只做俘虏带回大魏即可。谢书雁冰冷的目光,从这些大臣、皇家余子身上掠过。
  
  慕容清抱着慕容靖,也被他们找到抓住。她本来害怕得瑟瑟发抖,可看到谢书雁的脸那刻,彻底地呆住了。大魏将领躬身向他汇报,恭敬地叫他“谢公子”。
  
  可他、可他——他明明是小姑姑的情郎啊!
  
  慕容清思维混乱,终于有点儿明白刚才的小姑姑,为什么又笑又哭了。她的爱情尚未萌芽,此时就被国恨覆盖。眼见谢书雁转身欲走,她叫道,“谢公子,你知道小姑姑去哪里了吗?”
  
  谢书雁背影一顿,没说话。身边却又将领叫着,“谢公子,快看!那好像、好像……是大燕长公主。”
  
  谢书雁猛然抬头,和众人一起,顺着将领指的方向看去。皇宫最高的角楼,慕容堇白衣飘然。雪落在她身上,她纤弱的身形似摇摇欲坠,往这里看来。
  
  她也看到了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手扶着城墙,慢慢坐了上去。
  
  “阿堇!”
  
  一瞬,身上的血液好像全部静止了。
  
  众人有缘看到谢书雁的轻功独绝,拔地而起落雪无声,以极快的速度往角楼掠去。众人回神,忙押着俘虏,追去角楼。难道长公主殿下要跳下去么?
  
  “阿堇!”
  
  慕容堇看着谢书雁跑向自己,眼里的泪,缓缓流下。她先前忍了那么久,恨他,怨他,如今见他在飞雪里,向自己跑过来,终于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安慰了。
  
  她曾经说过,辛业七年,这是我慕容堇最快活的一年。即使日后野火催,铁水浇,我也会百折不屈地坚持,绝不后悔。
  
  说话的时候,她并没想到,快活的日子这么短,就没了。谢公子啊,我人生的轰然狂喜和彻底失望,都是你带给我的。
  
  “谢书雁,如果我死去,你能看在我的面上,不要让大燕彻底消失吗?”少女笑着,问跑向她的谢公子。
  
  慕容堇闭眼,又睁开,抬头看着雪花。她能熬过去,所有的,一切的,她都能熬过去。夜将近,天将明,如果一切都是慕容堇咎由自取,她罪该万死、受之不却。
  
  “谢书雁,但愿你真的喜爱我。我也想让你尝一尝,肝肠寸断、生不如死的痛苦。”少女看着他的白衣,露出萧索的笑。
  
  谢书雁脑中一片空白,他跑向她。只恨自己的轻功不能天下第一,不能立马奔过去。眼看到了角楼,他看到少女站在城墙上,微笑着伸手接一片雪花。雪花从她的手指尖飞向半空,她就那样笑的干净,跨前一步,去追那飘舞的雪花。
  
  她多想回到夏天的时候,夕阳火红,芦苇荡漾,谢书雁背着她下山。国泰民安,天下太平,她伏在他背上,听他唱跑得没调了的歌:
  
  我是一只雁你是南方云烟
  
  但愿山河宽相隔只一瞬间
  
  我飞上青天你就在山之巅
  
  但愿山与天永远碧蓝相间
  
  ……现在她才知道,这首曲子的最后,大雁飞上了青天,云烟却被吹散了。
  
  “阿堇!阿堇!”谢书雁喉口血呛出,瘫坐在地。整个世界黑白,他就看到,白衣少女坠落的样子,像一只苍白的蝴蝶。
  
  春天的时候,她大红嫁衣坐在马车里,他专注地为她画眉,笔笔多情。
  
  夏天的时候,她和章从素跌落山崖,他奋不顾身地跟着跳下去。
  
  秋天的时候,她嫉妒他和萧晴的感情,拼了命为他跳段舞,受了多少伤。
  
  冬天的时候,她当着他的面,从角楼跳下……
  
  明明才一年,却像过完了一生,好冷。
  
  时间如流水,而记忆就犹如其中携带的泥沙,刹那芳华,一往情深。可是许多感情,痛到深处,只觉得满心荒芜。谢书雁总是记得第一次看到慕容堇的样子,秀致的远山眉,清冷的杏子眼,高高在上地站着,全天下她都不在乎。
  
  谢书雁现在都有些分不清了,是他误了慕容堇,还是慕容堇误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会不会有泪奔的感觉~总之我尽力了,自己都难受了==



☆、南柯梦一场

  慕容堇做了很长一个梦,山山水水;她一个人寂寞地走着。天地间的雪一直在下;她单薄的脚印很快就被雪掩埋。那样长的一个梦,像一生一世般久远;但自始至终;都只有少女一个人走。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没有爱人。
  
  她从梦里醒来,处于完全陌生的环境。服侍她的丫鬟们抢着告诉她,这里是大魏的青显谢家,三公子带她回来的。
  
  谢家三公子;自然是那位自己极其熟悉的谢书雁了。青显无双,谢氏长流。这是多么长远的传说。现在,她就在这个传说的地方住着。
  
  卧在病床上的慕容堇垂着眼不语,下面一干人偷偷拿眼角看她,都是好奇得不行:听说这就是大燕的长公主,看起来还是个小姑娘,怎么就有勇气从那么高的角楼跳下来?还敢威胁自己家的三公子,好大的胆子呀。
  
  门帘掀开,风卷着外面的寒气吹进屋子。慕容堇隐约地看到,一道宽屏后,众女走上前去,丰神俊朗的年轻公子脱去外面的披风,由下人卸掉身上一干香囊玉佩什么的,微笑着问,“哟,咱们家的姑娘们今儿个很殷勤啊?不会想从我这里顺什么吧?”
  
  慕容堇神色有些怔,又想起这是独属于谢书雁的调笑口吻,心里一时很复杂。
  
  谢家的丫鬟们都很喜欢这位归家的三公子,可能是在江湖上混过的原因吧,平易近人,能说能笑,还非常会讨女孩子的欢心。因此大家虽然知道他是主子,但都不怕他。就有丫鬟听到三公子这话,嗔笑,“呸,奴婢这样眼皮浅?三公子日后飞黄腾达,我们还要指望呢。”
  
  谢书雁跟她们说说笑笑,转过屏风,本想例行公事地来看看少女,却发现慕容堇坐在床头,淡淡地看着他,笑容一时僵住了。他眼风扫过身边跟着的丫鬟,竟然没一个跟他说起慕容堇已经醒来!
  
  小丫鬟们吐舌头,机灵地说去请大夫来看看,一个个全跑出去了。偌大的屋子里,就剩下谢书雁和慕容堇了。
  
  谢书雁心中一番寻思,见到她醒来,竟无端有些紧张。可他毕竟是谢公子,面上摆出最亲切的笑,走上前坐在床边,柔声,“阿堇终于醒过来了吗?你已经昏睡月余了,我很担心。”
  
  慕容堇半抬眼,用一种审度的目光打量他。谢书雁依然秀丽清雅,可面色无比苍白,脸也瘦了很多,神色几分憔悴。她自然不相信谢书雁是为了照顾自己熬成这样,心里只警觉地想:莫非他也生了病?或者自己还有什么利用价值,让谢书雁这样委屈他自己?
  
  “阿堇,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被少女这样漠然的目光打量,谢书雁压下心头不舒服,继续温温柔柔地和她谈话。他当然知道慕容堇醒来,最想知道的是什么。可他偏偏不答,就等着她问。
  
  少女经过生死大关,算是真正看明白谢书雁的性格了。她当然还是恨他,怨他,可见识过谢书雁不动声色的心机深沉后,她再不敢轻易表现出自己的情绪。
  
  她心里想着:我慕容堇当然不如你谢书雁聪明,但起码会懂得三思而行。
  
  谢书雁笑,“怎么,阿堇嗓子也出了问题,不会说话了吗?”
  
  慕容堇看到他冰冷又含笑的眼神,心里发颤,低头,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吭吭的音节,示意自己嗓子没问题。
  
  谢书雁发愣,不那么热络了,“那你是不想和我说话了?”
  
  慕容堇挤出一个笑,有点儿僵硬,“没有。”
  
  谢书雁呆呆地看着她,伸手伸向她,见她瞪大眼,尽量镇定、眼里却仍有一丝惊恐,望着自己伸向她的手。谢书雁心里不是滋味,慢慢地把手转了方向放下,才见她放心地低下头、继续神游天外。
  
  此一刻,谢书雁才发现,有一些东西,是真的变了。阿堇,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去了,是不是?
  
  谢三郎终于不再试图和她说话了,坐在那里,看着她出神。
  
  两人各怀鬼胎中,大夫进来,给慕容堇诊断。期间,有下人来跟谢书雁说了什么,谢书雁进来,柔情款款地跟她说了一堆“好好养身子”之类的话,就出门了。
  
  小丫鬟解释,“三公子现在是咱们大魏的丞相大人,当然会比较忙一些。公主见惯就好了。”
  
  慕容堇心弦微动,却偏头道,“已经没有大燕了,我也不是什么公主了。你们叫我‘阿堇’就好。”
  
  好在谢家的下人还比较正常,不像他们的主子那么有心计。听到慕容堇这话,还惊讶地笑,根本没怀疑少女在试探自己,“公主这是什么话?咱们陛下是仁厚的人,虽然打了胜仗,怎么会欺负大燕国无主呢?大燕还在呢,公主自然也是公主。”
  
  “原来如此。”慕容堇垂眼皮子,情绪看起来古井无波。心里稍微安慰,至少谢书雁没做的那么绝。
  
  后来萧晴也来看她,她才知道,大燕这场国难,被谢书雁利用得多么彻底。
  
  “你也知道谢家人人不简单,别看三哥哥出身谢家正宗,和旁支的孩子们,并没什么不同。谢家最大的,自然是宗主。想反抗宗主的话,就必须变得比宗主更强大。三哥哥从小就被谢伯伯和谢大哥摆布,心里自然不服气。当年正好二姐姐出了事,他就自告奋勇离开了青显,要为二姐姐报仇。”
  
  “他当然不是对自己的二姐有多深的情感,实则是为了给自己在谢家谋地位。他用十年时间,凭一己之力,毁掉了一个国家。还和胥江太子做了约定,当时胥太子在大魏忙着抢皇位,三哥哥把灭了大燕的功劳,算在胥太子头上,给胥太子争皇位提供助力;胥太子也必须许诺,事成之后,他封三哥哥为当朝丞相,给他一人下万人上的地位。同时,三哥哥还用了十年时间,成为谢家这一辈中,唯一一个文韬武略皆有大成的人。他变得这样强大,即使谢大哥是这一任的宗主,可再也约束不了三哥哥了。”
  
  这些话,都是萧晴当故事讲给慕容堇听的。她说故事说的波澜不惊,面容无比的端庄温柔,不存在之前一丁半点儿的艳丽妖媚。是了,她回到了大魏,再不是之前满江湖跑的舞娘了。她现在啊,是萧尚书家里丢了十年的小女儿。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慕容堇不领她的情,别过头。
  
  萧晴面上有一丝落寞,却凑到她眼前,笑,“你当谢三郎真的为了你,不打算灭了大燕吗?你太把自己当会儿事了。因为谢三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在大魏,在青显,在谢家,他都成了真正的下棋人!他什么都不缺了,也什么都不怕了。所以他才愿意给你卖个好啊。你会想着,谢三郎总算心里有我,没把我逼到绝路。大魏人会想着,大燕给我们称臣,每年都有不少东西奉上来,多有面子啊,谢丞相就是有手段。大燕人会想着,感谢长公主和谢三郎的奸~情,让我国还有一寸生机,谢三郎不至于太坏啊。”
  
  她香风吹在小公主耳边,语气缱绻温柔,语速很慢。同时,她观察着慕容堇的神情,想看到她的难过、茫然之类的情绪。在一年的时间中,因为谢书雁插在中间,她早养成了时时挑拨慕容堇的习惯。慕容堇越伤心,萧晴就越开心。
  
  可是,有什么东西,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慕容堇眼波不动,面色如常,听到谢书雁如何利用自己,也没有多大的情绪反应。她明明看着萧晴讲话,可眼光,实在太淡了。没有愤怒地瞪大,没有想从萧晴脸上看出什么,也没有故意无视萧晴的存在。就仅仅是看着。
  
  像看一幅画,看一棵树一样的,眼神。明明看在眼里,却已经看和不看没什么区别了。
  
  渐渐的,萧晴都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她呆呆地望着小公主,曾经意气风发、骄傲蛮横的小凤凰,如今安静沉默,苍白得和一张纸一样。连萧晴都觉得,谢书雁实在太可恶,已经毁掉了小凤凰。
  
  萧晴离开客房,被带着去见了谢书雁。谢家院子虽然很大,但他们家的人各奔东西、常年不在家,如今在这里呆着的主子,也只有谢丹青和谢书雁两个人而已。
  
  萧晴站在桥头,看到谢书雁蹲在湖边,抚着胸口在吐血。他身后,谢丹青只是皱了皱眉,看到萧晴来了,点点头就走了。即使谢书雁多难受,他这个大哥也没多关心。
  
  谢书雁终于吐完了血,接过旁边丫鬟递来的水杯簌了口,听到下人报道。仰头就能对桥头站着的萧晴,笑得云淡风轻,“已经看过阿堇了?她怎么样?”
  
  萧晴走下桥,很关心他的身体,“三哥哥,你身体已经差成这样了吗?难道除了匡易,再没人治得了‘枯心’吗?”自从回到青显,她来谢家看过三哥哥几次,几乎次次都能看到他吐血。
  
  有时候,跟她说着话,突然面色就苍白了。有时候更差些,她来找他,他卧在床上养病。
  
  在慕容堇躺在床上的时候,谢书雁也躺在床上。恐怕那位公主想的是自己不再有利用价值、所以谢三郎不像以前那样,日日陪在床头等她醒来。她哪里想得到,谢三郎是被“枯心”折磨的,连床都下不了。
  
  这些萧晴都知道!可她偏偏不告诉慕容堇!
  
  此时,谢书雁未理会她的问题,只再问,“阿堇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她与我素来是情敌,有话也不会对我说吧,”萧晴扯嘴角,几分无奈,几分玩笑,“不过三哥哥舌灿莲花,又很会哄人高兴。三哥哥知道她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给她个盼头。她不就开心了吗?”
  
  盼头?要事情真那样简单,就好了。
  
  谢三郎抬头看天,语气沉寂又自嘲,“你没有发现吗?自她醒来后,她变得……”语气顿住,他斟酌一会儿,才说完,“变得很怕我。”
  
  不仅仅是不信任,不仅仅是警惕。而是怕。
  
  怕他笑得温柔,又怕他面无表情。怕他不说话,又怕他说的太顺。怕他去看她,又怕他不管不问……总之,慕容堇无比害怕谢书雁。


☆、今岁今宵尽

  这一病,就在床上呆了整整一冬天。
  
  白天;她坐在床头;看人来人往。院子里的腊梅开的很艳,谢书雁经常剪一枝给她看;可两人没有话题;说着说着他就沉默了,然后又走了。晚上;她躲在被窝里,往事无数遍在脑海里回荡,她痛得撕心裂肺,蜷着身子抖着唇;哭得快要晕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压抑哭泣的夜晚,谢书雁就靠在她的房屋外,看一晚上月亮,听她的断续抽泣。他的白衣贴在墙边,清冷孤寒。有无数的假设告诉他,慕容堇以前有多信赖他。现在,也到了他偿还的时候了。
  
  胥江做了皇帝,对谢书雁很满意。新皇放心地把有关大燕的国事都交到了谢丞相手里,很少过问。可是一冬天都过去了,慕容堇都能下床了,谢书雁还没有给出新皇满意的答案。
  
  胥江问谢书雁,“大燕新主登基,已经臣服我大魏了。你是打算把他们的长公主一直关押在青显,做人质吗?”
  
  谢书雁笑,“他们管陛下要人了?好胆魄呀。”
  
  胥江眯着眼睛,仔细盯台下的谢三郎,沉声,“大燕的事情,一直是你一手负责的。朕本来是要彻底灭了他们,是你说留下大燕的。如今大燕来访客,一是为了两国协约,二是为了他们的公主。朕说起来,并不十分喜欢那位公主呆在青显。”
  
  谢书雁沉吟,默不作声。大燕来的访臣,是提出要将公主慕容清嫁过来,增加两国的情谊。胥江不想留下话头,把两位公主都留在青显。因此,慕容清要嫁来的话,慕容堇就该回去了。对于谢书雁和慕容堇之间的事,胥江隐约知道一些。说起联姻,慕容堇长公主的身份,其实比慕容清更合适的。只谁让谢丞相喜欢的是人家长公主呢?
  
  在胥江和谢书雁谈话的时候,慕容堇也被请进了宫。她在宫女的带领下,穿过绕过许多地方,在一处假山流水前,见到了从大燕来的章从素。
  
  章公子青衫隐隐,面孔迎着阳光,刺眼的光芒遮住了他的容貌,只那份负手看水的神情,很有一种沉寂下来的萧索。身后脚步纷沓而来,他回头,看到了红衣少女走来,眼眸闪烁,唇角颤动两下,方行礼。
  
  明明是火红的颜色,映着少女尖削的脸颊黯淡的目光,偏偏有一种无处道的索然无味。世上总有这样一类人,着衣越是艳丽,心底越是荒芜。
  
  章从素一路看着公主如此蜕变,心中难受可悲。“公主受苦了。”
  
  自从来到青显,慕容堇的活动范围,一直只有谢家那小小一间屋子。她以为谢书雁会关着自己一辈子,没想到今天竟能看到故人。还是章从素。
  
  饶是慕容堇再觉得人生无望,看到他,也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触。眨眼眨去眼底的泪光,她过去,十分珍重地把他扶起,“大燕好不好?你好不好?阿靖好不好?我的子民……好不好?”
  
  “大家都很好。请公主珍重自己……幼皇登基,无人能管束。我已经向大魏皇帝恳请,让公主回盛京,教导幼皇。”大燕经过国变,相爷年老,侯爷回朝。经过一番风雨,国事回到了章从素手中。
  
  慕容堇苦笑,“谢书雁不会放我走的。”
  
  章从素目光低垂,颇有诧异,被他压住。他知道,能和公主谈话的时间,并不多,他需要速战速决。从袖下抽出一柄小刀,传给了公主袖里。面对慕容堇的目光闪烁,他低语,“经过此事,公主也该知道,谢书雁此人不能留。他如今对公主嘘寒问暖,又对公主有愧疚之情,正是公主下手的好机会。我知道公主平日用度都有他管制,才借了刀给公主用。公主不必担心后事——自古皇帝忌讳臣子多才,谢书雁多智近妖,他一死,即使谢家有疑惑,胥江陛下也会压下去。再者,江湖上,燕松佩燕公子也偷偷易容来了青显,如果谢家人对公主发难,燕公子等江湖侠客,也会保护公主的。”
  
  慕容堇手里紧握小刀,听章从素句句道来,微微笑,“原来,想杀他的人,还是这么多。”
  
  章从素还欲再说话,偶尔一抬头,竟看到桥头上,谢书雁笑眯眯地弯腰往湖里投鱼食,顺便歪头看这里。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上,章从素面色不动地停了话头。
  
  察觉到章从素瞬间紧张的情绪,慕容堇回头,果然看到谢书雁把剩下的鱼食丢给旁边跟着的宫女,微笑着往这里走来。声音清润如玉,温和动听,“陛下让在下接待章大人,在下还愁着该去哪里找章大人。没想到才走来,就见到两位在话旧了。”
  
  他这话十足放屁!大燕来的访臣,住在哪里,去哪里,都是有陛下安排的。不然慕容堇怎么会进宫,还能和章从素说这么久的话?不过谢公子的地盘,想怎么说别人也没意见。
  
  只见他走到慕容堇身边,体贴地脱下自己的素白披风,披在公主僵硬的肩头,心疼道,“冬天才过去,阿堇穿这么单薄就出来了,生病了怎么办呢?”他最后一个“呢”,语调加重,笑语里,几分威胁隐藏其中。
  
  慕容堇打个哆嗦,勉强露出笑脸,“谢谢。”
  
  谢书雁那双似喜非喜的眼珠子,也转一圈,掠过慕容堇垂下的衣袖,盯着那里看几分,身边两人都紧张十分,他才收了目光,继续笑着和章从素说话。然后,手扶在慕容堇肩头,甜言蜜语的,搂抱着浑身僵硬的慕容堇走了。
  
  章从素在原地看他们走远,无奈笑。离去的谢书雁负手长立,白衣如瀑。笑得冷静又自信,这才是真正的他,淹没了那么久本性的谢书雁。如今,谢书雁算是彻底显露本性了……以前,他对慕容堇,可是言听计从,从来不威胁的。
  
  萧晴给家里留了一封书信,又离开了青显。她牵着马出城,在酒楼里买了些干粮,出来时就遇上阳光下站立的黑衣青年,笔直如剑光将行。她愣一愣,回头看身后全是陌生人,才对黑衣男子笑,“看来谢书雁真是惹了大麻烦,连燕公子这样的人,都被他吸引来了。”
  
  她这样说着,还牵着马往城外走,根本不理人。
  
  燕松佩见她如此,有些惊讶,他走到她身边,一手抬起挡住了她的路,语调幽慢,“他又要你去做什么坏事?他心里另有他爱,对你从来都是利用。你何必一直为他做事?”
  
  萧晴也愣住了,抬起头,漂亮的眼睛和他对望。因为燕松佩一直沉默寡言,她没想过他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此时听他说话,倒不像是责备自己的,就半开玩笑道,“他哪里利用我了?”
  
  “萧晴!”燕松佩皱眉,不理解她怎么还能这样说。
  
  看他这么严肃,萧晴也玩笑不下去了,“他没有利用我,他是一直在命令我。”抿嘴角,失笑,“他早就告诉我,我不是他喜欢的。是我非要跟着他的。见我这么好用,他才理所当然地命令我。这么多年,都成习惯了。可我这次离开青显,还真的不是他的命令。”
  
  “那你要做什么?”
  
  “我想找匡易,你师兄,求得‘枯心’的解药。”明明看到燕松佩的目光暗下去,可她还要说完,“如果没有解药,他活不下去的。”
  
  燕松佩背身,看太阳,语调寡淡,“你就……这么喜欢他?”
  
  “喜欢!非常喜欢!刻到骨子里的喜欢,”萧晴笑,却没有几分开心的样子。这长年累月的喜欢,让她变得很累。很多很多的时候,她都想痛痛快快地背叛谢书雁一场,狠狠地伤谢书雁一回!可她太了解他的可怕了……她不敢背叛他,却又开始恨他。
  
  “燕公子,我没有忘记,我说过要嫁给你。可是谢书雁还在,我对他还是一个路人,我怎么甘心呢?”萧晴低语,“所以我要求得解药!我要他为了活下去,求我!我非要他把我萧晴看进眼里一次!”
  
  燕松佩震惊地看她,神色变来变去,长长一叹。“萧姑娘,你何必这样?被谢书雁看进眼里,未必是什么好事。你单看堇公主的今日,就知道被谢书雁所爱,有多痛苦。”
  
  “我当然知道被他爱不是好事!可我从不被他放在眼里,我无论如何都不服气。并不需要爱,哪怕恨也行……可我太胆小,不敢背叛他。所以,我只有替他去求医,再让他求我这个法子了。燕公子,我或许也喜爱你。等我做完此事,一定嫁给你。我不食言。”
  
  燕松佩盯着萧晴看了许久,才慢吞吞道,“你要达成这个要求,也很简单。其实在大燕国灭前,我已经找到匡易师兄了。”他拿出一枚药丸,递给萧晴。
  
  “师兄不愿意救他,却给了我这药。一共有两枚,仅是他炼药的试验品。他说,如果谢书雁有勇气吃下这药,他看看效果,再救也不迟。”
  
  “这什么药?毒药?”
  
  “不算吧。师兄说,这药还未成功,叫‘醉生梦死’。他也不知道效果。”
  
  萧晴拿着药丸看半天,仰头吞下。对燕松佩沉默的目光笑,“多谢你,帮我实现愿望。我想,我会很快嫁给你的。”


☆、明年明日催

  谢书雁带着慕容堇,穿街走巷;指给她看青显的大好风光。
  
  穿梭在陈旧酒巷里;谢书雁指着巷口人来人往旁的老榕树,高兴道;“我小时候;就是在这里爬墙看袁家小姐!谢家的、陆家的、陈家的……那么多小孩子,投石子猜拳头;他们都比不上我!”
  
  走到青显中心的白玉石拱桥上,谢书雁摸着石栏,手指着石桥下的深潭幽碧,愉快笑;“我小时候不会游泳,还被大嫂扔下过河。那时候吓死了!谁知道大嫂看着小小的,脾气那么坏。我不过唆使二姐,偷吃了她一点枣糕而已……”
  
  “我小时候……”
  
  “我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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