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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尸传奇-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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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侗说道:“好了好了,这事还没完哩,我们出去吧。”
阿妖又牵着吴侗的手,三个人轻轻地下了木楼,来到了大门边。大门是开着的,他们一点事都不费,就出了大门。
阿妖有些失落地说:“哼,一点都不刺激。我原以为大门应该关着的,还得费一番周折才出得了门。”
吴侗懒得理她,问香草:“你怎么落到这个草蛊婆的手里?”
香草几乎同时开口:“你怎么会到这个鬼地方来?”
吴侗便把怎么遇到她的娘怎么去烘江找鞋垫怎么赶尸到这里的情况,简要地给她讲了一下。说完,他又问:“你呢?不是听你娘讲,你去找你的爹爹吗?你又是怎么落到这一步的?”
香草对着阿妖恨道:“还不是她娘!天快黑的时候,我在路上遇到她娘,她娘讲她是开客栈的,邀我上她家客栈歇,我就来了,哪里晓得,她娘……”
阿妖阻止她道:“我娘讲错了吗?我们家本来也开个客栈嘛。哎哎哎,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啊?你快走吧,等会我娘追出来了,看你往哪里跑。”
吴侗说:“阿妖讲得不错,香草,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这里离灵鸦寨不远了,你娘在那里,她要是不见你在灵鸦寨,不晓是会急成哪样哩,我送你一程吧。”
阿妖急了,说:“哎哎,她那么大一个人了,还要你送啊?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你救人就救人啊,救人不图报才是真正的救人啊……”
吴侗打断她的话,说:“你咋咋呼呼地讲什么鬼话?”
香草搞不清楚他们这是怎么的了,只是感觉到有点怪怪的,就对吴侗说:“那我先走了,我娘肯定急死了。”
阿妖轻轻地“噱”了一声,指着路口说:“快趴下,有人。”
以为是酒娘拦在路上,吴侗暗叫不好,香草则害怕得浑身发抖,紧紧抓住吴侗的手臂。
人影站了一会,便朝前走来,香草先看清了,是小节!他找香草来了。
阿妖发现是小节,笑嘻嘻地对他说:“你这个人太不够意思了,那个词儿叫做什么?不吃而别,但我记得你是吃了才别的啊,你还欠着我家的房钱哩。”
吴侗打断她:“莫闹了,香草你跟他快走。”
香草和舒小节从视线里消失后,阿妖用手点了点吴侗的脑壳说:“人都走远了还看哪样?人家可是名花有主了,你可不要东想西想的噢。对了,我这朵名花还没有主,你就好好地想想我吧。”
吴侗救出了香草,想来还真是多亏了阿妖的帮助,如果没有阿妖,香草就会变成尸蛊。想到这里,这个专门和尸体打交道的汉子,也不禁身上一寒。于是,他刮了一下阿妖的鼻子,说:“人小鬼大。”
木楼上的一个窗口,一双阴郁的眼睛,正在默默地盯着他们。
第十四章
月光下的活尸
一
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舞水河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龙溪镇的后山上,有一株百年以前就被雷电劈死了的柏树。镇上的人,还没有谁看到过那株柏树什么时候发过树叶。
这天深夜,从树顶上的空空的树腹里,钻出了一只猫头鹰。
没有人知道,树腹里,什么时候住进了一只猫头鹰,更没人听说过,猫头鹰是住在树腹里的。
那只猫头鹰钻了出来,并没有张开它的翅膀,而是瞪着两只圆溜溜的闪着黄莹莹的光亮的眼睛,对着黑黑的龙溪镇叫了起来。那一夜,龙溪镇上的人都睡得很香,很沉。他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梦里,听到了猫头鹰的叫声。
猫头鹰一声接一声不歇气地叫道:“拖木头——,拖木头——”
“木头”两个字,对龙溪镇的人来说,是一个不祥的字眼。
因为,龙溪镇的人都把棺材叫做“木头”。
猫头鹰叫着“拖木头”,是在给人们报信,很快就有人要死了,快快准备“木头”吧。
夜,漆黑一团。舞水河的河面上,慢慢地浮出两个圆形的东西,像皮球。那两个圆圆的东西浮出水面之后,顺着水流,从大树湾那里,一直往龙溪镇漂来。到了龙溪镇的码头那里,那两个皮球样的东西,就不约而同地往码头边漂去。到了码头边,那两个皮球就在码头边的青条石上碰了一碰,停住了。
河里漂浮着的一些丝草,还有人家丢弃的烂布条什么的,围到皮球的周围,把皮球缠住了。两个皮球到了岸边,就像娃娃鱼一样地,爬到了青石上。到了青石上之后,两个皮球就不是皮球了,而是两个人。两个人慢慢地站了起来。
那两个人长得很相象,肚子里被灌满了河水,身体也被河水泡发涨了,像充了气一样,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苍白得像邓金名家做的发糕,眼睛和死鱼眼睛一样没有一点区别,呆滞而僵硬。他们面对面地站了一会,身上的河水,就滴滴嗒嗒地滴落到石板上,脚下很快积了一地的水。那一地的水,就像黑色的影子一样,游到河里去了。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就一级一级地上台阶,往街上走去。
穿过一条幽深的小巷,来到了大街上。他们的手臂都下垂着,像是断了肩骨一样,不会摆动。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邓金名的糕点店。糕点店大门上,那几个漆金的书写着“金名糕点店”字样的招牌已被邓银名给拆了下来,现在,换上了“银名逍遥馆”的招牌,经营的不是糕点,而是烟馆了。
两人走到屋边,也不往门那里走,而是像两个瞎子一样,直直地往屋子走去,贴到墙壁了,也不知道退回来,而是继续迈动着脚步,居然就踩着墙壁,往楼上走去。
每一间房子里,都做了两张烟榻,两张烟榻的中间,放着一张烟桌,整个烟馆里,烟雾缭绕,污浊不堪。
邓银名正在和一个烟客躺在烟榻上吞云吐雾,就看到从烟雾中,走来了两个胖大的汉子。他以为又是生意来了,正要热情地打招呼,突然想到,这两个人是直接从窗子里跨进来的,不是打劫的又是什么?打劫的他并不害怕,但那一刻,他竟然害怕得骨头都酥了,嘴张着,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等罩在那两个人头的烟雾散尽之后,他看清楚了,那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给陈胡子送葬时,被淹死的朱家两兄弟,“骚猪”和“骚牛”。
“骚猪”和“骚牛”死鱼样的眼睛空空荡荡地瞪着邓银名。“骚猪”那根本就不会摆动的左手伸直,抵到烟枪头,用力一送,烟枪就插进了邓银名的喉咙,一股鲜红的血流,从烟枪里汹涌而出。“骚猪”看了看“骚牛”,两个人,这才消隐在烟雾里,从窗子里走了出去。
那个烟客正在过着烟瘾,感觉脸上一热,便抹了一把,睁开眼睛一看,满手通红,是一手的鲜血。他正要问邓银名,却看到,邓银名的双眼睁得像牛眼睛那么大,他的烟枪头呼呼地喷着血。他吓了一跳,也顾不得那一泡烟还没吸完,就跳下烟榻,取下那根不停地喷着鲜血的烟枪。然而,任是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那烟枪却像是生在邓银名的喉咙一样,丝毫不动。然后,邓银名头一歪,死了。
朱家两兄弟从“逍遥馆”里出来以后,绕过龙溪镇背后的龙溪山,往镇外的大树湾赶去。走了两个多时辰,他们来到了大树湾,也不从路上走了,对着茅草和荆棘一径儿地朝坟山而去。他们在一座坟前停了下来,头低垂着,呆呆地站在那儿,什么也不做,好象在等着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那是陈胡子的坟。
新的墓碑,新的坟土,被雨水打得所剩无几的纸幡,有一搭无一搭地飘摇着。
夜,很静。月,无光。风,凝固。
这时,陈胡子坟上的坟土慢慢地蠕动着,蠕动着,往两边散开去。跟着,一块棺材的盖板从松散了的坟土中露了出来。然后,就有一只手从坟里伸了出来,手上的肉已经完全被柞干了水份,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子,紧紧地贴着瘦骨嶙峋的骨头,和爪子一般无异。那爪子徒劳地抓了抓,什么也没有抓着,也就放弃了抓挠,重新缩回棺材里。过了一会,便出现了一个人头,一个没有头发的光头。那是陈胡子的头。
他艰难地站了起来,一脚踏出坟坑,站到朱家两弟兄的中间,然后,一起转过身子,走了。边走,边有不同的“人”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来。
这支由死尸组成的队伍,在夜的荒原上,仿佛受到了一个无形的力量的控制,往灵鸦寨的方向赶去。
二
香草和舒小节一路小跑,话都顾不上讲,直到踏上灵鸦寨的地盘,在一处平坦的草坪上,他们才停下来。香草拉过舒小节,紧紧地抱着他,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香草问舒小节:“你怎么会想到到那个鬼地方去找我?”
舒小节说:“快莫讲了,我也住过那家客栈,差一点命都丢了,那客栈不是活人的客栈,而是死人的客栈,她家养得好多尸体,用来喂尸蛊。我到了灵鸦寨,没看见你,猜想你可能来的路上会遇到那家客栈,就回来找你。”
香草捂住舒小节的嘴,说:“我差点就变成尸蛊了,幸好得吴侗救我……”
舒小节问:“刚才那个人就是吴侗?他是干什么的,怎么认识你?”
香草说:“他是一个赶尸匠,认识我妈。”
舒小节突然就想起了,他从烘江赶回龙溪镇时,在船上见到的赶尸的那一幕,难怪刚才看到的那个人,有些面熟,没想到是他。
因为身心疲惫,两个人说着说着坐了下来。舒小节很自然地伸出手臂,把香草搂在怀里。香草的身子软绵绵的,透出一股青草的清香。呼吸着香草身上的味道,舒小节年轻的身体有些躁动。他把放在草地上的那只手抬起来,绕过香草的头,在她的脸上抚摸着:眼睛,鼻子,嘴巴。没想到,香草的嘴巴象鱼儿一样张开了,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本来舒小节只是摸摸,没想好下一步要做什么,香草这一挑逗,让他兴奋莫名,干脆把手伸进香草的嘴里,轻轻地拔拉着,这下轮到香草意外了,她只是一时调皮,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动作,没想到一根男人手指,打开了她全身的开关,浑身的毛细血孔都张开了,渴望阳光和雨露。她隐隐地发出含混不清的呻吟。
哪晓得这呻吟象冲锋的号角,鼓舞和煽动着舒小节,他呼吸急促起来,把软成一团的香草紧紧地抱着,低下头,颤声叫道:“香草……”
一股男人的鼻息喷到香草的脸上,热热的,酥酥的。香草身上的骨头像是被抽离了自己的身子,慢慢地,梭到草地上去了。舒小节也顺势躺了下去。
远离父母,没人管制,又是在这样一个特别的夜晚,舒小节没了以往的顾忌,不再是听话的孩子或学生,开始象一个猎人,玩弄着眼前的猎物。他慢慢地解开香草的衣服。
蒙蒙的夜色中,香草被舒小节剥得一丝不挂。看着这诱人的身体,舒小节口干舌燥,热血沸腾,这下是他不客气了,俯下身去,一口咬住那桃子尖尖的一点粉红!
他想,若不是两家反对这门亲事,他跟香草的良辰美景,何必放在这荒村野外?
“妈呀——”香草轻轻地叫了一声,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象要飞起来了。
香草的叫声象画眉一样婉转清丽,刺激着舒小节。他再也抑制不住,低哼了一声,下了力,正想着要往他想抵达的那个神秘而幽暗的地方而去。
香草却猛然推开舒小节,指着他身后,说:“他,他……”
舒小节调过头,看到他的身后,果然有一个人。那人的面貌看不太清楚,模模糊糊的,不是站在那里,而是从他们的面前旁若无人地走过去了。
香草惊叫:“满满……”
舒小节说:“你满满?你看清楚了?”
香草肯定地说:“是的,是他,邓银名!”
她正要叫,舒小节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两人迅速坐起来,穿好衣服。
远处,又出现了几个人的身影。一眼看去,大约有五六个人,前面有两个人走在一起,后面不远处,有三个人走在一起,他们直直地朝舒小节和香草这里走过来。
舒小节和香草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因为,前面那两个人是在给陈胡子出殡的时候淹死的朱家兄弟,后面那三个人里,陈胡子走在中间……
三
舒小节拉起香草,就想往身边的芭茅草里钻。而香草,经过这一波一折的惊吓和折腾,早挪不动身子。舒小节急忙把香草抱起来,搀扶着她,正要往草丛中钻,朱家兄弟就来到他们面前了。因为是面对面而来,躲避已来不及。他忙把香草拉到自己的背后,万一有什么不测,他来承担。
奇怪的是,两个人的眼睛都是闭着的,没有看到舒小节和香草,从他们面前呼呼地挟带着一股阴风飘了过去。
舒小节突然想起,他遇到香草的爹邓金名的事,就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满满邓银名也是个死人。”
香草点了点头,说:“我也想到了,他和朱家兄弟一样,从我们面前走过去,根本就没有看到我们。”
舒小节对香草说:“你再看,陈胡子,马老板,刘老板……还有……”
香草奇怪道:“哪里还有,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舒小节住了口,说:“嗯,对的,没有了。”
香草看舒小节的神色不对,就说:“你瞒着我什么吧?”
舒小节迭口否认:“没有没有,没有的事啊。”
香草说:“我看得出来,你有什么话不肯和我讲。”
舒小节岔开话题:“注意,他们走拢来了,我们避一下吧。”
香草反而不肯避开了,说:“他们是死人,并不想伤害我们,如果他们真的想伤害我们的话,我们早就没命了。”
舒小节说:“那也不一定,人死了,做出的举动不是我们活人所能想像的。其实,死人也会害活人的……”
香草问:“你怎么知道的?”
舒小节说:“我遇……”
他一想到邓金名差点儿把他拉进深潭淹死,就不寒而栗。那是香草的爹爹,他不想让香草知道,至少现在不想。于是,他打住了话题。
香草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很是着急,连炮似地问:“你遇到过?你遇到过死人想害你这个大活人?你遇到的死人是哪个?是认得着的还是认不着的?”
舒小节在这一连串的问题面前,一个就够呛了,何况还有三四个。
这时,那三个人排着队来到他们的面前,果然,也是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了。
舒小节的身子突然打起了寒战,似乎一下子冷得受不了。他的手哆嗦着,像筛糠一样。
香草感到很诧异,问他:“你怎么了?凉着了?”
舒小节的脸色很凝重,他摇了摇头,说:“刚才他们走过去的时候,你注意看了不?”
香草说:“他们都是死人啊,我才不想看他们哩。你看到什么了?”
舒小节沉着声,说道:“他们虽然死了,但他们的脸上,却透着浓烈的杀气。他们往灵鸦寨的方向而去,我敢讲,他们是被某个人,或者,某一个鬼控制了,是去杀人的!”
香草担忧地问:“真的?”
舒小节一字一顿地说:“自从我出来找我爹爹后,遇到的许多的事情都说明了,灵鸦寨会有一场腥风血雨的大杀戮!”
香草快要急哭了,说:“这可怎么办?我的娘现在也在灵鸦寨啊。”
舒小节说:“事不宜迟,走,上灵鸦寨去。”
香草说:“我们去能解决问题吗?”
舒小节摇头:“无济无事。”
香草跺脚:“那怎么办啊,我们去不也是送死吗?”
舒小节说:“那也不一定。我到乱葬岗遇到了鬼打墙,怎么走都走不出来了,后来幸好灵鸦寨的人去那里钉什么‘镇鬼神针’,有个叫吴拜的老司去阻止了。我听灵鸦寨的人讲,那叫吴老司是贡鸡寨的人,是个很有名气的赶尸匠,我们去贡鸡寨去求他帮忙,他应该肯应允的。”
香草若有所思,说:“吴拜老司,是不是吴侗的爹爹?”
舒小节说:“那也不一定吧,他们都姓吴,就是父子吗?”
香草眼睛一瞪,说:“依你那意思,他们如果不同姓,反而是父子吗?”
舒小节说:“我可没有那么讲啊,你不要冤枉好人噢。”
香草说:“我没有冤枉你啊,是你自己讲的啊。你讲,他们都姓吴,就是父子吗?那话的意思不就是讲,他们不姓吴,才是父子了罗。”
舒小节说:“好了好了,就算我讲错了,好了吗?我的意思是讲,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你看吴侗长得一表人才,好英俊的啊。而那个吴拜呢,我是亲眼看见的啊,生着一对蛤蟆眼,长着两个招风耳,嘴巴皮厚得像冲嘴,牙……”
香草拍了一下舒小节的手,说:“人家生的是丑八怪,二天看你生个什么人出来。”
香草刚说到这里,就住了口,一个妹崽家,怎么会讲到这些?何况,二天,嫁的人还是面前这个人哩,想到这里,她羞得脸上一热,不做声了。
舒小节说:“接着讲啊。”
香草才不上他的当,说:“你哪来那么废话啊,我们再不去贡鸡寨请吴老司,怕是来不及了哩。”
四
吴侗是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的。
他醒过来,发现,天已大亮了。阿妖睡在他的身边,嘴角流着口水,小小的脸蛋上,浮着甜甜的笑涡。
吴侗开了门,原来是酒娘。
酒娘对他说:“我不是不晓得你们做赶尸匠的,白天睡,晚上走。我是叫那个鬼妹崽上山去给我抓毒虫,她也学得睡懒觉了。”
吴侗说:“阿妖睡得正香哩。”
酒娘笑:“她倒是有福气。”
吴侗说:“睡个懒觉也算是有福气啊,那这个福气也就一文不值了。”
酒娘说:“我是说她能有你陪着睡,不是说她睡懒觉。”
吴侗笑呵呵地说:“你也太不关心她了,她讲她从小都是一个人睡。”
酒娘佯怒道:“你莫看她人小,小九九比你多。”
吴侗说:“酒娘的女儿,我还不晓得?”
酒娘正要去叫醒阿妖,吴侗拦住她,说:“让她再睡睡吧,我帮你去抓毒虫。”
酒娘轻轻地拧了一下吴侗的脸,说道:“你还以为和尸体打交道的人都是冷血动物,没想到,你还蛮晓得疼人的嘛。哎,你不是喜欢阿妖了吧?”
吴侗说:“你讲哪样子话。”
酒娘笑了:“你看你,不好意思了吧?反正,我是看见了,你搂着阿妖睡的哩。”
吴侗说:“是啊,那感觉,就是搂着妹妹一样,可惜,我没有妹妹。”
两人正说着,阿妖就醒了。她睁开眼睛,看到妈妈在和吴侗说话,就一骨碌爬进来,拉住吴侗的手,说:“怎么不陪我睡了?我还想睡,来啊,睡去。”
酒娘拉过阿妖的手,说:“就你爱胡闹。”
吴侗对酒娘说:“有件事想告诉你,昨天晚上……”
酒娘打断他的话,淡淡地说:“我晓得了。”
吴侗想,在酒娘的家里,做什么事能瞒得过她的眼睛?于是,他不好意思地说:“害你少了一个尸蛊,只是,香草是我……”
酒娘根本就不想听,说:“只要是阿妖喜欢的,我不会反对。”
阿妖抱住酒娘的腰,说:“娘,还以为你要骂我呢。”
吴侗看到她母女俩那么亲热,感到又是温馨,又是酸涩,说:“对了,你昨天不是问我,我的亲爹和亲娘是哪个吗?”
酒娘说:“是啊。”
阿妖抢着说:“我只晓得我的亲娘是哪个,但不晓得亲爹是哪个。”
酒娘说:“就你话多。快去给我捉虫子来。”
阿妖对吴侗说:“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酒娘赶忙阻拦:“你莫扯绊别个了,昨天得和别个睡了,还不知足。快去吧,乖。”
等阿妖去了之后,酒娘对吴侗说:“其实我也不晓得你亲爹亲娘是哪个,只是听说,吴拜老司并不是你的亲爹。有一次,他在赶尸的路上,看到一个女人把一个婴儿丢到路上,就跑了。那个婴儿就是你。”
吴侗困惑地说:“我爹给我讲过了,哪个是我的亲爹亲娘,他也不晓得。”
酒娘似有所动,沉思着。
吴侗有些黯然,说:“我爹是个好人,应该比亲爹还好。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怎么我亲爹不要我了?”
酒娘说:“莫看你牛高马大的,其实啊,你还只是一个孩子,和我家阿妖一样,甚么都不懂。等你真正地成为一个男人了,你就晓得,事情并不这么简单。我的意思是讲,也许,你爹不是不要你,他和你娘之间可能发生了什么……”
吴侗的眼里,仿佛看到一个女人听到那阴锣敲击的声音,等赶尸的队伍出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时,她便跌跌撞撞地把孩子丢弃在路旁,然后,踉跄而去。婴儿的哭声在暗夜里,和着那一声声阴锣的响声,分外刺耳。
吴侗怔怔地想着,酒娘伸出五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说:“喂喂,你怎么了?不会得症候了吧?你还是快去睡吧,莫耽搁你夜晚赶路。”
五
吴侗怕阿妖搞鬼,去看那些尸体。
按说,尸体都应该是靠着板壁,老老实实地站着的。田之水却跟那四具尸体不同,直挺挺地仰面朝天睡在地上。看那样子,不像是死人,倒像是一个大活人,走累了,倒地就睡。并且,还睡得很香。(奇*书*网^。^整*理*提*供)如果仔细听,还有香甜的酐声。
吴侗这么想着,就蹲了下去,把耳朵凑到田之水的鼻子边,想听听是不是真的有酐声。
吴侗什么都没有听到,不禁为这个想法感到好笑。人死了,怎么还会睡觉呢?就算人一倒下地就是睡觉吧,那人死了,怎么还会有酐声呢?
他把田之水立了起来,搬到板壁边,放好,对他说:“你好好站着吧,对于你来说,站着是就睡觉,就是最好的休息,晚上还要赶路哩。你和他们比不得,你是做先生的,走远路不行哩。”
吴侗说着说着,又感到了背上的灼热,赶忙走出了房间。
他胡乱吃了些饭,就上楼睡觉去了。
上了床,想到香草,想到姚七姐。他又想娘了。香草这一去,有舒小节陪着,也不用担心什么,很快就会见到她的娘了。舒小节找他的爹爹,直到现在,还没有得到凶信,也许,问题不是很大,说不定,你找啊找啊,反而找不到,等你不经意时,他却出现在你的面前。倒是自己,一个没爹没娘的人,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是什么样子的,从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消失的。长到这么大,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去找他们。就算要去找他们吧,怎么找?一点线索都没有。不像香草和舒小节他们,好歹还有一个灵鸦寨可以找。我呢?这个时候,吴侗开始就有些羡慕他们了。虽然,灵鸦寨那三个字,透露出来的,是阴森、凶险,还有恐怖的意思,但是,毕竟,在那个地方,可以找到自己的的亲人。而自己,连找亲人的地方都没有。
好在,现在有了娘,他的心里,慰贴多了。今天天黑就起路,走得快的话,天亮以前就可以见到娘了。走贵州,要经过灵鸦寨。只是,赶尸时,是不能从寨子里面经过的。不过,到那个时候,可以把尸体暂时停放在寨子的外面,一个人进寨去看看娘。想到这里,吴侗的心里的阴郁,就慢慢地散开去了。不过,那个时候,个个都还在睡梦中,娘也还在睡梦中,他怎么会忍心地去打扰她?再说,她住到哪个家里呢?想到这里,吴侗又开始感到了沮丧。
迷迷糊糊的,他睡过去了。
一个白衣女人从窗子那里飘了进来,站在他的床前,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我才是你真正的亲娘啊。”
吴侗对她说:“不是,你不是的。我的娘是姚七姐……”
女人的脸上,现出了痛苦的表情,幽幽地说:“你这伢崽,怎么连亲娘也认不得了呢?你仔细看看我啊,你是长得像姚七姐,还是长得像我呢?”
吴侗仔细看着她,但她的脸上被长长的头发给遮住了,根本就看不见。
女人继续说:“姚七姐的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你才不象她呢?”
吴侗不肯承认,说:“姚七姐是个好女人,我喜欢她,我喜欢她做我的娘。”
女人听他说姚七姐是一个好女人,若隐若现的嘴角就颤动着,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说:“难道,我就不是好女人吗?不,不是的,我是一个凶恶、毒辣的女人,一个人见人怕的坏女人,可是,这能怪我吗?”
吴侗不相信,问道:“你,真是一坏女人?”
女人头一扬,长长的黑发呼拉拉地向后面散开去。她狂笑道:“是的,我是一个坏女人,一个让所有的双手沾满了鲜血的男人都下地狱的坏女人!”
吴侗这时看清了,她就是那个女人!
他正想好好地问一下她,为什么要有那么大的戾气时,他耳朵痒得难受,就醒了过来。原来,那是自己的做的一个梦。阿妖正用一根狗尾巴草在挠他的耳朵。
见他醒来了,阿妖笑嘻嘻地说:“看你,睡得象死猪一样。”
吴侗当然不会和她计较,故意说:“你搞哪样,把我一个好梦给吵得不到了,我要你赔我的梦来。”
阿妖哼了一声,说:“我人都肯陪给你,还不肯陪一个梦?天快黑了,我是来叫你吃夜饭的,天一黑,你就要赶尸出门了。”
吴侗看了看窗子外面,并不像阿妖说那样,天快黑了,而是,天本来就黑了。真没想到,这一觉,竟然睡了一天。他立马跳下床,拎起包袱,下了楼,对酒娘说:“有点什么可以带到路上吃的没?我得马上走,没得空了哩。”
阿妖见吴侗不理自己,在后面风一样地跟着连跑带跳下了楼,说:“你这个人好没道理,人家好心叫醒了你,连谢字都舍不得给一个,就只顾自己跑了,唉,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
吴侗对她说:“谢谢你,谢谢你……”
阿妖知道他下一句要说的是什么,就自己先炒豆子般地说了出来:“明年杀猪先杀你!”
酒娘有些奇怪,问吴侗:“怎么这么急呢?”
吴侗想说,他必须得在天亮前到达灵鸦寨。可是,这怎么能告诉她呢?就说:“喜神们的家人都等着哩,早到早好啊。”
酒娘也不挽留他吃饭,就装了一袋苕粑,递给他,说:“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几个苕粑,你到路上吃吧。”
吴侗接了过来,就急急忙忙地走到了停放喜神的房间。
阿妖也要跟着去,被她娘拉到了屋子里,把门关上了,对她说:“你也太搞了点,赶尸的时候,是不让活人看到的。”
阿妖不服气地说:“那吴侗是不是活人?”
酒娘说:“他是赶尸匠啊,当然不同了。”
阿妖说道:“我也是赶尸匠啊,你没见我昨天就赶了一个尸体吗?”
酒娘道:“你那是胡闹。”
阿妖噘着小嘴,说:“我二天也要去做赶尸匠。”
酒娘道:“赶尸匠可不许女人做的啊。”
阿妖就说:“那我就嫁给赶尸匠。嘻嘻。”
酒娘道:“赶尸匠也不许有女人的。”
阿妖道:“没有女人的男人,不就是太监吗?哼,我不许吴侗做赶尸匠了,他那么英俊的一个人都做了太监,多可惜啊……”
酒娘轻声道:“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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