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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剑狂刀记-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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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元敏看他不敢轻举妄动,便倒退身子,再度替柳新月推血过宫。在内力的激荡下,柳新月上半身逐渐得以动弹,力气也慢慢恢复。左元敏道:“这白垂空的指力当真了得,竟然还是没办法让你完全复原。”
柳新月两眼注视着庄铁铮,一边说道:“你跑去哪儿了?找到瑶光没?”左元敏道:“我找到她了,分头在找你们,没想到你失风给擒了。”柳新月喜道:“真的?”左元敏道:“我把哨子留给了她,你马上离开这里去找她们。三个人会合之后,到城里去等我。”
柳新月点头道:“嗯,你自己小心……”倒退几步,一个转身,拔腿离去。
左元敏头也不回地听着她离去的脚步声,心中再无旁骛,说道:“朋友,你是自己让开呢?还是让我送你一程?”
庄铁铮怫然道:“小子,别太狂妄了!”左元敏微微一笑,道:“嘿嘿,是吗?既然你自恃年长,辈分高人一等,那就让我送你吧!”他怕追丢了官彦深,便想速战速决,当下脚踩指立破迷阵法,手上寒月刀斜劈,直取庄铁铮左肩。
那庄铁铮知道他胜在身形脚步,手上的刀反而是最弱的地方,当下身子一侧,化拳为爪,便往刀背抓去,意图一拼。左元敏大怒,心道:“独孤前辈抓得动我,你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来这一招?”其实也不能说庄铁铮竟然有与独孤庆绪相同的手段,而是左元敏刀上的功力与步法相差太过悬殊,只要是略有见识之人,自然而然都会把主意打到这上面去。
那左元敏将计就计,伸手一递,五指放脱,等于是将寒月刀交在庄铁铮的手上,同时猱身上前,越过寒月刀,双手一分,一招“万壑听松”便往他的两边耳朵拍去。
庄铁铮万万没想到他空了手之后,反而更加厉害,连忙放了寒月刀,格臂挡架。左元敏两手打在他手臂上,果真铜筋铁骨一般,心道:“好家伙!”上前一步,左抓右捶,什么“玉树流光”、“夜露凝香”、“招蜂引蝶”流水般一连使将出来。那庄铁铮外功虽然厉害,可是这般近身搏击却非所长,原以为左元敏年轻功浅,挨他两下没关系,哪里想得到他二十岁年纪不到,内功却早有二十年的根基?劈哩啪啦挨了三下,立刻头昏眼花,百忙中对了一掌,但觉气血翻涌,一个立足不稳,摔下坡去。
左元敏看着庄铁铮滚下山坡,嘴里“哼”地一声,随即拾起寒月刀,继续往前追去。未久来到一处岔路,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左方路上有人说道:“你们这么这么慢?”树旁钻出一个人来,一见是左元敏,一愣,问道:“咦?你是谁?”
左元敏见他穿着打扮,可不必再问他官彦深是否往这边走了,一个箭步上前,口中说道:“这位朋友,请教一下,不知这条路是通往哪儿?”那人正要开口,左元敏刀柄弹出,正好撞在他肚子上。那人大叫一声,弯下腰来,左元敏在他后脑补上一掌,说道:“辛苦你了,休息一下吧。”循着小路,继续往前行进。
山路一路向上,复行许久,路面却越来越小,两边的野草也长上路面,将山路给淹蔽了。左元敏拨草而行,弯过几处山坳,赫然发现前方半山腰上,有一处山神庙,当即舍了山路,窜进上坡树林,朝着山神庙的方向前进。
未几,左元敏来到山神庙附近,听得前方隐隐有人声,便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挨将过去。只听得前方有人说道:“李永年,你把我们引来这里,打得是什么主意?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左元敏听了,知道是官彦深的声音,见那山神庙依山而建,到有一半嵌入山壁当中,于是便绕着远路继续往山上走,等高度越过山神庙,再由上而下,慢慢攀上寺庙顶上。那寺庙本身主体虽然不大,但整个庙顶居然都是岩石所凿出,想来这间山神庙竟是凿空山壁所建成的,工程浩大,可想而知。但不知为何后来竟埋没在这荒山漫草当中,以致无人得至,终于荒废。
寻思间,只听得底下有人续道:“奇怪了,这个地方又没写着‘某某人私人所有’,怎么我来了就是糟蹋?我爱来便来,还有人管得着吗?”却是李永年的声音。
原来那官彦深等到天亮才出发追人,原以为李永年这一班人,若不是躲在路上伏击,就是早已逃之夭夭,没想到却在岔路上,遇到有人故意指引,便一路投往这山神庙的方向来。那带头的白垂空父子到达这庙前时,并未发现李永年等人的踪迹,觉得事情有些古怪,所以没敢让人进去察看,便吩咐众人守在庙前,等待官彦深来到。
没想到那官彦深到达之后,眉头一皱,说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追的人呢?”白垂空道:“人跑到这附近便不见了,有可能是躲到山神庙去了。”官彦深斩钉截铁地道:“山神庙?不可能?”众人一连提出几项理由,说明对方确实很可能是躲进山神庙中了,但官彦深却是怎么也不相信,当下更宣布放弃继续搜索追击,要大家打道回府,班师回朝。
正当众人觉得官彦深一反常态,举动不合常理时,忽然山神庙中冲出一堆人来,在庙前团团站定。段日华、崔甚由、徐磊皆在其中,显然昨夜他们就躲在里面休息了一夜,人群中甚至还有昨夜不曾现身的陌生人,感觉像是已经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李永年摸黑上山,为得就是求得这里的援助,还好官彦深下令休息,没有莽撞上山。正在议论纷纷当中,一个人缓缓走出庙口,在人群之后站定,却是李永年。
那官彦深本已走出丈外,听到人声喧哗,回过头来,才发现李永年带着一干手下,出现在山神庙前。这等于是打了他一巴掌,但奇怪的是官彦深似乎此刻忽然觉得李永年不再是九龙殿的敌人,昨天一夜的追逐,至此也已完全告一段落似的,非旦对李永年毫无“除之而后快”的念头,相反的,却是有点想躲开他的感觉。
官彦深站在原地一言不发,远远地与李永年对望。
那李永年哈哈大笑,说道:“官盟主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坐坐?忙了一夜,也该累了吧?”
官彦深这才说道:“李永年,你把我们引来这里,打得是什么主意?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李永年冷笑道:“什么时候官盟主也关心起别人的脑筋清不清楚?做事合不合理来着了?”官彦深道:“这世界上有三等人,头等人己所不欲,不施于人,所为所作,利人利己,己达达人;而这第二等人,己之所欲,绝不后人,所作所为,不择手段,利己害人……”
李永年道:“你要影射我是第三等人,所以只有第三等人是重点,前面都是废话,有话快讲,有屁快放!”嵩阳派这边的人听了,已经有人掩着嘴,嗤嗤笑了起来。
那官彦深道:“至于这最末一等人嘛,损人而不利己,既害人,又害己,宁愿把东西毁了,也不愿意成就有机会的人,无论如何就是要搞得玉石俱焚,两败俱伤,唯恐天下不乱。”
李永年道:“嗯,你的见解精辟入理,发人深省,不过略有遗漏,未免有点美中不足。这么吧,我来给你补充补充,算是做个结尾。我认为除了这三等人之外,还有第四等人。这第四等人嘛,自己想要什么,嘴上不说,专让旁人帮他是偷蒙拐骗也好,巧取豪夺也行,总之不择手段弄到手了,还偷偷藏起来,要是有人提起,也一概打死不承认。这世上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要是他想要的东西在你手上,要不就自己乖乖交出来,要不然就得弄得身败名裂,或者搞得家破人亡,东西最后还是落在他的手上。”
官彦深淡淡说道:“我不认为这世间真有此号人物,若真有,那么依他的手段,也应该排名第一等,不知李兄认为呢?”李永年反驳道:“不不不,官盟主可谓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这人虽然没有什么东西到不了手,但要是根本没有东西,他也无计可施啊!你以为他是神仙吗?所以事实摆在眼前,这人注定给第三等人吃得死死的,永无翻身之日。既然连第三等都超越不过,遑论一二等呢?”
官彦深脸色一扳,道:“这么说来,你今天是非要把这个地方给糟蹋了才甘心,是不是?”李永年笑道:“奇怪了,这个地方又没写着‘某某人私人所有’,怎么我来了就是糟蹋?我爱来便来,还有人管得着吗?”
左元敏赶到之前,官彦深与李永年已经针锋相对好一会儿了。左元敏到后,两人仍是相持不下,谁也不肯让谁。左元敏听了一阵,心想:“李永年这会儿竟然还有心情在这边做口舌之争,也不问问自己的女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心中颇为气愤,却不知李永年在这当儿提自己女儿的事情,只是多寻烦恼,才干脆不问,除非他有为女儿做出某种程度妥协的打算。但这在李永年来说,又是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听得官彦深续道:“看样子你知道这个地方很久了,今天会带着大批人马上来,想来也是逼不得已。如何?参透机关了吗?”未待李永年回答,摇头道:“还没,否则的话,你早就可以置我于死地,九龙殿也是你囊中之物,没理由会让我平安过日子。”
李永年道:“你倒是挺有自信的。”官彦深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如果你也为了这里头的机关大伤脑筋,我们两个倒是可以合作。”
李永年摇头道:“不过你还是错了,机关我早已经参透,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为力有未逮。依我所知,你也不是不知道此机关的奥秘,只不过也是跟我一样,无可奈何罢了,哈哈哈……”
官彦深道:“是吗?”李永年道:“明人不说暗话,可不知官盟主是明人呢?还是暗人?”官彦深“哼”地一声,转过头去。
李永年续道:“现在雨花剑在我手上,官盟主手上,却什么也没有,我们怎么合作?”官彦深侧脸看了他一眼,说道:“不要忘了你女儿还在我手上,想要她的命,就拿雨花剑来换。”未待李永年回答,转头吩咐道:“来人,派人将这里团团围住,要是有人妄想要突围下山,一律放箭格杀!”众人领命,大声应诺。
李永年道:“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想困住我吗?”官彦深道:“李兄武艺高强,当然是拦不住了,几位长老也是一样。不过你们的这些手下,可是走不了了,只要几天不下雨,七日之内,恐怕就要有人要饿死在这山上了。”
左元敏觉得奇怪,不觉得李永年有带那么多人来,当下缓缓地爬到前檐边上,偷偷探出头去。但见两派人马相互对峙,气氛紧张,官彦深仗着地利之便,在人数上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可李永年这里也多了不少人,其中还有一个身影相当熟悉,却是秦北辰。
左元敏心道:“昨天晚上有人打着紫阳山门的暗号,冲进来给李永年等人解围,想来就是秦北辰干的了。”看他一身狼狈,昨夜一场激斗的凶险程度,可见一斑。
官彦深把话撂下之后,不再理会李永年,便带着人开始往外退出,不久视线所及,九龙门的人便走得干干净净。只是现场紧绷的气氛,并没有因此而轻松下来,仿佛人人心中都有着许多疑问,却不知该去问谁。
李永年忽道:“躲在上面的朋友,你可以下来了!”左元敏心中一凛,暗道:“他发现我了?”心想:反正也要通知他云梦的事情,早晚要见他一面,于是站起身来,说道:“李掌门好耳力!”从另一边跃了下来。
徐磊欺身抢上,挡在左元敏身前。李永年一见,说道:“原来是你……躲在上面做什么?”
左元敏道:“我……”正要上前,徐磊伸臂一拦,正好挡在他的胸口。左元敏停步转头,看了他一眼。
李永年道:“徐兄,让他过来说话。”徐磊这才将手臂放下,让出一步。左元敏整了整衣襟,上前续道:“你是云姊的父亲,看在云姊的面子上,我们的过节,眼下暂且揭过。我是来跟你通报个消息的。”
李永年道:“什么事?”左元敏道:“云姊……也就是你的女儿,她……她死了……”李永年环眼圆睁,道:“什么?”
左元敏触动心事,不觉得又哽咽起来,道:“王叔瓒没放过她,一刀……一刀……”摇头道:“我没能救得了她……”李永年见他神色有异,问道:“你跟我女儿……”
左元敏道:“我十岁的时候让云姊收养,跟着她一起生活有六年多了。”顿了一顿,又道:“我看你好像不是很在乎她的样子。”李永年苦笑道:“你想看到我怎么样?捶胸顿足痛哭失声?还是大发雷霆呼天抢地?事情如果确实如此,做什么都没有用了……对了,王叔瓒人呢?”
左元敏道:“我已经杀了他,给云姊报仇了。”李永年道:“嗯,很好,不枉云梦这几年对你的养育之恩。”左元敏道:“云姊现还在九龙台附近,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忙做的吗?”
李永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她带回去家乡安葬。”左元敏点头道:“那是。”
李永年话锋一转,忽然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左元敏表现得毫无兴趣的样子,说道:“我不知道。”李永年一笑,说道:“这个地方跟你背上的寒月刀大有关系,跟你的父亲、祖父也颇有渊源,敢不敢跟我进来?”言毕,与众人说道:“大家别担心,先就地休息一下,我与这位兄弟进去一下,马上出来。”
那左元敏本来是没什么兴趣,可是一对照刚刚官彦深的反应,知道这个地方果然跟九龙殿关系重大。什么东西可以让官彦深这般慎重,这么在意,左元敏倒是很想知道,于是便道:“难道跟九龙殿有关?”李永年道:“你只要进来亲眼看看,自然就会明白。”
李永年话一说完,率先走进山神庙的庙门,左元敏环视众人一圈,这才跟着迈步入内。
山神庙规模虽不宏伟,但庙内石柱石梁,连山神塑像都是石雕石刻,相当耗费人力,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然荒废之后,庙内也显得相对湿冷。几盏在石头供桌上的长明油灯,火光不住跳动,李永年拿起烛台,在长明灯上过了火,点燃几根蜡烛,庙内也为之一亮。
李永年道:“这里表面上是间山神庙,实际上却是九龙门的一处藏宝地。”左元敏奇道:“藏宝地?”李永年道:“不错,这庙里的所有装饰陈设,都是石头砌成,那是把这个山头给挖空了,就地取材所盖成的。但如此耗费心力所盖起来的一间庙宇,却从来没有受过香火,便至荒废。”
左元敏道:“也许正是因为工程浩大,出资者后来无力负担,尚未竣工,所以没有香火供养。”李永年道:“你也觉得这间庙还没盖好?”左元敏道:“有些地方给我的感觉上是这样的。”
李永年道:“其实应该也是如此。”拿起石桌上的烛台蜡烛,说道:“你也拿一个,跟我来……”左元敏依言而为,跟着他的脚步,往后堂走去。那后堂深入山中,其实便是一个山洞,火光照处,但见约两丈见方的石室中,四壁都是石刻。什么名山大川、飞禽走兽,不一而足。最后面的那一堵墙,刻的是九条龙在云中穿梭,与一般寺庙中常见的九龙壁差不多。
李永年走到那堵九龙壁前,一手拿着烛台,一手在壁上细细摸去。左元敏跟着走近,仔细地看石壁上的石刻。
李永年道:“你父亲有跟说起九龙殿的由来吗?”左元敏从夏侯仪与官晶晶那边,得知了不少这方面的事情,说道:“我大概知道,不过不是我父亲跟我说的。”
李永年道:“嗯,九龙殿是楚王马希范所建,他死后由他的弟弟希广袭爵,还受汉进授太尉,楚王势力并未消退,而九龙殿武士却被迫解散了。为什么?那是因为马希广的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叫马希萼,一向镇守在朗州,所以希范死的时候,他不在身边。希广袭位之后,他曾经上诉汉廷,说希广妄称遗命,越次擅立,他虽然居长位次,但愿意与弟弟各修职贡,置邸称藩。但是汉廷以希广已经受到册封,不方便再封希萼,于是没有答应他的请求,还令谕兄弟俩人应该齐心一体,为朝廷效力。又另外下诏给希广,劝他友爱兄弟,消弭纷争。”
“那希广王位在手,当然答允,可偏偏希萼不服,表面上从命,私底下却募兵造舰,要与希广争个你死我活。希广得知此事,也是勤练兵卒,以为抵御,九龙殿武士素来骁勇,希广正欲倚重,于是便下令解散,编入军队。”
左元敏知道九龙殿的由来,却不知道如何没落,听到这里,才终于了解。那李永年见他有心听讲,便续说道:“然而九龙殿武士是解编了,马希范多年搜罗而来,藏在九龙殿的奇珍异保宝却无人看守。正巧那时荆南节度使高从诲死,三子保融嗣位。汉廷因高从诲曾有数次举兵兴叛的纪录,不过无暇诘责,便一边遣使宣抚,一边让希广暗中留意。”
“那时高保融与南唐甚密,而希萼又是因为南唐的阴助,才得以壮大,希广便将九龙殿其中部分宝藏转充国库,部分转赠高保融,明的是为汉做事,暗里也是希望与高保融交好。马希广不识货,只道金银财宝才是宝,却将一干兵刃武功秘笈,连同一些金银转,派兵马押解转赠给高保融。而如果是其他一些不知道的人。负责押解也就罢了,偏偏希广还挑了三位当年的九龙殿武士去押解。这三个人一个姓左,一个姓夏侯,一个姓李……”
左元敏不用李永年多加解释,也知道这三人就是自己与夏侯仪、李永年的先人了。只听得李永年续道:“这三人一边走,一边缅怀当年跟随马希范的盛况,谈起往事,自然不胜唏嘘。说到后来,三人不免谈论起押送中的宝物,有一些是武功秘笈,送给高保融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又说有一些兵刃,高保融不见得会欣赏,拿到之后,多半也是送给手下。当然,夏侯氏与左氏指的,当然是雨花剑与寒月刀了。三人越讲越投机,有一天夜里,便偷偷将箱子打开来看,其中金银珠宝当然不在少数,三人最在意的兵器秘笈,果然也完好地保存在里面。三人相视一眼,忍耐不住,便拿出来把玩一番。”
“如此过了几天,三人夜里天天聚在一起玩赏。有一天三人突然发现,几册武功秘笈当中,居然有一本‘太阴心经’,三人都想,那太阴心经不是已经给姓程的道士给偷走了吗?怎么还会留在这里?而如果太阴心经已经给人盗走了,那么眼前这一本是假的吗?一经推敲,三人有了结论,都认为那姓程的道士在王府里待了那么久,他的武功又高出众人甚多,若真想偷走太阴心经,早就可以下手了,不必等到二三十年后。而且凭他的功力,太阴心经早已滚瓜烂熟,又何必多此一举,多树敌人?”
“想来那个姓程的道士,在王府一留二十余年,为的就是学习经上武学,一旦学成,便飘然而去,马希范不知为何找不到此经,便将此罪归给程道士,又也许马希范后来又找到了,却因为面子的关系,仍是坚称此经被盗走了,总之三人一致认为此经是真。”
“可如此一来,三人的矛盾就出现了。原本雨花剑与寒月刀由楚王分赐给夏侯氏与左氏,人人皆知,谁也不会跟他们两个抢,可是这太阴心经却是马希范的。马希范既说它已经失佚,那就表示是没人的了。此经威力强大,三人心中有数,谁要是能得到它,练成它,将来叱吒江湖,那要比一辈子跟在楚王麾下要好得多了。所以三人的心中,都打算将此经据为己有,只是在另外两人面前,此话却不好出口。”
“在李姓武士所想,夏侯氏与左氏两人已经分别拥有了雨花剑与寒月刀,这太阴心经就该归给他;然而在夏侯姓与李姓心里却想,雨花剑与寒月刀本来就是物归原主,根本不能算在里面。再怎么说,最低限度也该一起分享此经文的好处才是。”
“三人的脑筋既然动到这个地方来了,当下便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先合力独吞了这批宝物,至于如何分配,事后再说。于是三人在过了汉水之后,便转向西北,穿过紫荆关、武关,带着五百兵卒一起躲入山中。那押送宝物的军队忽然失踪了,不但楚王派人四处搜寻,就是高保融也派人协寻。这下子三人势不能回头,只好继续在山里躲下去。”
“他们漫无目的地走了几天,始终不能将东西属谁分配好,只有决定找个地方将东西藏起来,等到风头过了之后,再一起回来挖出。”
“这一天他们从终南山穿出来,正为了军粮告罄所苦,忽然见到有工匠在此兴建山神庙,心生一计,便让这些兵卒加入修筑的工作,除了换得一些米粮之外,也挪用一些财物来向工头购买粮食不足的部分。大半年后,待得此庙将近完工之际,他们先出其不意地杀了所有的民夫工匠,并故意暴尸荒野,再让手下穿上工人的衣物,四处散拨因为此工程触怒了山神,所以山神处死了工人的假消息,用意是吓得附近所有的百姓,都不敢靠近这里。”
“之后,三人再让人继续往里面挖出足以藏匿所有宝物的空间,外面再覆以九龙壁饰,装设开门机关。至于得知此秘的五百兵卒不能尽杀,只杀了参予设计装设机关的几十人,顺便用来威胁其他人,一人再发给十金,威胁利诱,要他们就地解散。”
左元敏道:“这个机关,就是官彦深刚刚所说的机关了,是吗?”李永年道:“不错,他不知道我个祖父亲自参予此计划,当然知道如何开启宝库的方法,想用这个来跟我交换条件,是他打错了算盘。”
左元敏道:“官彦深的先人未曾参予,却也知道机关,此人相当不简单。”李永年道:“当年三姓先人若心狠手辣些,将所有的兵卒杀却,官彦深就是再有本事也难探知。原来这些兵卒有些人跟过官姓的武士,从终南山离开之后,居然不远千里,又跑回湖南去跟官姓武士通报这个消息,官彦深因此也从他的祖上得知此秘。”
左元敏道:“原来如此。”李永年道:“这是我的猜测,官彦深又不是真的有三头六臂,你还以为他无所不知不成?”左元敏心想:“你跟他一样,都是锲而不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李永年续道:“当机关完成之后,三姓先人便将所有的东西放进宝库里面,除了雨花剑与寒月刀,由夏侯左两人当场拿走之外,另外有一样东西也没放进去,那就是太阴心经。那时现场只剩他们三人,争执也进入白热化。那李姓武士便说道:‘这机关既然用了雨花剑与寒月刀做为开关钥匙,你们两个何时要来将东西提走,可以完全不经过我,不如这样吧,这里面的东西我通通不要了,我只分这部经书得了。’
“其他那两人可不答应,说要是心经要真的给了他,那么他便可以回楚国告密,让人来掘了这个宝库,那他们两个也是什么也得不到。李姓武士便又道:‘既然如此,那么钥匙就不该由你们两位保管,该由三人共管才是。’其他两人当然不肯,因为这一刀一剑早已有了主人,而且也都是宝物。”
左元敏心想:“这些往事,当是由李姓先人流传下来,言语中自然多指其他两姓的不是,而有失偏颇,不过当时三人争执不下的情况,也由此也可见。”只听得李永年续道:“三人僵持不下,在这里不知僵了多久,也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情……”
李永年说到这里,忽然抚摸着九龙壁发愣,左元敏顺着他的目光瞧去,见他手正摸在壁上一个正面龙头嘴边的地方,那里嵌着一个碗口大的铜圆盘,上面有一道隙缝,约有五寸来长,宽逾三分,从外表上瞧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作什么用。李永年见他把目光投向这里,便道:“这里是钥匙孔,这边的比较长孔,是给寒月刀用的,那一边另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但是比较短孔,是给雨花剑用的。只可惜我没把雨花剑带在身边,否则我们两人一人一边,将雨花剑与寒月刀插入匙孔,同时转动,就能开启密门了。”
李永年说着,摸着石壁,缓缓地向另一边退去,隔了大约有六七尺,又用手去摸他刚刚所说的,以雨花剑为钥匙的匙孔。左元敏好奇心起,解下背上寒月刀,便依李永年所说,将刀缓缓插入匙孔当中。
他这一下毫无拦阻,刀身直没至柄。李永年眼睛里发出异样的光芒,喜道:“你瞧,我没说错吧?”左元敏虽见他一直很安分地站在六七尺之外,但手仍不敢离开刀柄,他好奇地出力转动刀柄,果然只要运点内劲,就能缓缓转动整个铜盘。
那李永年自得雨花剑以来,显然并没有来转动过这钥匙孔过,见他如法炮制,果然转动成功,脸上满是喜悦的表情,一直重复那句话:“你瞧,我没说错吧?”
左元敏原本对于李永年的话还半信半疑,一见到有这两个匙孔时,已经多信了两成,现在用寒月刀转动其中之一,已然信了个九成九,点头道:“前人制作这样的机关,当真是煞费苦心。”
李永年道:“当年他们三人制作机关完成之后,一次也还没开动过,就发生了一件事情……”左元敏刚刚也听到他说到这里,于是问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李永年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来那夏侯氏与左氏,见事情僵持不下,老是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便私底下商议着如何对付李氏。他们两个各有一刀一剑,自然是把李氏先摒除在外,当成主要敌人看待了。”
“就在某一天早上,他们两个假意争执,把李姓武士给引过去劝架,然后忽然间抓住他……”那李永年一边说,一边往另一边的墙壁靠去,忽然轰隆一声,他所靠近的那一面墙突然塌了进去。由于事出突然,李永年一个站立不稳,竟然连人带墙,一起跌了进去。
那左元敏不明所以,一时之间,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转动了寒月刀的关系,便动手要将寒月刀拔出,只是急切间忘了转回原位,寒月刀卡在里面,动弹不得。在那个瞬间,左元敏首尾不能相顾,当下便弃了寒月刀,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拉李永年一把。便在此时,李永年手臂暴长,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左元敏一怔,却听得那李永年说道:“哎哟,多谢……”左元敏直觉道:“不必客气……”但觉腕上一紧,已给李永年扣住的脉门。
那左元敏还没会意过来,手腕给李永年这么一扯一带,身子不由自主地转了过去,脚下一绊,摔了下去。左元敏好像见过云梦使过这一招,这下才突然惊觉,自己已然上了李永年的当了。
左元敏自进得庙来,对李永年一直有所提防,只是李永年所说的一切,果真都是与他有关的前人事迹,所谓关心则乱,左元敏逐渐失去戒心,尤其在证实了他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的时候,左元敏一时之间,还真的忘了李永年对自己一向可没什么好感。
及至李永年忽然失足,时机正好抓在他讲述前人历史,正当紧要关头的时候。那时左元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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