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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剑狂刀记-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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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讨论得正热和,只听得“当”地一声,孙刚长剑脱手,飞出几丈之外,众人的目光也随着那把剑转了过去。

那替他捧剑的青年见了,急忙奔去捡拾。孙刚则愣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发愣。忽然间右掌一抬,便往自己的额头上拍去。安东堡的人大吃一惊,大叫:“不可!”但孙刚的自己的手,距离自己的额头只有半尺,眼看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左元敏身子一闪,居然从绝不可能的地方钻了过去,伸手一抓,正好扣住孙刚的右腕,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孙刚一命。

便这么一阻,十几个安东堡的帮众一拥而上,拉手的拉手,抱脚的抱脚,哭叫着要他不可轻生。孙刚老泪纵横,不知说什么才好。

左元敏道:“孙堡主,胜败乃兵家常事,要是输了就得抹脖子自尽,姓左的不知死了几次了。”孙刚心道:“你年纪这么小,输给别人一点也不奇怪,我年纪胡子一大把,还输给你这小鬼,还有脸做人吗?”沉默不语,不过死意已不再那般坚决了。

左元敏招来陈保义,说道:“你与孙堡主说说,这件事情对大家有百益而无一害,我以人格担保,只要你们支持我,进了嵩阳派之后,在最起码的情况下,我保证让大家回到故里,继续原来的营生。”众人听了,都将信将疑。

于是便由陈保义接口,将左元敏的主意,跟安东堡所有人与孙刚说了。说到口沫横飞处,还加入了自己个人的见解。两家帮派处境相同,有些内心微妙的感觉,由陈保义来陈述解释,简直是说到大伙儿心坎儿里去了。也许言词粗俗,但却更撼动人心。

那孙刚看大伙儿的反应大多持正面态度,心想,自己独排众议固然不妥,况且陈保义说得确实也不错,于是便道:“既然此举有利于安东堡所有的人,我孙刚一人的容辱,又何足道哉!”陈保义心道:“这孙刚外表看起来粗鲁,没想到说话这么漂亮,此话一出,部属还不对他死心塌地?自己怎么就不会说呢?”懊恼不已。

当下左元敏便又当了安东堡的堡主。可是伏虎帮与安东堡毕竟是两个地方帮派,一时之间也凑不在一起,又反正上了嵩阳派之后,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也没必要之前先费工夫搞整合,于是便经由孙刚的提议,两家门派还是两家门派,左元敏安上一个新头衔,叫“左盟主”。

左元敏一想这个盟主的名衔与官彦深一样,颇觉得满意,便示意照办。孙刚更推荐平日替他捧剑的,名叫何坚的青年,改替左元敏捧刀。以后左元敏只要高喊一声:“何坚,刀来!”自然有人替他将刀送上,不用再自己背刀那般辛苦。左元敏本想推辞,但随即心想:“别说紫阳山上有多少人认得我,就是官彦深、王叔瓒两人,我也得防着一点。既然想朦混上去,就干脆伪装得彻底一点,这把刀模样特别,见过的人不少,旁人帮着拿着也好。我再这样大张旗鼓,大摇大摆地上去,他们自恃身分地位,说不定看都不看我一眼。”于是欣然接受。

陈保义见孙刚一上来,就巴结上左元敏,拍他马屁拍得他笑咪咪的,心中已是又妒又气。待这顿吃完,又是孙刚付钱时,就连原本伏虎帮的帮众也觉得孙刚够意思,竖拇指夸赞。陈保义不愿被比下去,饭后大伙儿走出十里之后,不晓得去哪里弄了一顶软轿来,让手下轮流给左元敏抬轿。

左元敏见当身边只有一个陈保义时,不但无聊又死气沉沉,可是多了一个孙刚后,陈保义也跟着活动起来了。当下便有个想法,便与两人说道:“打此前去,如果还有碰到其他也打算归附的嵩阳派的,你们便前去游说一下,告诉他们,团结就是力量,大家若能先整合整合,上山之后说话就越大声。要是嘴上讲不清,就由我出面,打架定输赢。”两人想想,能拉越多人下水,自然越好,都表示赞成。

再来的旅途,左元敏走得是舒服了,但人一多,走得也慢,到了第三天下午,路上又碰到小龙帮与山枭会,那小龙帮是一群以抓毒蛇毒虫维生的人所组成的,山枭会则是一些贩售山野奇珍异兽猎户联合会。两者不过只是有点组织架构,势力也不大,一遇到气势如虹的“左盟主”,自然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小龙帮帮主冯子超更献上精制“百草蛇胆丸”十二枚,给左元敏服用,山枭会的首领褚文贵,则献上“穿山宝甲衣”要给左元敏穿。

左元敏大喜,心想,这些东西自己是用不着了,不过将来当成礼物送人,倒是十分特别。又想那“百草蛇胆丸”可以放在身上,“穿山宝甲衣”还是先穿着方便,于是便先将宝甲衣套在外衣外面。还好那宝甲衣只是件背心,穿脱还算方便,颜色虽然不太漂亮,但是上面一片一片的鳞甲,却十分特别罕见,正好彰显主人与众不同。

至此为止,左元敏已经纠集了四个小帮派,一行共六十多个人,浩浩荡荡,直往紫阳山下进发。又过两天,才来到登封县境。

人一多,最麻烦的就是吃饭睡觉,这些日子以来,大部分的时候多是自己想办法埋锅造饭,睡觉也多在野外搭设营帐解决,尽量不走进城内,不走官道大路,以免引起官衙的注意。

但既已来到登封县境,那就表示已经来到紫阳山下了,在上山之际,人之常情,应该大吃大喝一顿,于是便带着众人走进城里,六十多人分成两半,分投两家酒楼饭馆,左元敏下令大吃大喝,众人自然乐于从命。

左元敏便与四帮首脑同坐一桌,叫来满桌酒菜,在杯觥交错之间,眉开眼笑之下,众人仍难掩对未来不安的情绪。左元敏想要安慰几句,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语句。

正做没理会处,忽听得内桌有人拍桌嚷道:“你说什么?那件东西我也出过力,为何是由你单独一人献给李掌门?快拿出来!”“你凶我做什么?我们都是给李掌门办事,掌门只接见我,那又有什么办法?”“若不是你在其中兴风作浪,李掌门会特别指定你?快把东西拿出来,东西要是在我手上,掌门也非见我不可了。”“说我兴风作浪?你在管左使面前泄我的底,说我在郑县老家有一口家传宝剑,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两人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旁边立刻有人出来劝架,只是两人“打意”甚坚,还是有几拳几脚突破重围,招呼到了对方的身上。这下子两人更怒,一发不可收拾。

左元敏看了几眼,也不以为意。邻桌有个老头站了起来,走到两人身边,说道:“大家将来都是嵩阳派的好兄弟,这样大打出手,伤了彼此和气,要闹到掌门跟前,大家都没好处。”一旁众人听了,纷纷表示赞同,打架的两人也知道这个厉害,但是架打开了,谁也不愿先收手。

那老头一看,微笑摇头,倏然出手,分向两人抓去。两人身子一震,像装了弹簧一样,弹了开去。其中一个立足不稳,还差些摔倒,老头一个箭步,上前搀住。

两人至此已知遇到高人,不管愿不愿意,只有暂且罢斗。那老头哈哈一笑,连说:“这样才对,这样才对。”到柜台付了饭钱,慢慢走出大门。

左元敏对于打架了那两人是没什么兴趣,但是对那老头在出手当中所动的手脚,却兴致盎然,见那老头转出门口,与陈保义说道:“让众位兄弟今夜在城里休息,我去去就回。”

陈保义尚未答话,左元敏已经喊道:“何坚,刀来!”何坚才把寒月刀拿起来,倏地手上一空,左元敏连人带刀,已经消失在众人眼前。饭馆内人人见了,都议论纷纷,陈保义与孙刚等人见了,也与有荣焉。

那左元敏跟出大门,随即在东南边的街角看到那老头的身影。左元敏远远地跟着,一直跟出了城门。出了城门之后,地广人稀,掩蔽物少,左元敏怕被发现,只得把距离拉远。

左元敏越瞧这人的背影,就越觉得熟悉,忽然间才发现这人刚刚在城里,故意装得老态龙钟,现在他站直身子,行动迅速,年纪原来并没有他装得那般老,也正因如此,左元敏才忽然觉得眼熟。

一下子出了十里路,那老头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走到一棵树下,从怀里掏出几样东西。他一边看,若觉得不满意,便随手扔掉,不一会儿便把所有的东西丢光了,最后手上仅有的,只是几锭从小皮囊里倒出的碎银,掂了一掂,揣在怀中。

那老头“呸”地一声,说道:“什么烂东西?为了这个也要大打出手?”说着,又吐了一口唾沫,悻悻离去。

左元敏见他远离,正要趋上前去,却忽然听到有人大声说道:“朋友,你鬼鬼祟祟地跟着我,究竟有何贵干?”左元敏心道:“这老儿倒是机灵。”衣领一拉,就要现身,却忽然听到另一个声音说道:“人家说无影手常知古洗手多年,早已不使这种雕虫小技了。如今技痒难耐,想不到却是向一个无名小卒下手,当真可笑啊,可笑!哈哈哈……”

只听得“啪”地一声巨响,两道人影从一旁的树上跃了下来。左元敏定眼一瞧,那个老头果然便是那时跟着丁盼,曾在夏侯仪家作客的常知古。至于另外一个人,却也不是旁人,居然是封俊杰。

左元敏心想:“我一路跟着常知古,封前辈只怕都知道了,只是故意抢在我之前现身罢了。”只听得那常知古冷笑道:“封俊杰,你一路跟着我,甩也甩不掉,阴魂不散,到底想干什么?”

封俊杰道:“那就要问问你那天晚上,拿住官大小姐,跑到左元敏的房间去做什么?”左元敏心道:“原来是他……”

那常知古“嘿嘿”两声冷笑,说道:“你在胡说什么?”封俊杰道:“那你敢不敢捋起衣袖,让我看看你的手臂?”常知古哈哈一笑,说道:“我的手臂又不是姑娘的手臂,有什么好看的?”

封俊杰失去耐心,脸色一扳,手臂一动,迎面就是一拳。这一拳封俊杰使上了全力,“呼”地一声,瞬间打到。常知古大惊,急忙缩头闪避,封俊杰跨步上前,左拳斜挥,力道更胜第一拳,常知古还不知道该闪还是该接,右拳一伸,第三拳又到了。

原来那天晚上封俊杰堵到常知古,因为当时不知对方是谁,出拳不敢放开全力,就怕一拳打人打死了。现在天色大亮,又知道对手是无影手常知古,想他也有些能耐,所以就豁开了。

只是那常知古不知厉害,以为那天晚上的表现,就差不多是封俊杰的能耐了,所以刚才他才敢这般轻松面对,语带消遣。待到封俊杰几拳打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时,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实在是不知封俊杰外号威猛,面对不明情况的时候,居然会留情三分,害他判断错误。

可是三拳接踵而至,常知古就算大呼意外,却还是得面对。仓皇间已无暇细想,连忙就地打滚,以避其锋,至于是否狼狈难看,已非在考虑之列。

封俊杰见他只是闪躲,还以为他游刃有余,暗暗吸了一口气,体内真气流转,劲力到处,又是三拳连环套出。常知古又闪了两拳,眼见第三拳再也躲避不了,一掌探来,对个正着。那常知古年纪虽比封俊杰大,但比起内力却正好相反。“砰”地一声,常知古连退三步,脸色铁青。

封俊杰拳头紧握,凝劲不发,说道:“还不肯从实招来吗?”常知古兀自嘴硬,道:“半夜偷偷摸摸地摸进去,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了。有什么好说的?”封俊杰道:“那官大小姐呢?她怎么会在左元敏的房间里?”

常知古笑了一下,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进去的时候,她早就先在里面了,所以我什么也没摸到,这东西一定是给她捷足先登了。我正要问她,你老兄就闯进来了。”

封俊杰道:“你老是说这个东西,那个东西,可见你的确有所图谋。若不说个清楚,今天只怕没那么容易让你走。”常知古道:“你的意思是想留下我了?”封俊杰向四周环视一遍,续道:“你到这里来已经第三天了,就只是到处打转,到处查探这些江湖帮会的底……奇怪,你到底想干嘛?”

常知古故作神秘,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封俊杰道:“不是为名,就是为利,还是你想告诉我,你有更伟大的志向?”

常知古忽地发怒,说道:“封俊杰,别以为人人都称你一声大侠,你就可以这般不客气的批评人,你不为名不为利,那为何不干脆出家?”封俊杰道:“就是出了家,也未必没有争名逐利之心。”

那常知古尚未答话,远处人声传来,说道:“封兄弟,你又何必得理不饶人呢?”封常两人同时往那声音瞧去,封俊杰手负背后,打了一个手势。左元敏知道那是打给自己看的,于是摒住呼吸,将身子伏得更低。

远处的几点人影一晃及至。左元敏露出一只眼睛,这才发现眼前所有的人,他无一不识。原来来人分别是李永年、管竹生与无众无我。左元敏心想,那天边靖让他砍了一刀,只怕已经死了。

封俊杰喊了一声:“李大哥,别来无恙?”李永年点头笑了笑,道:“常知古,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这位封俊杰是我的小老弟,当年一起出生入死,比亲兄弟还亲。”

常知古一愣,说道:“是。”封俊杰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无影手常知古也要来投靠嵩阳派啊……嘿嘿,我知道了,那天闯入别人的屋子里,无非就是想偷点东西来,然后回来邀功,展现自己的能耐吧。”

李永年道:“是我让他去替我办点事的。”封俊杰听他把事情往自己的身上揽,“哼”地一声,不再说话。

李永年道:“封兄弟,你好像对我的一些作为,感到不以为然?”封俊杰本不愿搭腔,但迟疑一会儿,终于还是说道:“你那天把雨花剑带走,说是要帮夏侯仪保管,怕官彦深对他不利。可是你那天居然上门,想用雨花剑逼他加盟,这不是……”

李永年道:“只要他加入嵩阳派,来自官彦深的一切威胁,自然有我做主,对夏侯兄弟来说,结果还不是一样?”封俊杰道:“那如果夏侯仪不愿入盟嵩阳派,那雨花剑你就不还了吗?”

李永年哈哈一笑,说道:“夏侯仪精明干练,他不会这么不知好歹的。”封俊杰欲言又止,一脸无奈。李永年道:“那你呢?封兄弟,什么时候过来帮我?”

封俊杰走出一步,背着李永年,说道:“我还没决定。”李永年走到他的身后,轻声说道:“官彦深的九龙门派要成立,你虽不喜欢,但你也没拒绝。为什么老哥哥我要组一个嵩阳派,你就这般推托。难道我的为人处世,还比不上官彦深吗?”

封俊杰道:“话不是这样说。你我都是九龙传人,九龙门派成立,大家入门是顺理成章的事。你不甘屈居人下,要另外开创门派,那是你的本事,我也没有话说。但是我要是舍九龙派而归附嵩阳,那是背叛的行为……”李永年冷笑道:“笑话,凭什么一个七八十年前,不知是真是假的陈年往事,就可以决定七八十年后的一切?他们姓官的是皇帝吗?一生下来就注定是盟主?帮主?掌门?嘿嘿,他就算是皇帝,也得要有那个命,才能坐上龙椅。”封俊杰听了,沉默不语。

李永年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没关系,你既然还没决定,我就给你时间决定。这一阵子我已经开始着手吸纳邻近的小帮会,重整河南一带的秩序,然后向朝廷报告,正式接收旧有紫阳山门的势力。接着我预计在今年腊月十二,举行嵩阳派创立开山大典。在这段期间内,你将可以逐步看到我嵩阳派所展现的实力。不论你什么时候想通,就什么时候来找我。”与封俊杰特殊的情感,溢于言表。

封俊杰道:“我知道了……”李永年转头道:“常兄,你让人通知我说,夏侯仪最近得了一个宝贝,那是什么东西啊?”

常知古面有惭色,道:“我本来是直接想把东西找出来,大家眼见为凭,不过我既然失败了,多说也无用了。”李永年道:“这是哪儿的话,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只要是对嵩杨派有利的,那就不是个人的事情,常兄不妨说来参酌参酌。”

常知古道:“其实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就是据我所知,夏侯仪已经得到了太阴心经了。”

此言一出,不仅李永年、封俊杰大为吃惊,就是左元敏心里打了一个突,心道:“真有此事?”

那李永年也道:“真有此事?”常知古道:“经过我的明查暗访,这件事情不但我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官彦深嫁到夏侯家的女儿官晶晶,也知道这件事,每天晚上都不睡觉,十分积极地暗中查探。”

李永年回头看了封俊杰一眼,说道:“看样子,这夏侯家不论有什么风吹草动,官彦深一定是第一个知道。”常知古道:“可不是吗?当初官彦深会把女儿嫁给夏侯君实,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所以那天李掌门找他入盟,夏侯仪就只会沉吟犹豫,动也不敢动,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还不是为了家里有个官彦深眼线的关系?所以李掌门那天的工夫是白费了!”

李永年笑了一笑,看着封俊杰说道:“不,也不完全是白费工夫,我早知道官晶晶在夏侯家的作用。我上门去找夏侯仪,同时就有人把我的一番话,传给官彦深知道,那我就不用大老远地跑一趟白鹿原了。”常知古道:“原来如此。”

封俊杰道:“李大哥,你们明知如此,还在夏侯仪面前邀他入嵩阳派,岂不是要陷他于不义?”李永年道:“这不叫陷害,我是要他表态。这个世上是这样的,有的人可以红尘是非不到我,悠游自在地过活;可是有的人就算没有野心,不愿意与人争夺,但是他的能力却足以让与他敌对的一方感到不舒服,这时候他就得要表态,不表态,要死,选错边站了,也要死。这是能者的宿命,大数使然,我李永年也不能例外。”

封俊杰知他意有所指,瞄了他一眼。

李永年自顾续道:“既然如此,那对于夏侯仪的监控,可能就更加重要了,免得太阴心经落入官彦深之手。无众无我大师,不知你有何看法?”无众无我道:“不如我让我两个师弟,去盯着那个你们说的,官彦深的女儿,她拿到东西,总得把东西往外送。”

李永年点头道:“这倒是个主意,如此便由大师发落。”那无众无我道:“我这就去。”与李永年抱拳行礼,这才离开。手中金杖不时点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金属声。

李永年目送无众无我远离,便与常知古道:“无众无我武功虽高,但思虑未必如常兄周详,我想让常兄继续跟着夏侯仪这人,同时帮帮无众无我。”为待常知古回答,续道:“常兄需不需要人手?”

常知古道:“我已经派人送信给我的徒儿,他收到信后,就会赶来跟我会合。比起不生不灭跟自由自在那两个,我的徒儿可靠多了。”李永年道:“那就好。我说过,除了官彦深之外,我心中最顾虑的就是夏侯仪,若能盯牢他,我就能暂时专心对付官彦深了。”

常知古随即亦告辞离去,临去之前,还刻意瞪了封俊杰一眼。封俊杰转过头去,视而不见。

李永年见常知古走远,上前两步,故意靠近封俊杰,以显得两人亲近,说道:“你瞧,这些人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一个不是听命于我?除非你能摆脱官彦深,然后金盆洗手,否则这个江湖,你是永远摆脱不开的。而若要是加入官彦深,那还不如来投靠我,我都说了,不论是比气势,比实力,比人才,比……嗳,要比什么都行!兄弟!相信我,老哥哥不会害你的。”说着,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封俊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的对,我不如金盆洗手,退出这个江湖罢了……”李永年从他的侧面直盯着他瞧。但封俊杰只是望着前方,不知在想着什么。过了半晌,李永年才又说道:“兄弟,以你的才情能力,是不适合金盆洗手的。”左元敏全神贯注地听他把话说完,待瞧着他的神情时,不禁倒抽一口气,顿时一股寒意直透背脊,全身寒毛竖直。

倒是那封俊杰因为始终没去看他,不知他的眼光当中透露了些什么,所以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安安稳稳地站着,完全不知道李永年在那一瞬间,已经动了杀人的念头。左元敏心中忽然想起李永年刚刚的几句话:“……有的人就算没有野心,不愿意与人争夺,但是他的能力却足以让与他敌对的一方感到不舒服时,这时候他就得要表态,不表态,要死,选错边站了,也要死。这是能者的宿命,大数使然,我李永年也不能例外。”

李永年在言谈中,说的虽然是自己也不能例外,其实心中想说的应该不是李永年这三个字,而是封俊杰这三个字吧!左元敏手心冒汗,反手去握刀柄,以便李永年一有轻举妄动,自己能随时抢上。

只是李永年这股神气一闪即逝,脸色转为温和,说道:“你好好考虑,我等你的消息。”招来管竹生,一起离去。走出两步,又忽地回头,说道:“怎么女儿成亲了,也没告诉我?你的亲家秦日刚,他们父子俩可比你识相多了。”言毕,笑了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封俊杰目送他们俩人离去,良久良久,这才朗声说道:“你可以出来了。”左元敏起身,拍了拍裤管上的尘土,上前行礼道:“封前辈。”封俊杰道:“上前一点,怕我吃了你吗?”

左元敏心道:“你不是想吃我,是想要我的命。你女儿已经跟了秦北辰了,不知道你晓不晓得。”还是上前两步。

封俊杰道:“听说你的伤,让淳于中给看好了?”左元敏道:“人间阎王的功力不同凡响,这些日子以来,也不见什么后遗症,想来是好了。”封俊杰若有所感地道:“那就好了。”转过头来,续道:“成天跟着你的那位张姑娘呢?怎么不见她?”

左元敏道:“我也正在找她。”封俊杰道:“嗯,你还年轻,现在这个时候应该爱惜自己的名声,累积人际关系,为前途多努力。大丈夫何患无妻,耽于女色,最终身败名裂,这样的人我看得多了。”

左元敏道:“封前辈的教诲,晚辈决不敢忘。”心道:“我倒底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你看我这般不堪?不过算了,挨骂总比挨打好。”

只听得封俊杰续道:“我知道你心中不以为然,但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飞烟的事情,我知道是冤枉你了,但红颜祸水,古有名训,你是左平熙儿子,算来也是我的晚辈,我认为我有这个责任提醒你。”

左元敏道:“多谢封前辈的关心,就算我们没有这一层关系,左元敏还是十分尊敬前辈。”封俊杰道:“希望如此。”顿了一顿,又道:“你带了几个江湖帮派,想要朦混上山,自己千万小心。那李永年可不是省油的灯,常知古也盯上了你,不管你多有把握,还是要先把退路想好才是。”

左元敏点头称是,说道:“前辈呢?李永年这般咄咄逼人,前辈把退路想好了没有?”封俊杰苦笑道:“并非所有人都有退路可以安排。你这番上山,是自找麻烦,当然可以事先安排。我是麻烦上身,避无可避,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左元敏不再答腔,自顾沉思。封俊杰走出几步,又回头道:“飞……飞烟来找过你吗?”左元敏道:“曾在路上碰到,不算是她来找我。”封俊杰道:“她还好吗?”左元敏道:“封姑娘一切都好,看来秦公子待她也不错。”封俊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知道,不过……唉,要是你有机会……”说到这里突然打住,两眼怔怔地看着左元敏。

左元敏一愣,道:“什么?”封俊杰回过神来,道:“没有,没事……这也不关你的事……”自言自语,迳自走了。

左元敏没挨封俊杰骂,竟一时怅然若有所失。独自回到客店,一伙帮众还有一半在喝酒。左元敏吩咐孙刚,明天一早便送拜帖上山,请求接见。孙刚答应了,左元敏迳自向店家要了房间,先行休息。

第二天孙刚回来覆命,说八月十九要召开掌门人大会,到时才能上山。左元敏屈指一算,竟还有六七天,便问道:“当初你们接到通知齐聚登封,难道没有确定时间吗?”众人面面相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左元敏摇头叹气,只要各人先约束帮众,自己背着刀,便四出探听消息。

接下来几天,登封县城内聚集的江湖人士越来越多,县衙早已接获通知,对于这一切的奇观见怪不怪,只贴了榜文告示,要各门各派造册送衙列管,并且规定,每个门派除帮主掌门之外,只能带随从五位,其余人等要退出城外,寄宿庙宇农舍民房,免得破坏了城内的安宁。

那左元敏不管,这时就变成四个帮派联盟,所以左元敏身边除了四帮帮主,总共还有二十名帮众,在这登封县城内,俨然是第一大势力。

到了八月十九当天,左元敏便换了一套衣服,带着四帮人马,在城外会合了四帮帮众,遍即投路上山。这上山的路他已经算是熟的了,再加上他觉得这回一同上山来的其他门派,都是一些二三流的小脚色,懒得多理多看,于是一马当先,一路直往前冲。

过了树林,只见悬崖前的平原上,整整齐齐地搭了二三十个营帐,几人骑马迎来,喊道:“哪一个门派的?”孙刚、陈保义抢上,与马上乘客交谈。马上乘客拿出名册出来,双方比手画脚一番。不久两人回来说道:“他们只准我们最多十人上山,其余的要在这里等候。”

左元敏放眼望去,只道不远处的土丘里面躲着一堆弓箭手,营帐四周,人来人往,不知有多少人,当下不愿多生事端,除了四派帮主之外,又点了刘一全、洪大德与何坚几个较熟的人,一起上山。

除了左元敏之外,随行帮众都是第一次上紫阳山,一路上惊叹连连,进了紫阳山城之后,对于城内街道景象与一般城镇无异,更是感到吃惊,不禁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左元敏根本不需指引,一路直往会真殿前校场而来。只见校场上一边已经搭起巨木看台,另一边则搭了竹棚高台,张灯结彩。

当下便有指引人前来带领,陈保义报上名称。原来现场每一个地方都贴了一张小纸片,上书某某派某某某,在指引人的安排下,左元敏一行人便就了定位。

不久之后,其他门派的人陆陆续续到达。这些人有的彼此认识,便互相招呼,寒喧几句,不认识的就互瞪一眼,一一就坐。左元敏站起身来瞥了一眼,只觉得黑鸦鸦的,最少也有三百多人。

一直大约到巳牌时分,忽然场边燃起鞭炮,锣鼓响处,几个大汉走了出来,各执长刀大斧,分站高台四周。随后跟上几名长袍男子,渐次坐在台上备妥的椅子。左元敏仔细瞧去,从左而右,见是:葛聪、段日华、万国明、管竹生、李永年、徐硕、崔慎由与杨承先。至于在李永年与徐硕中间还有一个未曾谋面的人,样貌体型与徐硕颇有些神似,想来应该是他的兄长,与徐硕共称西五义的徐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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