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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请息怒-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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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撞入黎穷雁闺卧房门的时候,伊薇已是泪流满面。
彼时黎穷雁正待置备暖炉在怀,准备穿戴妥当了出门去找伊薇,如今见她自个儿回来,便丢了暖炉奔近来,绝色容颜虽仍冷峻从容,语声却切切难掩担虑:“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一醒来见你不在便想着找你,怎你……怎你哭了?”赫然发现伊薇两腮含泪,湿漉漉地很是惹人怜,便轻轻替她擦了去,语声随即转入薄凉冷冽,“是谁欺负了你?告诉我我定不饶他!”
伊薇表情一滞,欲言又止,继而摇头,只哽咽问道:“你认识冷菲娥吗?”
黎穷雁细眉微皱,颔首恳切:“我认识的,那是阿左最宠的妓子,长得虽美,却没甚可畏的,何况她远在云都,何曾又惹到你了?”
“你只当她不过是个妓子,却不知,她回来了雪鼎国,她……她竟是凝雪儿的姐姐,本名冷菲儿,是雪鼎国的大公主!将将我还在雪鼎殿外和着雪国百姓将她迎了进来,一身荣华富贵,却不晓得为什么要屈身做一个龙朝的妓子,还潜藏在左龙渊身边,天知道是存了什么歹心歹意!”伊薇越说越激动,黎穷雁却听得越来越心痛,一把揪紧了她的臂膀,冷然道:“时至今**仍对他念念不忘吗?妓子也好,公主也罢,是阿左宁亲近她也不要你,纵使为此罹难,也是他自作自受,何苦你去牵肠挂肚?”
听此,伊薇终无言以对,弯下身来蹲在地上,哭得痛彻心扉,期期艾艾:“我何曾……何曾是牵肠挂肚了?我只是……我只是不甘心……我不甘心……英明睿智如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才走到了今天这般田地……”
黎穷雁无从回答,只好将她抱到床上,由着她卷了被子蜷缩一团也好,扯了被角擦涕抹泪也罢,只要别坐在地上受了凉,只要放声将悲恸尽数哭出,便过去了;自己则守候一旁,也不去捡拾被她无意间又伤了个千疮百孔的心,只静静地看她哭累了,哽咽着哽咽着慢慢睡去,却睡不到一半,被梦魇惊醒,然后揪着自己的衣袖,惶惶恳求道:“我就是得了嗜睡症睡死也无妨,想来终究是被凝雪儿骗了,这里没有我的解药,却尽是我的伤痛,不如我们再留几日就离开吧?等我嫂子病好,我们一道南下,她回云都,我们则去哪里都好!”
黎穷雁颔首:“只好你高兴,我没有异议。”
伊薇一瞬感动,泪又淌下:“黎子……”
黎穷雁靠近,坐在床沿,将她搂紧。
伊薇还是头一回,紧紧抱着黎穷雁就像抱着救命稻草,如何也不肯放开,直到又沉沉睡去,再没被梦魇惊醒,黎穷雁轻轻放倒了她,自己则在床外榻边和衣躺下,并不矫情地非要与她相拥而睡,只要她睡得安适,自己受凉又有何妨?
翌日清晨,伊薇将醒,昨夜悲怆褪去大半,开门迎来金日和风,顿觉神清气爽,而彼时慕容岚蓦地闯入别院,整整失踪了两天的她终于知道回来,自然劈头就遭来伊薇一顿责骂:“才来雪鼎国你不知疯玩去了哪里,倒是这里的丫头觅柔整日跟在我身边乖巧陪伴,但终不是自己人,黎子又受了寒气,想个贴己的道些知心话都寻不到人,你怎么不来个永久消失?竟还知道回来,何不穿越了去?”
直面伊薇的责怨,慕容岚却犹自傻傻笑得雀跃:“我何尝疯玩去了?我正是为了‘穿越’而去,为了‘穿越’而回!”
伊薇一怔,回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不知何处搞了件雪绒毛衣来穿的丫头,想来她终是浑说的,便不屑嗤笑道:“你懂什么叫‘穿越’呀?”
“我懂!”慕容岚却笑得愈发兴奋甚至嚣狂,“我不懂,也自然有人懂,有人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
“莫不是你的沧叶寒从天而降了吧?”伊薇慢条斯理地回了句,径自梳妆打扮,暗忖这丫整日做梦,这会子连穿越梦也做上了,然不料,慕容岚花枝乱颤一阵后,欢跃道:“可不是嘛!就在院外,姐姐可要他进来?”
第十七章沧爷怒了
伊薇先是一愣,然后又上上下下将疯疯癫癫的慕容岚打量了一番,再扑到门口往院外一瞧,果见一袭象牙白的轻袍,手持破布紧裹的沧浪刀,剑眉犟唇,星眸深凌,一副俊冷不羁的俏朗,一身不染俗尘的桀骜,不是沧叶寒又是谁?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不待伊薇迎出去,慕容岚便一阵风似地冲出屋去,把一刀斩这尊大侠兼大盗给恭恭敬敬地请了进来。
“怎么,不欢迎我嘛?”都踏入了屋内,犹见伊薇呆愣在门口像失了魂一般,将将接过慕容岚殷勤递来茶水的沧叶寒,不得不开口问道。
伊薇茫茫回头,喃喃问道:“你这样闯入雪鼎国宫廷,都没人拦着吗?”沧叶寒能来,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异界异国里,她自然是打从心底开心的,然而沧叶寒的突如其来,未免太过蹊跷了些。
与慕容岚对视一眼,眸光各自掠过默契的念想,沧叶寒失笑:“你当我这个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浪得虚名不成?”
言下之意是偷偷潜进的皇宫,伊薇却不信,他沧叶寒可从来不是这般沾沾自喜之人,遂阴笑着威胁道:“你不说可以,我这就去喊了人来,看他们抓你不抓?”言毕也不给人家坦白从宽的机会,拉开窗子便狂喊觅柔。
黎穷雁一大早便去了雪鼎大殿找胤华君,要问问伊薇的嗜睡症究竟有解与否,尽管这几日看她不再如先前那般见墙角就倒头、倒头就呼噜了,然而心里终不放心,便要二度去问个明白,只遣了觅柔在外伺候着,如今伊薇一唤,那丫头便匆匆奔进,急问:“姑娘何事?”
“认识他嘛?”伊薇让开身来,指了指悠然靠在太师椅上的沧叶寒问道。
觅柔微笑,点头,毕恭毕敬道了句:“沧爷好!”
伊薇绝倒,打发走了觅柔,回眸瞪视沧叶寒,口吻阴阳怪气不无讥嘲:“沧爷、沧爷……好啊,可好得很!不过这称呼,真真难听。”
沧叶寒苦笑不语,慕容岚兀自愤愤不平了一番:“不是挺好的嘛?够大气,够响亮……我喜欢!”
伊薇鄙夷地抬眸将这不争气的丫头瞪了一瞪,然后绕到沧叶寒对面大大方方入座,问起了正事:“说吧,是不是有聚宝盆的消息了?”
沧叶寒苦笑:“沙陀山都快被我翻了个遍,却一点踪迹也寻不到,偏偏有一整个村子的人,都煞有介事地声称真的见到过,描述的景象何其逼真,我虽没见过聚宝盆,却也不敢不信,便托了晨欢找到风肖城后把他带过去确认下那异象是否属实,所以这几日都在等消息,闲来无事,便到雪鼎国来看看你。”
“你怎知我到了雪鼎国?”
“你看人家都叫我沧爷了,想来我与胤华的关系,是你羡慕不来的。”沧叶寒浅浅一笑,满目傲然。
伊薇哼唧哼唧表以不屑,目光落至正痴痴把沧叶寒一张俊颜看了又看的慕容岚身上,于是借机调笑道:“虽不曾给我带来聚宝盆的好消息,让我高估了你的办事能力,不过总算给我这傻妹子盼来了念想,她这两天都和你混在一处吧?”
“差不多……”沧叶寒皱了皱眉头,忒不给面子地回了句,“烦人得很。”
哗啦啦一声,恍然听见慕容岚心碎的声音。
伊薇低头一看,貌似地上也无甚光鲜亮丽的碎片,想来这丫的心,终不似黎子那般琉璃易碎,于是好生安抚道:“甭恼,你们这根红线,我牵定了……”
话不及说完,沧叶寒一记指头打下来,响当当在伊薇脑壳上砸了个干脆:“休胡说!——出去。”后一句命令是跟慕容岚说的,阴沉的语声尽是高高在上的吆喝,寒得那丫霍然起身,面无表情地退了出去,顺从乖巧到不可思议。
“不能这么对未来媳妇的……”
因着慕容岚出去得急,未曾带上了门,沧叶寒无奈,只好起身去关门,听得身后伊薇又一句口出狂言,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俊颜贴近,冷寒眉目竟显愠怒:“楚伊薇,不要把别个女人硬塞给我!”
头一回见着沧叶寒的深眸如此狰狞令人胆寒,他握刀夺命的手指更是掐得自己肩胛骨生疼,吓得伊薇讪讪不知所云:“可是……我可怜……可怜人家一片痴心……被你辜负……我以为可以撮合……怎知你顽固……不屈……”
“天底下谁人辜负谁人多得去了,若非两厢情愿,我绝不妥协。”见伊薇煞白了脸色,沧叶寒放下手掌,缓和了语气,却未失怒气,语声减低,却暗含恨意、咬牙切齿伊薇憋屈,一刀斩果不是好惹的,要么云淡风轻,要么诡桀狰狞,想来以后再不敢肆意调侃他与慕容岚了,便只低咽着嘟囔了句:“莫不是你有心上人了?”
沧叶寒微怔,抬眸,将惊恐余悸未消而黯然垂首低喘的伊薇深深望了一眼,然后转身踱到一边,出语又自恢复开始的气定神闲:“女人都是麻烦物,我一生不要。”
伊薇见他坚毅如此,便不敢在这个话题上自讨没趣,遂好生问道:“这一次,要在雪国留多久?”
“你希望呢?”
“我可不敢奢望,你……”刚要蹦出一句“你问问慕容岚吧”,脑瓜一颤急忙掩口,“你多留几日吧,过几天我们也要离开,带上我的小瑜嫂嫂,和你一道走。”
“又拿我做贴身侍卫?”沧叶寒似有不满,猛灌了一杯茶下肚,“敢情我替你办事,就是天经地义的?”
“不是不是,我怎么敢使唤一刀斩大侠你呢?我……我有机会一定知恩图报的!”伊薇虔诚立誓表以赤诚之心,将将举起茶杯又欲一饮而尽的沧叶寒,终于淡漠的深眸里,淌出一丝含笑的暖意来:“怎么个报答?”
“如果没有左龙渊,我会以身相许的。”岂料,伊薇喃喃道出这么一句。
天地良心,这不慎脱口而出的话,竟是出自真心,伊薇说完之后,自觉脸颊滚烫,低眉婉转,再不敢多言。
沧叶寒亦在微怔之下,深瞳一紧,竟不能言语……
第十八章共沐鸳鸯浴
有些事,若是不点破,一辈子可以详装闲云野鹤不痛不痒;然一旦点破,便如深陷泥沼,再难自拔。
没有人情愿一辈子孤独,哪怕漂泊天涯,也心有所系携你与共,浪子的心,何尝不是一颗凡胎里的血心?如果无人捡拾,便兀自流浪,但若沾染了俗尘,沐浴些风花雪月之甘霖,便如柔风拂过清浅荷塘,泛起涟漪荡漾,越想抚平,却越发激起了瓣瓣绽开的花苞,偏偏柔风掠过便逝、无情远走,这一厢挽留不得,堪堪往哪里去寻觅被无意牵走的一腔痴念?
彼时房内,两两相望无言,寂静地迫着暧昧于尴尬中潜滋暗长,伊薇摇了摇粉唇,半晌才憋出一句:“黎子……黎子怎么还没回来?”
“他已经在拐角了……”沧叶寒凝神一番细听,便闻得一阵轻盈脚步,然后起身离座,再不能逗留,“我要走了。”
伊薇见他如燕跃出窗口,转瞬没了影,走前只绕到自己身后,于耳畔轻语一句:“一切有我,别担心。”
赫然心田燃起暖意,果真是知心人,懂得自己此番应对了无数变故措手不及,异国他乡需要的,除了黎穷雁一颗不离不弃的心,还有蓝颜知己的关切帮助,然待他日寻得了聚宝盆回穿现代,沧叶寒的情,又该如何偿还?
彼时黎穷雁已经推门而入,见伊薇呆呆望着桌上烛台出神**,便踱到她身边坐下,轻轻揽过她削瘦的肩膀,媚笑问道:“我才走开一阵,你便想我想得这般痴了?薇薇,你的痴心我必不会辜负,这辈子下辈子,都待你好得死去活来。”
伊薇汗颜,妖孽好久不自恋了,此番再度夸夸其谈一番,想来是心情不错,便讥诮问道:“莫不是胤华君说我的嗜睡症又有药可解了?”
“上一回他就答应我,愿意把整株雪绒鸢尾都给我,不过也称未必见效,这几日请了宫廷御医将那花儿验了又验,说是果真提取出来一种能解了嗜睡症的花汁来,所以薇薇,你再不必担心一睡不醒了。”黎穷雁如是说。
伊薇心下一揪,心疼地看了黎穷雁一眼,想来他不会知道:胤华君对自己说的话,压根不是这个意思!但那厮的用心,可怜自己头脑简单终不能理解,于是这一头敷衍了黎穷雁,待空闲下来后,便使了慕容岚拖住步步紧随的妖孽,自己则趁机跑了一趟雪鼎殿。
然而伊薇奔入雪鼎殿后,无意得闻一个震惊消息:
胤华君命令、凝雪儿执行:撤回帮助黎媚满世界寻找左龙渊的队伍,惹得黎媚突然失了臂膀一般措手不及。
龙朝近日本就不甚稳定,黎媚的龙椅坐得摇摇晃晃,一则,因着左龙渊不在,本来大大小小的朝政事物都由他根据黎媚的定夺亲自统筹谋划,铁腕霸气与人脉魅力自然使得事事雷厉风行、顺利圆满,然如今朝中再也找不出这等雄才大略之人来,却仍有不少顽固势力不服黎氏一族的统治,迫得黎媚只好将权力委托给了三王爷,结果三王爷是那种不得好处不办事的人,生生跟着黎媚要钱财要美女才肯办妥诸事,却独独有一件事哪怕得了再多的黄金美人也不愿插手,便是于左龙渊不利的事情,依照素来没有骨气的三王爷一句颇有骨气的话来说,就是:“好歹同一个爹妈,我死也不忍欺负自己的弟弟!”,于是黎媚无法,由着他折腾些不痛不痒的事情,看起来日理万机,实则不添乱,已经不错了。
二则,黎穷雁的远走,让本以为找到依仗了黎媚顿失了靠山,黎氏一族的力量不能发挥极致,本来即便黎穷雁不管政事,也多少动用黎族的巫蛊邪术替黎媚解决过不少麻烦,如今黎穷雁带着伊薇远走,干脆撒手不管,黎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每每恼怒无人可用时,只将朝中翻腾地鸡飞狗跳、乌烟瘴气。
三则,东疆海滨连日来骚动不断,无端挑衅引发的战事似已蠢蠢欲动、如弦待发,黎媚虽然手掌龙符,却竟调动不了重要将领,只因那些将领先前均系左龙渊这一善战元帅的亲兵,如今个个推脱各自守卫的疆野亦不稳定,又不熟水战,自然无法分出兵马平定海乱。
四则,外患不息,内忧也纷扰:凝雪儿系黎媚儿媳,足智多谋如她,本应多替黎媚分担烦愁琐事,如今却整日挑唆左龙轩长成了心智夺回大权,气得黎媚心有愤懑憋屈难遣,多次书信于睿王、胤华君等,却尽得来敷衍宽慰甚至威胁:“雪儿年幼不经事,太后莫与之一般见识”、“龙朝若与我朝无甚信任,解了联盟自也无妨”如此云云,更是逼得黎媚焦头烂额、郁气积心,传闻几度气到凤体抱恙、不能言语,有人称是为内忧外患所致,也有人称是六王爷不在身边,难免忧思成疾……
伊薇听了这些话,难免生些幸灾乐祸的窃喜,恨不得龙朝被黎媚搅个天翻地覆,然后群众起义,撕她个支离破碎,方解自己心头之恨,解天下人心头之恨。
于是对着胤华君,甚没骨气地失了来时的气势汹汹,只幽幽嗔怒道:“看你果不食言,我自欢喜,但是为什么要欺骗隐瞒雪绒鸢尾的事情,究竟是你骗了黎穷雁还是骗了我?或者说……天下人都被你骗了!”
前一句还是正正经经的质问,最后一句却甚没来头,这莫须有的罪名往胤华君头上一扣,便得来他深眸微眯、暗含戏谑,朱唇轻启却欲言又止,然半晌仍无话语答复,便将伊薇惹急了,举步靠近他身边,抬头仰望那张银质面具,明眸却透过面具望见一张负心汉的脸:“你敢跟我去温池,共沐鸳鸯浴吗?”
这话,出自一个有夫之妇,委实不成体统,然而伊薇却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在场旁人是没有听到这贴近得几欲吻合的二人的私密之语,然而胤华君分明是怔了怔,继而唇瓣如花绽开,笑得诡魅摄魂,缓缓回道:“求之不得,有何不敢?”
第十九章骗得我好苦
温池洞泉,再度腾起氤氲水雾,袅袅如云蒸霞蔚,暧昧亦在潜滋暗长。
无人服侍,胤华君遣退了所有的人,独独与伊薇共处一室,彼时两人立于藤蔓妖娆的池畔,两两相望,一个岿然不动,一个蠢蠢欲动。
“你倒是脱啊!”见他良久没有反应,只饶有兴味地把自己望了又望,伊薇心感悲摧,只好无私奉献自己的矜持,开口低喝。
“何不你先脱了?是你诱我来此,怎叫我不提防你的小花招?”胤华君却兀自转身悠然靠在了倾斜的洞壁山石上,慢条斯理地等着伊薇先把自己扒光了。
伊薇听来觉得吃亏,撅嘴赌气,出语愤愤:“好歹这是你的地盘,里面还有你的宝贝雪蟒,我能耍什么花招?”
“是你要求的鸳鸯浴,自己不先做个表率,叫我怎敢造次?”胤华君低低反问,散漫的口吻分明含着调笑。
“你对我造次何止一次两次,这会儿倒还洁身自好起来了!”伊薇失了耐性,终于暴走小宇宙,于是扭头转身径直往外奔去。
然胤华君出手极快,起身间如飞鸿掠虹、轻盈矫健,迅速出手拉扯伊薇,可是拉扯的,却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外袍。
伊薇只觉身子顺势一转,薄丝纱袍便被尽数褪下,然后人已经跌入某厮怀里,再动弹不得丝毫,某厮附耳轻语,磁腻悦耳,竟已不似胤华君的天籁之音:“你既如此殷勤,我自当不再扭捏,下水吧。”言毕将伊薇搂腰抱起,飞足点水,浸身池中。
伊薇竟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吓得僵直了身子,胤华君只觉自己双臂之间箍了一块朽木,偏偏这朽木在回转过来之后,愣愣问了句:“你怎么还不肯脱?”
自己可是被无辜拉扯下一件外袍,又在飞入池中的时候,不知不觉丢了一件中衣,如今只有肚兜围身,更觉吃亏,伊薇自然耿耿于怀仍自劲装在身的胤华君。
彼时两人站在池中,水漫腰侧,雾霭在周身环绕,这一个见那一个两腮飞霞、娇羞美艳,大有吻落的冲动;那一个却见这一个银质遮面、朱唇陌生,委实很不待见,忍无可忍之下,干脆伸出爪子在他胸前衣襟一顿摸索,手忙脚乱地解了那一排血红扣子。
看她笨拙的爪子微微颤着,胤华君虽竭力忍着笑,却终究在伊薇解不开最后一个扣子抓狂呜咽的时候,低低笑出了声。
伊薇狠狠锤了他胸口一记,怒斥道:“你若脱了,我绝不含糊!反正……反正我也早被你看光了……有来有去,你不要像个娘们一样扭捏好不好?”
胤华君轻叹口气,正色问道:“你究竟想看什么?”
伊薇扯了扯唇角,眉目沮丧:“面具或者衣服,脱哪个,随你!”心知自己再无能力偷袭他的面具,何况眼下被紧箍怀中,爪子的动作丝毫不逃他的掌控,何来半点造次的机会,于是干脆和盘托出,“就让我看上一眼,证明我心中念想,是与否,只看一眼……”
几近恳求的语声,惹得心存怜惜的胤华君眸光一颤,终松开了搂紧伊薇的手,褪下玄色镶红的袍子……
他穿得极少,一件劲装散了腰带,松了扣子,便露出铜色肌肤坚实胸膛。
伊薇已然僵在原地,张了张粉唇,却说不出话,心头情绪千回百转,是喜是悲、是哭是笑,竟浑然不知其味,只觉泪波袭来、冲散所有,尽在眼眶内盈盈打转。
于是挪了挪步子,小心翼翼将他靠近,然后伸手,蓦地环住了他的腰。
宽胸窄腰,肌肉坚实,伊薇的手掌却慢慢摸索,直至触到一道坎,一道分明是被利刃切肤入肌的坎,在腰侧狭长划过了深深伤痕,也在伊薇心底绽开深深伤痕。
心知她已知晓九分真相,胤华君不避不闪,任由她纤瘦柔掌慢慢摩挲,也再不阻止她来揭去自己的面具。
于是泪如泉涌之际,伊薇倏地离了他的怀抱,一把扯下那张银质面具,连带着面具下的人皮也一并扯下,薄唇血红、俊润下颚,一如往昔,英挺摄魂。
“骗得我好苦……左龙渊!”伊薇哽咽,咆哮而出的最后三个字,几乎声嘶力竭,然后身子一软,竟生生往池水里跌去。
左龙渊急急扶住,深眸隐痛:“伊薇……”
几乎是将她从池子里生生拎起,落得衣不遮体、满身狼狈,面上却看不出是泉水还是泪水,只觉她满目幽恨无从排遣,咬牙切齿、喘息急促:“你何苦骗我?利用凝雪儿……和孔鹊老人将我骗来雪鼎国,然后……然后用另外一个身份,骗得我茫茫然团团转,还要对你感恩戴德、殷勤讨好……是你左龙渊一介人中龙凤生来喜欢掌控我等草芥的命运……还是看我好欺负好玩弄……非要将我玩死了才肯罢休!”
左龙渊不曾料到伊薇会如此念想,一时心中只觉懊恼心疼堪堪纠结了从容的眉目,深瞳微眯、启唇暗哑:“我安排了离别,强装了冷漠,戴上假面,将你诱来,一半是出自不得已的苦衷,一半却着实存了私心,妄想你重新爱上我,可是伊薇,在你觉察之后,我终不忍再瞒你,所以才……”
不待他说完,伊薇便郁愤填心、恨声咆哮道:“我宁愿你骗我一辈子!从一开始你独独叫我陪你品了一桌子花花绿绿的菜,我就想起左龙渊,后来你提及风范和女人,我又想起左龙渊,直至在你房里看到绣着火焰鸢尾的墨锦盒子,我愈发想左龙渊想得痛彻心扉,甚至你撤回搜捕的军队,我还傻傻心存感激谢谢你救了左龙渊,可是一切,分明是你霸权的圈套,想要试探我还爱你的心……”
左龙渊轻叹口气,直至今日终于发现:自己委实强悍,爱上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亦或是自己终不解女人,往常遇到的,绝非如此用情执着又犟烈如火,听她续完一腔幽恨,愈发愁肠百结、心如刀割,哪怕不惊俊颜强装淡定。
只听伊薇凄凉续道:“诚然我是还爱你不假,但是……原谅我再不能陪你到老!”
第二十章原谅你谈何容易
“诚然我是还爱你不假,但是……原谅我再不能陪你到老!”
左龙渊坐于温壁池畔,靠枕在花藤蔓蔓下,一腿曲着,一腿自然舒展,姿态何其散漫,心却何其沉重。
楚伊薇的最后一句话,久久萦绕耳畔不能挥散,她话语里的绝望和凄凉,彻底瓦解了自己的从容和淡漠,看着她狼狈披上外袍,狼狈出离温池,然后匆匆逃离再没有回头,左龙渊独自坐在这里回想过去,已经整整一宿了,如今天已亮,朝旭一如往日的灿烂,紫霞弥天倾泄大地,然而自己与她将来的路,却蓦地暗了。
若走到今天非要论个谁对谁错,错只错在自己对掌控女人也一如掌控天下般的太过自信,伊薇却独独跳出了自己可以决定她悲她喜的掌心,如今她非要走,留住她的人自然不难,然而她的心,左龙渊今天才悲摧地发现:自己从不曾走入她的心!
偏偏自私如自己,竟然还企图霸占她的一切却不顾她心归何处。
如今她去意已决,自己又情何以堪?若论放手,岂非痛得撕心裂肺了些?念及此,左龙渊竟自低低苦笑起来,笑之悲凄自嘲,自是无人能解。
而彼时温池洞穴内,施施然踱进一抹绰约身姿来……
伊薇回到别院闺卧,将房门反锁后,谁也不见,黎穷雁和慕容岚杵在门外软硬威胁皆不得果,亦不知她究竟受了什么委屈什么打击,黎穷雁只道她归来时候衣衫不整一脸泪痕,便当她是为人欺负了去,于是一怒之下,差点真翻了雪鼎殿。
睿王和越沫闻声赶来,未曾见到胤华君,只好担起这胤华君留下了烂摊子;睿王安抚黎穷雁,自是说了些无关紧要却也低声下气的宽慰之话来;越沫则转到伊薇卧房外,恳切要求进去解释原委,然伊薇讥诮哽咽从内传出,压根不给任何人安慰的机会:“我虽有诸多疑惑想要了解,但是此刻真不想听见任何替他寻求谅解的话。”
彼时黎穷雁被睿王引向了别处,不在房外,至以越沫便坦言不讳、请求诚挚:“君上……王爷他自不敢奢求王妃你的原谅,但是有些事情,你了解后,至少也可以宽慰一下自己揪痛的心,若因矛盾困惑纠结不散,只会伤了心的同时更伤了身子。”
“是啊,楚姐姐你好歹开下门,让我们进去与你好好说话,我们不提那可恶的负心汉,我们只讲讲雪鼎国的过去、甚至是沧叶寒的身世,好不好?”在旁的慕容岚一声劝慰,却愈发遭来伊薇的排挤:“原来……原来你们都知道了真相,却独独瞒了我与黎子两个!不知便不知罢,反正将来我们是的要远走时空的,再不会与你们有任何瓜葛,何苦白费了精力来劝我!”
慕容岚听后憋屈,哽咽道:“楚姐姐这样说我好内疚,我……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的真相,我也想第一时间告诉你,可是……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一句两句就可以解释清楚的……现在告诉你也并不晚,求求你开开门……再给我个相告的机会吧?”
一番哭求犹不得果,越沫听见里头的伊薇低低抽泣,身旁的慕容岚却已嚎啕大哭,不得不出手点了她的哑穴,令她干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为莫要徒添了伊薇已然烦乱不堪的心,自己则道出了最后一番劝慰:“王妃若要休息,我们自不敢再作叨扰,只有一件事,王妃容我在这里说了罢!
“前日里王爷陪着王妃品菜,那一盘盘血红的果肉,是六月柿做的,一桌子菜忙了王爷整整一日,开始的时候做的非常难吃,却尽心尽力不肯罢弃,尝试了七八次仍不遂心意后,连御厨都对王爷拙劣的厨艺无计可施,只好无奈奉劝他:依照他现学现卖的水平,色香味只能取其一样,而王爷选择了味,才牺牲了色与香,看起来闻起来都不是人吃的,被你一经道破,我与睿王才在旁忍俊不禁的……
“王妃若是愿意,就到雪鼎国后花园逛逛,雪国的环境不适宜栽种六月柿,但是那里开满了六月柿的花,暖气供给和精心栽培,都是王爷一手经营的。”
越沫苦口婆心一番劝慰,就差声泪俱下地跪求伊薇了,然候了片刻仍不见屋内有任何动静,垂首黯然了一会,便只好转身走了,走前未解慕容岚的穴道,只拖着她一道离开,独留伊薇一个人,在这方冷瑟的空间里,抹了把眼泪、吸了吸鼻子,便爬到床上睡觉去了,自然没有睡着,心底犹自翻江倒海,这个时候,反倒希望左龙渊的嗜睡症圈套是真的该有多好,那便放开了胆子狠狠睡去,指望着一睡不醒才最完美……
对于睿王的解释,尽管言辞恳切、面色诚挚,怀着一颗妖心的黎穷雁却不信,打断了他的宽慰,恨声道:“我总觉得,薇薇来了雪鼎国,就没以前那般快乐了,不知是你北国寒冷的气候凝寒了她的欢笑,还是你们与龙朝的关系致使她每每放不下阿左和媚媚……所以过两天,我们就打算离开,听闻楚家三少的女人在这里,才拖累薇薇不能即刻启程,我就不去探望她了,劳烦睿王前去转告:叫她尽快康复,好让我们尽快上路。”
睿王微一汗颜,他倒是会下命令:一个染了风寒的人,怎能说好就好?何况三少就在来此的路上,小瑜姑娘是断不会离开的。
然心里这样想着,面上还是淡淡笑着,回道:“是,小王会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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