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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请息怒-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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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薇相信,这样勾魂的男人,普天之下并不多见,身边两位自然可以位列此等仙班,然他比身边迷蝶乱眼的妖孽和超凡洒脱的俊侠更多了一份力挽天下的威扬和霸气,而拥有这一份威扬和霸气的,按照伊薇目前的经历来看,除了暴怒龙还有谁?
沧叶寒和黎穷雁循着伊薇的目光望去,赫然看见了并肩携走的左龙渊和承欢阁第一花魁冷菲娥。
今天的运气委实疯癫过了头呀,诸位俊男陆续登场好戏连篇,而在伊薇被困深宫屡遭刁难的时候,他左龙渊,作为自己名义上的夫君,不管不顾便也罢了,竟然还有此等闲情逸致携着他的小飞蛾在这个三月桃花烂漫柳絮纷飞的季节里,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比肩游览这繁华云都来蹉跎他们的无聊岁月,并且……并且被伊薇亲眼目睹,怎能熟视无睹?于是伊薇那道透着怨恨和怒火的咄咄目光便毫不客气地射了过去。
第二十二章我爱的男人
同作为第六感极强的女人,冷菲娥随即感应到了这道冷冽刺骨的目光,眸光四转下,赫然对上了只隔二十步之遥的伊薇。
伊薇的明眸里立马又狠狠加了把柴火,让怒火燃烧得更旺些,偏偏她冷菲娥竟然很不识相,非但不自觉远离些左龙渊,甚至诚惶诚恐地贴近了些,作娇柔脆弱的小鸟依人状,蛾爪子紧紧揪住左龙渊的衣袖。
无动于衷游离视线的左龙渊这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定,方看见了寻香楼门口那诡异对阵的三个人,自然,眼下这三个人各怀鬼胎的目光都对上了自己这边。
沧叶寒明显感觉到了身边人的憋屈,心下喟叹,却不露声色。
黎穷雁则掩去了脸上嫉意,邪魅唇角勾起盈盈笑意,显然非常欣赏这等微妙场面。
冷菲娥继续她的怯生生柔媚媚,仰望左龙渊的秋波中透着求助和期待的光芒。
左龙渊的表情最难揣测,薄唇抿起诡异的弧度,眸光中含着三分意外七分谑笑,手却分明地揽上了身边人的纤腰,无声安抚冷菲娥莫要害怕的心思显露无疑。
伊薇的心突然狠狠一抽,眼底莫名包了包酸涩的液体,敢情在自己焦头烂额的时候,偏偏有人还要雪中送炭?这个将将发生过明争的地方又现暗斗,伊薇一刻也不愿多作停留,随即愤愤然转身,准备戚戚然逃去。
手腕却被沧叶寒一把扣住,扣得无声无息,飘逸长袖挡住了沧叶寒不动声色的举动,在别人看来,就是伊薇自己止住了逃逸的步伐。
伊薇不懂沧叶寒为何要留住自己站在原地难堪,怨念的目光投过去。
岂料沧叶寒冷峻的面上还是没有一丝牵动,只是手腕轻轻施力,贯穿了一股力量将伊薇的身子往前推,所推的方向正是左龙渊和冷菲娥。
他是想让自己直面这惨烈纠结的三角关系、或者说是多角关系?因为黎穷雁此刻正抛着魅惑的妖眼向左龙渊眉目传情,似乎对于左龙渊这等华丽丽的出场方式很是赞赏,甚至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伊薇揪不过沧叶寒暗中推攘的手,生生向前迈了一大步。
伊薇的一大步,让冷菲娥不自觉地后退了一小步,左龙渊不知何时已然松开了怀抱她的手,只犹自岿然不动,等待伊薇开口,表情诡异到高深莫测。
“六王爷好兴致,带着承欢阁第一花魁满大街招摇过市呢?”伊薇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干巴巴惨烈烈的微笑来,心知那模样一定酸透窘透别扭透。
“六王妃也不赖,怂恿国舅带你出宫和情郎私会呢?”岂料,左龙渊一声轻笑,慢条斯理地抛出讥诮之话。
伊薇表情一僵,为沧叶寒暗暗叫屈,回眸望他一眼,他竟无谓地摇头微笑,无声告之她不必介怀、处理好自己的纠葛便是,伊薇幽愤的目光重新望回到左龙渊身上:“我清者自清,你莫要污蔑诽谤,也不回头看看自己,府里刚住进一位娇滴滴的公主,怀里还不忘抱一个妩媚多姿的花魁。”
“看来王妃虽然身在宫中,心犹自系着王府呢。”左龙渊目光诡谑,春风得意。
“我是担心你六王府女人太多、阴气过重!”伊薇咬牙切齿,厉声反驳。
“没有闹事者如你,本王自有法子令她们和睦相处。”左龙渊却剑眉一挑,抛出狠话。
他的口吻何其云淡风轻,说出的话却句句狠戾,伊薇气结,脑海里充满了左龙渊左拥右抱的缠绵画面,想要再整句无关痛痒的话来说说,心里的酸痛却一抽一抽甚为放肆,几番欲言又止下,只好将目光移到冷菲娥身上,这只毅然扑火的蛾子,在自己上次的刁难警告下竟犹不知觉悟,继续巴巴黏上来挑衅着自己的极限:“不知冷花魁要与王爷去往何处呢?”
冷菲娥明眸低转,水波流荡,声声回话戚怨哀婉,仿若受的委屈要胜过伊薇好几重山般:“菲娥……菲娥只想与王爷到菲渊画舫小坐半晌,无他放肆之意,还请王妃见谅。”
“菲渊画舫?”伊薇重复一声,很想细问一句这“菲”是什么“菲”,“渊”又是哪个“渊”,然而答案明摆在那里,问出来纯属自讨没趣,心上揪痛更似撕绞般压抑难受,终于狠狠心一咬牙,深吸一口气后再不多言,疾步走到街边算卦摊前,爪子一顿猛抓便夺了人家笔墨,洋洋洒洒就是一段白纸黑字:
楚伊薇,有夫左龙渊,因其用情不一滥情四方,故立此书休之,往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愿夫君相离之后,释怀过往之情,巧娶窈窕之姿,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奋笔疾书完毕,伊薇也不待墨迹蒸干,拿起来三步两步便逼回到左龙渊面前,一掌拍上去贴在他坚实的胸膛,想当初自己还在这厮怀里安眠过几晚,如今这掌定要拍得咣咣直响,疼得手心冒汗眼眶酸涩,还是强压着悲怆大义凛然地笑道:“往后要幽会,也不必去什么菲渊画舫了,八抬大轿娶你的小飞蛾过门,六王妃的院子让给她住,爱住多久住多久,住上一辈子更好!……这纸休书你把大名签上,我们就算两清了,我也好早一日逃离黎媚的魔爪,此番出宫就不必再回去了。”
左龙渊的目光却一丝一毫都不愿施舍给那纸休书,深邃眸子里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黯然,血红的唇角却勾起霸道的笑意:“本王说过,还不打算放过你,本王不想放手的女人,自己没有资格逃开。”
“是我楚伊薇休了你左龙渊,你没资格拒绝!你不签名也行,我就当我们结束了,反正没啥感情,就此一笔勾销谁也不欠着谁!”伊薇锤着她的小拳头,一击击想要把那白纸黑字敲进左龙渊的心坎里去,看看他的铁石心肠会不会疼。
虽然伊薇的敲打就像抓痒般轻微地动弹不得他左龙渊半分,却也不得不出手停止她这般疯狂的自虐举动,左龙渊一把握住她的拳头,咄咄目光紧逼过来:“此言当真?”
“没功夫和你扯淡!”伊薇扬起倔强脸蛋,恨声回道。
“不过是路遇本王与别个女子一同散步,你的醋劲委实剧烈。”左龙渊却忽然俯低身来,薄唇撕咬伊薇耳尖,戏谑着轻语道。
这一暧昧动作,无视周遭灼灼目光,自然,人家是尚未签妥离婚协议书的小两口,怎么说也还算是夫妻关系,但是伊薇实在气不过,气愤冲昏了头脑便狠狠推开犹在放肆的左龙渊厉声吼道:“我才没有吃你的醋!我早就想休了你摆脱你远离你,这次深宫生活更是快把我逼疯了,做你左龙渊的王妃要把脑袋放在太后手里任其把玩,我楚伊薇玩不起!何况我丫来自外星球,受不了我爱的男人和别的任何女人关系暧昧,一起有一间画舫的问题很严重,所以一起散步也不行!”
伊薇这话一出,身边道道目光随即变了样:冷菲娥黛眉深锁,忧心地抬眼细望左龙渊的反应;沧叶寒紧抿的唇角终于舒展了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而黎穷雁则微眯起狭长的魅眼,琥珀眸子中夹杂着淡淡哀怨的玩味神色……
伊薇甚为不解,自己不过是压抑得过了所以义无反顾地发愤了一番,说了什么话让他们这般反应?不该是这样子的呀……
“你爱的男人。”万恶的、杀千刀的、死千遍不足扼腕的左龙渊缓缓开口,阴桀笑容幽深莫测地提醒伊薇道。
伊薇一震,自己说了“我爱的男人”了吗?自己……脑瘫了吗?
难道不是因为昨晚得到了楚伊清关于聚宝盆的神力而有了回穿的希望,所以想要解决一下这里的恩怨纠缠嘛?难道不是早就想好了这份休书而今日借机暴走小宇宙便速速摊牌了嘛?难道不是受不了六王妃头衔的沉重和危险所以急需摆脱以求自保嘛?可是……昨晚不是才想过要回头看一看这段爱恨经历并且重新定位个些俊男的吗?不是刚在南疆和左龙渊的关系得到缓和才决定为了他忍受黎媚的刁难吗?为什么脑袋一热一昏,休书就赫然抛出了呢?难道真的是因为……因为自己吃醋,吃了很大的醋才一时冲动?
伊薇狠狠晃了晃脑袋,这群人忒过分,把自己彻底搞晕了:“我……我没说过我爱的男人是你啊……”
左龙渊点点头,轻笑着淡淡然道:“刚才没说,现在说了。”
伊薇爪子一紧,上当了!
因为爪子一紧,手里的
休书便被捏成了皱巴巴一团,左龙渊失笑:“这休书,的确该撕了。”
伊薇回过神来,重新摊开纸张,小心翼翼地拉平:“你给我签名!在你这里忒受欺负,我要恢复单身。”
左龙渊不答话,径自摊开手掌,眼里含笑。
伊薇以为他同意了,巴巴递过去,忽视掉心里莫名一抽,谄笑道:“我给你拿笔去。”
岂料人还未转身奔回卜摊,左龙渊忽然五指微收,那纸休书骤然碎成了粉末随风散成尘埃。
第二十三章让他走
伊薇瞠目结舌:“你、你、你怎么能这样!这些措辞想了我好几个晚上呢!”
左龙渊脸色一沉:“原来你蓄谋离开本王,蓄谋了好几个晚上?”
伊薇冷哼一声,傲慢抬眼:“被你在洞房花烛夜赶出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筹划了。”
左龙渊一听之下故作恍然颔首笑道:“原来是怪本王在洞房花烛夜冷落了你,你不早说,本王怎知王妃急色至此呢?”
“你……你才急色呢!”
“无妨,今晚本王就补给你。”左龙渊此刻的表情,委实得意得过分,摄魂的眸子透着英气逼人的霸道光芒。
“不行!”伊薇连连后退,顺势一把揪住黎穷雁,“你那九五至尊的侄子闹肚子,我得和国舅爷回去照料他。”
左龙渊笑容依然,和他的“穷雁”一样对于大龙王朝的天子安危非常之淡定,非常之漠视,只将目光望向黎穷雁,漫不经心问了句:“穷雁,确有此事?”
黎穷雁清浅微笑,点了点头。
伊薇暗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本王只好继续陪着菲娥了。”左龙渊忽然万分歹毒地一把搂过冷菲娥,谑笑的目光落定在伊薇骤然变黑的脸上。
“那祝你们床底欢愉!我回去拟一份撕不破毁不烂的休书,改日亲自送到你府上!”伊薇恨声道,这个时候必须保持淡定,要不然又得落入他左龙渊的万恶陷阱里,目光愤愤地瞪着这对壁人,恨不得变成王母娘娘将他二人隔到银河两端去。
“我们走。”左龙渊深邃眸子里淌出的笑容更深,却不再多话,径自搂着冷菲娥转身缓步离去,甚至不回头多看伊薇一眼,独留给她一个英挺修长的背影,走得那叫一个坦荡荡决绝然。
伊薇急得跳脚:“你还真走!”正欲追上去,却被黎穷雁一把拦下:“阿左要走,让他走便是。”
“可是他……他要和他的小蛾子去那什么菲渊画舫浓情蜜意,我……”伊薇气鼓鼓地瞪着那对壁人远走越远,心中的郁愤急躁纠结不堪。
“你才说要再拟份休书的,原来还是放不下呢?”黎穷雁却事不关己地笑了笑,目送左龙渊远去的琥珀眸子里含着骄傲的赞赏,“我就知道,阿左是天底下最勾魂摄魄,最教人流连的男子。”
伊薇胆寒了一下,黎穷雁那含情脉脉的恋恋目光,是自己穷极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随即返身奔向沧叶寒:“阿沧,我们也走,不要理这些个杀千刀的。”
沧叶寒眉头一皱,暗叹这妮子将将还在为自己的夫君吃醋,一转眼就把自己叫得这般亲热,唯有苦笑着另寻话头问道:“知道我今日为何要来云都吗?”
伊薇摇摇头,先前都来不及问。
“听说荷叶鸡要停售了,所以急着赶来再尝一回美味。”沧叶寒笑道,这位桀骜不驯的翩翩俊男何其举世超凡,竟终究难过美食一关,伊薇翻翻白眼,一声苦叹:“你带了多少银子?”
“五千两,我全部的家当了。”沧叶寒也不含糊,为了一只鸡眼看着要沦落为倾家荡产的命运。
“掌柜的,我出一万两黄金,买贵店今日的荷叶鸡。”那一边,黎穷雁突然转身一步迈进了寻香楼,对着柜台毫不吝啬地飘飘然挥出一大把民脂民膏,抢货抢得那叫一个迅速而狠辣。
“哈!”伊薇突然像捡了银子般难掩兴奋和侥幸神色,“难道他没听到?”明明记得自己和楚伊清的对话中涉及到了荷叶鸡,敢情蹲在屋顶上的黎穷雁睡着了?
伊薇难得神算一回,昨日屋顶上,黎穷雁听着楚伊清的叙述纠结万分无聊透顶,便惬意地打了个小盹,因这一小吨,而漏掉了关于荷叶鸡的对话,以至于至今不知道自己就住在荷叶鸡掌勺者的家中,以至于眼下揪着赵掌柜的衣襟,冷声问道:“今日不提供,是什么意思?”
赵掌柜讪讪地赔礼道歉,列出一大堆其它精品菜色供他选择,却缓和不了黎穷雁阴沉到发黑的脸,偏偏这张绝世容颜,连动怒也不乏沉鱼落雁之功力,才在柜台前站了一小会儿,就吸引了大批女子上门消费,大到古稀老太,小到豆蔻屁孩,无一不是为了瞻仰一下所谓的“人妖”,却为寻香楼带来了自荷叶鸡减产后又一波消费高峰,乐得赵掌柜老半天合不拢嘴。
而伊薇,此时早已领着沧叶寒回了楚庄,神秘兮兮地一路冲着他傻笑,一直笑到远雨阁。
“你笑抽筋了嘛,要不要先去看看大夫?”就在伊薇将将推开远雨阁房门而要把楚伊清介绍给沧叶寒的时候,沧叶寒颇为担心地拍了拍伊薇裂开了嘴的脸蛋,不无担忧地问道。
“你才要看大夫呢!”伊薇拍落他的手,明知他是故意调侃,但嘟囔一句后也不动气,只是在话头提到“大夫”的时候,忽然收住了脚步,返身凝望沧叶寒,呆愣三秒钟后,脱口令道:“把裤子给我脱了。”
任沧叶寒再怎么洒脱再怎么冷桀一江湖少侠,听到这句话,也不自禁红了红脸,清朗的俊颜透着些许尴尬:“你……要做什么?”
伊薇也是在看到他的窘迫而怔忪了又三秒后方觉察到自己那句话的不知廉耻,急忙换上巴巴干笑,解释道:“呵呵呵……我就是想替慕容岚看一看,你腿上还留疤没?”
沧叶寒笑,笑得颇有些苦涩和无奈:“一点疤也没留下。”
“当真?”伊薇很是不信,“光滑如玉?”
沧叶寒还是笑,只是愈发苦涩了些,反问:“男人的腿,哪能光滑如玉的?”
“黎穷雁能!黎穷雁肤如凝脂!”伊薇虽然没见过黎穷雁那修长的腿,但是看一眼他那白皙柔腻都能挤出水来的脸蛋,就不难想象他那具如玉雕琢的身体。
沧叶寒眉宇深锁,哭笑不得:“他是他,我是我。”
伊薇呆了片刻,沧叶寒这句话被她听成:“他是母,我是公。”于是反复咀嚼了半天,伊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对,你们不一样。”
沧叶寒唇角一扯,暗暗松了口气,心忖这来自什么“外星球”的妮子,思维方式果然和常人不一般。
第二十四章又见越沫
沧叶寒只是在心中暗叹,伊薇却进一步实践了他的想法,脑袋一热再度抵住门口,不放心地命令道:“你还是脱下来给我看看,伤得那样惨烈,真有神丹妙药可以恢复原样?”这神丹妙药若能被自己得到,那二十一世纪的美容店不是都要倒闭?
沧叶寒却点了点头,缓缓宽慰道:“现在还稍有些红痕,但是再过两月便可完全消退,北方雪鼎国自有一剂神药,可以助我痊愈。”
“雪鼎国呀?”伊薇唏嘘着,这孤胆漂泊的浪子果然就是足遍五湖四海、广交天下良友,没有什么事能难得倒他呀,于是崇拜地抬起小脸巴巴凝望着他的眸子,沧叶寒的眼眸也很深邃,但和左龙渊暗藏睿智却又难以揣测的深邃比起来,沧叶寒的深邃是饱含了世事的沧海沉浮,而隐忍了自身的悲欢,独留下一抹孤烈桀傲的深远幽邃。
因为伊薇干干仰望着自己,素来淡定的沧叶寒竟颇有些窘然,好在因为房门早已被推开,屋内传来一男子的问话,方打断了伊薇的花痴状:“带了客人杵在门口干嘛,还不引进来泡壶茶坐坐?”
伊薇“呃”了一声,才回过神来拉着沧叶寒进屋里去,因为春日午后阳光较为强烈,楚伊清便只在屋内榻椅上歇靠着,此刻已经起身转到桌边,为来人沏了一壶芳香四溢的新茶,递过去轻笑道:“拙妹不谙世事,有欠管教,前段日子,多谢沧兄照顾。”
“三少哪里话,近来身体可好?”沧叶寒接过茶杯,轻抿一口,微笑示意茶香味纯。
伊薇诧异地看着两人意味深长的对视浅笑,恨不得一头扎进沧叶寒的茶杯里溺死,不带这样玩人的!凭什么每每如此?自己屁颠屁颠准备好了一套经典台词:“嗨,楚伊清,这是沧叶寒,我哥们——嗨,沧叶寒,这是楚伊清,我哥哥。”然后楚伊清和沧叶寒友好地握了握手,楚伊清说:“很高兴见到你。”沧叶寒说:“很高兴见到你也。”一切的结局多么完美,是自己,把两位江湖少侠武林高手拉到了一起,演绎了一段地久天长的君子之交,这都是自己的功劳,凭什么他二人背着自己老早相识了呢?
楚伊清这位哥哥忒不厚道,结交的都是自己身边的人却从来不透露,非要让伊薇露露那瞠目结舌的表情方可罢休,那得意的笑,窘得伊薇趴在桌子边边角郁闷地撅了小嘴不理他二人的“抵死缠绵”……但是,半盏茶后,伊薇突然抬头,惊问沧叶寒道:“有一件事情你应该不知道才对!”
“什么事?”沧叶寒问,深邃眸子里淌出的轻笑让伊薇底气不足,“荷叶鸡,你的最爱荷叶鸡,是我三哥的杰作!”
“哦?”沧叶寒眼里的意外和惊喜让伊薇霎时间一扫郁闷兴奋不已,“哈哈哈……你看你看,我见多识广我博古通今吧?来吧,让我郑重地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楚伊清,楚家三少,令狐一剑的首席弟子,当朝九公主的大师兄,当朝六王妃的亲哥哥,呵呵呵……也是寻香楼荷叶鸡的掌勺者哦!”
然而楚伊清和沧叶寒淡定地无视掉伊薇的豪言壮语,径自对话道:
“那荷叶鸡真是你一手烹制的?““不假。”楚伊清点头微笑。
“三少你太不厚道,吃了我沧叶寒一大把银子。”虽是怒骂,却嘴角含笑,“今日若不劫了你妹妹出一出这口恶气,将来江湖上笑话我沧叶寒交友不慎为人所欺的污言秽语可不好扛啊。”
“你若喜欢,尽管劫走,到时候与你急的,可不光光是我一个人。”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这期间,伊薇有气无力地为自己呐喊了一句,而清、沧二人对话继续:
“我虽知道那厨子功夫不弱,却打死不曾料到竟是你这一恶疾缠身之人。”
“此事说来话长。”
“我本已远在北国,听到荷叶鸡将要停售这一消息匆匆赶来,今日得知掌勺者是你,既感欣慰又有遗憾,你这身子骨,我沧叶寒断然狠不下心要你重掌刀勺。”
“一刀斩难得对人心慈手软,那我楚伊清是不是该感到万分荣幸?”
“呵呵,依你师父与我门主的恩怨,我们本不该成为朋友的。”
“可惜造化弄人,偏偏我们臭味相投。”
“然我实难原谅,于这事你欺瞒我。”
“只要沧兄一句话。”
“养好身体,授我厨艺。”
谈笑风生的对话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伊薇却蓦地一阵感动,沧叶寒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就只要一个健健康康的楚伊清,至于授不授厨艺,估计习惯了风餐露宿的浪子,是不会计较的,但是楚伊清的微笑渐渐褪去,不是不想做到,而是委实抗拒不了病魔的肆虐:“沧兄……有心了。”
“哥哥……”伊薇挨近去抱住楚伊清瘦削的胳膊,想要宽慰几句却突然心酸不已,只好抬眼求助向沧叶寒,“你不是说,雪鼎国有神丹妙药护你双腿痊愈,那么我哥哥的病呢,是不是也有办法?”
沧叶寒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只正色凛然问道:“我愿携三少北上,不知三少意下如何?”
伊薇听出了些许冒险一试的希望,立马猛点头替楚伊清答应下来,楚伊清却按住伊薇胡乱晃动的脑袋,对沧叶寒笑道:“根在此,不远游。”
“不是远游是救命!”伊薇强调道,打心底疼惜这位哥哥,而不希望失去他。
“沧兄也无把握定能治愈好我不是?”楚伊清轻笑一声,永远是最忽视自己病体而一心宽慰他人的那一个,“你莫要担心,哥哥尚可撑上几年,说不定还能抱抱你与王爷的儿女呢!”
伊薇小嘴一瘪,眼里包了一包泪:“那可不可以再撑久一点,抱抱我儿子的儿子呢?”
楚伊清失笑,轻轻抬起伊薇越垂越低的脑袋,柔声问道:“那就不要在这里哭哭啼啼惹哥哥揪心了,带沧兄出去逛会儿,容哥哥睡个午觉可好”
伊薇尽管不甘,尽管不舍,楚伊清却已然折身卧到榻上,闭上眼睛不再多言,只怕伊薇的眼泪勾得自己太过压抑,胸口隐忍了一股酸涩难以驱逐,匆匆下了这逐客令,直到沧叶寒带着伊薇离开远雨阁后,方深吸一口气,剧烈咳嗽起来,轻笑掩饰得太久太过,咳出来的除了郁气,竟还有一泼斑驳的血迹,散落如残花之瓣。
就在伊薇劝说楚伊清未果,而黎穷雁犹自被困在寻香楼一票子粉丝中难以自拔之时,左龙渊和冷菲娥已然来到停驻与云都东郊水岸的菲渊画舫外。
手掌松开冷菲娥的纤腰,谑笑渐散的英容笼上一层淡漠的薄霜,平缓的语调不带一丝感情,深邃的眸子自是波澜不惊:“在外头等着。”
“是。”此刻的冷菲娥,虽然因为左龙渊松开了轻搂的怀抱而略显失落,却不见了先前的娇柔怯弱和百媚横生,花容上尽是敬畏的遵从,微微福了福身,再度抬眼时,左龙渊已然跨进了画舫。
“怎么比约定时辰慢了半柱香的功夫?”画舫内,一眉清目秀的红衣男子放下手中白子,从搁置棋盘的桌案边起身,迎左龙渊坐到对面,替他缓缓倒了一杯淡酒,淡淡却又不失敬重地问道。
“路上遇到一撒野的笨女人,耽搁了一会儿。”左龙渊说这番话的时候,唇角含笑,轻扬眉目中微带了些宠溺和无奈,在目光落定到满局散乱的棋子后,方正色问道,“自己和自己对弈,可悟出些什么道理了?越沫?”
……
看到榻椅上那一滩斑驳散落的鲜红血迹,伊薇的心一阵撕绞般的疼痛。
不过是突然想起要乌邪的叫花鸡**的事情而赶回来和楚伊清道一声,却赫然看到这般场面,彼时楚伊清已经不在房内,许是去了后院煎药,孔鹊不可能时常看护在旁,身边又没有一个贴心的人服侍,偏偏不喜别人为自己担忧的心思促使他总是隐忍了痛楚而笼上满脸轻松笑意,天知道寂静夜里,楚伊清要靠着多大的毅力强压着日益崩溃的身体熬到翌日的旭日初升。
伊薇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混在那嫣红的血珠上,却如何也冲淡不了,在听到前门传来沉缓脚步声后,仓皇从后门狂奔而出……
沧叶寒在楚庄门口拦下眼圈泛红,脚步匆匆的伊薇:“怎么哭了?”方才还欢欣雀跃地奔回去说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楚伊清,
回来时却这般凄惨表情,沧叶寒问话的神色淡淡的,眼底却含着三分担忧。
“我没事。”伊薇抬眼,强笑,“阿沧,我现在带你去找乌邪吃叫花鸡,吃完之后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
“你说。”沧叶寒的表情冷峻中透着微凉,言语间却已然答应了下来。
伊薇一阵欣慰:“去趟南疆,带一个人过来。”
“谁?”
“赵小瑜。”是楚伊清病情的恶化,让伊薇觉得他身边需要一个人照顾陪伴,而这个人,不是孔鹊老人,也不是她楚伊薇,就是赵小瑜,可以让楚伊清笑得安心、笑得舒适的平凡女子。
……
第二十五章浪子不懂拍拖
和沧叶寒讲述了赵家搭救楚伊清事件大致经过,两人已经迈出楚庄大门,站在了人流如潮的街道上。
“把泪痕擦擦干净,哭得像只大花猫,走出去被人笑话的时候,别说你认识我。”沧叶寒故作嫌弃地斜睨着伊薇,嗤笑道。
伊薇白他一眼,撅嘴怨道:“你嫌弃我就别帮我办事!”
见她小性子一使,愣是不肯擦去泪痕,沧叶寒不得不亲自出手,卷起那象牙白的纯洁衣袖,力道时轻时重地蹂躏着伊薇的小脸,伊薇将将要开口埋怨他不懂得怜香惜玉,他却轻唤了一声:“有我,别担心。”
伊薇一震,这话是沧叶寒常说的,此刻听到,却突然令之怦然心动,脸颊随即绯红,耳根渐渐灼烧,伊薇的脸色变化让沧叶寒停下了手里动作:“怎么?我太用力了把你的小脸都蹭红了?”
伊薇眼神游移,双颊更是滚烫:“嗯,你是不是没有拍拖过?替人擦个眼泪都这么粗手粗脚的!”
“什么叫拍拖?”沧叶寒放下衣袖,眼角含笑,“若是嫌我下手重,你再哭几滴出来给我练练手,等我动作柔缓了,再去哄别的女孩子。”
伊薇明眸一瞪,恨声道:“哼,你尽从我这里占便宜!”
沧叶寒深邃目光落到繁华人潮中,垂首苦笑:“也不知道是谁在占谁的便宜,我为荷叶鸡而来,却成了你的跑腿奴。”
伊薇笑:“做我六王妃的跑腿奴,是你一刀斩大侠的荣幸!”
沧叶寒见她悲恸的表情终于破涕为笑,方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叹一声:“女人真是难搞。”言毕悠然转身,缓步踏入人群。
“所以上次你才留书离去,除了江湖任务紧急,还有一个原因是承受不了慕容岚的款款殷勤吧?”伊薇追上去,戏笑道。
“呵,也许吧。”沧叶寒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让伊薇的调侃更加肆无忌惮:“你这样子是娶不到老婆的!”
“无妨,有沧浪刀陪我。”沧叶寒却坦然一笑,扬了扬手里破布包裹的那柄戾刀,这几乎不离身的武器,成了沧叶寒最忠实的影子。
“改日我替你的刀绣一块大红鸳鸯盖头,你娶了它得了。”伊薇继续调侃,却遭来沧叶寒止步轻蔑一道回眸:“你会女红?”
“我……我当然会啊!”伊薇大白天睁眼说瞎话竟然难得脸不红心不跳,“怎么,我看起来就那么不济嘛?”
沧叶寒轻笑,却不回答,径自转身继续前行,那一晃而过的怀疑表情委实叫伊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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