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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娇_春梦关情-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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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融浑身一凛,待要追上前去,刘光同却一把拦住了他。

    刘光同的脸色有些冷,眼底的冰渣凝成了冰刀,一刀刀全都刺向了戴融。

    戴融后背早就浸了一层的冷汗:“刘公……”

    “你不要命了?”刘光同呵笑一声,而后又道,“你还想拦着殿下几次?”

    戴融一个我字说出口,刘光同就已经撒开了手,跟上了太子的脚步。

    燕翕和崔旻自然也没有理会他,跟着太子就进前去了。

    戴融只觉得眼前一黑,此时再来想法子,显然为时已晚。

    他咬咬牙,跟了上去,只是路过那领头的衙役时,丢了个眼色给他,而后吩咐:“你先领一队人进山,以免有孽畜冲撞了太子殿下。”

    这领头的本就是戴融挑出来的心腹。

    戴融的那一个眼神,并着后头说出来的这句话,他心头转了几转,立时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于是这领头的嗳了一声,点了人就要进山去。

    “慢着!”太子一声冷呵,打断了他所有的动作,也叫戴融的一颗心,彻底的沉了下去。

    那领头的有些慌了手脚,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惶恐的看向戴融。

    戴融强撑着扯出笑意:“殿下?”

    “就不劳烦戴大人身边的人了,”太子斜睨了戴融一眼,“这山里便是真有什么牛鬼蛇神,孤身边带有大内侍卫,还有刘内臣和崔大人在,足够了。”

    其实戴融的用意很显然。

    他就是想先派了他的人进山,自然了,对那处孟府,那领头的衙役是能寻到的,太子等人即便是真的知道了内情,进了山中,要寻到地方,且需要些功夫。

    只要能提前通知了里头的人,先躲开这一日,避开了太子,便就万事大吉了。

    而太子身领皇差,是要办公孙睿华和康定伯的事儿的,也不可能一直待在扬州,就守着这么一座青茫山。

    戴融的如意算盘,打的是极好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太子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会有此一招,一开口,就断了他的所有后路。

    他的人不能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动作,也不可能跑回府衙再去通知别人做这件事。

    戴融心绪起伏,面如死灰。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太子似乎对他这样的表现极为满意,收回目光来,径直进山去了。

    燕翕和崔旻二人走的稍稍靠前些。

    刘光同是跟在最后,和戴融并肩而行的。

    要照着刘光同的秉性为人,十个戴融他也不看在眼里。

    这会儿不过是得了小太子的眼神示意,跟在后头盯紧了戴融罢了。

    燕翕拿手肘戳了戳崔旻:“看出来没,戴融真的有问题。”

    他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可还是引来的崔旻的蹙眉。

    崔旻几乎下意识的就想扭头往后看,可是临时又收住了动作。

    现在,进了山,比的就是耐性了。

    他不知道太子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也不知道刘光同到底和太子说了什么,可人都已经来了,就没有退路了。

    崔旻声儿很轻:“话还是别多说的好,他肯定起了疑心,这会儿不过是君臣有别,他才这样老老实实的跟着的。”

    燕翕撇撇嘴:“等查到了东西,他的死期就到了。”

    崔旻心念微动,心说还真不一定,可是他也不知道如何同燕翕讲,又怕说得多了,会惊动了戴融,便索性什么也没再多说。

 397:入府

    太子他们这一行人,进了山后,目的性就立马变得更强了起来。

    从客栈出发时,太子早就交到过点出来的这五十个人,进了青茫山,就是四处撒网,一定要把那处府邸给找出来。

    果然,进了山后,众人便四下散开了。

    戴融见势不对,快走了几步,往太子跟前去凑。

    他速度很快,刘光同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时,他就已经凑上去了。

    刘光同蹙了眉,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忙跟了上去。

    燕翕一看戴融这健步如飞的架势,冷笑了一声,似乎是想拦住他。

    可是旁边儿的崔旻手一抬,拉了他一把,冲着他摇了摇头。

    于是燕翕不拦反让,叫戴融径直到了前头去。

    太子看到他的时候,也并不显得吃惊:“戴大人有事?”

    戴融眯了眼睛:“殿下在找什么?”

    太子哦了一声,似笑非笑,也不拿正眼看他:“不是说有猛兽吗?孤偏想瞧一瞧,这猛兽生了何等样子,也想看一看——”他拖了拖音,顿住脚步,扭脸儿横了戴融一眼,“孤认不认得。”

    戴融心里咯噔一声,这样话里有话,分明就是意有所指。

    “殿下要寻,也该叫臣手下的人去办,殿下带来的人,是护卫殿下安全的,万一出了什么事,臣不好交差。”戴融的话说的看似恭谨,可仔细听来,却又含着一股子的威胁。

    燕翕跟的不算远,自然是听见了。

    他拉了拉崔旻,示意他将脚步慢下来。

    崔旻大概知道他是有话想说,就随着他的动作慢了下来,同太子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怎么了?”

    燕翕摇着头:“我觉得戴融不太对劲啊。”

    崔旻却并不以为意。

    如果戴融不是一方知府,他要是个武将,那太子今日的举动,就很危险了。

    可扬州一方的军队,不为戴融所控,至少在安全问题上,他对太子还构不成威胁。

    只不过若真寻到了那处府邸,想治戴融的罪,这就是个问题了。

    他想着,沉吟了半晌:“这个你倒也不必怕,我现在怕的是,就算拿住了他的把柄,还是要凭他逍遥法外。”

    “怎么说?”燕翕一拧眉,脱口而出。

    崔旻扬了扬下巴,正待要说话,前头却有了动静。

    往西边去寻的那一小队人马,派了人来回报,说是找到了一处碧瓦红墙的大院,看起来好不气派,请太子殿下前去。

    太子并没有立时就动,只是站在原地,不再前行。

    崔旻知道他在等什么,于是也顾不上同燕翕解释,忙提步上了前。

    戴融就算不能够大范围的威胁太子的安全,可他此时就与太子站的不足三步之遥,若真的狗急跳墙,还是不得不防的。

    崔旻近前时,才发觉戴融一张脸惨白的没有血色。

    刘光同在旁边儿还添油加醋的唷了一声:“戴大人这是怎么了?本公瞧着你这个脸色,是不大舒服吧?”

    太子勾了勾唇,笑而不语。

    戴融抹了一把额头,连道没有。

    不多时,往东、南及北边去的人马都回来报了信儿,说是毫无发现,太子才发了话,令他们回去传话,将范围一路向西缩,若遇到一处碧瓦红墙的院子,就团团包围起来,只要里头有人敢出来,就立时拿下,若遇上反抗的,就地诛杀。

    戴融神色突变,眼底闪过的惊惧,全没能逃过刘光同的眼睛。

    刘光同此时几乎可以笃定,那座府邸的主人,就是孟朝!

    太子吩咐完了,才跟着先前来报信的侍卫动身往西边而去。

    走了大约一刻多钟,高大的府邸,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一处也确实如传闻所说那样,顶是碧瓦琉璃顶,墙是朱红丹砂墙,门匾描着金边,‘孟府’两个字就嵌在正中间儿。

    门口两头石狮子,端的是威风凛凛的模样。

    太子在府门前停下脚步来:“可真是好奢华的仙府,”他一边说着,一边叫了一声戴大人,跟着又道,“戴大人不下令封山,却叫人把守山门,怕就是不想让人发现这么个好地方吧?”

    戴融一惊,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殿下,臣不知……”

    “你不知?”太子不容他将后话说完,就出言打断,“你想告诉孤,这里住的人,不是苟活于世的?还是想告诉孤,这府邸不是你帮着他建起来的?亦或者,你想告诉孤,数年前青茫山厉鬼杀人的惨案,不是你二人狼狈为奸,残害百姓?”

    刘光同不由得佩服这位小太子。

    从头到尾,他没透出一句关于孟朝的事情,至少现在,燕翕和崔旻还不应该知道这件事情。

    可戴融因心虚,只怕字字句句都能听得明明白白的。

    这样直截了当的戳穿他,字字诛心。

    从这一路而来,到现下的这一番话,可真是叫戴融有口难辩了。

    戴融果然浑身一软,几乎是跌坐在地上。

    他怔怔的抬起头看向太子:“殿下如何知道这些?”

    太子黑着一张脸,连看都不再看他,令左右上前,将紧闭的大门撞开了。

    刘光同跟的很紧,就要进门。

    可是太子脚步顿下,转过身来看燕翕和崔旻:“你们在门口盯着戴融。”

    燕翕一眯眼,似乎是有些不悦,可是崔旻在旁边先他一步应了下来,他就也不好再说什么。

    太子带着刘光同和身后的二十来个人进了府,一路径直往最深处探寻过去,又拨出来六七个人,将一路而来的地方搜索一番,不许放过一个人。

    燕翕冷眼看着他二人进了府,才咂舌:“为什么咱们不能知道?我还记得……”他说了一半,自己就收了声,“算了,左右他才是太子。”

    崔旻此时看燕翕,心态是有些复杂的。

    燕翕坦然承认看上了成娇的这件事,显然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胸口。

    可是眼下听燕翕这样喃喃自语,他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对太子来说,他是个外人,也不过是个臣子。

    做什么事,瞒着他,或者不瞒着他,全是凭太子高兴罢了。

    可燕翕不同。

    燕翕和太子一起长大,一起进学,两人之间除了君臣有别这四个字之外,还存着些手足情谊。

    可是如今……

    崔旻不知道如何说,就抬手在燕翕肩膀上拍了拍,旁的一概不提。

 398:烧山

    再说太子同刘光同等人一路进了府后,也并不左右搜寻,直奔后院而去,不过是拨出了五六个侍卫来,命他们将四下搜查一番,不许放过一个人。

    而太子他们赶到后院时,此处也不过只找到三个面容姣好的妇人,瞧着样子,倒是个女主人的模样。

    太子脸色一黑:“你们老爷呢?”

    有个胆子稍大些的女子,颤了颤鼻头:“后面……后面书房有条暗道,老爷早就跑了。”

    一旁着绿色长裙的女人轻拉了她一把:“你疯了?”

    先头说话的女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几乎要扑到太子脚下来。

    刘光同恐怕她有什么意图,忙倒了一把,踹了她一脚。

    那女子一阵吃痛,翻倒在地。

    太子拦都没来得及拦,眯了眯眼:“你可是有什么话说吗?”

    那女子痛的厉害,支支吾吾的半天:“我们什么也不知道,这位大人,能不能放过我们?”

    太子思忖了会儿,点了点头,吩咐身后的侍卫先将这三名女子看管起来,究竟是如何,等回去了再论。

    女人们很快被带了下去,太子将这屋内环视了一番,才出了门,往后面的书房而去。

    书房的门被推开时,太子感受到一股凉风,于是下意识的蹙眉。

    这书房内果真有一条暗道,此时暗道的门还没关上,想来是孟朝逃跑的时候太过于仓促,来不及做好这些收尾的事情。

    太子蹙眉看向刘光同:“他跑了。”

    却不曾想,刘光同嘴角噙着笑。

    太子看的直皱眉:“笑什么?”

    “奴才就怕他不跑。”

    太子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你做了安排?”

    刘光同颔首应了个是:“孟朝是只老狐狸,他的府邸里,铁定不止这一条暗道。咱们进山之前,奴才就安排了人通知扬州总兵,这青茫山外眼下该是被团团围住了,只要他跑出去,就会被拿下,除非他往深山里跑。”

    太子一挑眉,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有些不明了:“你倒是好个算计。”

    刘光同心里咯噔一声:“奴才并非要贪功,实在是与孟朝曾共事多年,深知他的脾性和做事手法。若不是他,这一切安排都是徒然。可若是他,这个安排,就很有必要了。”

    太子也不与他计较。

    刘光同若要贪这点功劳,也不会引着他到青茫山来。

    只是孟朝……

    太子四下环视,不得不说,此处的布置,足够排场。

    纵然是平日里没人会登门拜访,孟朝却仍旧将此处布置的这样华贵。

    曹寅的仕女图、郑板桥的虾,宋时汝窑的碗、定窑的瓶,还有南海上难得的金丝楠木……

    “他若跑进了深山,却又拿他如何?”

    刘光同点点手指,偏着脑袋想了会儿:“恕奴才不恭敬,且问殿下一句,若换了是殿下,会跑进深山之中吗?”

    太子不假思索的摇摇头,可旋即又啧了两声:“也不一定。你既说与他共事多年,深知他的手段,那他也必定清楚你的手段。青茫山的秘密暴露了,戴融就靠不住了,往山外跑,一准儿咱们是撒了网等他扑进来。这种时候,往山里头跑,反而有机会活命。”

    刘光同摸摸下巴,也不否定,只是转了话茬:“可拿什么活?孟朝的功夫虽然不错,也不能成日打兔子吃吧?这山里保不齐真的有猛兽,若遇上豺狼虎豹一类,他可就要成了这群畜生的口中餐了。”

    太子也不与他争辩,只是随手取了桌案上放的端砚,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戴融也没少搜刮民脂民膏啊,这样的老坑砚,做工又这样精细,怕是一年也得不出几方来。刘内臣,”太子摩挲了一阵那砚的边缘,便放了回去,“若你有这样的府邸在,会不会想活下去?”

    刘光同显然顿住了。

    太子也不逼他回话,又自顾自的开口:“所以我不是在与你争论,他会往哪里跑。而是在问你,他若真的跑进了深山之中,同我比耐性,当如何?你要知道,他是已经死过的人了,这点子耐性,我还真怕拼不过他。”

    刘光同心一沉,一时无话。

    没能逮住孟朝,是意料之中的,可是不能再放他跑了,这次在青茫山,一定要把他砍了。

    这一回惊动了他,若再放虎归山,以后他只会行事更加谨慎,行藏更加难以寻到。

    陛下得了线报,把自己派到江南来,可又叫孟朝跑了……

    刘光同浑身一个激灵,只怕他也不用再回京了。

    “烧山。”

    太子像是没反应过来:“什么?”

    刘光同目光灼灼:“三日,若三日内不能捉到孟朝,就烧山!”

    太子浑身一震。

    烧山啊……

    “一旦放火烧山,此处连绵近十里,若火势蔓延,虽不至于伤及城中百姓,可也一定会惊动了百姓,”太子咬咬牙,摇了头,“这不是个好主意。”

    刘光同心思转的极快,目光登时放在了桌上的那方端砚上。

    他几步上前,捧砚在手:“殿下,这样的东西,宫中可有吗?”

    太子啧一声:“你来问我?”

    刘光同自然是不必问他的,于是接了话下去:“老坑的端砚,宫中不缺,可也不多。每年端州有了这样好的砚台,大多都进贡到了宫里去,这里怎么会有?咱们知道,这是搜刮来的,可是百姓不知道!”

    太子看看他手里的砚,又看看他的脸:“你继续说。”

    “青茫山当年发生的惨案,城中百姓本就以为是厉鬼作祟,此番咱们若真要放火烧山,也不必怕泄露了孟朝的事。便只说有邪祟之物在此,太子殿下有龙气护体,此番进山,伤了那畜生,他一怒之下,放火焚山,欲借此逃遁。这样一来,岂不两全其美吗?”刘光同一字一顿,说的极为认真。

    太子沉默了下去。

    刘光同说的,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假如说孟朝真的往深山里跑,只要烧山,他就活不下去,要么在山里等死,要么跑出来。

    他们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了。

 399:双层府邸

    太子将心一横:“就依你的。”

    刘光同听了此言,立时就松了一口气。

    只要孟朝死,他只要孟朝死!

    他二人便也没再此处多做逗留,吩咐了人留守这处府邸,一旦有异动,许他们先斩后奏,怕的不过是孟朝见人走了,再回到此处另谋后路罢了。

    太子踏出府邸时,燕翕还黑着一张脸。

    他一出门,自然看见了,可是却仍旧什么也没说,径直往戴融跟前去。

    戴融见他出来,就知道大势已去,抿着唇犹豫了半天,突然开了口:“殿下,臣有话要说!”

    太子冷冷的翻了他一眼:“现在有话说,太晚了吧?”

    “不,”戴融倏尔跪正了,磕了好几个头,“你们抓不到孟朝的!”

    他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心惊不已。

    太子和刘光同是单纯为了这话,他们自认为谋划做的周全,如何还能抓不到孟朝?

    可燕翕和崔旻,就是彻彻底底的震惊了。

    他方才说抓不住谁?

    二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眼中全是不解。

    早就死了的人,怎么这时候会被人以这样的方式提及?

    太子突然回过神时,才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看看燕翕,又看看崔旻,眼神一暗:“有什么话,回扬州府衙再说。”

    他说罢,绕过戴融就往前走,路过崔旻身边时,拍了拍他:“你先带人回去,接上县主,挪到府衙去吧。”说完了,又觑了燕翕一回,眼珠子转了转,咳了一声,“你和崔大人一起去。”

    燕翕脚步动了动,分明有话想问。

    可太子已然负手而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燕翕一口气憋回心里,脸色就更难看了。

    崔旻在旁边儿扯了他一把:“走吧,别愣着了。”

    燕翕多少是带着不甘愿离开的,打从太子身边过时,他略带深意的看了太子一眼,终究一言不,同崔旻一道先回客栈去了。

    他二人回到客栈也是近半个时辰后的事情。

    薛成娇见他二人安然无恙的回来,便先松了口气,可是左右又不见太子和刘光同,一颗心就有提了起来:“怎么只有你们回来?”

    燕翕脸色实在不好看,可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叫薛成娇揪心。

    她有些慌,站起身来,上前两步,两只手一抬,就抓在了崔旻宝蓝色的长袍袖子上:“可是出什么事了?太子殿下呢?”

    崔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安抚道:“没事,殿下和刘公往府衙里去了,叫我们回来接你。”

    薛成娇这才长出一口气:“没事就好,没出事就是万幸……”

    燕桑听了吩咐,去收拾东西打包,这就要动身去府衙。

    薛成娇这边又拉着崔旻问了好些话,也不过是些青茫山此行究竟如何的话。

    有些崔旻能答,可有些却不知道如何回她。

    就比如孟朝这个事儿,还比如那处孟府。

    回来的路上崔旻才反应过来。

    戴融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孟朝来,那府邸姓孟,大约就是孟朝的府。

    可孟朝为什么没死?

    这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

    薛成娇看他二人脸色都不大对,心里也就知道,此行青茫山,一定出了不得了的事情,只是崔旻不说,她就算再担心,也不好多问。

    却说太子和刘光同领着人押着戴融一路回到府衙去,因事关孟朝,太子一进了府衙大堂,就屏退众人,独留下刘光同一个。

    戴融跪在地上,头是低垂的。

    府衙大堂的地面冰凉的很,戴融养尊处优这么多年,跪了没多久,便觉得膝盖处钻心的疼。

    “说吧,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戴融这才抬起头来看上去,膝盖处还动了动:“臣说实话,殿下能饶臣一命吗?”

    太子呵了一声:“戴融,你是在同孤讨价还价了?”

    戴融忙道了一声不敢。

    太子才不屑的觑他一眼:“你的命是留得还是留不得,都是父皇说了算的。你此时交代,或是不交代,依孤看来,所涉及的,不过是你家族亲眷的命而已。”

    这话也不是吓唬戴融,他自个儿也明白这个理儿。

    他窝藏孟朝这么多年,还贪赃枉法,搜刮民脂民膏,更有甚至,数年前青茫惨案,还是他一手策划并令人施行的。

    他的这条命,泰半的留不住的。

    可他此时老实交代,大约家族亲眷,还能逃过一死。

    戴融捏紧了拳头,咬紧牙关,思忖再三,才坚定了心念,开了口:“殿下所见的孟府,不过是地上的孟府而已。”

    太子顿了顿,刘光同显然也听的一怔。

    刘光同往他跟前近两步:“什么意思?”

    戴融深吸一口气:“那处府邸的地下,还有一处一模一样的。孟府中暗道入口有十来个,其实那不是暗道,是个地宫。”

    “地宫?”太子反问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说,孟朝这个住的地方,是地上一层,地下一层?”

    戴融点点头:“当年也是怕有今日,所以在建的时候,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孟公……”他一句孟公出口,太子眼神就变了,他忙改了口,“孟朝说,有了地下的府,便是地上的府为人所查,他只要躲到下面去,有吃有喝,一样不会有事。而且……”

    后面的话,估计是说了会惹恼这位储君,戴融心有余悸,就没敢再说。

    旁边儿刘光同却接上了话:“而且他这处府邸占地不少,等于说他躲到地下去,咱们想找到他,就得地上地下一起派人开始仔细的搜查,且要同时进行。若不然搜查了一处再换一处,他大可以四处游走,很难抓到他,是也不是?”

    果然,太子听完后,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样。

    戴融在这种眼神下,心惊肉跳的点了点头:“所以臣才说,抓不到他的。”

    好一个孟朝!好一个孟府!

    孟朝可真是聪明的厉害,想出地下府邸的法子来……

    大堂之中静默的可怕。

    许久后,太子才冷然问戴融:“那个府邸,是你设计建的,还是孟朝自己?”

    “是他自己,”戴融赶忙回话,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后来臣想过,他应该也不是那么信任臣,怕有朝一日臣出卖了他,将府邸的图纸画出来,他就成了瓮中之鳖了。”他说着,突然想起什么来,便嗳了一声,“不过臣倒是知晓,府中出了大门之外,是没有同外外头的路的。”

 400:关心则乱

    太子神色稍稍舒缓了一些。

    可很快就又凝重下去。

    即便是没有通往府外的路,那又如何呢?

    太子黑着一张脸,挥挥手,打发人将戴融带下去暂且看管起来。

    刘光同侧侧身,对上拱手一礼:“看来殿下还没乱了心神。”

    太子斜他一眼:“我有皇明钦使,可他也是四品知府,孟朝的事情,不能给外人知晓,如果此时将他收押,名不正言不顺,来日御史言官参我,父皇也不能说什么。”

    刘光同颔首点头。

    这位殿下心思深沉,做事所求的一向是周全二字。

    适才他还担心,若是殿下一个耐不住,这就将戴融收押,他还少不得要苦劝一番,眼下看来……

    “是奴才多虑了,殿下一向稳重的很。”

    太子冲他摆摆手:“高帽就不要戴了,说说孟朝的事情,怎么办?”

    这件事情知道的太过于突然,饶是刘光同,也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还是不敌孟朝的那份心思的。

    双层的府邸,上上下下若要一齐一处不落的去搜查,不动用个千八百号的人,只怕是难得很。

    可要是漏下任何一处,孟朝只要藏身那里,就能躲过去。

    再说了,府邸的构造图不在戴融手里,他们这些人,并不知道那府邸中到底还有没有别的暗室机关,又或是能藏人的地方。

    孟朝连双层的府邸这样的法子都想到了,就足可见当年盖这个府邸时,他就料到了会有今日。

    既然是这样,他一定有保命自救的办法。

    刘光同一时间竟也有些泄气。

    过了许久,他抬头看太子:“要不等世子和崔大人回来了,问问他们可有法子没有?”

    太子便也沉默了下去,片刻后点了点头:“等着吧。”

    这事儿戴融已经说漏了嘴,他刚才不给燕翕多问的机会,一则是人多耳杂,若给底下的人听了去,难免不好。二则是他的确没想好如何同燕翕说,便只好先打发了他。

    却说燕翕和崔旻那里,燕桑收拾了东西回来,薛成娇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年纪小,对孟朝这个人压根就没多大的了解。

    当年孟朝为什么被处死,孟党又是为什么会倒台,如今她想来,也不过是权势熏天四个字而已,压根不会往谋反身上想。

    毕竟甄氏和谈氏,不也是坏在这个上头的吗?

    可是下了圣旨要处死的人,却出现在扬州的青茫山中,且很可能是造成数年前青茫山惨案的直接原因。

    薛成娇脑子转了又转,可还是有些转不过来:“我还是不懂,明明已经下了旨意的,他怎么会没死,还出现在这里?”

    崔旻有些无奈,燕翕看着她也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薛成娇抿唇,挪动了脚步,随着他二人一起出了门。

    待下了楼后,燕翕才交代了她一句:“这件事情,太子殿下如果不在县主面前提及,县主就当做不知道吧。”

    薛成娇刚下楼梯的脚步登时一顿,身形一时不稳,眼看着就要往前栽倒。

    崔旻忙伸手把她揽回来:“也不看着点儿路。”

    燕翕蹙了蹙眉,停下脚步来,扭脸儿看她:“之前说起来的时候,太子殿下连我和你表哥都支开了,他不想让人知道。县主是个聪明的姑娘,应该也明白,这种事不是该你知道的,更不是该你多问的。”

    薛成娇脸色一变,点头嗯了一声,便不多说话,与众人一道出了门,上了马车,往知府衙门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是刘光同出来接的。

    燕翕瞧见刘光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他从前不是这样莽撞的人,今儿实在是胸口憋气,堵得慌。

    刘光同看在眼里,也不计较,做着请的手势:“殿下等了好久了。”

    崔旻扶着薛成娇下车来,到了大门口才交代她:“你先叫人带你们进去,我们去说事儿。”

    薛成娇嗳了一声,就要走。

    刘光同眼珠子转得快,一错身,把她挡住了。

    “刘公?”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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