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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娇_春梦关情-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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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会……”

    皇帝冷了脸:“如何不会呢?阿羡走到今天这一步,也跟你们脱不了干系。”

    白氏一僵:“我……我们?”

    “难道不是吗?”皇帝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盯着白氏,“夫人是甄家当家主母,甄氏一族在云南胡作非为,夫人不会不知道吧?阿羡是皇后,是天下母,可你们甄家却一点儿也不给她长脸。她二十年不和云南来往,夫人却以为是因为什么呢?”

    事已至此,白氏自知已为俎上鱼肉。

    她无话可说,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生死本就是皇帝一念之间的事情而已。

    更不要说,他说的都是事实。

    甄氏一族走到今天,是自作孽不可活。

    只是她没想到,羡儿她……

    白氏抬头看皇帝:“陛下秘不发丧,为的便是今日吗?”

    “秘不发丧”这四个字,对皇帝来说,就像一把刀一样。

    它毫无预兆的刺向皇帝的心口处。

    那原本坚。挺的身形,几不可见的晃了晃。

    其素听的直皱眉,这位侯夫人是怎么了,她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是或不是,朕想来,夫人必定心中有数了。”皇帝说完了这话便收了声不再言语。

    其素毕竟跟着他也久了,此时皇帝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沉痛之中还夹杂着些许怒火的。

    那怒从何来,其素心下明白。

    娘娘的死,始终是陛下心中的痛。

    太后做下的决定,是为了陛下好,这不假,可同时也是成了一根刺,梗在陛下的心口处。

    其素暗暗地摇头。

    白氏今次若不再提及此,生受了倒也罢了。

    可她偏又是个极跋扈嚣张的女人。

    眼下这个情形,她多半是已然明白,自己今次是被当成了人质,要扣在宫里不再放出去了。

    至于再往后的事情,她就更不需要旁人来提点。

    可也正因为如此,她说出的话,便更是字字句句扎陛下的心。

    其素捏了一把冷汗。

    白氏猛然回过味儿来:“昌平他……”

    她瞪圆了一双眼,看看皇帝,再看看他身后的灵堂:“他还是个孩子。”

    皇帝抿唇:“天家威严,绝不会与一个孩子为难。自然了,也不会与你一个妇人做难。”

    白氏咽了口口水,心下是冷笑,面上却不再说了。

    此时再多说,皆是无益。

    她的命,不值什么,了不起不过一死而已。

    可是她孙子还小,才十四岁而已,他不能把命留在这皇城根下。

    皇帝见她收了声,面色稍有松动,看向其素:“把夫人安置在明仁殿,叫人好好伺候着。”

    其素嗳了一声应下。

    皇帝深看了白氏一眼,却自始至终都不敢再往正殿中看去。

    白氏自然将他举动尽数纳入眼底,就在皇帝提步要走时,她嘴唇又动了动。

    其素到底是心软的,身形微动:“夫人,随奴才来吧。”

    皇帝心有所思,更有所牵挂,便没留神,径直离去了。

    待他出了明仁殿,白氏才瞥了其素一眼:“你在帮我?”

    其素摇头:“我只是不想再叫陛下心中不受用。”他说完了,稍顿了一把,“自然,娘娘往日待我也算不薄,她已然为此事送了性命,夫人和小世子在宫中,总不想再枉送性命吧?”

    白氏噎住,许久后才扬了抹冷笑:“其素,王芳呢。”

    其素摸了摸鼻头:“他早就不中用了。等陛下料理完了前朝,他也不过是一死。”

    白氏呵了两声:“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个局。”

    笑声止住时,她想起来了公孙睿华。

    白氏看看其素,动了动唇,可是却没再问下去。

    有什么好问的。

    她都成了阶下囚,还有心思管别人吗?

    其素安置妥了白氏后,命人将明仁殿把守起来,除了从前在殿中服侍的人以外,任何人不许进出,连靠近都不许,之后才兀自离开了。

    瑶鹤进殿去送茶水的时候,白氏就坐在那灵堂中,盯着罩了黄布的牌位看,一动也不动的。

    “夫人,您喝点水吧。”

    声音入耳,白氏回神,扭头看了一眼:“是瑶鹤啊。”

    瑶鹤点点头,把茶杯递过去。

    白氏接了茶杯却不吃,吸了口气:“羡儿她……我也没什么好问的,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瑶鹤哭丧着小脸儿,双膝一并,跪了下去。

    白氏偏偏膝头:“你这是做什么?”

    瑶鹤跪在原地:“娘娘她是自尽的。”

    “啪”的一声,白氏手中青瓷小盏落地而碎。

    她本以为——本以为是皇帝难容甄氏,便先拿了她的羡儿开刀。

    自尽?

    羡儿纵然被废,可也还是这内宫中的贞妃娘娘,还是太子殿下的生母,更是天子发妻,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她为什么……”白氏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是哽咽的。

    瑶鹤颤声道:“娘娘根本就没有给太后娘娘下药,这是一场交易。”

    白氏眯了眼看向她。

    瑶鹤叩了个头:“娘娘应下这桩事,腾出后位,陛下许娘娘来日留老爷一条命,不将甄氏一族赶尽杀绝。”

    白氏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她浑身的力气,仿佛全都人抽空了一般。

    她身下坐的是一张玫瑰椅,那椅背此时竟咯的她脊背生疼。

    “不,这不可能。”白氏死死的咬着牙关,“她是皇后,她是皇后啊!”

    瑶鹤一个劲儿摇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奴婢怎么会拿这个来哄您,夫人,您就在陛下面前服个软,来日劝劝老爷,煞煞性儿吧。这些年来,娘娘在宫中过的一点也不好。云南动作不断,陛下看在眼里,心中如何不恨?只是陛下爱重娘娘,从不与娘娘为难。可太后看不过眼,一路捧着成贵妃上位,况且昔日还有一位谈贵妃。”她咬了咬牙,“娘娘拿自己个儿的命,换了甄氏一族留个根儿,您好歹劝劝老爷,可不要再糊涂下去,辜负了娘娘的苦心啊。”

 372:感觉如何

    白氏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她的羡儿究竟为什么会变成后来的样子。

    想了很久之后,她猜想,甄羡也许是恨甄家人的。

    诚如皇帝所说的那样。

    甄氏一族,从没有给甄羡长过脸。

    相反的,甄家人所作所为,都是在给甄羡脸上摸黑。

    瑶鹤说,这些年来,太后都不太待见甄羡。

    白氏听来,只觉得胸口一痛。

    在这天下之中,如果说还有什么人,能叫这位九五之尊恭敬以待,也就只剩下明元殿中的太后了。

    甄羡这些年来,不仅有谈贵妃与她分权分宠,还要接受太后的不待见。

    “瑶鹤……她这些年,过的都不好吗?”白氏斜眼去看跪在地上的瑶鹤,又想了会儿,伸出手去,扶着她起身。

    瑶鹤倒也顺势,便起了身来,袖手立在一旁,吸了吸鼻头:“也不能说娘娘过的有多不好。夫人您知道,陛下待娘娘始终不同。娘娘心中有数,便是再有委屈的,心里也不觉得如何苦。可是……”

    瑶鹤的声音戛然而止。

    白氏忍不住侧目看她:“这里没有外人。我二十年没见女儿,她也二十年没同我诉过苦,”话到此处,白氏顿了顿,又去看那牌位处,满目痛色,“如今她也去了,她吃过的苦,总要有人替她说一说才好啊。”

    瑶鹤便立时红了眼眶。

    白氏轻轻地在她手背上拍着:“她恨我们吗?”

    瑶鹤一愣,旋即摇头:“娘娘总说,那毕竟是她的根。”

    她也没点透了,可白氏就是听明白了。

    甄羡用自己的命,换甄籍的命,这样的交换,如果心中有恨,她如何做的出?

    白氏苦笑不已。

    她的这个女儿啊,从小就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

    没想到数年后的今天……

    白氏便说不下去了。

    从高高在上的天下母,变成毒害太后被废的罪妃。

    白氏没办法想象甄羡心中曾经是如何的痛苦挣扎,更难以想象,在那样的时候,她还在惦记着父母族人的未来。

    甄羡冷漠薄情吗?

    不。

    白氏曾经也在家中咒骂过,觉得养了个白眼狼。

    可是到了今天,她才明白过来,甄羡的心里,从没有忘记父母兄弟。

    甄羡只是无奈,没有办法而已。

    皇帝坐拥天下,柔情蜜意却都给了她,又是结发夫妻。

    甄家人胡作非为,皇帝已经看在她的面子上诸多包容,她又如何再一味地维护呢?

    白氏眼圈儿红红的:“是我们对不起她。”

    瑶鹤便抿了唇,不置可否。

    到了这一日的后半天,太后身边服侍的大丫头,却出现在了明仁殿外。

    瑶鹤看着杵在明仁殿外的知意,一个劲儿的为难:“姑姑您这……”她咬咬牙,看了一眼殿内,“陛下有口谕,只叫夫人在此处陪着娘娘,不许随处走动的。”

    知意撇嘴,恍若未闻:“我呢也不为难你,陛下若问起,你只说是太后娘娘请夫人去说话,也就是了。”

    她说完了,身形一晃,错开瑶鹤就要入内去。

    瑶鹤不敢随便让,唯恐明元殿要对白氏下手似的,僵硬着身子挡了一把。

    她这一挡,知意的脸立马就黑了:“我看在你服侍贞娘娘一场的份上,同你说话还客气些,你敢拦我?”

    知意这个丫头,是从入了宫就分派在明元殿的。

    她又不是从小丫头做起的,从前她师傅是敬茶宫女,手把手的教导,就教出来这么一个知意而已。

    后来她师傅到了年纪,太后做主赐婚出去,知意就顶了上去。

    前两年她本也到了成婚的年纪,可是低下的小丫头们没有一个中用的,加上太后上了年纪,身边儿看重的丫头就更想把着多留几年。

    知意心眼儿多,大概是瞧出来了,便索性跪到了太后面前去,说自己不愿意出宫,情愿服侍太后一辈子。

    老太后颇为动容,也就许了。

    打从那以后,老太后跟前便数知意最得脸。

    这事儿宫里头大多数的人都知道。

    尽管也有人暗地里骂她不要脸,想着法子的讨好主子,削尖了脑袋要往上爬,可是明里,谁也不敢得罪这位明元殿的知意姑姑。

    她此时黑着脸,声音里又全是不悦,绕是瑶鹤也颤了颤肩头。

    那头白氏从正殿中踏出来,在瑶鹤肩膀上拍了一把:“太后传召,没有不去的道理。”

    知意一挑眉,也不再看瑶鹤,只同白氏略一躬身:“那夫人请吧,奴婢给您领路。”

    白氏虽然不知道这位是什么人,不过看瑶鹤的表现,总归是个有头有脸的就是了。

    她笑了笑,昂首迈步,从台阶上步下去,渐渐的消失在了瑶鹤的视线里。

    从明仁殿到明元殿,委实算不上近。

    明仁殿本来就是个偏僻近乎荒废的院子,同前面的几处大殿毫无可比性。

    白氏跟着知意走了许久,才看见了明元殿大门口的匾额。

    知意往旁边儿挪了挪,比了个请的手势。

    白氏丝毫不惧,面色不改,径直踏了进去。

    她们进殿的时候,白氏先快速的扫视了一圈儿,没看见想见的人,眉心就往一处拢了拢。

    太后转动着手下的红碧玺如意雕,轻笑了一声:“我让人带他去偏殿安置了。你们一路这样远,我瞧着这孩子精神有些不济,该是累极了吧?”

    这话白氏没有回。

    她此时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身上的那点子疲惫,早就已经顾不上了。

    白氏俯身做了礼,请过了安之后,才平声开口:“谢您体恤,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有这样娇贵,不过赶了几日的路而已。”

    太后嘴角噙着笑,白氏一恍惚之间,仿佛那样的神情,方才在哪里见过。

    “那你呢?”太后笑意不减,“你这回进京,感觉怎么样呢?”

    直到此时,白氏才猛然醒过味儿来。

    皇帝脸上的神情,还有他方才说话时的语气,同太后此时是何其像啊!

    有其母必有其子。

    白氏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如何,太后应该也猜的到吧?”

    太后呵了一声:“我啊,自然是清楚的。”

 373:谈条件

    白氏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可这里是明元殿,绝不是她可以放肆的地方。

    她忍了又忍,袖子下掩盖着的手,骨节处微微发白。

    太后居高临下的,自然把她的神态都看在了眼里。

    “说实话,”太后朝着玫瑰椅的方向指了指,“你坐着说啊。”

    白氏僵了僵,须臾挪动脚步,坐了过去。

    太后同知意使了个眼色,知意会意,打发人奉了茶,随后便将殿内人都带了下去。

    白氏一看,就知道这是要正经说话了。

    只是这位太后,从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如今自己成了这副样子,她能说出什么好听话来?

    白氏心中冷笑了一声,手边的茶,就没有去碰。

    “我其实挺替皇后不值的。”

    果然,太后一开口,就是一把刀子扎进了白氏心口。

    白氏扭了脸儿,微仰头,看向太后。

    “她去了之后,我想过几次。恭谨、谦和、贤淑,这都是皇后当得的。况且这么多年来,她总能和睦六宫,即便是谈氏最气盛的那几年,她都没有同谈氏计较过一次,更没有为难过谈氏一次。”

    太后顿了顿,轻叹了口气,“其实是你们,拖累了她。”

    “我们?”白氏神情也冷了下去,“按您的意思,您是因为我们,才不待见她?”

    太后脸色微变,并没有言声。

    白氏呵了一声:“只怕不然。您看不上她,还因为陛下看重她,看重到为了她,不肯动一动甄家……哦,也不能这样说,”她啧了两回,“其实最可怜的,就是我的羡儿。做皇后,住不了坤宁殿,生儿子,从小就被您抱走了养在身边。您为了好些事儿不待见她,还抬举成贵妃,而陛下呢?陛下口口声声说爱重她,却把谈贵妃捧到了天上去。这样的皇后,只怕古往今来,再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所以呢?”太后冷眼看着白氏,“先帝当年指婚时,也没想过,有朝一日,那个镇守云南,保一方安宁的甄家,会变的这样不堪。”

    “不堪?”

    白氏觉得,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她的确知道,家里头有些孩子,胡作非为了些。

    可真要说不堪,又哪里有这样严重?

    不要说甄家了,天下世族本也多,又不止他们甄氏而已。

    她就不信,谁家还没有几个管束不了的纨绔吗?

    太后的手指在扶手上点了点:“不管你自己怎么想,甄家的不堪,在皇帝和我眼里,已然是事实。”

    白氏简直想要发笑,这对母子,未免也欺人太甚了些!

    不过还没等白氏发作,太后斜了她一眼,又开了口:“皇帝答应过皇后,不下死手。如果按着我的性子,自然是要永绝后患……当然了,夫人你也是个果毅的人,要换了你是我,估计也是要斩草除根的,哦?”

    白氏眉心突突的。

    太后究竟想做什么?

    她口中说的永绝后患,要绝的可是他们甄家。

    可是太后却能如此坦然又平静的同她说?

    太后挑眉:“留下你,其实没什么很大的用处。你若想回云南,我替你做这个主,只是有一点,甄昌平不能走。”

    白氏恍然大悟。

    这是要同她做交易。

    借用羡儿的名义,把他们骗到了京城来,可是太后显然在知道陛下曾答应过羡儿的话之后,有了别的主意,这才把她叫来,说要送她回去。

    留下昌平,那才是真正的人质。

    白氏努力的控制着情绪:“那然后呢?太后想得到什么?”

    太后一撇嘴:“和聪明人说话,确实要舒服很多。”

    白氏始终眉头紧缩,盯着她瞧了半天:“因陛下和太后,都是这天底下能过的最随性的人,和这样的人说话,总要端着十二万分的小心。若是一个不留神,丢了性命,那就只能到阎王爷面前去哭诉了。”

    太后自然也听出来了她的话里有话,只是不大愿意同她计较罢了。

    “随你怎么说吧,”太后平声丢出几个字来,才肃了面皮,正了神色,“我要甄籍手里的兵符。”

    白氏唿吸一窒:“您要夺老爷的兵权?”

    太后挑眉,不置可否。

    “如果我说不行呢?”白氏拧眉,沉声问她。

    太后便也沉声答她:“兵权和你孙子的命,你们可以自己选。左右皇帝答应了留甄籍一条命,答应了皇后的事情,他如今是绝不愿意言而无信,兵权你们不肯自个儿交出来,一时之间,他也不会拿你们怎么样。不过这个嫡孙嘛——你们就留不住了。”

    “你!”白氏捏紧了扶手,声音打着颤,可是只丢出了一个你字,就说不下去了。

    皇帝和太后,谁得罪的了呢?

    白氏自己说出来的话,她自己就最清楚这一点。

    如今还好言好语,虽然是拿了昌平的性命相要挟的,可总归大家面子上还没有闹开。

    太后的意思,白氏也猜出来一些。

    皇帝虽然不会放过甄家,可是为着羡儿的死,只怕他下手也有手软。

    而这个手软,显然是太后不愿意见到的。

    如今让他们自己交出兵权,来日不论如何,保全他们的性命。

    只是如此一来,甄家……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白氏很快冷静下来。

    事到如今,她毫无办法。

    能商量的人一个也没有,带进京的那些人,估计其素也已经处理干净了。

    她没办法不答应太后,可是她需要一个保证,她要白纸黑字的保证。

    她可以回云南,也可以劝老爷……

    念及此,白氏腾的站起来:“但是我可以回去,好好的劝老爷,但是我要一样东西。”

    太后挑眉看向殿下的人:“你说。”

    “口说无凭,我要太后一纸文书。”白氏的头,始终高昂着,“若甄家奉上兵符后,第一要送昌平安然无恙的回到云南,第二要保甄氏一族性命无虞。”

    不想太后却眯了眼:“你跟我谈条件?”

    白氏动了动嘴。

    只是话没出口,太后就打断了她:“你还是回明仁殿好好考虑清楚吧。”

    说完后,径直喊了知意进殿来,再不看白氏:“送她回去吧。”(未完待续。)

 374:立后

    白氏本以为太后要甄籍的兵权,她提出这样的要求,也就不为过。

    可是太后怎么会……

    “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倒是有没有资格,同孤谈条件。”太后沉了声,连看都不愿意再看白氏一眼。

    知意一向最懂太后的心思,此时更是有眼色的很。

    太后分明就是不悦了。

    她忙两步上前去,做了迎白氏出门的姿态。

    白氏也没什么话可再说,咬了咬牙,端了礼,随着知意出了门。

    太后身边儿服侍的最久的,是韩氏。

    韩氏当年也算是陪嫁进宫的,后来到了二十七岁,太后才做主给她指了一门婚事,还封了个郡夫人。

    这些年,她也偶尔进宫来请安。

    这会儿从屏风后头绕出来,嘴角噙着笑:“主子今儿召奴婢进宫,就是为了这个吗?”

    太后揉了揉额头:“这个事儿,我同谁也说不着,你也瞧见了,打发知意去带人来,还要背着皇帝。”

    话到此处,太后不由的摇了头:“我曾经也想过,皇后那里……也许皇帝终究不忍心要她死,事情了结了,也不过随处摆在那里,再过个几年,朝臣淡忘了,皇帝便是真要。宠。一。宠。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有什么呢?”

    韩氏摇摇头:“上回奴婢同您说过,景肃殿,只怕还是备给皇后娘娘的。”

    “是,”太后哂笑了一回,“我去瞧过了。贵妃搬进去之后,我特意去过一趟,你说的都是对的。”

    韩氏长叹了一声:“故而您觉着,陛下为着娘娘的死,对甄氏一族的处置,只怕要重新掂量?”

    太后深吸了口气:“这个倒不会。留下甄籍一条命,也没什么。我怕的是——”她将音儿拖的很长,“我怕的不过是甄籍反了。虽然皇帝整日里说,甄籍不敢。可你要知道,甄籍是戎马一生的人,他骨血里带着刚气,自然也带着不服气。皇帝贸贸然要给他扣罪名,难保他一时想错了路,就反了。”

    韩氏面上平平的,长长的哦了一声:“所以主子您想借此机会,把兵权给夺了?”

    “嗯,”太后点点头,“皇帝未必想不到这一层,只是你也清楚皇帝的秉性。他要处置甄氏,谋划了这么多年,要的是一击即中。此时他就算心中有这么一想,也不会去动甄籍手上的兵权。”

    韩氏知道,皇帝自然也有皇帝的想法。

    其实在她看来,太后此举也得两说。

    动了甄籍的兵权,无异于告诉他,皇帝要对他下手了。

    甄籍真的会坐以待毙吗?

    一旦他反击,只怕皇帝也要为难上一阵子。

    韩氏欲言又止,脸上颇有为难神色。

    太后盯着她看了会儿:“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咱们也都到了这把年纪,你在明元殿里,就不要再学小孩子们那套吞吞吐吐的样子了。有什么话,没什么不能说的。”

    韩氏笑着应了个是,想了想,便开了口:“奴婢只怕主子此举,会触怒甄籍。”

    太后愣了下:“你说的,我也想过。不过事到如今了,他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了。”

    这里头好些事儿,终归还是不能说给韩氏听。

    比方说公孙睿华的事儿,还有康定伯的事儿。

    云南和京中的联系,算是彻底的被断了。

    即便甄家也有交好的人家,可皇帝雷霆手段,她偏是不信,还有哪个不怕死的冲上前来护一护甄家的。

    倒也不是——她险些忘了,还有一个陆秉均呢。

    想到这个人,太后也不由冷笑。

    她不是不知道,甄籍对陆秉均有提携之恩,更有救命的恩情。

    可是如陆秉均这样,不要命的去护着他们家,也真的算是重情重义。

    这样的人,若非要与甄籍站在同一处,实在是可用之人。

    白氏终究还是选择了回到云南。

    纵使太后没有应允她,将这些话写下来与她,她也不得不答应太后,回去劝一劝甄籍,交出兵符来。

    六月初五,皇帝下旨,将陆秉均调任到京城来,这道旨意来的突然,可不过调了个外官儿进京,还不是入部,便也没人放在心上当回事,不过议论了两句,也就过去了。

    又过了两日,严竞的案子终于被牵扯到了甄家身上,当即便有御史替谈家叫屈。

    皇帝权衡之下,罢免了大理寺几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又点了谈昶旭入大理寺,虽然是个小小的寺丞,可他在这个年纪上,能入到大理寺去,也已经是天恩浩荡了。

    等到了六月十二,皇帝一道圣旨派下来,择定贵妃谈氏,立为继后,册后大典交由礼部一应料理。

    一时之间,谈家可谓水涨船高,往来贺喜的,络绎不绝。

    却说江南那一行,这一日正到了户县边上,再往前,两侧是高山,中间夹着一条委实算不上宽敞的路。

    太子叫停了队伍,众人驻扎了有两日。

    此时京中立后圣旨昭告天下,他们自然也得了信。

    太子的这顶帐篷,是被围在正中间的,崔旻等人此时都围在帐中。

    刘光同细细的观察,发觉小太子的脸色,委实算不上好看。

    不过也是了,贞妃毕竟是他生母,如今人死不能下葬,尸骨未寒,皇帝就要另立新后,还是谈氏,太子心里要是能舒服,才算是本事了。

    “咱们也不能一直停在此处,总要过去的。”燕翕捏了捏鼻子,轻咳了一声,“这停了两天,也没察觉有异常,这样耽搁着,怕不好吧?”

    太子翻了翻眼,斜眼过去扫了一回,转而把目光放到了刘光同的身上去:“你怎么说?”

    刘光同啊了一声,下意识的看向太子。

    太子脸色虽然难看,唇边却有难以察觉的笑意:“我等了两日,你果真没话要交代?”

    刘光同猛然僵住了。

    崔旻抿唇,看看他,又看看太子。

    燕翕转了转眼珠子,思忖了半晌,察觉出来这里头大约是有事儿。

    只是此行之前,他便也想好了,按着他的身份来说,皇帝能把他派出来江南办事儿,已经叫人琢磨不透了,这一行还是不要多问多管,只做个闲人,安全的回到京中,交了差,也就算了。

    故而察觉到这里头有事儿时,他便咳了一声:“你们谈着,我出去透透气。”

 375:送药

    太子深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计较,只点了点头:“去吧。”

    刘光同喉头处滚了滚,看着燕翕负手出帐,一时愕然:“奴才也……”

    “嗯?”太子扬了声,“你也要去透透气吗?”

    刘光同咽了口水。

    想他自幼入宫,在朝数年,还从未被人逼迫至此的。

    这位小太子,实在是叫人心生害怕。

    于是他刚想要挪动的腿,就只好停住了。

    其实太子会这样说,他大概也就明白了。

    户县的事情,可能没瞒过太子的眼。

    也许小太子一开始是信了的,可是如今他人就在户县边上,这都听了两天了,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不过照着眼下情形看来,他压根儿就是半信半疑?

    刘光同咳了一声:“您是怎么看出端倪的?”

    太子笑意更浓:“寻常的山匪,多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落草为寇,虽然平日里也是为恶的,可打家劫舍,总归是不敢把主意动到官家的人身上。这次公孙大人他们不是没带随行的侍卫,连官差都敢劫杀,岂不是胆子太大了些吗?”

    他说到此处,扫了刘光同一眼:“后来我想了想,许是江南此处水土养人,连养出来的山匪,都较为不同。所以咱们到这处时,我是端着几分小心,想着先观望两日。需知道,这伙子山匪能劫官差一次,就不怕第二次,况且上次公孙出事,这才隔了多久,朝廷就又派了人带着兵到江南来。若我是山匪的头头,必定以为是来剿杀他们的,与其守着个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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