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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娇_春梦关情-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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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之后,王芳摆了摆手,示意来人起身。

    那人这才站起身来,许是跪的有些久,膝盖猛地软了一下。

    王芳眯眼看着,指了指旁边的凳子:“你坐着回话吧。”

    那人明显怔了下,而后才顺势往凳子上坐下去,口中还不忘谢了两句。

    “白启桓……”王芳念叨了一嗓子,稍稍顿了顿,“白启桓近来没什么动作?”

    那人想了会儿,摇了摇头,却又哦了一声。

    这一声显然就是有话要回了。

    王芳挑了眉看他:“想起什么了?”

    “前几天的时候他去找过奴才一次,”那人仔细的把那日情形想了想,而后又道,“他说想见您一面,但是奴才问他有什么事儿,他却不肯说。”

    白启桓是个有分寸的人,他身份有些尴尬,毕竟是从云南过来的,当日入户部又是自己举荐,所以入了部之后,二人在明面上基本上是不往来的。

    要知道,王芳在京城里一手遮天,所相交的都是些权贵大巨,似白启桓这样的人,根本是入不了王芳的眼的。

    所以白启桓想见王芳,一向都是找到底下人那里去,再由底下的人回话上来。

    只是这小半年以来,京中虽然风波不断,可是并未直接影响到云南。

    就连当初贞妃被废,白启桓也没有找上门来。

    此时王芳眉心紧蹙:“为什么没来回我的话?”

    照理说底下人也不会这样懈怠,白启桓轻易不上门,怎么如今找上门去,他却一点信儿也不知道呢?

    那人的话音戛然而止,显然是让王芳的这句话问懵了。

    他眼睛快速的眨了眨,很快就接上话来:“奴才打发人来回了您的,您不是说近来陛下交办的差事忙,腾不出空来,叫奴才回了他吗?”

    咯噔一声,王芳一颗心直往下沉。

    再开口的时候,他声音里都透着低沉和不悦:“你打发了谁来回话?他人如今又在哪里?”

    那人一时哑然,想了会儿,见王芳脸色不对,忙回话:“是沈知,上回本来奴才要来的,但是养的鸽子出了点岔子,就打发了他过来。两日前他说家中老母病重,要返乡一天,已经离京了……”

    王芳听后,冷呵了一声。

    怪人?这已经没有用了。

    来人也不必把后话说完,他就明白了。

    这是个圈套。

    他在西厂里培养心腹,培养可用之才,到头来却还是抵不上陛下的一招算计。

    很显然,沈知是陛下放在他身边的人,平日里不动声色,可是却在紧要关头一招致命。

    白启桓找他,到底有什么事情?

    王芳的思绪只是转了一下,就不愿意再去想。

    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什么白启桓了。

    死局。

    这是一盘死局。

    王芳腾地站起身来:“给我收拾东西,我要即刻动身出城。”

    那人见他起身,哪里还敢再坐着,旋即随之起了身:“您是说出城?离京去?”

    “对!现在就走!”

    王芳说完,迈开腿就往门外走。

    那人在原地楞了片刻,忙跟了上去。

    可是王芳还没出门,其素的声音,就已经从门外传了进来:“王芳啊,陛下传召,叫你进宫面圣呢。收拾东西?你要去哪儿啊?”

    来得好快。

    王芳算准了陛下不会给他活路,却没想到,其素会来得这样快。

    他退了两步,略做了一礼:“大人,咱们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你就当没见到我,成不成?”

    其素摇着头笑了两声,逼近屋中去。

    王芳见他摇头,眸色一暗:“大人这是一定要押着我入宫面圣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其素吸了吸鼻子,“随我一道入宫请罪去吧。”

    王芳眯了眼起来:“此一去,再难有活命之日,我自问不曾与你为难,你今日何故不肯放我一条生路?”

    他说着,语气愈发狠辣起来。

    其素知道,王芳这个人手上是有些功夫的。

    只不过王芳和刘光同比不得,他颐养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那些个功夫,也不过是打着好看的罢了。

    可饶是如此,王芳要是跟他动起手来,他这把年纪,还是吃不消的。

 316:替他可惜

    此刻因见王芳有些狠辣姿态,其素冲他摇了摇头:“陛下叫我带了人出来的,你最好老老实实跟我入宫,不然可就要再加一条抗旨不尊的罪名了。”

    听见这一句话,王芳憋着的一口气,到底还是卸了下来。

    他咽了咽口水:“放我离开,于你而言,并无坏处。来年你出宫颐养,我自然有珍玩双手奉上。咱们做太监的,一辈子到头,不是为权,就是为财。我要活命,愿将我一半家产分给大人,只买我今日走出府门。”

    其素笑了一声,仍旧很是平静的看着他:“你活了这么多年……不对,你的一辈子,要到头了。”

    说完后,其素嘴角的笑意渐渐的隐去了:“你这一辈子,都在攀附别人。从前攀附孟朝,耀武扬威的过了几年,后来孟朝失势,陛下有意抬举你,你又挤兑走了刘光同,俨然成了大太监中第一人。可是王芳,你忘了登高跌重这四个字,更忘了,你的这个高度,是谁赋予你的。”

    其素越说越觉得可笑,嗤笑了一声,一个劲儿的朝他摇头:“我不为权,也用不着你的财,我这一生,从前尽心服侍先帝,如今倾力侍奉陛下,得到的,一点也不比你少。”

    王芳心头一凛,看来其素是软硬不吃了。

    他亮明了今天是带着人来的,又有陛下的传召,不能动手,也没办法动手。

    动起手来,毫无胜算,况且只怕陛下有旨意交代,只要他反抗,便是当场杀了他,也可以交差。

    他一时又想起了刘光同。

    其素不为名、不为利,甚至权财皆不要。

    那刘光同呢?

    “刘光同追名逐利的心,可丝毫不比我弱。”王芳吸了口气,直视着其素,“大人久在宫中,我倒是想问问,我之后,是不是也该轮到他了。”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其素却慢悠悠的摇了摇头。

    王芳倒吸了一口气:“大人摇头,是什么意思?”

    “我刚刚说了,你忘了,这个高度,是谁给你的。”

    王芳叫他倒噎了一声,才安静下来,沉默起来。

    其素见他不再说话了,才叹息道:“刘光同和你是不一样的。”

    王芳眯了眼:“大人是想说,他从小服侍陛下,最知道陛下心意,而陛下又念着往日的情分,终究不会对他下死手吗?”

    其素眼底闪过一丝的无奈:“你比刘光同小几岁,在宫里长了这么多年,我也算看着你们一步步从小太监,走到今天来的。王芳,你就真的没想过,你错在哪里了吗?”

    王芳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问什么,只是终究没有问出口来。

    到最后,所有的话,都化作了一声冷笑:“大人既然不肯放我离开,那便入宫去吧。”

    他说完,绕过其素,错开身径直出门去。

    其素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头。

    他不喜欢王芳,一直都不喜欢。

    当年孟朝还在时,虽然权势熏天,也总一副居高临下的做派,可是孟朝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绝不是王芳如今这个做派。

    至于刘光同,则一向是个聪明人。

    唯独是王芳,总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孟朝失势,他第一个跳出来指孟朝的罪行,这其实就是背叛旧主。

    只是王芳大概自己并没有当回事吧。

    从那个时候起,就注定了陛下不会信任他。

    王芳一路出府门外,才发现,其素不是在吓唬他。

    他府邸外一字排开的两列人马,大约有二十来人。

    陛下真是看得起他啊。

    王芳不由的冷笑了一声,吸了吸鼻子,仰头看了看天。

    他九岁认到孟朝膝下做了徒弟,十四岁起,孟朝步步抬举他,他在宫中逐渐得势,至今十二年过去。

    到今天,他的富贵路,终是到头了。

    其素问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是路是他自己走的,更是他自己选的,容不得他来后悔,若此时后悔了,那这二十来年的日子,岂不是都白过了吗?

    其素跟着他从大门出来,步下台阶去,在他肩头拍了一把:“走吧。”

    二人一路入宫的路上,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至于刘光同那边,其素早在出宫时,就打发了人去给他送信。

    此时他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坐着发呆。

    直到新禄换了新茶进来,他才稍稍回神,

    新禄看他一直出神,就问了一声:“您这是怎么了?”

    刘光同不由的摇头:“看着王芳风光多年,如今这样,竟还有些替他可惜。”

    新禄一时哑然。

    他知道,刘光同这不是替王芳可惜,是在替自己可惜。

    果然,刘光同叹了一声气:“如果不是那天陛下把话说开,今日王芳出事,我一定惶惶难以自安。”

    新禄搁茶盏的手略顿了下:“陛下既然信了您,这件事情不就揭过去了吗?”

    “是吗?”刘光同双手放在脑后,整个人往靠椅上躺了下去,盯着远方久久出神。

    良久后,他才又开口:“新禄,世上最难测的是人心,寻常人动动心思,我大多能看出来,可那个人是陛下——一来我不敢往深里揣测,二来也却是更难猜。可你别忘了,陛下一时信我,不代表一世信我。为什么其素当年给孟朝求情,陛下都不曾疑心他?再看看我,到应天府去,结交世家子,这本就是合了陛下心意的事情,到头来却要被陛下猜疑——真是心有不甘啊。”

    新禄是听明白了的。

    皇帝能猜疑他一次,就能猜疑他第二次。

    从前刘光同以为自己是皇帝最信任的人,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发现压根不是这么回事。

    最被信任的,一直都是其素,是那个看似不争不抢,却谁也撼动不了的大太监其素。

    这样一向要强的刘光同难以接受。

    而最重要的,是他一向依附皇帝,这一次,皇帝把话挑明了,也许是他运气好,刚好碰上贞妃娘娘的事情,也许是陛下心中有所不忍,毕竟二十年的主仆情分。

    可是下一次呢?

    谁又能保证下一次,他还能这样轻易地抽身而退呢?

    新禄抿唇,看着手边的茶杯,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317:独木难支

    

    刘光同整个人是有些恍惚的。

    宫中大太监接二连三的倒台,王芳这次被拿住,以后便只有他和其素两个人了。

    刘光同现在才真的有了危机感。

    陛下不会动其素,就冲着他是服侍了先帝一辈子的,陛下也不会动他。

    今后再有什么事,便只有自己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个了。

    他的脸上被乌云笼罩了。

    新禄看着他一路步出府门去,本来想跟上去,可是脚步刚挪了两下,就自顾自的收住了。

    刘光同自有他的去处,他不言声,就说明并不想叫人跟着。

    这点分寸,新禄还是有的。

    果然也不出新禄的所料。

    刘光同一路出府,等再回神时,才发觉自己已身至清和县主府邸外了。

    门上当值的几个小厮不认得刘光同,只见一个锦衣华服的人站在府门口,盯着牌匾看了许久,几个人便面面相觑的,似乎想上前,可谁也没有动。

    刘光同盯着鎏金的大字看了半天,才提步上了台阶去。

    一个稍机灵些的小厮哈着腰来回话:“这位爷,您找谁?”

    刘光同看了他一眼:“崔御史在家吗?”

    那小厮忙嗳了一声,回了一句在,于是便要引着刘光同往门房,又一边打发人去里头回话。

    刘光同摆了摆手:“我在这儿等。”

    那小厮的笑僵了僵,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只好陪着站在一旁。

    不多时,崔旻疾步而来,见了刘光同时,稍稍拱手一礼:“刘公怎么到这里来了。”

    刘光同同他笑了笑:“出了府,不知不觉就逛到这儿来了。”

    崔旻眉心微蹙:“刘公这是有心事?”

    刘光同啊了一声:“知我者,崔旻也。”

    说着,他挑眉看崔旻,又往府内瞅了一眼:“你父亲也在家?”

    崔旻摇了摇头:“父亲到高府去了。”

    刘光同啧了两声:“你父亲这个人啊——”他刻意的拖长了音,后话却又不提,转而问道,“不请我进去?”

    崔旻这才退开一步,错了错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迎着刘光同入内去。

    刘光同跟着他走了小半刻钟,上前了两步,在他肩头压了一把:“我来找你说说话,府里有没有能说话的地方。”

    在前头领路的崔旻,身形一顿,回过头来看刘光同。

    不多时,他点了点头,顺手朝西边儿指过去:“那边有一处假山,山上搭有凉亭,住进来的时候我叫人看起来了,怕成娇自个儿贪玩跑上去。”

    若是换了往日,刘光同势必要打趣他几句的。

    只是今天毫无兴致,就点了点头:“就那里吧,咱们两个说说话。”

    崔旻一听他这样说,心下便更笃定这是出事了,而且是一件能够扰乱刘光同心神的事情。

    两个人信步向着崔旻所说的西边儿走了约莫有半盏茶的时间。

    那里的确是一处假山,绕到背后,有上凉亭的台阶,倒不是没有路的地方。

    只是若遇上雨天,或是露重湿气大的时候,这样的青石板路就难免会滑了些,走在上头就容易打滑,一个不留神,只怕要摔下来。

    刘光同撩了撩下摆处,提步上了台阶,往凉亭而去。

    崔旻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待二人坐下后,崔旻只是看着刘光同不说话。

    刘光同长出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如此反复再三,才开了口:“陛下传召王芳入宫了。”

    “嗯?”崔旻一时不解他话中深意,就疑惑的问了一声。

    刘光同抿唇,敲了敲石桌:“是其素带着二十多个禁军,逼到王芳府上去的。换句话说,王芳今天进宫,多半是有去无回了。”

    崔旻头皮一阵发麻,心头一凛:“这就要对王芳动手了吗?陛下不是说怕打草惊蛇,坏了大事?”

    刘光同摇了摇头:“走到这一步,就已经要开始收局了。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只等你四叔的事情落定,甄家就会被斥责。最开始的斥责,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严竞的事情,苗头已经开始扑向谈家了。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甄家的罪,就重了。”

    陛下的这盘局,布的太大了些,也太重了些。

    直到事情真的开始发生,崔旻才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做天家威严。

    可是他又隐隐的感觉到不对。

    刘光同神情严肃,丝毫没有往日的不羁。

    他嘶的倒吸了一口气,斜了刘光同一眼:“王芳垮台了,刘公不是该高兴吗?”

    刘光同那里却失笑了一声,摇着头问他:“知道我对独木难支这四个字的理解吗?”

    崔旻倒是相当老实,径直的冲他摇了摇头。

    刘光同呵了笑了两声:“如果没了对手,再好的路,也走不长的。”

    崔旻心里咯噔一声,不由的抬头向他盯了过去。

    刘光同这是怕……

    孟朝当年的事情,他后来多少听刘光同说过。

    据说孟朝并不是一个张牙舞爪的人,只是他锋芒太露了,况且那时候刘光同还势弱,其素又早已隐退下来,他可以说是一人独大。

    甚至于他在大同跟军三年,军队之中,只知孟太监而不知陛下者甚多。

    孟朝的死,是一个必然。

    陛下虽然不是生性多疑的人,可也不会放纵他一味的做大。

    所以后来刘光同势力做大起来,陛下又一边抬举了王芳。

    其实,这是陛下惯用的手段啊——无论前朝,还是后宫。

    那现在王芳倒了,只剩下一个刘光同,又要何去何从呢?

    东厂还握在刘光同的手里,西厂待王芳一死,又成了空架子。

    这时候想提拔一个人上来倒不是说不行,只怕陛下愿意抬举,还怕培养不出来?

    只是要精明到能和刘光同分庭抗礼,只怕还需要好些年的磨练了。

    “刘公是怕陛下的猜忌之心重起吗?”崔旻咬了咬牙,还是问了出来。

    刘光同长叹了一声:“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事到如今,跟你说了也无妨。”

    直觉告诉崔旻,这又是一件他绝对意想不到的事情。

    “陛下想把明乐郡主赐婚给谢鹿鸣。”

    “啪”的一声,崔旻手中的青花小杯,应声而碎了。

 318:有缘无分

    

    “谁?”

    崔旻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脱口而出就追问了一遍。

    刘光同一字一顿的又再次重复给他听:“陛下,要给明乐郡主赐婚,赐的是谢鹿鸣。”

    崔旻立时就瞪大了双眼,瞳孔有些放大。

    他没办法相信。

    陛下好端端的,怎么会动了赐婚的念头呢?

    “为什么会这样呢?”

    刘光同咂巴着嘴:“这里头确实还有一层内情,只是我不方便告诉你,你也不要多问。”

    说完了,他见崔旻眉头紧锁,就有些唉声叹气的:“你们这些人,谁不是陛下手中的棋子呢?你应该庆幸,你自己早早地就选在站到了陛下这一面来,你的舅舅,又一向是耿正忠贞之人,至于你们崔家——总之你比谢鹿鸣要幸运的多。”

    “陛下要拉谢家入朝了吗?”

    崔旻听他这样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呢?

    他不是谢鹿鸣,他比谢鹿鸣要幸运些。

    谢鹿鸣选择云游四海,何尝不是秉承了谢氏一族不入朝,不出仕的家规呢。

    他也是有鸿鹄之志的人,可是一腔抱负不得施展。

    刘光同嗯了一声:“陛下要一个新的格局,谢家无疑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谢家的老爷子门生众多,一世的大儒,不是随便说说的。我从前跟你舅舅说过,你们家的地位,实则是很尴尬的。”

    崔旻抿唇不语。

    不必刘光同说,他自己也清楚。

    崔家根基不如袁家深厚,若论在朝堂上的威望和影响,高家还有外祖父在,虽然他老人家已经辞官避世多年,可是他只要还在,高家的底子就还在。

    崔家说到底,不过靠的是老祖宗从前攒下来的那点子根底罢了。

    想要三足鼎立,崔家显然还不足够强势。

    而这时候陛下选择了谢家,无疑是最合适的。

    父亲奔走多日,可其实他被权力和利益冲昏了头,蒙蔽了双眼。

    这些话,就算是开诚布公的说给他听,他也未必放在心上。

    不是不懂,而是不愿意承认。

    崔家在这场“混战”之中,未必会败,也许将来还会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可是父亲所期望的,只怕是远远不能够的。

    崔旻定了定心神:“这件事情,刘公跟谢鹿鸣去过书信吗?”

    刘光同显然是怔了一把,旋即就笑出声来:“你也是糊涂了吧?这事儿能告诉他吗?我告诉你,是话赶话到了这儿了,但是告诉他,”说着,他啧了两声,“我是不要命了吗?”

    也是,陛下本来就猜疑他与世家子过从亲密了,赐婚的事情,他如果提前告诉了谢鹿鸣,万一把陛下的计划给打乱了,那就真是自己找死了。

    崔旻双眸黯淡下去。

    其实他从前还想过,就算四叔前程尽毁,谢鹿鸣一心想以崔瑛为妻,对四房来说,这就是高攀了。

    有谢家这门姻亲在,将来总不至于太过惨淡。

    而崔瑛呢?

    对她而言,这无疑是最好的归宿了。

    可是如今陛下要赐婚,崔瑛又是绝不可能嫁给谢鹿鸣做妾的,她和谢鹿鸣终究有缘无分吧。

    当日刘光同说过,虽祸必不及亲,可四房上下是活在金银玉石中的,将来的日子如果,是可以想见的。

    彼时他寄希望于谢鹿鸣一身,终究还是自己家的亲戚,四叔归四叔,弟妹们归弟妹们。

    只是眼下看来,这一切都是空想了。

    送走了刘光同后,崔旻有些失神的在院子里信步闲逛着。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做错。

    于他而言,选择的是陛下,是大义,况且揭发四叔,是早在津县时就打定了主意的。

    一条路至尽头,他拐了个弯,从小竹林那里穿过去,一出来,就瞧见了含笑站在那里的薛成娇,还有跟在她身后的燕桑。

    崔旻快走了两步:“怎么到这里来了?”

    薛成娇歪头笑着:“我才去姨妈那里,听姨妈说有客登门来找表哥,我想会这时候无故登门的,应该是很熟悉的人吧?”

    崔旻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不如直接说,感觉应该是刘光同来了。”

    薛成娇稍一吐舌,没再接话。

    “怎么?你找刘公有事吗?”

    薛成娇立时摇了摇头:“不是的。只是觉得,刘公来找表哥,应该是有事儿,所以才到这里来等一等表哥。”

    崔旻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有时候觉得你糊里糊涂的,有时候你又聪明的厉害。他今天来找我,确实是有事。”

    薛成娇躲了躲他的手,嘟囔了一声:“回头该长不高了。”

    这一声儿虽然低,但是崔旻听了个真切。

    她声音软软的,像是平日常吃的糯米红豆糕,一入口中,就化开了,又甜而不腻,直沁入心脾之中。

    崔旻觉得心头都跟着软了软:“那以后我少摸你的头,省得过两年还是这么点儿高,该怪我了,啊?”

    薛成娇知道他是打趣,小脸一拉:“表哥又开我玩笑。”

    崔旻心头的乌云稍稍移开,连笑了几声。

    等他笑完了,收拾了情绪,稍一低头,见薛成娇眨巴着大眼睛盯着他看,那眼神之中满是询问之意。

    他近来发现,她不愿意做高阁之中的金丝雀,这让他有些欢喜,又有些害怕。

    当初刘光同问过他,是不是要一个能共度风雨的同路人,是,他要的就是这样的姑娘。

    可他又怕,怕成娇接触多了外间事,心慢慢地大了,眼里就不会再有他了。

    崔旻这里念头转了半天,半晌也没说话。

    薛成娇觉得有些不解,就歪了歪头,伸出手来拿指尖戳了戳他胳膊:“表哥?”

    崔旻啊了一声回过神来,轻咳了两声:“津县的事情,陛下已经下旨彻查了。”

    薛成娇一愣:“当初不是说不提了吗?”

    崔旻摇了摇头:“不是不提,是要等一个时机。”

    他说着,顿了顿,仔细的想了下,才又续道:“其实之前呢王芳已经去过舅舅那里了,他是奉了陛下口谕,去查问舅舅的。”

    薛成娇秀眉立时紧蹙:“这事儿又同舅舅有什么干系?怎么还要去查问舅舅?”

 319:偷听

    

    崔旻不由的冲她摇了摇头:“是做做样子的。王芳已经被陛下传召入了宫,只怕今日是无法安然出宫来了的。”

    薛成娇抿唇不语,眉心的川字久久未曾平复下去。

    崔溥这样害她,对她来说,有怨有憎,巴不得他落个现世报。

    但是听崔旻真的这样说了,心下又是说不出的滋味。

    四房老恭人的生辰日仿佛还在眼前,四房曾经也是那样的风光得意过。

    “表哥,朝堂的事情,我虽然所知甚少,可是近来你总跟我提起,我想——”她咽了口口水,手里的帕子不停地搅弄着,抬眼来略看了崔旻一眼,稍稍拖了音,继而才又开了口,“我想真正的翻盘要开始了,那么我二叔的事,是不是也该有着落了?”

    崔旻心里咯噔了一声。

    薛万贺的事情,他一直都没放在心上。

    刘光同也说过,薛万贺在这场戏里所扮演的角色,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

    即便是他不贪赃枉法,将来陛下也不过是随便寻个什么错误发落了他,连带着薛家一并一踩到底。

    如今是他自己把把柄送上门来,外带着当日薛冯氏闹到应天府,出手伤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只不过是给陛下送了降罪的由头罢了。

    事情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落定,薛万贺只是暂时卸了一切职务与封赏,当日陛下所说,是要出了年之后,压后再议。

    可是出了年,又有谈家大婚,又有朝城请立后,陛下哪里还腾地出手来料理一个小小的薛万贺呢?

    今次薛成娇突然问起来,崔旻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这么一桩事。

    他认真的想了许久,点了点头:“如果按这么算的话,应该是快了。”

    薛成娇哦了一声,脸上的情绪是说不出的复杂。

    她与崔旻面对面的站着,许久都不曾开口,好半天,挪了步子,蹲身礼了礼,似乎是要走。

    崔旻脚步微动,而后又收住:“成娇。”

    薛成娇咦了一声,停下脚步,回身看他:“表哥还有事吗?”

    崔旻似乎是有难言之隐,犹豫了许久,但见薛成娇始终仰面带着疑惑的望向他,终究定了定心神:“刘公说,陛下想给明乐郡主赐婚。”

    听到这样一句话,薛成娇心下一沉。

    赐婚?给燕褚?

    她下意识的蹙了眉:“上次我听璋表哥说,燕侯一直很中意表哥你,燕七她……”

    “不是我。”崔旻唇角勾动,隐有笑意,只是见她看过来,很快就敛了起来,“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谢鹿鸣看上了崔瑛这件事吗?彼时你不是也觉得,这也许是崔瑛最好的归宿吗?”

    薛成娇一时之间并没有将燕褚与谢鹿鸣联想到一起去。

    所以崔旻突然又提起这个,她只是疑惑的歪了头:“是,我还记得。”

    崔旻一个劲儿的摇头,开口时语气也满是无奈:“崔瑛的这个归宿,怕落不着了。”

    薛成娇轻轻地啊了一声。

    这一声不是吃惊,更多的仍旧是不解。

    她看着崔旻,打量了半天。

    可是崔旻没开口,端的万分平静的与她对视。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薛成娇就开了窍。

    燕褚和谢鹿鸣吗?

    她左手微抬,捂住了嘴,似乎是不敢置信的:“陛下要把燕七说给谢鹿鸣?”

    崔旻抿唇,冲她颔首。

    薛成娇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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