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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娇_春梦关情-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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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料崔旻竟这样顶了回来,王芳呵了一声:“崔大人话中火药味,浓的很啊。”(未完待续。)
307:祸不及亲
崔旻似乎对他的这声冷和很是不以为意,略扬了眉心:“难道王公所说,不是这个意思?”
这一句反问,倒叫王芳乍然收了声。
他差点就忘了,面前的这个十五岁少年郎,不是一朝得势攀附刘光同入朝的寻常人。
崔旻是应天府崔氏的宗子,外祖家是保定高氏,姨父是已故的贞烈侯薛公,舅舅是如今陛下面前第一得脸的兵部尚书——这样的出身,崔旻会怕他?
王芳咂舌:“是本公忘了,崔大人出身不凡,不要说京城中,就是放眼天下,只要崔大人想,难道一处宅子还置办不了吗?”
说着他又哦了一声:“说起这个,到底陛下天恩浩荡,赏你们崔氏双喜临门喏。”
崔旻稍稍蹙眉,旋即明白过来。
姐姐明日出门,他上任的文书是今日派下来的。
在外人眼里,于崔家而言,这就是双喜临门。
只是王芳显然是话里有话,崔旻眯了眼,一时没有去接。
正巧这时刘光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脚步声:“都察院里出了缺,监察御史总要从国子监的监生里挑,怎么到了你嘴里,便是天恩浩荡了?”
王芳一愣,侧目看去,便见刘光同正信步而来。
于是他嚯了一声:“你倒来得好快啊。”
刘光同径直入内,自顾自的在王芳对面坐下去:“新晋的十五岁监察御史,许你来贺,便不许本公来道个贺?”
王芳这个人,若说与朝臣相交时还有所收敛的话,那么对上刘光同,就一向是针尖对麦芒的了。
此时他挑起下巴,冷眼看着刘光同,唇边带笑:“我还当你是听说我在这儿,怕我如何为难了崔大人,这样煞费苦心喏?”
刘光同呵了一声:“你也想的太多了些,”说罢了他稍顿了顿,“王芳啊,本公这离开京城两年多,你的规矩怎么越发的不如从前了?”
他说着,摸了摸下巴:“你师傅的前车之鉴,看来你一点儿也没往心上去啊?”
王芳脸色猛然一变,旋即蹙眉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是谁告诉你,陛下隆恩,特意赐崔氏一个双喜临门的?”刘光同对他的脸色视若无睹,仍旧端的平静的继续道,“揣测上意,还要带到人前来说,你——活腻了?”
这句话大概是触动到了王芳,只见他腾地站起身来,盯着刘光同看了许久,也不告辞,也不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脸色难看。
刘光同一抬头与他对视,视线分毫不让。
二人就这样对峙了许久,终究还是王芳先冷哼了一声,拔腿就走,径直出府去了。
崔旻捏了一把冷汗,此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刘公何必惹恼他呢?”
刘光同笑着摇头:“这不是惹恼,是警告。”
崔旻啊了一声,沉默下去。
刘光同想了许久后,才开口同他道:“之前王芳在福宁宫外吃了闭门羹,陛下也有意的警告了他两句,你倒也不用怕,我这是顺水推舟,绝不是坏事儿的。”
崔旻这才稍稍明白。
因为陛下这样做了,刘光同今日才会来的这样快,才会这样跟王芳说话。
其实他给燕怀使的那个眼色,的确是让燕怀去请一趟刘光同的。
倒不是他怕王芳,只是王芳明显是来者不善,他一个应对不好,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左右在王芳眼里,刘光同早就跟他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今次刘光同特意泡来一趟,也无可厚非。
刘光同见他思考的出神,在小桌子上敲了敲。
崔旻回过神来向他看过去,便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说,于是道:“刘公有话不妨直说。”
刘光同咳了一声:“我知道你姐姐明天大婚,这时候跟你讲这个不合适,但是时间紧迫,离二十一日大朝会只有六天了,我必须得先提醒你。”
崔旻剑眉紧蹙,刘光同这么说,就必定是跟甄谈二氏的事情有关了。
无力感涌上心头来,他只能点了点头,示意刘光同可以继续说下去。
“二十一日大朝会,你舅舅会上书请陛下立后,而你,也需要上一道折子,”刘光同稍稍顿了声,“你是没资格进殿议事的,但你如今是科道官,你的折子,是能直达天听的。”
“这个我知道,”崔旻颔首,“要什么样的折子?”
刘光同抿唇不语,眼底一片深邃,望向崔旻,久久未曾开口。
崔旻深吸了一口气:“津县的事情,对吗?”
刘光同点了点头:“严公之事,看似是导火索,可实际上还有一宗,就是要把你提到都察院去。津县的事,此时你来上书,是为了添一把火的,”他顿了顿,“你是聪明人,折子该怎么写,自己应该心里是有数的。”
他当然心里有数了。
津县的事情,他只能说是孟夔在随行的人这种做了手脚,至于这手脚是为什么做的,陛下心知肚明,可他不能说。
这道参孟夔的折子,连四叔也不能提及。
事情要如何牵扯到四叔和甄家,这就是刘光同要做的事了。
陛下要的,是一个引子而已。
崔旻心下有些许的不忍。
四叔做的事,是他自己的选择,无论将来落得何种下场,都是他自己选的路。
况且当日虽然在成娇面前说过那样的话,可在他看来,四叔能下这样的手,未免太过狠辣了些。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大家都已经身不由己,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可是想到崔易兄妹几个,再想想家中一向和善的四婶,崔旻咽了口水,看向刘光同:“祸不及亲眷,是吗?”
刘光同一愣,稍稍蹙眉:“你应该知道,四房分了宗单过,不管将来出什么事,要担待的,都只能是他们自己了。崔溥是保不住了,四房的产业,也未必能安然握在他们自己手里。四房的老太太和太太,还有你的弟弟妹妹们,哪一个不是锦衣玉食长起来的?哪一个不是一辈子活在富贵堆里的?祸必不及亲,可她们将来的日子,你也可以想见了。”(未完待续。)
308:长大了很多
四月十六日,崔琼大婚。
这天的婚礼很热闹。
薛成娇看来,虽不至于铺张奢靡,可一式一样俱是华贵。
据说谈家来迎亲的八抬大轿,是早前特意去找了巧匠赶工定做出来的,白玉铺顶,朱红碧玺石做垂穗,寓意又好,气派又大。
宫里谈贵妃还封了赏出来,皇帝还派了其素出宫来贺喜,这可以说是给了天大的恩典了。
薛成娇见到燕褚的时候,她手心里捧了一大捧的葡萄,正私下里张望。
于是薛成娇笑着上前去:“你这是做什么呢?跑到谈家来偷葡萄来了?”
燕褚突然听见声音,叫她吓了一跳,手心里的葡萄又圆又大,她人一颤,葡萄就滚到了地上两三颗。
薛成娇见状笑的更欢快了:“瞧你吧,还是个郡主呢,拿人家这么些葡萄,又吃不了,又抱不住,一会子全掉了。”
“谁叫你要吓唬我。”燕褚嘟囔了一声,把葡萄握的更紧了。
薛成娇往她身后看过去,发现她没带丫头,就叫了一声魏书,无奈的摇了摇头。
魏书会意,上前两步,同她行了礼:“郡主把果子给奴婢吧,奴婢给您拿着,保管不会掉了。”
燕褚想了想,又见魏书双手捧在一起,便把手里的葡萄都放了过去。
而后她才看向薛成娇:“谁没见过世面了,我们家的葡萄吃都吃不完了。”
薛成娇唷了一声:“那怎么拿这么多?”说着她又打趣,“一会儿谈绩看见了,还不笑话死。”
燕褚不以为意,哼了一声:“你知道什么呀,这些呢是东边进贡的,我在太后宫里也就吃过两次,上回出宫,太后见我喜欢,赏了我两提。今儿谈家这些,据说是贵妃从宫里赏出来的,为着谈家大哥哥今日大婚,要撑脸面呢。”
薛成娇心里咯噔一声,眉心几不可见的蹙了蹙。
谈贵妃在想什么?
她虽然掌着六宫,可是挪贡品赏赐出来,给族中子侄大婚撑门面,这不像是聪明人会干的事情啊。
于是她戳了戳燕褚:“你怎么知道是贵妃娘娘赏的?”
燕褚歪头想了会儿:“昨儿我后半天来谈家的时候,宫里的传旨太监正要过来赏东西呢,是带的贵妃的赏没错啊。”
薛成娇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
宫里的太监传旨,可派的究竟是不是贵妃的赏,这就真的难说了。
她这边正蹙眉深思,一抬头见了崔琼的。乳。娘找过来。
孙妈妈一见了她,就上前了两步拉了她的手:“好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太太叫我来找姑娘呢,姑爷外面要支应客人,姑娘得去陪着我们姑奶奶啊。”
薛成娇抿了抿唇,看了看燕褚。
燕褚同她摆摆手:“那你快去呀。”
薛成娇这才颔首,只叫了燕桑跟她同行,又嘱咐魏书:“你先服侍着郡主,过会儿再到琼表姐那边去吧。”
魏书嗳了一声,蹲蹲礼,目送了她们离开。
崔琼大婚的房间,是一处五间的大院子。
谈昶年毕竟是长房长孙,家里对这桩婚事也是极为看重的。
孙妈妈在前头引路,一路带着她进了屋中去。
崔琼大红喜帕盖头,端坐在床榻之上,她隐隐听见了有动静,轻柔着嗓子疑问道:“成娇吗?”
薛成娇嗯了一声:“是我。”
崔琼微微抬手。
薛成娇会意,上前几步,接上她伸来的手,往她身边坐下去,而后同孙妈妈她们摆了摆手:“我陪表姐说说话。”
孙妈妈便领着燕桑等一众人暂且退到了屋外去。
崔琼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自己手。
薛成娇感觉到手上一紧,就连带着她心头也紧了紧:“表姐还是想不开吗?”
崔琼摇了摇头,薛成娇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是能听得出来,她声音里满是委屈。
大红盖头隐藏了她所有的情绪,可是一开口,情绪又尽数外漏了。
“其实也没什么想不开的,只是仍旧不能接受吧,”她深吸了口气,“作为家中嫡女,我知道自己生来的责任是什么,可是当有一日,父亲亲口说出这些话,成娇——”她拖了拖音,握着薛成娇的手往自己胸口处放了放,“我胸口疼的厉害。”
薛成娇不知该如何劝慰她。
沉默了许久后,薛成娇才开了口:“表姐前几日不是一直问我,我和崔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崔琼的那只手明显顿了顿,许久后才道:“你现在想说了吗?”
当日她们众姊妹一同往徐合别院去,崔琼跟崔瑛几次提起薛成娇,崔瑛都顾左右而言他,似乎很不愿意提及这个人。
那时候崔琼就感觉到,她们二人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只是崔瑛不想说,她也什么都不能再多问。
前阵子到了京城来,虽然心事重,可还是想起来了这件事,就问了成娇几次。
只是没想到,她也不愿多说。
薛成娇这会儿嗯了一声:“表姐还记得我差点被四房算计的事情吧。”
崔琼嗯了一声:“就是上回年节里让人掳……”她说着猛地收了声,咳了一声,“我记得。”
薛成娇深吸一口气:“这事儿崔瑛是知道的。”
崔琼大吃一惊,啊了一声:“什么叫她是知道的?”
“倒不是她参与其中,”薛成娇忙安抚了一句,“四房老太太之前想叫她骗我出府,所以告诉过她。后来她不同意,但是也没告诉我早作提防。要不是崔琦私下里跟我说,我必定毫无防备,说不得四房的阴谋也就得逞了。”
崔琼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的:“所以你为这个恼了她吗?那她呢?心虚?愧疚?我看着不像啊……”
“不是……”薛成娇打断了她,“我知道这件事情后,选择了将计就计,也利用了崔瑛。所以我们两个……”
薛成娇没再说下,苦笑了一声,转了话题:“表姐,日子是要自己过的,事情也总要看开的。一辈子都压。在心里,一辈子不得纾解,难过的,只有自己而已。崔家各个房头心思各异,姨父是长房长子,他必定也不愿意拿亲生女儿做筹码,可事情既然到了这份上,他多提了两句,表姐还好想开些的好。”
崔琼便明白了。
薛成娇说起和崔瑛之间的事,其实不过是为了开解她的而已。
她劝自己看开些,也希望她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成娇,”崔琼握紧了她的手,“你真的比刚到崔府时,长大了很多。”(未完待续。)
309:祸从口出
谈家的婚礼,热闹了大半天。
薛成娇等人离开时候,已经是近黄昏时分了。
润大太太是新太太的亲娘,待遇自然又不一样。
她们离府时,还是谈家大太太亲自送出门来的。
一行人登车离开,崔旻与崔昱兄弟两个打马行在前。
等回到了清和县主府门口,薛成娇扶着润大太太下车来,神色有些复杂。
润大太太把她神情尽收眼底:“怎么了?”
薛成娇啊了一声,忙回道:“没事。”
润大太太一时狐疑,稍稍蹙眉,但是也没多话,径直入府去了。
忙了一天,也紧张热闹了一天,崔润和润大太太叫孩子们自散了,便歇着去了。
薛成娇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对燕褚的话左右放不下,叫了魏书来吩咐:“你去找一趟表哥,我有点事情想问他。”
魏书显然楞了一下:“姑娘是说大爷,还是二爷?”
薛成娇是没想到这个的。
在京城几个月,她也已经习惯了身边只有崔旻和高子璋,每每有事,魏书和燕桑都知道她指的是崔旻。
而今崔昱进了京来,魏书显然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无奈的失笑:“去找旻表哥一趟。”
魏书哦了一声,才退了出去。
外头邢妈妈正好端了薛成娇的药进屋来,正好把魏书与她的对话听了个全。
这会子见魏书退了出去,邢妈妈才提步进了内,把药碗递过去,才笑着道:“这丫头也是个实心眼儿。”
薛成娇端碗的手就顿了下,送到了嘴边的药也没再下口,她笑着看向邢妈妈:“妈妈有话不妨直说。”
邢妈妈顺势坐了下去:“魏书服侍姑娘这么久了,她是什么样的人,姑娘自个儿应该也能看清的。我是想劝劝姑娘,燕桑这个丫头,鬼主意只怕多的多,姑娘要器重她,只怕不大好。”
薛成娇笑了一声,抬了抬碗,一饮而尽。
而后她把碗放到了一旁的小桌子上去,才看邢妈妈:“燕桑出身不好,我给了她好吃好喝,让她弟弟学本事,给她家里送银子。妈妈,她是心思重些,可不见得就不忠于我,”说着她稍稍顿了声,“魏书也很好,我当然信她,可是妈妈也说了,她实心眼儿,好些个事儿,她办的不会有燕桑漂亮的。”
她托腮想了许久,才又开了口:“拿应天府的事儿来说吧,每回想法子给刘公递话,不都是她和燕怀在办吗?若交给了魏书,妈妈放心吗?”
于是邢妈妈便不再多说什么。
薛成娇如今是大了,什么事情她都能自己拿主意了,且主意大的很,有时候压根儿还是自己操心太多。
正好魏书请了崔旻来,邢妈妈便起了身告礼,退了出去。
崔旻一眼扫过桌上的那只碗,不动声色的坐到旁边去:“忙了一天不累吗?不早点歇着,什么事情这样急着找我来?”
薛成娇稍稍抿唇,同魏书摆了摆手。
魏书会意,往外间稍退了两步,只是没退出屋外。
于是薛成娇才思考了一会儿开了口:“我今儿在谈家见着燕褚了,那会儿她手里捧了好些葡萄,我就打趣了她两句。后来她说,那些葡萄是贡品,昨儿后半天她去谈家时候,传旨太监带着贵妃的赏正在谈家派赏呢。”
崔旻果然沉默了下来。
许久后他才挑眉看薛成娇:“那你的意思是?”
薛成娇轻咬了下唇:“我觉得这不是贵妃派的赏。”
崔旻眼底隐有笑意:“怎么说?”
“从上次我带了东西出宫后,贵妃再也没召见过我,以往刘公和表哥说起来,又总说她聪慧过人,”薛成娇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谈家大婚,原本就是勋贵云集了,连陛下都派了其素出宫到贺,贵妃这时候赏贡品出来,岂不是太叫人说嘴吗?白送把柄给外人,在陛下眼里还落个不好听的名儿。她会吗?”
崔旻颔首:“你说的一点儿也不错。”
他认可的这样快,反倒叫薛成娇有些手足无措了。
那意思是说——她猜测的都是对的?
“所以,我猜的都是对的吗?”
“是,你心中所想,大概是八。九不离十的,”崔旻吸了口气,“可是成娇,这话你问过我,就过去了,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那些东西,就是贵妃赏出来的,记住了吗?”
“可是分明就不是……”薛成娇惊愕之余,一阵心悸,“这是陷害。”
“成娇!”崔旻的声音陡然拔高了,“祸从口出。”
薛成娇被他一声呵住,所有的话就都收了回去。
崔旻看着她,颇为无奈,一个劲儿的摇头:“这就是京城,就是你将来很长一段岁月里,要面对的生活。在应天府,有母亲护着你,有崔家挡在前头,更远离了这些阴谋诡计。可你到了京城,天子脚下,本来就是这样的。”
他话音渐渐落下去,思考了很久:“有些事,本来不该让你知道的,但眼下,我想还是应该告诉你。”
薛成娇猛然抬头,朝他看过去。
“贞妃被废,你以为,真的是她无故给太后下药吗?”
薛成娇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她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她的周围,又盘旋着什么东西。
谈贵妃是被陷害的,崔旻这时说起贞妃的事情,在暗示什么,一目了然。
崔旻见她许久不语,叹了一声:“可这就是权术,后宫、前朝,息息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希望你能永远置身于此道之外,可我更希望,你能看明白这些事,以免有朝一日一头扎进来,就再也出不去了。”
薛成娇抿唇不语。
崔旻给她上了一课,她明白。
她如今生活的圈子,大不相同。
皇室宗亲,勋贵之后,一个不小心,她就也会成为这些斗争中的牺牲品。
崔旻希望她能透彻的看清楚事情的本质,然后学会明哲保身,远离这无硝烟的战场。
薛成娇深吸了一口气:“表哥的意思,我明白了。表哥今天说的话,该记得的,我都记下了,不该记得的,我会全忘掉。”
崔旻脸上有满意神色流露出来,暗暗地也松了一口气:“成娇,凡事不要太多思多虑,这些跟我们都无关,这是陛下的天下,那也是陛下的后宫,杀伐决断——握着生杀大权的,从来都只一人而已。”
310:能掐会算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四月二十一这日。
京城的天,一向很好。
一出门,能望见的是水洗过似的蓝天,团状的云不停的游。走,偶有几只燕飞过,枝头还落着几只喜鹊。
高孝礼一早上朝去,崔旻今日特意回了高府,在门口等他。
他出了门,见崔旻在门口,沉了沉声:“到都察院?”
崔旻嗯了一声,点点头,又晃了晃手里的奏本:“有一道折子,今天还要送到御前去。”
高孝礼无声的笑了,略一抬手,官府宽大的袖口摆了摆:“那巧了,我也有道折子要上。”
甥舅二人,不过心照不宣而已。
二人一同动身,出了高府这条街,才各自分开。
高孝礼往宫门方向而去,崔旻则是往都察院所在去了。
四月二十一日,太极殿大朝会,兵部尚书高孝礼上本请奏,言自甄氏被废后,中宫之位悬空,请陛下为江山虑,早日立后。
后又言贵妃谈氏名门毓秀,膝下又有皇子伴身,自潜龙邸以来,从无大错,贤淑兼备,堪为中宫之选。
当然,这道折子,皇帝是压下不议的,只说容后再议,既没有表态,也没有斥责高孝礼。
可是这样的态度,反倒更加显得暧。昧不明起来。
这日散了朝后,皇帝又下了旨,将谈贵妃迁出坤宁殿,叫她重新搬回来原来的地方去。
这一举动,更叫人捉摸不透。
崔旻从都察院下了职后,没有回县主府,反倒先去了刘光同那里。
然而难得的是,高孝礼竟也在。
崔旻咽了口口水:“舅舅怎么在这里?”
高孝礼脸色微沉:“拿不准陛下到底什么意思,过来问一问。”
崔旻哦了一声,不敢多话,往旁边儿坐了过去。
刘光同喝了口茶,笑吟吟的开口:“其实我刚刚说得很明白了,咱们都知道陛下不会立贵妃为后,但是旁人可不知道。等着看吧,赵夫人晋位的旨意,也快派出来了。”
高孝礼与崔旻二人面面相觑。
崔旻先试探的问出了声:“所以给贵妃迁宫,其实也有暗示的吗?”
“自然了。”刘光同放下茶盏,“第一宗嘛,也许陛下此举是暗示众臣,不愿以贵妃为后。第二宗呢,没有哪个皇后是从坤宁殿大婚,再挪进坤宁殿去的。元后册立的章程,尚且是新皇御极时,从顺安门入内宫,安置到坤宁殿。更不要说如今谈贵妃就算被立为后,也只能算是继后,没有从坤宁殿行大礼的道理。”
高孝礼眉头紧锁:“陛下究竟想做什么?”
只是刘光同还没说话呢,外头新禄进了屋里来回话。
刘光同就先收了声,看向他:“怎么样?”
新禄弯了弯腰:“宫里旨意已经出了,赵夫人晋贵妃,加号成,迁居景肃殿。”
刘光同啧了一声,挑眉看向二人:“我说了吧,这道旨意,一定出的不会慢。”
高孝礼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陛下的态度,就更加模棱两可了?”
“这样的态度,可不模棱两可。”刘光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们还是不了解陛下。”
“怎么说?”高孝礼难得的没有反驳他,只是蹙眉问道。
“贞妃当年为后时,尚且有赵夫人和谈妃在,赵夫人深居简出,谈妃与之分庭抗礼,在朝臣眼里看来,这是应当的。后宫一人独大,绝非什么好事。”刘光同话到此处就收住了,没再说下去。
高孝礼仔细的想了想,眉头就更紧了:“所以如今突然给赵夫人抬了位分,在众人眼里,很可能是要成全谈贵妃的意思了?”
“不错。”刘光同扬了下巴,肯定了一声,“新后册立,新贵妃挪宫。大人是没进过内宫的人,可也应该有耳闻。福宁宫以东稍次后排是坤宁殿。福宁与坤宁二宫之后,东是贞妃从前住的明慈殿,西是谈贵妃从前住的明仁殿。而成贵妃如今要搬的这个景肃殿,是介于明慈和明仁两殿之间、位次稍后的,换句话说,从福宁宫出来,一条直路直通景肃殿,若要往两明而去,还得拐一道弯呢。”
高孝礼暗暗吃了一惊。
成贵妃的这个住处,看似不如明慈和明仁,可其实离陛下的福宁宫,该是最近的了?
崔旻听着,也觉得惊诧不已。
当年贞妃和谈贵妃都没能住进去,陛下是为了取个平衡。
如今突然就把成贵妃挪了进去……这位陛下,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刘光同观他二人神色,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有苦笑闪过。
景肃,何时是特意备给成贵妃的了,她不过是捡了娘娘的漏罢了。
屋中一时沉默下去。
许久后,崔旻先出了声:“事情到了这一步,我的折子今儿也递上去了,应该不久就有定论了吧?”
刘光同点了点头:“出事的事情,我还在应天府,陛下就算是走走场面,也要第一个找我问话的。应天府那里,不在你的管辖范围内,所以你的这道折子,参是参了,但具体的,陛下还要分派下去细查。一来二去的,估计还得五六天吧。”
高孝礼此时突然想起什么来,拧眉看过来:“王芳应该不傻的吧?他虽然自大狂妄了些,可久在宫中服侍,陛下的心思,他还能半点猜不到?”
刘光同突然就收敛了神色:“所以之前陛下已经警告过他了。而去对王芳,陛下应该也有手段,至少会限制他和云南的往来。前头不显露,是不想打草惊蛇,而今棋局已经动了起来,陛下不会再放着他不管了。”
说起警告二字,崔旻就想起了四月十五那天,刘光同的那些话。
他咦了一声:“从前没有听刘公说过,王芳的师傅是哪个?”
刘光同眼底有精光闪过,唇边的笑意更浓:“前东厂提督太监,孟朝。”
高孝礼和崔旻二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刘光同冷笑了一声:“他九岁入宫,十岁就做了孟朝的徒弟。这些年在宫里,可以说从没受过罪。孟朝当年如何得势?这兔崽子又会溜须拍马。后来孟朝失势,头一个跳出来网罗他的罪证的,也是王芳。所以这种人,根本就不可用。当年也是我一时糊涂,其实陛下那时候抬举他,怕为的就是今日了。”
他这样说,二人反倒不理解了。
难不成,陛下还能掐会算?算到了有朝一日,王芳会同云南勾结在一起吗?(未完待续。)
311:都有嫌疑
刘光同大约是看出了二人的疑惑来,手指点了点:“高大人,孟朝当年权势熏天,和云南府来往密切,大人忘了吗?”
高孝礼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凉气。
王芳左右逢源是一把好手,不然当年孟朝不会那样把他看在眼里。
刘光同此时提及,倒是点醒了他。
王芳怎么能和云南搭上线的?
他资历又不够,饶是陛下再抬举他,甄家要挑内宦结交,也该是其素或者刘光同这样的才对。
甄家能找上他,说明早在孟朝还在的时候,王芳也许和云南就已经有了来往。
后来孟朝失势,云南那边,自然而然的就跟王芳勾结上了。
再加上后来陛下开始抬举王芳,云南那边对王芳也许就更加放心。
相比其素和刘光同,甄家可能觉得,王芳更容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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