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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娇_春梦关情-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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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怀了很多。”

    崔旻眸色一暗:“我只怕回京之后,舅舅也不好上书这件事,彼时她只怕又要难受。”

    “高孝礼其实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别看他平时看起来有些莽劲儿,但这种时候,他最是知道……”

    刘光同的话才刚说了一半,敲门声就响起了。

    他稍稍蹙眉:“进来。”

    新禄推开门入了内来。

    刘光同斜眼扫过去,隐约能够看见,门半开的那里,还藏着一片衣角。

    新禄几步近前来,请完了安,眼风一个劲儿往门外扫:“京城里来的人。”

    这样吞吞吐吐,可见不是陛下派来的人。

    刘光同心里头过了好几过,终于啧了一声:“王芳的人?”

    新禄点点头:“说是知道您停留在津县,县主还病倒了,叫人送了些补药来。”

    刘光同呵了一声:“叫他进来吧。”

    新禄这才嗳的应下,返身又往门外去。

    不多时他领了个身材并不怎么高的青年重又回到此间来。

    刘光同上上下下的打量他,未几眯起眼来:“你们厂公一向还好吗?”

    来人始终低垂着头,听见刘光同问他话,也不抬头看,只是毕恭毕敬的回:“一向都好,这不是听说您要回京了,我们大人这些日子高兴着呢。”

    这些客套话,刘光同是最不屑多听的。

    于是那人话音刚落,他就嗤笑了一声:“那他高兴的日子还在后头呢,行了,东西放下,回去告诉王芳,老子这次回京,他就别再指望老子远走了。”

    来人身形明显一僵,大概是没想到刘光同说话这样直白。

    他很快的抬起头来扫了一眼过去,却发现刘光同一直在看着他,于是又赶忙低下头去。

    带来的东西,都是交给了新禄点看的,送走了人之后,新禄才带着一份单子回到楼上去。

    刘光同接下单子细细的看过,唇角微扬:“这些能用的药,叫崔家来的那个女大夫瞧瞧,能用上的,就给县主用了,用不上的就收着,等回京之后,叫人拿去做丸药。”

    新禄一一听下,等他吩咐完了,才收回那份清单,退了出去。

    刘光同扬眉看向崔旻:“瞧见了没?还有时间在这儿感伤?”

    崔旻脸色微沉:“这是送了个下马威来啊。”

    “不然你以为呢?”刘光同吃了口茶,细细的回想那份单子上的东西,嗤了一声,“他也不过是想告诉我,我离开京城快三年了,京城里如今是他一手遮天。我这一路上的举动,甚至是我的落脚之处,他都一清二楚的。”

    崔旻不由的想发笑。

    王芳这样的人,其实怎么会是刘光同的对手呢?

    诚然,王芳够狠,但是他锋芒毕露,早晚是要自食恶果的。

    就如刘光同所说的那样,如果不是陛下有意捧着王芳,他又怎么可能到了今天这样一个高度?

    刘光同是得陛下传召回京去的。

    王芳这个时候派人到津县来,一是给了个下马威,二就是再探探虚实。

    这样按耐不住,只怕他对刘光同还是忌惮更多一些。

    “那刘公现在有什么打算?”崔旻突然想起来,刘光同之前说过的,这一路上都不会太平的话,眉头紧锁,“他会在路上动手吗?”

    自己说完了,还没等刘光同回答他,就先摇了摇头:“不会,这种做法就太蠢了。”

    刘光同噗嗤一声笑出来:“要动我,他是没这个胆子的。无非是隔三差五的派个人过来问候问候,恶心恶心我而已。”

    他一边说着,手指一边在小案上轻叩了几下:“我们还没回到京城,纷争却已然找上门来了,你自己个儿心里清楚吗?王芳早把你视作是我这一头的了。我若没有被陛下召回京去,他可能暂且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但是现在……你的舒心日子,只怕也到头了。”

    崔旻心里咯噔一声,旋即就平复了下来:“不是说我的任命也该下来了吗?就算刘公不回京,我的舒心日子也不会再有了。”

    刘光同唇角微扬,眼底满是赞许和坦然。

    崔旻是这样的。

    要他有这一怕吗?那可实在是想多了。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最好不过了,上一回本来是要派给你一个户部提举,且看着吧——”话到此处,刘光同声音也倏尔沉了沉,“不出四个月,严公的事情,只怕要翻案重来了,”他说着,眼波又扫向崔旻,“你的位置,只会更高。”

    四个月。

    严竞这一死,不知道还有多少的人将来要继续倒霉下去。

    所有人估计都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

    然而崔旻此时心中却很是清楚。

    只怕将来谈家一场祸端,仍旧要着落在这件事上了。

    念及此,他拢了眉心:“那立后的事情——刘公可有了想法了吗?”

    刘光同放声笑了几嗓子:“立后是肯定要有人上书提的,而人选也只能是谈贵妃,但不是现在就对了。”

    于是崔旻不再多问。

    刘光同话外的意思,已然很是明显了。

    二人皆是不再多话,不过闲聊几句,博弈了一局,崔旻便告辞回自己屋里去了。

    日子一直到了三月初五,这一行人才从津县的驿馆启程出发。

    彼时高子璋和崔旻打马行在最前,刘光同的马车跟在其后,再次是薛成娇的仪仗排开,最后压。在队尾的,是刘光同带来的东厂的那一批人。

    崔旻对这个安排其实多少能理解。

    就算刘光同说,王芳不会蠢到在对他下杀手,但是骚扰总还是可能会有的。

    东厂出来的人,又是刘光同一直带在身边调。教过的,身手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既然跟薛成娇同行了,那薛成娇就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不然给王芳拿住了,只怕是要大做文章。

    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

    入京的那一日,已然是到了三月二十二。

    而薛成娇新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这里有崔旻,更有诸多她还仍未知的变数。(未完待续。)

 275:入宫觐见

    “皇城所在,天子居处。”

    这八个字,就注定了顺天府是气派的、繁华的。

    三月二十二日,崔旻和高子璋等人带着薛成娇到达京城,在城门口处与刘光同辞别过一番,先目送了他离开,这才带着薛成娇往高家回去。

    薛成娇坐在马车里,若遇上很热闹的地方,还是会忍不住把侧边的垂帘轻轻撩开一个角,偷偷的往外看。

    这就是京城了啊,她将来要生活的地方。

    邢妈妈陪着她在马车里,见了她这样,无奈的笑着抓回她的手。

    薛成娇。小。嘴一撇,靠在马车上,也不再往外看了。

    从城门处到兵部尚书府外,大约走了有小半个时辰。

    崔旻和高子璋在府外下了马,自然有小厮上前来接过。

    后面魏书和燕桑两个人扶着薛成娇下马车来,他二人在台阶上等了一下,才领着薛成娇一路往里头去了。

    走了有一会儿,薛成娇四下打量着:“舅舅今儿在家吗?”

    崔旻算了算时辰,摇了摇头:“这个时辰,估计还在堂部里。”

    说着他想起来崔溥的事情,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有事?”

    薛成娇浅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回话。

    众人才跨过垂花门去,一眼就看见等在里面的郑氏。

    郑氏一见了薛成娇,又是欢喜又是红了眼眶的。

    她几步上前来,搂了薛成娇就往怀里带:“我的儿,你可算平安到了,前头你表哥写信回来,说你病倒在津县,可不知我跟你舅舅心内担忧,这些日子总挂怀着。”

    薛成娇笔尖一酸,反手拥上郑氏,头窝在她肩膀处蹭了蹭:“舅妈怎么好出来接我。”

    郑氏顺着她的背:“这值什么的,我等不及见我的宝贝外甥女儿,谁还不兴我出来迎两步吗?”

    听到此处,薛成娇便转了笑颜。

    郑氏拉开薛成娇一些,才转而向崔旻问:“怎么样?这一路回来,也没再送信来,没再出什么岔子吧?”

    崔旻扬唇笑着:“没有,回来的稍晚了些,是在津县又多留了两日,叫成娇再养养精神,我们是三月初五才上的路。”

    郑氏哦了一声,倒是没再多问什么,只拉着薛成娇的手与她一道往府内进:“回来了就好,今儿我叫小厨房备下的都是你爱吃的,只是你身体才好,大鱼大肉的咱们就不见了,吃些清淡的才好。等后半天,我叫人去请几个大夫来,咱们再好好的看看,身子养好了,比什么都要紧。改明儿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咱们再单做。”

    薛成娇觉得,这才是家的感觉。

    从前在崔家时,姨妈也是这样嘘寒问暖。

    如今到了京城,舅妈又是这样的爱怜她。

    这世上有苦就终有甜。

    她受了再多的委屈,此刻看看郑氏慈爱的脸庞,心底的郁结也消散了大半了。

    崔旻跟在旁边,欲言又止,大约是看郑氏欢喜的这样,不好出言打断。

    一直到府外来人传话,说是宫里来了人,郑氏的脚步才顿了下来。

    她微拢了眉心:“宫里来人做什么?”

    来传话的小子躬了躬身:“说是陛下传召,叫县主入宫觐见去。”

    薛成娇心里咯噔一声,挽着郑氏的手也不由的收紧了。

    郑氏也是楞了一把,旋即平复下来。

    薛成娇如今是县主了,她既然进了京,进宫去觐见,这是应当的。

    只是崔旻在旁边听着,心里清楚的很,这里头多半还是刘光同掺和的多。

    薛成娇显然有些无措,叫了一声舅妈。

    郑氏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安抚的意思甚浓:“不要怕,你才进京来,陛下就传召,这正是看重你呀,况且你受了封,既然到了京城,本就该去磕头谢恩的。”

    她不好再说什么,也不好叫宫里的人等着,便只好硬着头皮点了头。

    崔旻见她这样,就回了郑氏一句:“我送她出去。”

    郑氏也不觉得如何不妥,便摆了手,又吩咐道:“那你干脆随她一起去吧,在宫门口等一等,她才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放心呐。”

    崔旻心说这就是多余的了,只是面上也不露声色,嗳了一声,才叫了薛成娇一回。

    薛成娇蹲身同郑氏礼了礼,便跟着崔旻往外头去了。

    二人出了垂花门外,薛成娇才扭脸扬声问他:“陛下怎么会突然要见我呢?”

    “舅妈说的是不错的,陛下这算是看重你吧,也显然是把你放在心上了的,”崔旻一边走,一边同她解释道,“不过应该还是刘公在陛下面前提起你,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要你入宫觐见。”

    薛成娇咬了咬下唇:“我有些怕……”

    她见过的最大的场面,无非也就是自家的亲戚或是与世族贵妇之间的走动。

    突然说要叫她到天子居所去走一遭,她如何不害怕?

    崔旻自然是知晓的,手动了动,在她头上抚了一把:“别怕,端好了规矩,就不会有错。况且刘公是近侍,你去了,自然他也在,真有什么事,他多少也会替你说话的。”

    二人一路出了府,见了来传话的小太监,崔旻先封了赏给他,才随着他一路往皇宫去。

    及至宫门口,崔旻又安抚交代了几句,才摆手叫她进去了。

    踏入皇宫的大门,薛成娇感觉到的是扑面而来的压迫。

    也许正是因为太过庄严肃穆,难免就会让人心生敬畏之感。

    她再想一想,这里住着九五至尊,掌的是天下生杀大权,没由来的一阵心悸。

    想到这里,两条腿就动不了了。

    前行引路的小太监一扭脸见她不动了,忙赔着笑脸的往回走了几步:“县主这是怎么了?”

    薛成娇不愿人前露怯,轻咬了下唇,摇了摇头。

    可是她什么也不说,人也不动。

    那小太监也有些不知所措,不敢催促,更不敢上手拉她,一脸无奈的站在旁边。

    不多时,薛成娇见有个人打远处而来。

    待那人走近一些,她定睛瞧过,才认出是谁。

    是了,她今日也见了几个宫中内侍,气度皆不可与他同日而语。

    刘光同,总是这样神采飞扬的。

    薛成娇脚下动了动,迎上了前去:“刘公。”

    刘光同眼中带笑:“怎么?不敢进去了?”

    旁边的小太监几时见过与人打趣玩笑的刘光同,不由的就又高看了薛成娇两眼。

    薛成娇抿唇半天,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刘光同笑了两声:“怕什么,陛下让我出来迎一迎你,”他说着又反手指了指自己,“你需知道,便是六部阁臣们,也没有谁是能叫我来相迎的。”(未完待续。)

 276:古怪的很

    薛成娇心里的恐慌感稍稍减退。

    她与刘光同委实算不得相熟,然后在这深宫高墙之内,能遇到一个自己相识的人来引路,她多少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才重新挪动起步子,跟在刘光同的身后往里去。

    刘光同见她这样,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而后才冲方才带路的小太监摆了摆手:“这里用不着你了。”

    说完了,又想起什么似的,一开口又叫住了那小太监。

    那小太监忙站住了脚,弓着身子问刘光同:“您还有什么吩咐。”

    刘光同倒是没有急着去吩咐他什么,反倒把目光放在了薛成娇的身上。

    他眉心微挑:“你是自个儿来的吗?”

    薛成娇愕然。

    一时间有种错觉——这世间没什么是刘光同算不到的事情。

    然后她就摇了摇头:“表哥在宫门口等我。”

    刘光同脸上的笑意立时就更浓了,这才打发那小太监:“你出去一趟,告诉外头的那个,县主这里是我带进去的,叫他用不着瞎担心。”

    小太监忙嗳了一声,一个字也不敢多问,便恭恭敬敬的辞了礼,而后转身离开了。

    刘光同这才安然前行,任由薛成娇跟在他的身后。

    薛成娇从没进过这座禁庭,跟着刘光同七拐八绕的,只觉得天子居所果然名不虚传,居然有这样大,大到她都有些绕昏了头了。

    一直到走了两刻钟后,刘光同脚步停了下来,回过身来看薛成娇。

    薛成娇见他停下,自然也收住了脚步。

    又因他抬眼看过来,眼风还一个劲儿的往头顶上的匾额那里扫过去,薛成娇这才抬头看向匾额。

    这块匾额底子是藏蓝色的,朱红描边,内嵌三个描金边的大字,写的正是坤宁殿。

    薛成娇心下咯噔一声:“坤宁殿?”

    这不是谈贵妃的居所吗?

    怎么会是在这里呢?

    刘光同勾了勾唇角:“陛下见你,自然不会在太极殿或是清风殿中相见。你如今算是有了品级的外命妇,自然要在贵妃这里,”他说着顿了顿,“你也不用怕,陛下还是和善的,只要端好规矩,话不要多说,你这么聪明,不会出错的。只是有一点——”

    他拖长了音,目光投向里面去,后话未提。

    薛成娇直觉的心下发沉:“我不能说什么?”

    “如果陛下问起薛万贺的事情,你就得仔细斟酌着应答了。”

    后背一阵发寒,薛成娇甚至觉得头皮一紧。

    陛下会问起二叔的事情吗?

    二叔的事情到现在还压下不发,谁又会成为那个导火索,让这件事爆发出来呢。

    她这里惶惶不安。

    刘光同却已然长出了一口气,又劝了两句:“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陛下未必会问你。我只是想起来,就正好给你提个醒而已。”

    “那我……”薛成娇朱唇微启,旋即又咬了咬下唇,“我记下了,多谢刘公提点。”

    刘光同这才嗯了一声,领着她迈过朱红色的门槛,一路往里头去了。

    薛成娇袖着手,死死的捏成拳,试图以此来安抚心中的那些惊惧。

    一直等到入了殿内去,刘光同往皇帝身边儿走了过去,低声的回了几句话。

    殿上有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端的声如洪钟:“朕听说你这次进京,在津县还病了一场,耽误了些脚程,如今都大好了吗?”

    薛成娇未及回话时,先忙着跪拜下去,端了个正经的叩拜大礼,而后才跟着回话:“多谢陛下挂怀,如今已然大好了。”

    皇帝这才嗯了一声,声儿有些重:“回头叫贵妃挑些好的丸药一类,给你送到……”

    声音戛然而止,皇帝侧目看了刘光同一眼。

    刘光同立时会意,忙回道:“县主如今住在兵部尚书府上。”

    皇帝哦了一声,转而看贵妃:“记下了?”

    声音里是透着清冷的。

    薛成娇在殿下,听得心里直发毛,似乎还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她悄悄地抬眼看上去,偷偷的打量了一番。

    这位谈贵妃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素日里许是保养得当,如今竟还养的肤白细腻,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黛,十足的一个绝世美人模样。

    只是这位端庄得体的美人,眉眼处有一抹浓郁抹不开的伤怀。

    薛成娇一时触及这份伤怀,再想想今上那份淡然冷漠的语气,忙低下了头去,不敢再看。

    谈贵妃那里声如黄莺的开口道:“妾记下了,一会儿就叫人去挑了好的来,送到高尚书府上去。”

    关于刘光同所说的薛万贺的事情,皇帝并没有提起来。

    这一次的召见,似乎只是单纯的叫她进宫来拜个礼而已。

    皇帝也没多问她什么,只是闲说了几句,也没有感怀她的父亲。

    不多时今上起了身,吩咐了贵妃叫人带着薛成娇再去见一见太后,才自顾自的离开了。

    谈贵妃送着他出了门去,薛成娇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等到贵妃回到此间来,见了她,才挂了笑:“太后住在明元殿,离这里也不远的,”说着又同殿内人招了招手,跟着才再看薛成娇,“叫云归带你过去吧。”

    薛成娇忙蹲身礼了礼,又谢了恩,得了谈贵妃的话后,才跟着那个叫云归的殿内人出了门去。

    一出了门,薛成娇就先长出了一口气。

    她觉得有些怪异。

    皇帝召见她,看起来像是看重,可是却表现出那样的平淡来,仿佛她站在殿下,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诚然,她也的确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那又为什么要在她一入京城,就立刻召她入宫觐见呢?

    还有对谈贵妃的态度上——

    谈贵妃如今成了后宫的第一人,听说废后现下还被禁足着,何以陛下带她如此冷淡。

    真要赏一个县主东西,还需要叫贵妃亲自去挑选吗?

    薛成娇想着,不由的摇头,这一切都太古怪了,这深宫之中,水深的不可见底,委实不是她能琢磨透的。

    如此想着,脚下就跟的更快了一些。

    还是早些拜见完,早些出宫的好。

    这里就像座巨大的牢笼,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地里操控着一切,掌握着所有的人。

    踏足进来,一不小心,就会成为那只手下的傀儡。

    薛成娇心下一惊,忙摇了摇头,尽力的克制着自己,不敢再胡思乱想。(未完待续。)

 277:握不住你

    再说皇帝那边出了坤宁殿,一路回到自己的福宁宫去。

    原本刘光同是一直跟在他身边服侍的,可是进了殿内,皇帝却摆手打发了他:“朕这里还有其素,你出宫去吧,过两日早朝上,朕会下个旨把东厂重新交给你,这些日子多操心操心外面的事。”

    刘光同愣了下,忙道了一声是,跟着又添道:“等奴才替您料理好了外头的事,还是得跟在您身边服侍。出去了这些年,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皇帝原本有些凝重的面色稍稍舒展,啐了他一口:“忠心也不是急在这个时候表的。”

    于是刘光同又陪着玩笑了几句,才退了出去。

    陛下从前对谈贵妃就不是多热络,所有的。。宠。。爱,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而已。

    这一点,他早就心知肚明。

    但是今天,当着薛成娇的面,陛下的这份冷淡也表现的这样明显。

    念及此,刘光同眉心微拢。

    看样子,贞妃被废之后,陛下并不怎么舒心,很可能还把这些怨气,全都撒在了贵妃身上。

    如果不是贵妃聪明,从不敢轻易为难贞妃,只怕陛下的动作,就会更快了。

    刘光同不由的有些同情起这位看似风光的贵妃来。

    她的母家,她终归是保不住的。

    而她该一生依仗的这个人,一颗心怀揣天下,分不了丁点儿给她。

    陛下心里唯一的那一点柔情,全是属于另一个女人的。

    刘光同背着手,摇着头,一路出了宫门去。

    而皇帝这里呢?

    刘光同退出去后,其素自然入了殿内去服侍。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叫了其素一声,又默然许久,才开口问道:“明仁殿里一切都还好吗?”

    其素静静地站在一旁,抿唇想了想:“娘娘近来也许是想开了,听殿里服侍的人说,这些日子以来娘娘都自个儿做做针线,或是看看书。”

    皇帝眸中痛色更浓:“她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是什么样的呢?

    明艳的、活泼的。

    她嫁给他的那年,才刚十五岁。

    那时候,他还不是太子,还需要韬光养晦,不被父皇彻底舍弃。

    她每日变着花样的做吃的,或是自己做些玩物来,在他闲下来的时候,与他分享。

    那四五年的时间里,唯一的一点闲逸,全是她给的。

    后来他终于在太极殿上升了座,接受八方朝贺,自然是要给她最尊贵的身份。

    可是给她的委屈,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坤宁殿,她住不得。

    她生的儿子,也得交给太后去教养。

    内宫之中,谈氏处处可与她争锋。

    好在——好在谈氏是个聪明的女人。

    一直到——

    皇帝腾的站起身来。

    其素微一怔,嘴唇微动,可是话还是收住了。

    “朕去看看她。”

    其素也许是想劝的。

    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

    陛下和娘娘二十几年的情分,也许,就快走到尽头了,他没法子劝,也不知道如何去劝。

    于是其素点点头:“奴才去安排。”

    “不。”皇帝一开口,阻止了他,“用不着安排,便是叫坤宁殿知道了,也无妨。”说着他又顿了顿,“不是已经把她跟宫外的联系掐断了吗?”

    其素点点头:“只是宫里毕竟人多口杂,奴才怕……”

    皇帝摇了摇头:“无所谓了,朕只想去看看她,光明正大的去见她一面。”

    其素不敢再多说,只好听从皇帝的吩咐,一路陪着他出了门。

    从福宁宫到明仁殿,其实要走很长的一段路。

    甄氏毕竟是废后,福宁宫近处的这几座大殿,她是都住不得的。

    明仁殿从前其实是很堂皇的,只是后来被荒废了而已。

    皇帝在明仁殿外停下了脚步,静静地听里面的动静。

    可是他站了很久,里面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传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回头,平静的同其素吩咐:“你们在外头等着。”

    其素点点头,目送着他进了殿去。

    皇帝近来其实常去坤宁殿,进膳也好,留宿也好,总之是常去的。

    坤宁殿本来就是给皇后住的,气派敞亮自然是不必说的。

    他迈着步子进了明仁殿,四下所见皆不及坤宁殿十分之一,不由的蹙了眉。

    殿内人突然见了他,似乎也有些惊。

    皇帝一摆手,止住了她们要请安的动作,而后摆了摆手,于是一屋子的殿内人便懂事的退了出去。

    四下打量,并未见到那一抹纤弱身影。

    不多时有一道轻柔的声音从西次间那里传来:“瑶鹤,倒杯水给我。”

    皇帝听见这声音,几不可见的笑了笑,而后又收敛起来。

    他倒也不觉有什么不妥,径直去倒了杯水,捏着小杯进了西次间去。

    一只大手握着茶杯递到面前来,甄氏立时就愣住了。

    这只手,从前是握着她的手的,她认得出来。

    一扭头抬头看过去,果然见是今上站在旁边。

    甄氏眼底有情绪流转,可是面上仍旧一派的平静:“陛下想是走错地方了。”

    皇帝的手微微一顿:“不是要水吗?”

    甄氏没有动手去接,只是稍稍咬重了话音:“陛下走错地方了。”

    “我没走错。”皇帝也不跟她争,把小杯往她身边儿的矮脚小几上放下去,自己走了两步,在他对面坐下去,“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听底下人回话说,你近来也不爱出来,整天闷在屋子里做针线,或是看看书。”话到此处,他眉心微蹙,“不怕身子吃不消吗?”

    甄氏扬了唇角:“这又是何苦呢?挪宫的那日,不是已经谈过了吗?我给谈氏挪地方,将来陛下留我父亲一条命。我身在内宫之中,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会做。”

    她扬了扬头,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陛下的棋局,何时收官。”

    皇帝让她倒噎了一回:“你一直说不怪我,其实心底里,怎么会不怨呢?”

    “但是我知道,怨怪没有用。”甄氏嘴角终究是流露出了一抹苦笑,“从我不能住坤宁殿时起,我就料到,你我夫妻二人,终将有这样的一天。”

    她素手微抬,向着皇帝的方向伸过去,然后握了握拳,又松开:“在隋王府的时候,我能握的住你。你谋划太子之位的一路上,我不干涉你的雄心壮志,一样也能握的住你。后来你御极,再一直到尔极降生后就被太后抱走,我就知道,我再也不可能握的住你了。”(未完待续。)

 278:唯有死别(第三更)

    皇帝的呼吸滞了滞:“其实我想过的,事情了结之后,谈氏终归是要挪……”

    “可是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他话没说完,甄氏已然开口打断,然后收回了手,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失笑道:“戕害太后的这条罪名,你选择了扣在我身上,就算压了下去,我的一生,也就此葬送了。”

    说完了,她又抬头定定然看皇帝:“你还没告诉我,这场棋局,何时收官。”

    皇帝见她这样,什么话都再说不出口了。

    她和谈氏一样,聪明、知分寸、懂进退。

    而她和谈氏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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