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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娇_春梦关情-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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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大太太笑着,心底却实在不屑,心说这冯氏狐狸尾巴露的这样快:“也不知你这次来,是看看成娇就回去,还是如何?”

    冯氏的笑僵了僵:“前几日我们老爷来了书信,太太没见着吗?”

    “瞧我这个记性。”润大太太轻拍了下脑袋,才想起来似的,“竟把这茬子事给忘了。”

    冯氏便陪笑,只说什么您操多大的心呐,这么大个家都在您手上,多少事情要过您的手一类的,总归是捡好听话夸。

    薛成娇坐在旁边听的直想笑,又不得不忍着。

    冯氏洋洋洒洒的夸了一通,跟着问:“我几个月不见成娇,有好些话想跟她说,太太叫我领她去吧?”

    润大太太心说你也忒着急,可却并不拦着,推了成娇一把:“跟你婶子进内间去吧。”

    冯氏一愣,怎么是进内间?这意思她还要坐在外间听着不成?

    可薛成娇那里已经起身来扶她,她又推辞不了,便一咬牙跟薛成娇绕到了内间去。

    才进了内间,薛成娇自顾自的上前支开了月窗,往美人靠上坐下去。

    冯氏见她这样轻慢,眯起眼来:“成娇,你在崔家住了几个月,可想家不想?我来之前你二叔还交代,叫我带了好些你爱吃的特产来,他可惦记你呢。”

    薛成娇莞尔:“怎么不想呢?好歹在那里长了十一年呢。”见冯氏笑的更灿烂,她偏头看过去,“不过姨妈她们待我很好,崔家也很好,时间长了,许就不想了。”

    冯氏的笑定格住,实在没想到薛成娇还有后话。

    可她也只是怔了片刻,就上前来与成娇并肩坐下去:“胡说。你的根在薛家,多早晚那里也是你的家。”

    “婶子这话若给姨妈知道了,要招她不高兴的。”薛成娇淡淡的开口,“况且当初又分了家,我虽然还小,却也知道,二叔和我们长房是隔开了的。我爹娘不在了,既把我托付给姨妈而不是二叔,那将来我该指望的也是姨妈这里,婶子说呢?”

    冯氏再也笑不出来了,冷哼一声乜成娇:“你小小年纪,谁教的你说这样的话?这可不是要数典忘祖了?我竟不知你是姓什么的。”

    “我自然姓薛。”薛成娇端的不骄不躁,“婶子这次来,是为了给二叔筹钱吧?”

    冯氏让她噎的倒吸一口气,呵了一声:“我说你阴阳怪气的,原是你姨妈告诉你了。”

    “那姨妈说的,又可否是真的呢?”薛成娇小脸舒展的很,全没有冯氏的狰狞,“婶子是为了向崔家借钱,还是为了分我手上的钱呢?”

    冯氏啧声,一踏脚站起身来,素手指着成娇,恨不得戳到她额头上去:“那是你亲叔叔,你就是拿出两万两银子,也是应当应份的!”

    薛成娇暗骂了一句无赖。

    前世她怯弱,这件事情发生时,冯氏到崔家来,她是没出面的,而姨妈究竟如何打发了冯氏,她一概不知,事后也没问过。

    眼下看来真不该来见冯氏,她是长辈,可面子里子都不顾,竟能对着晚辈说应当应份这样的话。

    薛成娇身体往后仰,像怕她指尖戳上来:“才刚不是说了吗,当年是分了家的。我做晚辈的,二叔开这个口,我没有回绝不给的道理,可到了婶子嘴里,怎么就成了应当应份的?”薛成娇摇头,“况且我所有的东西都在姨妈手上,如今我住在崔家,可吃穿用度全是我自己的,不占崔家公中毫厘,婶子若要动我的钱,只管问姨妈便是,我也拿不了主意。”

    外间润大太太听到此处,便动了身,往内间进来。

    一进来就看见冯氏面容狰狞手指着薛成娇,尖长的指甲几乎要贴上薛成娇的额,她吃了一惊,忙呵出声:“这是做什么?!”

 18:来日再登门

    冯氏没料到她突然进来,乍然被呵斥一声,也慌了心神。

    她这一慌神不要紧,原本该当即收起来的手,却不知怎么的,径直的朝着前面又近了三寸,尖长的指甲戳上了薛成娇左额处。

    薛成娇闪躲不及,被她戳了个正着,额头立时红肿了些。

    冯氏见伤到了薛成娇,更乱了手脚,这才想起来把手收回来。

    润大太太一看这还了得?

    快走两步近成娇身侧,就见她抬手捂着额头,先放轻了声儿:“乖,把手拿下来给我看看。”

    像怕吓着薛成娇,润大太太轻手轻脚的去碰她。

    等把薛成娇的手挪开了,润大太太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

    左额处一道划痕明显的很,倒没多深,可还是破了皮的,渗出来有血,虽不多,可这是伤在女孩儿的面皮上,便很要紧了。

    润大太太头也不回的吩咐茯苓:“快去请孙娘子进府,送姑娘回小雅居去。”

    茯苓也被这一幕吓住了,心说薛家的这位太太下手也忒黑了些,多精致的一张脸,她竟也下的去手伤了。

    听了润大太太吩咐,便领了两个二等丫头进来,搀扶起薛成娇往外走,又招手叫了个丫头去外头传话,请孙娘子进府来。

    冯氏这会儿稍稍回过神来,强稳心神,见了成娇要走,腿上挪动,几步拦在了成娇身前:“你去哪里!”

    润大太太的脸彻底黑了。

    她呵了一声茯苓,丫头会意,绕开了冯氏带着成娇退出去。

    冯氏这才扭头去看润大太太:“太太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润大太太冷笑睨她,“我还想问问你是什么居心。说出去也是我们娇娇的婶娘,怎么心就这样黑?孩子不点头给你钱,你就存了心毁她的脸?”

    “你……”冯氏也让她气的不轻,“太太也看的真真的,我要存了心毁她,伤口合该见肉翻起来!”

    润大太太拍案而起,显然是气急了:“亏你是长辈,竟说出这样的话来!高家如何待你们的?你们老爷的事压下不发,难道不是娇娇的外祖父出面说项?我倒想问问薛太太,你站在崔家的地头上,伤了我们姑娘,这事儿传回保定府去,太太打算怎么到高家赔礼?”

    冯氏被她一句话呵的冷静下来。

    她刚才真的是慌了神,并不是真要伤薛成娇的,她到应天府来是为了跟薛成娇要钱,怎么可能真的跟她撕破脸?

    冯氏一咬牙,把姿态稍稍放低:“是我……糊涂了,可我也不是有心的,太太也不必扣这么大的一顶帽子下来,说我存心伤成娇。太太也知道我此来为的是什么,又怎么会闹的这样?”

    她不提还好,这样提了,润大太太更是把讥笑挂在了唇边:“是了,正要再跟薛太太说这件事。”

    冯氏连忙竖起耳朵来,手也不自觉的握成了拳。

    “成娇带来的银票、珠宝、田地、地契等全都在我手上,连着我妹妹一百二十抬的陪嫁,一样不少,全都有当日薛府总管清点过。”润大太太重新坐回去,还是冷冷的看冯氏。

    冯氏一听心中大喜:“既如此,太太也该把清单列出来,重新分过。”

    “重新分?”润大太太像听了笑话,翻着眼皮笑看冯氏,“凭什么?”

    冯氏噎住,好半天才道:“这是薛家的财产……”

    “你错了!”润大太太猛然抬了声儿,“这是贞烈侯薛万嘉留给他女儿的财产,不是你们薛家的财产。薛太太想是忘了,贞宁元年二月,薛家老夫人尸骨未寒时,二老爷闹了分家,妹夫他领兵在外,我妹妹大着肚子无暇分身,实在不堪二老爷的胡闹,请了族中长辈出面,把家产细分,从此各过各的再不相干,可有没有这一回事?”

    冯氏哪里比得上她的气势,当下牙根打颤,默不作声。

    润大太太看她不说话,点点桌案:“薛太太娘家远在嘉兴府,当年带到薛家的嫁妆也不过区区九十六抬。我妹妹心善,分家时特意禀明了长辈,多分给你们五间铺子、三处庄子,另并着银钱不提。薛太太也忘了吗?”

    冯氏再沉默不下去,脸上也开始挂不住:“这是大嫂心疼我们,我自然记得。可是一宗是一宗……”

    “薛太太别忙打断,我这里还有后话,”润大太太出声打断,继续道,“贞宁三年七月,二老爷二次要求重分家产。为的是什么?是因你们不善经营,坐吃山空,短短三年的时间,竟将手上财产几乎花光。按理说,分了家,我妹妹带着孩子独过,压根不必理会二老爷这茬。可还是因为她心善,又顾念情分,虽没把手上财产同你们平分,可还是拨出来七间盈利不菲的铺子划到你们房头去,又给了你们五万两银子。可有没有这一件事?”

    “太太不必说了!”冯氏颤着声,又抿唇,“大嫂对我们的好,我全记在心里。可如今兄嫂撒手而去,即便是分了家,也仍有规矩拘着不是?长房无子,只有成娇一个女儿,论理她也不能继承大哥哥留下的这笔钱,本就该没入公中,”她横了心,自顾自的继续说,“我们也正是感激大嫂当年待我们的百般好,才不请族中长辈出面,只是到应天府来找成娇,她手上的那些东西,除去大嫂的陪嫁外,五五划分,也算是我们做长辈的疼她。”

    饶是润大太太的教养再好,也忍不住啐了她一口:“我竟不知道,天底下真有这样的人!颠倒黑白,你可真是一把好手!”

    “太太说的也太难听了些!”冯氏左右是已经豁出去,闹到了这个份儿上,已经回不了头了,若不能把钱要出来,今后可要怎么过?难道真的依仗她娘家不成?“究竟是谁颠倒黑白,太太心里没数吗?难道我说的不是正理?成娇是女孩儿,将来要嫁出去,落了薛家的财产在手上,难道将来也要送给外人吗?”

    润大太太双拳紧握,关节处已泛白,怒不可遏的踏脚呵了一声:“既然是这样,索性让老爷据表进京,请皇上裁断!”

    冯氏怔在原地,万万没想到润大太太会来这么一手。

    薛成娇的爹是怎么死的?皇帝非要御驾亲征,被围敌阵之中,要不是薛侯爷以身相替,他能活着回到京城?

    这事儿看起来不过是家事,可传到京城,少不得就要把家里贪污的事情给抖露出来,况且皇帝就算是感念成娇父亲的功劳,也一定会向着成娇,这事儿她们也讨不到丁点儿好处。

    于是冯氏眉头深锁:“太太的意思,是绝不肯拿银子出来了?”

    润大太太索性笑着说了句正是,后又添上:“不要说娇娇的钱你拿不走,就是崔家的钱,薛太太也借不回去!”

    冯氏倒吸一口凉气:“这样说,太太是什么情面也不讲了?”

    润大太太直直的看她:“你以为呢?”

    “好好好,”冯氏连道了三声好,起身来冷眼看润大太太,“太太也不要以为我们家里就没了人似的,可就此别过,改日必会再登门拜访,到那时候,太太可要像今天这样硬气,说不讲情面!”

    润大太太啧了一声,心中虽有犹疑,却还是只命了茯翘送客不提。

 19:冯家有喜

    送走了冯氏后,润大太太急匆匆的往小雅居而去。

    孙娘子是专给崔家内宅看病请脉的女医,润大太太进去时她正收拾了小药箱,看样子是给薛成娇看过了伤口。

    于是润大太太提步上前:“姑娘的伤要紧吗?”

    孙娘子手里的动作停下来,行个礼:“伤口不深,只是蹭破了皮,不要紧的。这几日别沾水,我再专配药膏给姑娘用,仔细些,不会留下疤痕。”

    润大太太长出一口气放轻松下来,又叫茯翘好生送孙娘子出去,才往内室去看薛成娇。

    薛成娇像没事人似的,正歪在美人靠上出神,乍见了润大太太进来,才赶紧坐正了身子:“婶子走了吗?”

    润大太太原本心疼她,这会儿脸又黑了下去:“可不要再提起冯氏,忒恶心人了。”

    薛成娇凑上前,扶着她坐下去,又抱着润大太太胳膊摇:“姨妈不要生气了,刚才孙娘子说了,这个伤口不要紧的。”

    润大太太气的拿手戳她额头:“你是姑娘家,伤在脸上怎么不要紧?”

    薛成娇咕哝了两声才又问:“姨妈答应婶子了吗?”

    “没有。”润大太太冷哼一声,“亏她想得出来,竟有脸说要把你手上的东西五五分。”

    薛成娇眼神暗了暗,像蒙了一层纱,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润大太太见她久不言语,便扭脸儿去看她,见了这幅神态,心里一惊:“娇娇?”

    薛成娇嗳了一声回神:“姨妈怎么了?”

    “你方才在想什么?”润大太太心底升起一股怪异感。

    薛成娇连忙摇头:“没想什么,只是伤口有些疼。”

    润大太太一听她喊疼,哪里还有心思考虑别的,连声叫茯苓与魏书还一边儿吩咐茯苓:“去叫大姑娘来,让她陪在小雅居这里。”而后又让魏书去端药不提。

    薛成娇的笑慢慢爬上了脸颊,姨妈是真的很疼她的,适才姨妈语气中的询问和疑惑,她能感觉得到,可她这样岔开话,姨妈竟真的不深问下去了。

    正说话间,金陵在外间问话:“大太太在吗?”

    润大太太听出来是金陵的声音,淡淡一句进来吧,见人入了内才抬眼看过去:“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金陵同二人蹲福后笑道:“老太太叫我请大太太到花厅去,顺安堂那边说您到这儿了。”

    润大太太嗯了一声缓缓起身来,在成娇肩膀上压了一把,吩咐她好好休息之类的,才迈开步子往外去了。

    进花厅前,润大太太心里就有计较,料想老夫人还是为了冯氏的事情,况且适才请孙娘子进府,成娇的伤又在脸上,小雅居那里闹哄哄的,相隔的又不远,老夫人必然是听到动静了的。

    果然进到花厅中,才请了安,老夫人还闭目养神,连眼都没睁就问:“前面刚才闹哄哄的,我听说还请了孙娘子进来?冯氏怎么了?”

    润大太太叹了口气:“不是冯氏,是娇娇。”

    老夫人这才睁开眼,皱眉看过去:“成娇怎么了?”

    “冯氏指甲戳在了她左额上,划破了皮,这才赶紧叫请了孙娘子进来处理。”

    老夫人啧了一声,冷笑道:“这是什么意思?当崔家没人了?你去叫人写封信,即刻发回保定府,告诉你父亲,好叫你父亲知道,薛家是怎么待他外孙女的。”

    润大太太没应,只是劝:“我才刚怒急时也是这样想,可是……”

    她吞吞吐吐的,老夫人的脸色就更冷了:“还有什么事?”

    “可是冯氏所说本来是不错的,妹夫一死,虽然分了家,可长房无子,家产该没入公中,将来也是二房所有,娇娇即便是出嫁,也只能得她陪嫁的一份。只是当年妹妹在时已经让了二房许多,如今留下娇娇一个人,他们做长辈的还要来贪孩子的,实在让人不齿,这才铁了心不能分他们丁点儿的。”润大太太一口气回完了,左右思量,又接道,“冯氏才刚气的也不轻,临走时说什么不要当他们家没了人似的,来日还要再登门的,叫我到那时还要这样硬气才好。”

    老夫人嗬了一声:“本事不大,倒好会唬人。”她坐直身子,盯了润大太太一眼,“这事儿本不该我们插手,可你妹妹是临死所托,那成娇的事情就该你一手操办,这笔银子究竟给不给他们,也该你说了算。他们家有人又怎么样?打量着站在应天府的地头上,恐吓咱们家?”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老夫人到底经历的事儿多,便觉得冯氏话里有话,招了长安近前:“你去二门传话,看看大老爷在哪里,叫他进来回我的话。”

    润大太太一看要叫崔润了,就知道老夫人是要过问这件事,不动声色了笑了一把,坐在旁边默不作声。

    大约半盏茶的工夫过去,崔润领着崔昱进了敬和堂的花厅中。

    老夫人见来的是父子俩,便先问:“旻哥儿呢?”

    “薛炳拉他上街去了,说是头一次来应天府,想四处逛逛。老大不好让他自己去,就陪着一起去了。”

    崔润回了话,拿眼神询问润大太太,润大太太却朝他摇了摇头。

    老夫人那里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薛家还有什么亲眷是在朝为官的吗?”

    崔润不明就里,想了会儿只摇头:“倒也有,只是都不大风光了。薛家这些年也全凭妹夫的军功撑着门面,底下的小辈们一个不如一个,不论亲的远的,没一个能扶得起来的。”

    “这可就怪了。”老夫人起了精神,“薛家既没了撑门面的,是谁纵的冯氏这样狂妄?”

    崔润尚不知今日发生了什么,听他母亲语气不善,也是一头雾水。

    还是旁边陪站的崔昱咦了一声,引得老夫人朝他看过去,他才道:“我今儿倒是从薛炳的口中听到一件事。”

    老夫人点点小案:“快说。”

    “他说他表弟前些日子被皇上赐了婚,要配皇上的五公主,今儿他说起来还颇为得意,我跟大哥哥看他忘形也不愿意理这茬,没多问,就揭过去了。”

    “嚯,了不得了,冯家要出个驸马了,啊?”老夫人啊了一声看向润大太太,“可不是呢,改日公主嫁进了冯家,冯氏还应一声姑妈呢,你还敢同她硬气?”

    “母亲这是怎么了……”崔润见越说越不对劲儿,便问了句。

    老夫人哼了声:“冯氏在顺安堂里伤了成娇,还端的太太的款儿吓唬你媳妇儿呢,说改天还要进府来,只盼着你媳妇儿照旧那样硬气的待她。”

    崔润还没来得及细问,崔昱挪了两步,脸色都变了:“成娇受伤了?伤在哪里?可严重吗?”

    他这样没规矩,崔润黑了脸瞪他:“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老夫人眼中也是几度明灭变化,终究化成了一抹深思。

    还是润大太太轻拉他:“不要急,孙娘子已经看过了,不要紧,仔细养养就没事了。”

    崔昱此刻便已经站不住了,一心担忧薛成娇,可又不能在长辈们面前辞出去,心神不宁的垂着脑袋。

    老夫人看了半天,摆了摆手:“你也没心思在这里,我同你父亲母亲也有话说,去小雅居看看你妹妹吧,”说着去看润大太太,“琼姐儿在吧?”

    润大太太点头:“我来时让茯苓去叫她了,这会儿应该在。”

    崔昱脸上有了笑,看到老夫人示意他去,才道了礼疾步退出花厅,待出了门,撒开了腿就往小雅居那里奔去了。

 20:崔琼的矛盾

    崔昱到小雅居的时候,崔琼已经陪在了里头。

    瑞云见他过来,赶紧打帘子给里头递了话,跟着才迎他入内。

    他一进屋就瞧见薛成娇的左额上有块白纱,虽然不大,但雪白的颜色很晃眼,看他的心内一阵不快,疾步上前,也顾不上同崔琼问好,只问道:“怎么是伤在脸上?不是说不要紧吗?”

    崔琼噗哧一声笑出来:“看把你急的。”

    薛成娇叫人奉茶来,笑着看他:“孙娘子看过了,说不会留疤的,伤口不深,只是怕我拿手碰它,才非要给包起来。”

    崔昱哦了一声,稍稍放心,只还是眉头深锁:“到底怎么回事?你见薛家太太时候不是在母亲房里吗?怎么会叫她伤了你?”

    “才表姐刚问过我呢。”薛成娇看他着急,心中受用,“婶子也是无心的,姨妈突然进到内间,估计是吓到她了,她没来得及收回去手,慌的又往前送了两分,才正好戳在我头上。”

    “呸!亏她是你亲婶娘呢。”崔昱黑着脸啐了一口。

    薛成娇心里是有盘算的。

    冯氏到应天府比前世整整早了八个月的时间,那么冯峥的赐婚应该也会提前,而前世冯氏到应天府后,跟崔家长房闹了个不欢而散,没多久她的亲兄长冯献荣就到崔家来做媒,看上的竟然是长房的崔琅。

    这件事虽然无疾而终,当初她也没在意,可是现在看来,冯献荣之所以会上门做媒,这其中少不了冯氏的怂恿。

    她如此想,就冲崔昱问:“琅表姐近来还是陪着小婶婶在佛堂吗?”

    说到此处,崔昱叹了口气:“是啊,婶子这些年一直觉得……对不起崔家。一年里有七八个月都在佛堂,二姐姐又至孝,一直都陪在婶子身边儿。”

    “这样啊……”她喃喃了一句,陷入了深思之中。

    崔琼在旁边儿把她的神情都看在眼底,眼神古怪起来,放在桌案下的腿动了动,拿脚尖儿轻踢了崔昱一下。

    崔昱正要出声,扭脸儿看过去,却见崔琼轻摇头,又不停地往成娇那里使眼色。

    于是他顺势看过去,心中疑窦丛生,想了会儿提了音:“成娇?你怎么问起二姐姐?”

    薛成娇猛然回过神来,见二人都盯着她看,轻咬了下唇,有些为难似的:“今儿婶子不经意间提了一句话,我怕是我多想,没敢问姨妈……”

    崔琼微拧眉:“她说什么了?”

    “倒没有明说出来,可我听着像是要给炳堂兄说亲事,话里话外又捎带上了崔家,”她稍一顿,扭脸儿看崔琼,“表姐年前就定下了亲事,我想来,跟他年纪相仿的,也只有琅表姐……”

    崔昱拍案呵斥出声:“他想的美!”又问成娇,“冯氏是怎么说的?”

    薛成娇心里其实是有些发怵的,当时姨妈就在外间,她和冯氏的对话都能听见七八成,要是表哥到姨妈那里问上一句,她就会露馅儿,可这件事,除了告诉表哥,她又实在不知道该告诉谁。

    便索性横了心:“婶子说将来和崔家长房肯定要亲上做亲,叫我不要为了个把银子的事儿伤了两家和气。我想她说的亲上做亲,应该是这个意思吧?”她说着又赶紧添话,“表哥知道就行了,可不要去问姨妈。”

    崔昱眯眼看她,想了会儿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告诉母亲。这事儿过两天我套套薛炳的话,要是他也这样说,我再去找母亲,总不会把你拖下水就是了。”

    于是三个人又闲话半天,崔琼看他待的有些久,就催着他出去,又嘱咐成娇先歇一歇,起了身送崔昱出门去。

    等出了小雅居走远了些,崔琼伸手拉了崔昱一把:“我说什么来着?成娇和以前是不是不一样了?”

    崔昱迟疑了片刻,跟着点了点头:“她从前不会操心这些的。”

    “她又不让你去问母亲,告诉了咱们知道,还要把自己摘出去,”崔琼说着来气,脸色就不太好看,“依我说,前几日那根络子的事,她就是故意的!”

    崔昱连忙压了她一把:“姐姐先别忙生气,再过几日吧。她才受伤,难道跑去质问她吗?”

    崔琼显然还是气不过:“我只是觉得心寒,从她住进来,就算是我和母亲都不提,你待她是怎样的好?还要待她怎么好?她怎么能这样算计你!”

    崔昱心里也发堵,却更多的还是心疼成娇,便劝崔琼:“姐姐也替她想一想。崔家毕竟不是她的家,我们对她再好,她也终究是寄人篱下。发生了崔瑛的那件事后,她做什么事情应该都会更小心谨慎,只是在我们看来,反倒比从前活泼了许多。或许在她心里,是害怕的,只是不能说出口。所以她不得不替自己打算起来,讨祖母喜欢,跟大家亲近。”

    “你总是能替她分辨就是了!”崔琼鲜少这样动怒发脾气,今次大约实在是寒心,冷眼看着崔昱,“你也好好想一想,她能算计你一次,就能算计你两次三次。你这里替她担待着,将来要闹出了事,谁又来替你担待?”

    崔昱退了两步,脸上端的严肃认真,看向崔琼:“从成娇进府,我见她第一眼,就告诉我自己,这个姑娘不管做什么,我都替她兜着,哪怕是我力所不及的,我也会替她兜着。姐姐,成娇不是个坏心眼儿的姑娘,她处境如此尴尬,如今又有冯氏逼到应天府来贪她的银子,就算她真的算计了我,我也不愿意跟她计较。”

    “你!”崔琼暗吃一惊,抬手想去拍崔昱,又生生的收住,“那就这样算了吗?”

    崔昱想了会儿,摇了摇头:“等过些日子她好起来,冯氏的事情也了结了,把话说开就是了。我也不想她每天在心里算计这些,姐姐也不要这样计较了,今后有什么事,让她多跟姐姐商量着来,还不行吗?”

    崔琼也不是真要跟薛成娇过不去,不然这事儿她一早告诉了润大太太或是老夫人,成娇现下的日子估计也没这么好过。

    崔昱跟她说的,她能听得进去,也能理解薛成娇的苦衷,可在她看来,还是不能接受薛成娇这样算计崔昱,虽然这件事并不会给崔昱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算计了就是算计了,如她所说,有一就会有二,说不定下一次,崔昱会深受其害也未可知呢?

    “昱哥儿,这件事堵在我心里,我实在过不去这个坎儿,我希望你也能过不去。”她深叹了口气,“不是姐姐不想你好,而是你护成娇太紧了,没了分寸和底线。如果将来,成娇真的利用你或是伤害你,姐姐不希望你……”

    “不会的。”崔昱笑着打断崔琼,“成娇一时糊涂,让姐姐觉得她性情大变,深以为不认识她了。可姐姐却忘了,成娇进府的前几个月,也是那样天真无害的,她不是姐姐说的那种人。我也希望姐姐好好考虑清楚。”

    崔琼自知多说无益,深看了崔昱一眼,摇着头催他出去,后话便不再提。

    崔昱走后,她一个人站在小雅居门口向里面望进去,久久没有挪动。

    直到魏书从院子里出来,看见她一个人在门口发呆,提步凑过去:“大姑娘怎么站在这里?我们姑娘叫我来看看您怎么还不回去。”

    崔琼这才收回思绪,乜了魏书一眼,看的丫头不明所以,而后才迈开腿往院内进了。

 21:只能找你商量了

    再说敬和堂的花厅里,崔润和大太太在下陪坐,老夫人盯着崔昱离去的背影久久出神。

    大约有半刻钟,老夫人回神正坐,眼底是说不出的深邃,剜了崔润一眼:“冯家人得皇上赐婚的事儿,你早怎么没说?”

    崔润满肚子委屈,心说您从前也不操这份心呐,却还是赔笑:“是儿子疏忽了,也没想到薛家太太会拿这个说事儿。”

    老夫人啧了一声,自顾自的摇头:“看冯氏的样子,是不肯善罢甘休了。”说完了去看润大太太,微挑了挑眉,“依她所说,若是来日再上门,你只称病不见,叫你弟妹去应付她。”

    润大太太先应了一声是,才又问:“她这阵子还是天天在佛堂,是不是先告诉她一声?”

    老夫人就撇了撇嘴,像是很不满,细看时又尽是无奈:“这么些年说了她多少次,自己的心结解不开啊,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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