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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娇_春梦关情-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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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也并没有展开,只将绢帛捏在手中,低吟道:“谈昶年下了天牢,问了死刑,陛下开了恩,叫大姐姐与他和离,又追了一个汝平郡夫人,这次回来……”
实际上他一个“追”字出口时,章老夫人和崔润的脸色已经变了,连润大太太都察觉出不对劲儿来。
追……?追封吗……?
果然,崔旻又丢出了后话:“这次回来是陛下给的旨意,叫我给大姐姐扶灵,送回原籍应天府葬入崔氏祖坟中的。”
“咚”的一声,润大太太已然两眼一黑晕死过去,径直的倒在了一旁。
崔昱拖着膝行两步,凑到她身边去,将她半抱在怀中,连声叫:“母亲……母亲?”
薛成娇哪里还坐得住,忙起了身过去,与崔昱二人合力将润大太太扶到了一旁的玫瑰椅上坐下,又吩咐人去弄了水来,腾出手给润大太太用湿帕子敷着额头处。
崔润垂在身侧的手死死地捏成了拳你,仿佛用了很大的力道压在地砖上,一动不动。
章老夫人身形晃了晃,只是没像润大太太那样厥过去。
曹妈妈在她身后,忙托了她一把。
等到身形渐渐稳住,她才抬头去看崔旻:“你说你大姐姐……琼姐儿她没了?孩子呢?她还怀着身子……孩子呢?”
崔旻心寒不已,翻了翻眼皮:“祖母也知道大姐姐有孕在身,现在倒想起来她怀着孩子了,当日从她口中套话时,难道就没想过——”
没想过如何,他没说下去,因崔润已经厉声打断了他:“你放肆!这是同你祖母说话的态度吗?”
崔旻把明黄的绢帛更捏紧了些:“态度?父亲与我计较态度?我倒很想问一问父亲,大姐姐的死,父亲又是个什么态度?今日儿还家,父亲却连面儿都不露,儿想问一问,父亲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谈家出了事,大姐姐自尽身亡一尸两命了!”
听到这里,崔昱服侍他母亲的手倏尔就顿住了,他怔怔的回头看崔旻:“什么意思……?大姐姐的死,父亲怎么会知道……?”
然而众人僵持之中,外间长安却打了帘子入了内来。
乍然见了屋中这一副剑拔弩张的情形,丫头先是吓了一跳,连话也不敢回了。
章老夫人早由曹妈妈扶着起了身,此时一眼扫见长安,就冷声问她:“进来做什么?”
长安蹲身礼一礼:“四房的太太带着她们表姑娘过来了,说是有事儿要见您当面问个清楚。”
袁慧真吗……?
崔旻下意识的与薛成娇对视了一回,随后就把目光落到了崔昱的身上。
如果是这样,看来回来的路上,他所料想的是分毫不差的。
章老夫人却将眉心一拧:“现如今一个个都反了天了,什么叫与我问个清楚?你去,打发她们走,没见着还有正经事情吗?”
可现在四房与这头分了宗,哪里还会听她的使唤呢?
溥大太太从前最是个和善好说话的人,俗话总说柿子要捡软的捏,放眼这整个崔家,唯一的一个软柿子,怕也就是溥大太太了。
但是今天她却变了个人一样,压根儿就不等丫头出来叫她,径直带着袁慧真就踏进了这正堂之中。
“老太太有正经事,焉知我们就不是为正经事来的呢?”她才进了门,就听见了章老夫人要打发她们走的话,心里的那股子气性就更大了。
章老夫人嚯了一声:“本事见长了,果然是分了宗不受约束,现如今连我的屋子都随便闯进来了吗?”
可她一面说着,一面也没忘了去打量这二人的神色。
溥大太太倒还好些,只是面露怒色。
袁慧真就不大一样了……她眼眶有些红,包着的泪儿还没完全擦干了,脸上血丝尽退,白的有些吓人……这幅形容……
章老夫人心头咯噔一声,背在身后的手,就攥在了一起。
“老太太不忙着责怪我们,我们是做晚辈的,闯了您的屋子,这自然不是正经礼数,是该罚上一罚的,可做媳妇的,便也有个事情想问一问您,这又是个什么路数,还要请您赐教。”溥大太太上前了两步,屈膝一礼,可说出口的话却又一点儿也不软,直冲着章老夫人心口处就刺了过去。
章老夫人隐隐感到事情不对,扫了这屋内一番,连润大太太都已经悠悠转醒,她咳了一声:“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明日再来与我说话,今儿旻哥儿带了圣旨回来,长房没功夫招呼你们娘儿两个。”
第460章 孩子的将来
章老夫人话音落下,就要打发人送客。
然则溥大太太却将手一袖:“正好了,旻哥儿他们也都在,也叫晚辈们瞧一瞧,您做老祖宗的,都是怎么办事儿的。”
章老夫人的手在桌案上重重的拍了一把:“你要反了吗!这是跟我说话呢?”
溥大太太脸上的笑就全都收了,原本端着的恭敬,也全都不见了踪影。
她将袁慧真又往身后藏了一把,跨上前去两步,盯着章老夫人的脸,开口就问:“我们姑奶奶没了,敢问老太太一句,慧真作为独女,该不该守孝三年!”
果然是为了这个事!
章老夫人心一沉,下意识的看向崔润。
崔润这会儿也醒过味儿来,忙拦了两步:“你真有事情,明日我让人到你们家去请你来,”他一面说,一面指了指崔旻手中的明黄绢帛,“那是圣旨,圣旨交办,耽搁了,你来担待吗?”
溥大太太便一时有些语塞了。
明黄绢帛上绣了九龙……那的确是圣旨无疑。
她来的时候满腔怒意,眼下有圣旨摆在这正堂中,她还该不该在今日与长房计较……
溥大太太心里也一时没了主意……
崔旻几次欲言又止,可到了嘴边的话,就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薛成娇还在润大太太的右手边服侍着,将崔旻的神情尽收眼底,咳了一声,柔声开了口:“陛下的旨意,方才表哥已经说过了,没有旁的差事要交办。溥四婶既然也是有要紧的事情,也走了这一趟,何必要再等到明日呢?表哥回来一次也不容易,明儿还要操办起来琼表姐的事……”
她说着,发觉众人的目光都已投向了她,且是神色各异。
薛成娇定了定心神,也不闪躲,继续道:“等这里的事情操持完了,我与表哥还要尽早回京去,他身上还有差事,如今是皇恩浩荡,准许他带职养病,可这病总要有好的时候。”
“成娇你……”章老夫人似乎是想骂她的,怒目嗔视着她,指向她的指尖还有些发颤,只是三个字说出口,竟一时又找不到什么话来指责她。
况且今时不同往日了……
这个丫头说话透着生疏,全然不似当初寄居他们府上时的模样。
而今她是皇命圣旨钦点的县主娘娘,自己真的要骂,也还得掂量掂量……
润大太太挣着起了身来,崔琼的死讯带给她的震撼和打击还未消退,此时又听了康氏的一番言辞,再看看康氏身后的袁慧真,她一向是明事理的人,立时就明白过来康氏今日是为何而来的了。
于是听了薛成娇一番话,她又只觉得彻骨寒冷,一抬手,握住了薛成娇的手:“娇娇,你胡说什么?你表姐的事……”
润大太太后话就说不下去了。
那是她唯一一个女儿,从小精心养大的女儿……
怎么就,怎么就到了一尸两命的地步了!
她挂了满脸的泪痕,一个字也说不下去。
溥大太太听她们话里话外的说崔琼,心中不解:“琼姐儿怎么了?”
章老夫人脸一黑:“这是长房自己的事情,与你们不相干。我大概也知道你今日为什么而来了,这件事情,来日我自与你有话说,今日你若再闹,不要说老身不顾情面。”
溥大太太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的就退了两步。
这是个颇为威严的老太太,真要让她和章老夫人硬碰硬,她还是不大敢的。
袁慧真躲在她身后,小手攀上了她的衣角轻轻扯一回:“舅妈……”
这一声舅妈,带给溥大太太的信心却很大。
原本已经打了退堂鼓的那颗心,倏尔又坚定了起来。
她不再退,反倒站定住,冷眼看章老夫人:“老太太在我们姑奶奶的丧期,就跟袁家去暗地里定下一桩亲事,说出来也不怕给人打嘴吗?我们慧真何时落魄到这个地步了,你们昱哥儿连个功名都还没考上,老太太就这样急着给他说亲了?连在孝期的姑娘都不顾忌了?”
崔昱立时便如遭雷劈:“什…么?四婶你说什么……?什么给我说亲,说谁?我几时与人说了亲事了?”
溥大太太一见这个样子,哪里还不明白呢。
感情这老太太打了一手好算盘,把儿孙们都蒙在鼓里,悄默声儿的就跟袁家定了婚事,只等三年后就摆到明面儿上来。
反正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怕昱哥儿不点这个头……
“老太太好算计啊,”溥大太太讥笑出声,“袁家人可知道吗?我在这府上这么些年,从前家里的那点子事儿,我也不是全部知晓的。老太太要昱哥儿娶慧真……”她说到这里,便又顿了顿,“且不要说我们慧真愿不愿意嫁,昱哥儿,”她声儿一扬,转而又问相了崔昱,“四婶只问你,愿意同袁家结这个亲吗?”
“放肆!”
这一声呵斥,自然是章老夫人喊出来的。
在崔昱回话之前,她就先阻断了他们所有的话。
崔昱愿不愿意?
章老夫人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她这个小孙子,到现在还一颗心扑在薛成娇的身上,别说是娶袁慧真了,即便是九天仙女下凡尘,他都不一定看在眼里。
“你这样质问孩子,叫慧真的脸往哪里放?”润大太太也察觉出不对味儿来,这话不能再问了,再问下去,少不得要把薛成娇和崔旻一起攀扯进来……
溥大太太本以为润大太太是不知情的,岂知她这一句问出来,反倒叫溥大太太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嫂,原来这些事情,你全都是知情的?”她难以置信的看向润大太太,“难道孝期定了亲,我们慧真脸上就有光了吗?将来若真的给人知道了,她还要不要活!你们也欺人太甚了……合着你们长房全都知道,就瞒着我,瞒着我们慧真……这样大的事情,你们……你们还怪我不给孩子面子?你们又几时考虑过孩子了!”
溥大太太说的倒是个实话。
今天吃过了午饭后不久,袁慧真哭哭啼啼的跑到她屋子里去,她问了半天才弄明白这件事,当下便怒不可遏。
故而连钱氏都没回一声,领了袁慧真就来了吉祥巷。
虽然分了宗,可她从前住在吉祥巷时,是出了名的好说话性子和软,进到这里来也委实不是一件难事。
彼时她心中所想的,全是袁慧真的名声和孩子的将来。
崔昱心里有人,她不点破,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慧真真的跟了他,将来真的有好日子过吗?
可是长房……长房这样冠冕堂皇又义正辞严的指责她,可她们,却从不曾真的替孩子做过打算啊!
第461章 质问
章老夫人和崔润皆是神色骤变,就连润大太太也更将脸色白了几分。
崔昱还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好半天,他回过神来,两步扑上前,死死地拽着溥大太太的手,颤着声问她:“四婶,你刚才是说……要给我定亲?谁?谁给我的定的亲……”
问了一半,崔昱就没再问下去了。
这个家里,一向都是祖母做主的。
如果不是祖母放了话,谁还能越过她给他定亲呢?
当初母亲那样想撮合他和成娇,不也没敢私下里先跟保定府通一声气儿吗?
崔昱有些难以置信,怔怔的撒开手,没等溥大太太回他,他就回过了头,眨着眼,满脸惊诧的看着老夫人:“祖母……您怎么能……这么对我?”
章老夫人的左手按在罗汉床上的翘头四脚矮几上,隐隐能瞧得见,骨节处还泛着白。
她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
孩子质问到她跟前了……她还能说什么?
说这一切,都是她算计好的?
康氏问她,有没有真正的替孩子们的将来考虑过……
她如何没考虑?
只是孩子的将来,总要排在崔氏一门的荣耀之后。
慧真的确是个比成娇适合崔昱的人选,可更重要的,还是她身后的袁家……
这些话,又叫她怎么跟崔昱说呢?
崔昱身形不稳,有些摇摇欲坠的意思。
崔旻见他这样,上前了两步,托了他一把,扶着他往旁边儿的官帽椅上坐下去。
等扶着他坐罢了,才稍正了神色去看溥大太太,微拱手一礼:“四婶,说句晚辈不该说的话,慧真的婚事,原也轮不到四婶来插手。慧真还有祖母,还有父亲,这件事,是祖母与袁家姑父定下来的,即便不告诉四婶,也在情在理。”
薛成娇眼睛的惊诧一闪而过,表哥他……想做什么?
溥大太太却是僵了一把。
崔旻的这个话,说的丝毫不差……她不过是个做舅妈的,哪里轮到与她商量了呢?
“可是……”
没等溥大太太话说完,崔旻便又躬身礼了礼,截了她的话:“可今天四婶带着慧真来问,那是四婶爱护慧真的一片心。只是这件事,跟袁家是拍板定案了的,袁家要是不愿意,只管叫他们家里人上门来说……至于四婶说的孝里定亲……”
崔旻咳了一声,回过头去瞧了薛成娇一眼,才继续道:“我与成娇的婚事,也是陛下赐婚,这也是孝期定亲。咱们家自己个儿定的,自然与圣旨没法子比,所以才不叫外人知晓。还有四婶适才说,昱哥儿如今连个功名都没考中……诚然他还是白衣,可也不是今儿就叫他们完婚的,来年下场,自然他要好好用功,挣回一份功名来。”
袁慧真肩头有些发抖,小手还扯在溥大太太的衣摆处。
可是溥大太太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
章老夫人态度强硬,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她还能与老夫人争辩一番,说到底这事儿是长房办的不厚道,是长房理亏在先。
可是崔旻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处处都透着理这个字……
孝期定亲又怎么了?薛成娇如今不也是孝期定了亲吗?且还是陛下钦点赐的婚。
崔昱没考取功名又怎么了?他还一场没下,凭他的聪明劲儿,又怎么会考不了一个举人老爷?来年再用功些,便是进士也只怕不在话下的……
更重要的,是崔旻所言丝毫不差啊。
就算是她知道崔昱心里有人,可她总不能告诉袁家人,崔昱心里喜欢的是薛成娇,定了这门亲,是把姑娘往火坑里送……
溥大太太就算不如润大太太那样好算计,却也不是一点儿世故都不明的。
袁持舟待袁慧真一向淡淡的,跟崔家结亲这件事,只怕真心为姑娘考虑的并不多,要真是在乎孩子,也不可能点这个头了。
既然是这样,那崔昱到底喜不喜欢袁慧真,袁持舟估计压根儿就不会放在心上……
更何况,现今薛成娇有圣旨钦点的赐婚在,她又不能够信口胡说,一个弄不好,她还要惹祸上身,且孩子无辜,到时候闹开了,连崔昱都跑不了。
溥大太太面露难色,可终究还是在崔旻盯视的目光中,领着袁慧真告了辞。
等她二人一走,章老夫人明显是长松了一口气。
可她的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呢,一扭脸,发现崔旻正盯着自己。
那个眼神……冷冰冰的,幽深又漆黑,像是要把人吸进去,可又深不见底。
那是个无底的深渊……
章老夫人一辈子经历了多少事儿,却在崔旻这样的眼神里,突然有些心虚了。
崔旻站正过来,面对着老太太:“祖母,这就是您打了一辈子的算盘吗?”
章老夫人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忙与崔润使了个眼色。
崔润立时蹙了眉:“你进京大半年,就学的这样放肆吗?这是质问你祖母?这是该跟你祖母说的话?”
崔旻也不怯,一撩长袍跪了下去。
地上的蒲团早被小丫头收了起来,他此时一跪,便实实在在的跪在了冰凉的地砖上。
凉意从膝盖处迅速蔓延至全身,叫崔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可更多的,却还是寒了心……
祖母面对四婶那样的质问,却丝毫没有心虚,更是丝毫没有觉得她对不住这些子孙。
不必多问,大姐姐走到了今天这个境地,若真拿出来问,祖母大概其也是觉得,这是大姐姐身为崔氏嫡长女该做的事……
能不寒心吗?
他们这些人,全成了棋子。
该舍弃的时候,丝毫不手软。
哪里还有半分的骨肉亲情呢?
大姐姐从前那样孝敬祖母……祖母她怎么舍得下,她又怎么忍心呢?
崔旻双手撑在地上,就放在身体两侧,深深地弯腰下去,磕了个头。
没等老太太叫起来,他就已经直起了身子:“这些话,的确不该我来问祖母,照理说,祖母做这些事,如今祖父早就不在了,这个家里,谁也没资格来质问您。可是祖母,您做这些事,真的就一点儿不愧疚吗?”
第462章 愧疚
章老夫人颤着手,手往旁边稍稍一挪,指尖所到之处,碰到了一只冻青色的描金芍药盏。
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小盏应声而碎,就碎在崔旻的手边儿。
盏内还有茶,此时碎了,茶水洒了一地,很快就浸湿了崔旻的长袍下摆,还有他的手。
袍子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委实难受极了……
众人因见章老夫人发了脾气,哪里还敢立于一旁,无不跪地叩首。
可唯独是薛成娇仍旧端坐在一侧,未曾下跪。
章老夫人将眼一眯,就斜了过去。
她脑中思绪转的很快。
适才薛成娇说的那番话,明里是对康氏说的,可实际上呢?
现在回过头再去想,她分明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连崔旻也是一早就知道的。
这次他二人回到家里,说是送崔琼回来,可看看崔旻眼下的表现……
他曾是崔家最得意的长孙,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他为什么会这样质问自己。
薛成娇巍然不动,显然是知道崔旻的意图。
章老夫人心越发的沉下去:“你这次回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崔旻眉心微动,面上却不露声色:“祖母,大姐姐是一尸两命,您真的不知道她是为什么……”
“够了!”可是他话没说完,老太太已经出声打断了。
随后她将手摆一摆,打发崔润领着润大太太他们退下去。
润大太太自然是不愿意走的。
崔旻话里话外的说崔琼,她下意识的就觉得,崔琼的死也许是另有内情的。
她从前也怀疑过,让崔琼嫁到谈家去是有目的的,可是她毕竟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
几个月前给高孝礼去信询问,可也没有能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
到如今崔琼死了,崔旻的话……
可她是做晚辈的,老太太发了话,她就不能杵在这里,于是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崔润离开了老太太的正堂。
薛成娇身形微动,旋即站起了身来,似乎是打算与老太太做一个礼就退出去。
章老夫人冷笑一声:“丫头,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就不要装糊涂了吧?”
于是薛成娇脚步顿住,回过身来,回了老太太一个冷笑。
笑完了,她唇边弧度未曾放下,反倒几步至于崔旻身侧,一弯腰,手一动,扶着他要起身。
崔旻站起身来,理了理有些贴身的长袍下摆,没说话。
章老夫人呵了一声:“果然得了封诰便不一样,做了县主娘娘,就不把我这个老太太放在眼里了啊。”
薛成娇扶着崔旻的手一僵,面上有愠怒一闪而过,可她又平复的很快,含笑回了一礼:“老太太这是哪里的话,若非有老太太的筹谋算计,也不会有我的今日。”
章老夫人冷峻的神情,立时就僵住了。
薛成娇这么说……当日她吐血……
“你早就知道?”
“是,我早就知道。”薛成娇浅笑微露,眉眼弯弯,声儿是轻柔且平和的,可说出的话却让章老夫人不由得心惊,“老太太应该还记得,我当日吐血,没几天就被舅舅接出了府去,再之后年关将至,可年前我的封诰就赏了下来,等出了年,我便动身往京城而去了。这一切……不是没联系的。”
原来,她当日吐血,是早就知道……
她不是没留心打听过,薛成娇是在高氏的院子里出的事……
也就是说,给崔昱和袁慧真定亲的事儿、还有要给她请封的事儿,早在那个时候,这个丫头就全都知道了。
可她一个字也没说,高氏也一个字都没说!
她们只是算计着,让薛成娇搬出了吉祥巷,又走到了顺天府去!
将计就计……彼时她满心只想着,与高孝礼往来走动也没什么不好的,却没想到,她为崔家筹谋的这点心思,全被她们利用了起来。
崔旻脸色铁青,眉头紧锁。
他可以质问章老夫人一次,却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诘问她。
他是读着圣贤书长大的,孝之一字时刻都要顶在头上的,况且从前祖母那样慈爱,为他考虑的那样多。
尽管祖母舍弃了大姐姐,舍弃了昱哥儿,对他……他从来不在祖母的这盘棋上,真的要论起来,也不过是成娇这一件事而已,可是这件事,分明还是顺了他的意的……
薛成娇顿了顿声,侧目看了看崔旻,稍一咬牙:“老太太,姨父上了一道急递,参谈家口出怨怼之言,导致谈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们回来之前,去过谈府,见过谈昶年,他口口声声说,是琼表姐出卖了谈氏,要将表姐休弃……”
话到此处,她竟有了一丝丝的哽咽,将声音稍稍顿了顿,又冷了冷:“我们也不是要对老太太不敬着,只是想问问老太太,谈家人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老太太和姨父是如何得知的?如果不是从表姐的家书中得知,谈昶年又何出此言?”
章老夫人整个脊背处都僵了僵,倏尔笔直。
她盘腿坐的很正,冷冷的看薛成娇和崔旻。
是,这些事,都是从崔琼送回来的家书中得知的。
可这却不是孩子故意的。
一封封家书,一封封回信……全是她过了目,一点点,套着崔琼的话,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她不是没想过,琼姐儿那样的性子,将来事发,要如何在谈家自处。
可她又觉着,眼下琼姐儿有了身孕,谈家人总要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厚待琼姐儿一些,况且心也总要狠下去……从一开始就要舍弃的人,到现在再去心疼,再去心软,那一切的筹谋就全都白费了。
可她唯独没想到,琼姐儿会自杀……会带着孩子一起自杀……
薛成娇见她许久不语,眼底似乎有痛楚,可又让人看不真切。
实则薛成娇心底是有些不屑的。
这位老太太精打细算一辈子,到这时候,造成了这样的局面,她却真的一点儿悔过和愧疚都没有……
“老太太也许不知道,茯苓也死了,连尸体都没找到。”薛成娇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有些发红,“听宝意说,自从谈家出事之后,琼表姐被谈家人圈在小院子里,不许她见人,也不许她出门,每日下人冷言冷语,送去的饭食也是不堪入口……表姐如何娇养着长大,老太太心里是有数的。论理我是晚辈,可就想问问老太太,对表姐,真的一点儿愧疚都没有吗?”
第463章 曹妈妈的话
薛成娇字字诛心,章老夫人便沉默了下去。
她从前从没有发现,这个小丫头,竟是这样的牙尖嘴利,说出来的话直捅人的心窝。
问她对孩子有没有愧疚……?
章老夫人自嘲的笑了一回:“丫头,你不在这个位置上,如何知道我的难处?薛家从前也是家大业大,你母亲一个人支撑着,难道就不辛苦了?缘何你二叔几次三番闹上门,她都由着你二叔去了,不过是门庭难支,不想再徒生事端罢了。”
薛成娇感觉呼吸一窒,心跳漏了半拍。
她吸了吸鼻头,往崔旻身旁靠了靠,小手一伸,拉上了崔旻的衣角,稍稍扯了扯,不愿再与章老夫人多说什么。
愧疚此二字,只怕这位老太太到此时都是没有的了。
崔旻心里也难过的厉害。
一面是亲姐,一面是自幼待他亲厚的祖母。
祖母有祖母的难处,他身为宗子自然能够明白。
可是这样的做法,未免也太极端了些。
崔旻反手在薛成娇手背上拍了一把,上前两步去,盯着章老夫人看了许久:“祖母……”
章老夫人被他这悠悠然一嗓子叫的心下咯噔一声,她立时抬了抬头,侧目看崔旻。
待看仔细了崔旻的脸色与神情后,才将眼睛略眯了眯。
那样的神情——犹豫,纠结,又带着一抹释怀与解脱。
他,想做什么?
章老夫人如此想着,便也如此问了:“你想做什么?”
崔旻没有再跪,只是平着声回她的话:“祖母教养孙儿一场,孙儿从小便知道自己身为宗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是自孙儿进京之后的这大半年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朝堂也好,亲族也罢,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孙儿深感疲累。”
章老夫人呼吸倏尔便加重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只怕他后面的话,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左手死死地攥着手臂下的隐囊,抿着唇一言不发。
崔旻深吸一口气,才将后话整理了一番,说与她听:“从京城回来之前,孙儿在清风殿与陛下请辞了。”
“你……”章老夫人面色骤变。
可她将要训斥的话还没说出口,崔旻便已然又回了话:“可陛下没有允准。后来孙儿便想,朝堂与亲族之间,孙儿终究难以两全,本来一心犹豫……可今次四婶带了慧真过来,孙儿才知道,祖母原来竟是打了这样的主意。”
他一面说着,一面自嘲似的哂笑:“当初祖母说有意将成娇说给我,我满心欢喜,也十分感谢祖母,虽然也担心过昱哥儿,可后来他那样……我委实失望的很。谁成想,祖母竟是要一手托着袁家,一手拉着谈家,还不忘拉上成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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