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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奸臣的"后宫"-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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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荆田玉瞧了瞧景恒之,有些不敢相信。

裴子余半跪在了床前,仔细地查看着钱程,见她安然无恙,终于放下心来:“手珠怎么散了?那天那个老和尚和你说了这么多奇怪的话,一定是他搞的鬼!”

他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杀气,钱程顿时紧张地抓住了他的手:“子余,我这不是回来了,什么事情都没有,我舍不得离开你们,真的!你别犯傻!”

牢房内沉寂了下来,钱程看着自己的手,瑟缩了一下,慢慢地收了起来,放在了背后,咬着嘴唇,一脸的不知所措。四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景恒之瞧了瞧裴子余,又看了看荆田玉,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钱程的身上,嘴角挤出了一丝微笑:“阿程,你放心,不管你最终喜欢的是谁,我们都会替你高兴,君子一言九鼎,帝王一诺千金,子余,田玉,你们说呢?”

荆田玉的眼神缱绻,声音低柔:“阿程,再不济,我们也会是一辈子的好友,此生足矣。”

裴子余站在一旁,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景恒之,良久,他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钱程呆呆地看着他们几个,忽然便欢呼了起来,原来象坠了一块铅似的心里忽然轻松无比,她捶了裴子余和荆田玉一人一下,嘿嘿地笑了起来:“早说啊,吓死我了,那就这样吧,我们几个还是象以前一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什么时候有空了就去游览天下,指不定有多快活自在呢。”

她双眼放光,盘算着去哪里再弄点银子花花,可以什么时候真的整个豪华度假三日游什么的……忽然,她的眼睛落在了那截断绳上。

她飞快地抓起那截断绳,万分心痛,趴在地上,把木珠一颗颗地找了回来,最后在一个地缝里才将中间那颗紫珠子找到,她拿在手上仔细地端详了片刻,不知道该是悲还是喜:原本深紫色的珠子已经恢复了正常,看起来晶莹剔透。

“陛下,这串珠子,价值千金,我该找谁赔呢?”钱程双手捧着散珠,斜着眼睛问道。

“来宫里取就是。”景恒之淡淡地说。

钱程回到府里就着急着毁灭证据,找到钱平要回了那两封信,一看还没拆封,顿时放心了大半。

“大人不是说晚膳过了再送吗?”钱平有些纳闷。

钱程不放心地问道:“没人看过这信吧?”

“大人的信,小人怎敢私拆?”钱平看起来一本正经,“只是小人素来做事周全,拿着这信去问了素素姑娘,送信去宫里要走什么程序,要经过什么人的手,务必不能坏了大人的好事。”

钱程顿时瞪大了眼睛:“什么?你去找了素素?”

“是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素素姑娘一听说你留了信走了,脸色都变了,立刻出门去了。”钱平的嘴角看起来隐隐带着笑意。

“你——你故意的吧!”钱程差点把嘴都气歪了,想必素素一定是去宫里报信了,怪不得景恒之来得那么快!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留在这大乾,钱程也就不再三心二意了,只是偶尔想起那鸠占雀巢的钱程,总是有种想磨牙的感觉:不知道那个女人还会不会害人?老板又精明又厉害,应该会识破那个女人的真面目吧?

那串手珠被她串好,放在了床头,却在某一天清晨不翼而飞,钱程遍寻不着,她十分怀疑是被景恒之偷走了,旁敲侧击了几次,却未能从他的嘴里撬出手珠的下落,最后不了了之。

这天早晨,天刚蒙蒙亮,钱府的大门便被捣得震天响。钱程正梦见景恒之把那一千两黄金一箱箱往她府上送呢,骤然被惊醒,顿时十分不快。

作者有话要说:哼哼,小程子你想跑?陛下把你的道具弄坏顺走了,看你还怎么逃!

话说,明天不知道会不会更,我有可能要出去,有可能会码字,咳咳,,,

94、晋江独发

这是谁大清早的扰人清梦?钱程生气地随手抓起了一个枕头,“咚”的一声仍在了门上。

不一会儿门口便传来了一阵争执声,钱满和钱足脆生生的声音象倒豆子一样地唧唧刮刮地响起。

“王爷你留步,我家大人还没起呢。”

“不行啊,素素姑娘交待过了,谁都不能进大人卧房。”

“王爷不如奴婢陪你去前厅歇息片刻。”

……

“不行!我有急事见阿程!”素来怜香惜玉的康王爷忽然怒了。

钱程看看自己已经收拾停当,屋里也没什么可疑的物件,便叫道:“让恺之进来吧。”

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钱程吓了一大跳,只见向来锦衣玉袍的景恺之穿了一件青衣长衫,身后背着一个小包袱,最喜欢的折扇也不见踪影,一脸的仓惶。

“恺之,你这是要干什么?”钱程奇道。

“阿程,我要走了,这是和你来辞行的。”景恺之悲愤地说。

“你走了?你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钱程连连追问。

“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走到哪算哪。”景恺之恨声说,“什么时候皇兄放过我了,我便回来。”

“你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恺之你别着急,我去向陛下求情,陛下一定不会怪你。”钱程连声宽慰说。

景恒之连连摇头:“你?算了吧,阿程啊阿程,别的事情你都能帮我,这件事情可和你脱不了干系,总而言之,你好自珍重,我们后会有期。”

钱程越听越糊涂了:“恺之你话不要说一半,听得我挖心挠肺地难受,快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景恺之两眼呆滞地看着前方,良久,他长叹一声道:“皇兄给我指婚了。”

“谁?这不是件大喜的事情吗?你怎么这付模样?”钱程高兴地说。

“你猜他给我指了谁?袁芸怡!袁太师府上最最宝贝的小孙女!”景恺之看起来一副要晕倒的模样。

钱程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是袁家妹子!挺好,挺好啊。”

“幸灾乐祸!”景恺之恨恨地说。

“真的挺好。”钱程正了正脸色,“袁家妹子虽然任性,但率真不做作,比起那些娇滴滴的小姐们不知道好了几百倍。”

“我没说她人不好。”景恺之辩解说,“她是个好姑娘,只是家世太好,位高权重,我娶个这样的妻子,还不被她欺压一辈子?再说了,她喜欢的一直是你,我去凑什么热闹?”

“我看未必,上次她不是说

要和你一起去浪迹天涯吗?”钱程想了想说,“不如我帮你去探探口风?”

景恺之摇头说:“不必了,我要马上就走,皇兄这次是铁了心了,阿程啊阿程,你可真是把我害苦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可半句都没多嘴!”钱程不干了。

景恺之瞪着她,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逃?皇兄说了,娶个重臣之女,让我以后处理政事有些底气。”

“处理政事……”钱程有些茫然了。

“皇兄想要禅位!”景恺之从齿缝里吐出了几个字来。

这几个字仿如晴天霹雳,差点没把钱程震得晕过去,她哆哆嗦嗦地道:“恺之,你可不能胡说……”

“他想和你比翼双飞、逍遥自在,却要把我困在这朝堂上,只怕不出一年,这大乾就在我手里毁了,父王会从地底下钻出来打死我的!”景恺之简直欲哭无泪。

钱程的脑中嗡嗡作响,细想起来,景恒之的这个念头依稀早有预兆,这一阵子,他处理朝政,总是会问问景恺之的意见,有时候还会赞扬景恺之几句,下朝之后,也总会将景恺之留下来,有次她还笑话景恺之,再这样下去,含香阁的花魁都要把康王爷给忘了。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个震惊,一个沮丧,一时之间,居然都说不出话来。

“哎呀,原来是康王爷驾到,奴婢有失远迎。”田素素倚在门框上,娇笑着说。

景恺之一脸的警惕,凑到钱程耳边道:“这个小妮子可是实打实皇兄的人,你可别被她卖了还替她数钱……”

田素素的脸色微微一变,快步走到屋子里,递给了钱程一块热腾腾的手巾,不着痕迹地隔开了两个人:“康王爷可要谨慎些,有些时候也要避讳避讳,奴婢有些话就不挑明了。”

景恺之冷哼了一声:“素素,你慌什么,天下哪里有这么多断袖,我可实打实地喜欢美女,阿程是个男的,又不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忽然好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张大了嘴巴,指着钱程,一脸的呆滞和不敢置信,良久他才哆嗦道:“你们……你们都这么奇怪!子余、田玉、皇兄都这么奇怪……难道说……阿程你……是个女的?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钱程整张脸都有些绿了,看看田素素,又看看景恺之,硬着头皮说:“胡说……自然是……男的……”

景恺之显然不信,伸手便往钱程的胸口摸了过去:“阿程,你让我证实一下,不然我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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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程后退了两步,差点跌倒,田素素立刻叫了起来:“哎呦王爷你自重啊,城门已经开了,你不是有急事吗?再不走只怕就晚了!”

景恺之瞪着钱程,心里好一阵子挣扎,是先弄清好友的性别,还是先逃走不要被皇兄抓到?坐龙椅实在太可怕,他跺了跺脚,终于决定还是先逃命要紧。

“阿程,你等着,你要是骗了我,小心我这辈子都赖在你府上不走了!”景恺之撂下一句狠话,眨眼就走得无影无踪。

田素素看起来十分高兴,冲着景恺之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笑着说:“大人,早膳你是想吃皮蛋瘦肉粥呢,还是生煎包子?”

钱程古怪地看着她,想了半天,问道:“素素,你说,我是男的,还是女的?”

田素素愣了一下,掩着嘴咯咯笑着跑了出去,边跑边说:“大人,你想是什么就是什么。”

钱程呆在原地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忽然抓着脑袋“啊”的一声大叫了起来,心里仿佛有一万匹马奔腾而过:天哪!难道说,自己是个女的,居然是个早已经泄露的秘密吗?

钱多无缘无故被换成了钱满和钱足,景恒之似笑非笑的眼神,裴子余在昭苏有些僵硬的双臂,荆田玉那纵容的话语……所有的一切疑点都渐渐浮上脑海,钱程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她在府里象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走,逮着一个人便问:“你看本大人是男是女?”

府里的人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都一脸的莫名其妙:“大人自然是男的!”

钱多更是忿忿:“大人你别听别人胡说,他们都是嫉妒你,造谣抹黑你!依我看,大人只不过偶尔有点娘娘腔,大多数时候,自然是顶天立地、如假包换的男子汉!”

钱程心里稍稍有了些许安慰:总算自己不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已经暴露身份的傻子!

方泽一直尽职地跟在钱程的后面,也被钱程一把揪住,按在了墙角,恶狠狠地问他:“你说,我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方泽答道。

钱程不信,低声恐吓道:“好,那我要亲你了,本大人是断袖,最喜爱你这样的俊美青年。”

方泽的眼睛都直了,整张脸都憋成了猪肝一样的红色,嘴唇哆嗦着,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陛下说了,那邬赫逖说的没错,你原先是男的,后来被神仙变成了女的。”

钱程晃了晃,差点没跌倒,方泽在一旁想扶又不敢扶,忧心忡忡地说:“大人你怎么了,没人知道的,陛下和我说了,要严守机密,不能让别人知道。”

钱程一把推开他,怒气冲冲地往外冲去,迎面正巧碰上了荆田玉轿子,她二话不说,一掀帘子便蹿了上去。

荆田玉又惊又喜:“阿程,你怎么来了,听风楼最近来了一个小倌,比你家韩欢还要美,恺之说你一定喜欢。”

“小倌?”钱程的心里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屏息看着荆田玉问道,“田玉,你看我这模样,是不是实打实的男人?”

荆田玉一怔,眼神闪烁起来,支支吾吾地道:“男人……算是吧……我们去找恺之……”

钱程心里一沉,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田玉你再骗我就叫方泽把你家墙上的金粉都扒光了!”

荆田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脸上终于浮起了一层笑意:“阿程,你喜欢什么,便是什么,何必执着呢?”

“我……我到底是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钱程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你没露出什么破绽,是那个吴启远,我对他用刑的时候,他怕了,说是要用一个秘密来交换。”

“这个该死的,居然出卖我!”钱程咬牙切齿地说,看着一旁含笑戏谑的荆田玉,终于忍不住捂住了脸,半晌都没抬起头来。

荆田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说:“你放心,我谁都没说,连恺之都不知道,只要你不想说,我永远帮你守着这个秘密……”

“这还是个秘密吗?”钱程简直欲哭无泪,半晌才振作了一下,掀开帘子往外就走。

“阿程,你去哪里?”荆田玉有些着急。

“我去找子余!“钱程跑得飞快,不一会儿声音已经在转角了。《小说下载|WRsHu。CoM》

作者有话要说:被zhun_ger威胁了,灰溜溜地爬上来继续做个日更党……

95、晋江独发

钱程不死心,裴子余知不知道她是女的了?这是她唯一可以挽回自尊的地方了!

将军府离钱府有段距离,钱程跑得气喘吁吁,一到大门口便扯着嗓子冲那门僮喊道:“裴子余呢,叫他出来见我!”

门僮早就认识她了,赔笑着刚想去里面叫人,只见一个老头子大步地走了出来,头发花白却身轻体健,正是裴子余的父亲裴国公。

钱程暗叫倒霉,正想转身逃走,却听见裴国公哼了一声:“站住,这不是我们大乾的大英雄钱程钱大人吗?怎么见了老夫就走了?莫不是我们这种老朽已经入不了钱大人的眼了?”

钱程瞟了一眼身后的方泽,心中大定,立刻迎上前去笑着说:“国公爷言重了,下官只是眼神不太好,国公爷见谅。”

裴国公显然心情不好,眼睛瞪得象铜铃一般:“钱大人,别人都说你现在变忠臣了,我看不像。”

钱程不由得挺了挺胸:“哪里不像?”

“贼眉鼠眼,兔头麞脑,一看就像个地地道道的奸臣。”裴国公鄙夷地道,“你到底是给子余吃了什么迷魂药?”

钱程嘿嘿一笑:“下官哪里敢?”

“他若是就和你交好,我也不管,怎么就是认了死理,说是你不成亲,他也不成亲?”裴国公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的这个小儿子,素来嫉恶如仇,怎么染上了断袖的恶癖,又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惫懒小人?

钱程怔了一下,一时之间有些无措,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裴国公。她的脸庞娇小白皙,眼神清亮而迷茫,仿佛有种特别的魔力,看的裴国公心里忍不住跳了一跳:天哪,难道儿子就是喜欢这种调调?

“有了!”裴国公灵感突现,拍了一下腿道,“我找个画师照着你的模样画个像,照着去找,我不信了,会找不到一个子余喜欢的女人!”

说着,他风风火火地大步离开了将军府。

钱程哭笑不得,抬腿刚想向里走,只见裴子余急匆匆地从里面跑了出来,显然是得到了消息,担心自己的父亲对钱程不利。

钱程一见到他的模样便气得不打一处来,示意他来到角落,娇滴滴地叫了一声子余,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旋即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恶狠狠地压低了声音问道:“好你个裴子余!你说,我是男的还是女的?”

裴子余呆住了,看着她掐着自己的手,脸上渐渐浮起了一层粉色,低声说:“阿程,有话好好说。”

看着他的神情,钱程心里象明镜似的:亏她还一直愧疚好友被她带上了断袖的不归路,原来,这一个个的都早就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钱程咬着牙问道。

“在昭苏,我抱你上城墙的时候,”裴子余的脸更红了,“我便想起了芸怡的那件事情,思来想去,便给她写了一封书信求证。”

“她怎么说来着?”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钱程那个后悔啊,当初为什么要管袁芸怡这件闲事?

裴子余的笑容有些暧昧,半晌才凑到她耳边说:“就四个字,不是男人。”

钱程气得不打一处来,一捏拳头,咬牙切齿地说:“好啊,这个小丫头片子,看我下次怎么收拾她!”

显然,她不用再去宫里找景恒之对质了,这个阴险狡诈的帝王一定是第一个怀疑,第一个知道的!她垂头丧气地回到府里,一脚踢开了田素素的屋门,恶狠狠地道:“你这个女间谍!你说,你是不是把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家陛下了!”

田素素的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没有啦,只说了一点点……”

“你再不老实交待,我就让陛下把你的李哥哥掉到西北军去,让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钱程挠着她的痒痒威胁道。

田素素左躲右闪,终于咯咯地笑了:“大人,其实,我和袁家妹子聊天的时候,她就露出了蛛丝马迹;你当时和韩公子闹得沸沸扬扬,可韩公子有天却说漏了嘴,说他还是个清倌;还有,你的屋子从来不让人进,这不摆明了有鬼。”

“居然这么早就发现了!”钱程使劲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她早就知道,田素素这个小妮子不是个省油的灯。

“大人,其实陛下怀疑得比我还早,要不然他怎么会派我到你身边来?”田素素同情地看着她,“大人,你就不要再逃了,从了我家陛下吧。”

钱程直挺挺地一头栽倒在田素素的床上,□道:“素素,我都丢脸丢到家了,让我死了算了!”

田素素眨巴着大眼睛,忽然半跪在她的床前,低声说:“大人,陛下嘱咐我,若是你不想暴露身份,就让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陛下整颗心里都装着你,不舍得让你有一丝一毫的不快乐,大人,如此深情,天地动容,你怎么舍得离陛下而去?”

“你一定不知道,当初你消失的这些日子,陛下是怎么熬过来的,奴婢可是日日夜夜在旁边看着,看着陛下心里的苦,心里的后悔,心里的思念……”

“大人,你那是没见到,你若是见到了,你会心疼的……”

钱程的眼前掠过景恒之的脸,不由得有些发烫,她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勉力平静下来,恨声说:“反正我没瞧见,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心疼,我只知道一件事情,这若是评选京城第一红娘,你田素素当之无愧!”

既然景恒之已经知道她的女儿身份,这最后一个欺君大罪算是灰飞烟灭,钱程浑身上下轻松无比,想着景恒之欠她的两万两银子和一千两黄金,她只觉得腰板又粗壮了起来,当下便带着田素素等人大马金刀地逛街游玩去了。

最近京城十分热闹,几个戏班子都排了新戏,把戏目都挂在门外,一个劲儿地吸引顾客;几个有名的茶楼走书、唱曲儿的咿咿呀呀;端午将至,集市上也四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小布老虎、粽子、艾草、菖蒲……

几个人一直逛到下午,在茶楼里用了午膳,这家小茶楼的点心做得分外好吃,钱程吃了还不够,打包了三盒,遣人分别给裴子余、荆田玉、景恺之送了去,还特意叮嘱钱多打探一下康王府的消息,田素素见了忍不住嘟起了小嘴,直说钱程偏心眼。

钱程装作没瞧见,付了帐便和众人嘻嘻哈哈地打道回府。刚走到府门前,钱多便回来了,手里还剩了一盒点心,一脸的神秘:“大人大人!康王府好像出事了!”

“康王爷不见啦?”钱程明知故问。

“是啊,我听平时交好的杜哥儿说,一大早康王爷就留下封信不见了,可把他们急坏了,”钱多眉飞色舞地说,“晌午的时候,他们又收到消息,说是康王爷找到了,让陛下接进宫里去了。”

钱程大吃一惊,旋即捧腹大笑了起来:“恺之,你和陛下斗,这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的!”

几个人正说笑着,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哆哆嗦嗦的声音:“老爷,行行好吧,给点吃的吧,孩子都饿得快死了……”

钱程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头发半花的老头子,怀里抱着一个呆呆的五六岁大的男孩子,那男孩死死地盯着钱程,朝她伸出一张黑乎乎的手:“饿!”

钱程从钱多手里拿过那盒点心放在那个男孩的手上:“拿去吃吧。”

那男孩接了过来,歪着嘴笑了笑,钱程这才发现,那孩子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从嘴角一直拉到了耳根,被乱发挡着,不细看发现不了。

钱程顿时有些怜悯,犹豫了片刻,让田素素拿了些碎银子,递给了那老头子:“好好过日子,别耽误了孩子。”

那老头子又惊又喜,深怕钱程反悔,拿了银子便往外跑,只是跑起来一瘸一拐的,看起来甚是好笑。

钱程不免有些怅然:“现在不是太平了吗,怎么也还有这些乞讨的人?”

田素素叹了口气:“谁知道啊,大人你说这是他的孩子吗?不会是拐来的吧?”

钱程吓了一跳,再看过去,那老头子早就不见了踪影。

方泽在身后插嘴说:“现在这乞丐可少多了,陛下前几日颁布了垦荒令,但凡愿意去西北养马种田的,都发给土地,这可也算是一条活路,陛下真是个圣明之主。”

“我还以为那西北没人去呢。”钱程想起那日景恒之颁令的时候,身旁有几个大臣不以为然的神情。

“若有一条活路,谁愿意在街上被人冷眼恶语啊。”方泽叹道。

几个人边说边走,眼看着就到了大门口,刚想进去,只见门口家仆急匆匆地迎了上来:“大人!宫里来人,请大人速速进宫!”

这次宫里的公公不是小顺子,而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太监,钱程从来没有见过,不免心里有些狐疑。

老太监神色肃然,一声不吭,引着钱程入了东华门,却没有往徵墨阁走,而是穿过了御花园,往南而去。走过了一座小桥,又穿过一片竹林,前面依稀看到了楼阁的尖角。

不一会儿,楼阁处仿佛传来了隐隐的诵经声,钱程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呐呐地问道:“这位公公,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老太监恭谨地答道:“钱大人,这是太后礼佛的居处,自然是太后要见大人。”

钱程的头皮都炸了,脑中飞速地闪过各种宫廷剧的凄惨画面,后退了两步,赔笑着说:“哎呀,我都忘记了,陛下今日召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等我见过陛下再来拜见太后娘娘。”

说着,她后退了几步,脚底抹油,掉头就走。

老太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大臣,怔了好一会儿才尖声叫了起来:“钱大人你大胆!太后要见你你居然敢不见!”

性命要紧,谁还来管这规矩!钱程扭过头来朝他笑得很谄媚:“公公此言差矣,太后要见我,我自然遵从。只是陛下和我有国事相商,确实怠慢不得,我若不去,那可是藐视君王之罪,过会儿我便亲自来向太后请罪——”

“砰”的一声,钱程一头撞在了一棵树上,痛得她差点没掉下泪来,她恼怒地踢了那树一脚,刚想骂两句,却见前面有几个人正定定地瞧着她,中间有个美妇人,约莫四十来岁,身着青布衣衫,一身居士打扮,淡淡地道:“久仰钱大人盛名,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作者有话要说:从外面飞车回来更新!晚了几分钟,抱歉!

96、晋江独发

前路被拦,后路被堵,钱程眼看着自己无处可逃,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撩起下摆,准备行跪拜大礼。“太后恕罪,微臣心牵朝政,多有怠慢,太后大人大量,必然不会怪罪。”

太后虚扶了钱程一把:“钱大人不必多礼,你连陛下那里都已经免了跪拜之礼,在哀家这里自也不用见外。”

钱程却没有起身,而是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一个响头才站起来,一脸的诚恳:“微臣第一次觐见太后,这才知道,陛下俊朗聪慧,雄才大略的确是有来由的!这个头臣磕得心甘情愿、五体投地。”

这话显然让太后有些受用,她的嘴角噙起了一抹微笑,点头说:“钱大人果然会说话,既然来了,就到我的菩提居去歇息片刻吧。”

菩提居装扮的十分素雅,正中间有个案几,是个一尺来高的佛像,旁边燃着两支青烟。太后在软榻上坐下之后,挥了挥手,宫人们都退了下去,旁边只剩了一个年轻的美人,素装淡抹,但眉宇间仍挡不住那恬淡温柔的气质。

钱程不免多看了几眼,忽然想了起来,这个女子不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丽妃吗?她心里暗暗叫苦,真想夺门而出。

“钱爱卿,你为我大乾、为陛下立下了汗马功劳,多次救陛下于危难,哀家这里要多谢你了。”太后拿着茶盅饮了一口,缓缓地说。

“都是臣应该做的,其实这些都是陛下福泽深厚,更有太后日夜为陛下祈福,陛下和大乾才能化险为夷,臣只不过做了一些小事而已。”钱程谦逊地道。

太后的目光如炬,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这才道:“钱爱卿居功不傲,难得。只是哀家最近夜夜难眠,有个难题,想请教钱爱卿,不知可否?”

“太后但说无妨,不过微臣鲁钝,只怕也是不得其解。”钱程赔笑道。

“从前,有个大族人家的小姐,自小也算是温婉聪慧,嫁给另一个大户人家,生了一个儿子,为了这个儿子能够平安长大,她日日殚精竭虑,甚至用了很多非常的手段,最后,这个儿子很争气很出息,不仅平安长大,而且当了家,把这个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太后轻吐了一口气,眼神温柔。

“这个母亲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悲伤,这几年来,家里勾心斗角,步步惊心,她曾经许过愿,只要儿子能当家,她便愿一生礼佛,侍奉佛祖左右,因此她便在家中搭了一个佛堂,每日潜心修佛还愿。”

“家里虽然偶尔有些风波,却都被儿子一一处置好了,从来不要母亲操心,直到有一天,他跑来告诉母亲,他喜欢上了一个人,喜欢得连性命都可以不要,连家也不想要了,只因为那个人不喜欢他的身份。”

“钱大人,你说,要是你是这个母亲,你该怎么办呢?”太后定定地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只是那双眼睛里却半分笑意也没有。

钱程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她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现在应该立刻向太后表明心迹,表示她从来没有答应过景恒之的表白,从来没有觊觎过景恒之身旁的那个位置,更没有想过要将景恒之从龙椅上拐走,所有的一切都是景恒之的一厢情愿而已……可是,她的嘴唇张了张,所有的话却都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钱大人怎么不说话?莫不是口干了不成?”太后转眼瞧了瞧身旁的丽妃,“盈儿,帮大人上茶。”

那丽妃莲步轻挪,端上来一杯茶,忽然冲着她挤了挤眼,低声道:“钱大人请用茶。”

钱程哪里敢用,只是举了举茶盅,佯做在唇边碰了一下,眼珠滴溜溜一转,笑着说:“太后,微臣以为,情之一字,甚是玄妙,只有当事之人才明了。那母亲何不和儿子坦诚以待,说不定能找出解决之法。”

太后的神色有些古怪,缓缓地说:“钱大人,那个母亲倒有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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