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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圆[封推]-第3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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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妍见她们聊得起兴,抱了耀东去后花园闲逛。

  ☆、913 发配

  慧娘一大早就出门了,只背了一个蓝底白碎花的包袱,绫罗绸缎的衣衫一件没带,带的都是昔日在庵堂里暂住时的旧衣,又与府中下人讨要了两身男子穿的半新旧衣裳。
  她静跪府衙大门外,对着里面大声道:“民妇乃朝廷重犯韩绍妻妾,请大人治民妇之罪,允民妇随夫发配边陲。”
  她连呼数遍后,有人好奇地过来查探,“真有意思,如今人人避之,居然有个往诏狱里钻的妇人。”
  既然她放下受苦的韩绍,就随了他去。
  什么名分,什么恩怨,尽皆可以抛却,她只求能够留在他身边,能照顾他,与他相伴,就像过去的十几年,陪他笑、陪他哭。
  她喜欢他,还依如从前,即便怨过、恨过,她的心里始终都只得韩绍一人。她以为苦儿才是她所有的一切,到了今日才知道,她疼苦儿,不是因苦儿是她生的,而是因为苦儿是韩绍的儿子,看到苦儿,她就能想到韩绍。
  当她做了抉择便不容懊悔。慧娘跪在衙门前,又重复了几遍。
  有官差传她进去,她一一回答了师爷的话。
  “程慧娘,你当真是重犯韩绍的妻妾?”
  “是。”她答得干练,不容有半分的质疑,“我是他的妻妾!”抬起下颌,果决地回答。
  师爷与身边的官差小声说了几句,瞧他们的样子似要通禀过负责这案子的官员。
  待官差离去,师爷眼神时有感动,有惋惜,“程慧娘,如果你后悔了,现在还可以离开。”
  “民妇是韩绍的妻妾,按律当随他一起发配边陲!”
  待得官差回来时,与师爷小声回话,师爷抬抬手臂。立有官差过来,“程慧娘,跟我们去刑部大牢。”
  慧娘起身,随官差离了官衙。
  韩绍。我来陪你了!就如那时,我们曾约定好的,“生死与共,患难同。”没人可以把我们分开,不,是无论什么风雨,我都不要与你分开。
  慧娘想着,又能与他在一起,心下为之雀跃着、欢腾着。
  他若富贵,她只能远远地观望。看他与旁人做夫妻,看他与旁人上演恩爱的画面。但慧娘知道韩绍从来都记挂着她,即便娶青霞为妻,他的心里始终如一地为她余留下一块方寸之地。
  她如做了一场梦,在梦里与韩绍分离。梦醒之后,她又可以与他用一起。在那场梦之前,韩家富贵;在梦之后,韩家窘迫。
  天牢有着一丈多高的石筑高墙,墙上有一扇大铁门,门一看,就能瞧见一条石板路面。那里面是一处极大的院子,大门对着又一扇门,依旧是固若金汤的石墙,待第二道门打开,又能瞧见一道高墙……进入四层高墙之后,就能瞧见天牢。在路的两侧是一排排牢房,门是腕口粗的木栏杆,每一间牢房里都关押着重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越往里走。就越是罪重的钦犯、重犯,每进一道门,都有专门看护的狱卒。
  慧娘眼神平静,心下只有欢喜,就算是要死,她也要与韩绍死在一处。旁人说她傻也好,骂她癫也罢,都与旁人无干,这是她最想做的事。
  狱卒并没有打开最后一扇铁门,那里面关押着韩、曹两族“私通叛贼”案的主犯、要犯。
  韩绍与叶浩关押在一处,一间不大的狱房里关押了七八个人,有曹家、韩家的子弟,有认识的,亦有陌生的,几日下来,彼此倒也熟络了。
  天牢里,一股汗臭扑鼻而来,充斥在鼻尖,能将人熏得昏过去。天牢又似一个大蒸笼,潮湿而闷热得让人无法久呆。
  众人见一个乡野打扮的妇人随狱卒进来,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望了过去。韩绍一惊,大叫:“慧娘,是你吗?慧娘!”
  慧娘嫣然一笑,快步走近狱房,“绍哥哥,我告诉刑部的人,说我是你的妻妾……”
  平静的心波,仿佛投下了千钧巨石,韩绍心下一颤,大喊:“你怎么这么傻,你不是我的妻妾,你不是!”
  “不!我是。”慧娘肯定地道,“绍哥哥说我是你的妻,我就是你的妻,你说我是你的妾,我便是你的妾。几年前我们说好的,慧娘一生,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就是他们说话的时候,一边的狱房里,青霞如同发了狂,紧紧的抓住栏杆:“程慧娘,你还敢来,你还敢来?”慧娘是韩绍的妻妾,那她是什么,她是什么?
  紫霞与青霞关在一间狱房里,她低声道:“程氏是他的妻,你就不是,就不必因韩家的案子受累。青霞,你得想办法出去。”
  一语点醒梦中人,青霞抓着牢门栏杆,大叫起来:“来人!她是韩绍的妻子,我不是!我不是!韩绍,你这个混蛋!是你害了我!你既然一直想着他,为什么要娶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却被你们韩家连累至此,我不要被发配,我不要去边陲苦寒之地,我不要!我不要!”
  韩绍恍若未闻,傻傻地看着慧娘,这是诏狱,可她却笑容轻浅,仿佛就算是陪他去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慧娘,你走了,苦儿怎么办,苦儿……”
  慧娘道:“我娘会将他养大成人,他是辛家的人,叫辛硕。”
  这是他们俩的孩子,但苦儿不能姓韩,也不能是韩家的子孙,唯有不是,苦儿才能避免被发配边陲的下场。那样的地方她慧娘能吃得了苦头,可苦儿不能,辛氏也不能。她不能连累了辛氏与苦儿。
  过往点滴涌上心头,当年韩太太逼韩绍与青霞订亲,要慧娘去乡下度日,更逼慧娘许下毒誓,从此不再与韩绍有半点关联……
  韩绍在家人强迫、软施下退让了,唯有慧娘从来没有退却过,她的坚持换来的是韩太太更加的厌恶。最后,不得不要强行将她送至乡下独居。也是在那天夜里,慧娘避开下人耳目,再度找到了韩绍。
  “绍哥哥,你说过,这一辈子只喜欢我一个。”
  韩绍低垂着头,他想坚持,可父母已经说了,不会承认慧娘的身份,甚至连侍妾的名分都不愿给她。因为左肩王府尊贵的青霞郡主嫁入韩家前,韩绍是不能有侍妾的,更不能生出一个庶长子。
  他的沉默,落在慧娘的眼里,如同一把最锋厉的刀子,狠狠地捅在慧娘的心上。慧娘含着泪,“绍哥哥,你不能说句话么?韩伯母说,明儿一早就要送我去乡下庄子,还说要拿掉我肚子里的孩子,她说过两年待所有人把这事淡了,就要给我另寻婆家……”她不愿意,从小到大,她的心里只韩绍一个人。
  女子当从一而终。除了韩绍,她再不能嫁别人。
  她的追问未换回韩绍一句话。
  当时间飞逝,她早已泪流满面,沉痛地回过头去,一步一步如此沉重,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次晨,就传来慧娘失踪的消息,韩绍却不知道慧娘在离开他那儿后,哪儿也没去,只是离开,独自一人静默地离开。
  当韩绍带着府中下人寻到护城河畔时,只发现一只慧娘的绣鞋,又有百姓说曾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跳下护城河了,韩家高金雇了渔民打捞尸体,几天几夜也没能寻到慧娘,有人说许是将她的尸体冲到别处了。
  再相见,他已娶有娇妻,可他的心在慧娘离开之后也冷了、死了。
  韩国栋以为只要助了宇文琮登上九五至尊,韩家就能再袭至少三代威远候的爵位,也能延续荣华富贵。为了韩家将来的荣宠,韩国栋、韩纶、韩绍都背里追随了宇文琮,为宇文琮秘密收服朝臣。
  是韩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青霞带流星阁细作为左肩王府监视宇文琰夫妇。只是没想,竟被左肩王府发现了端倪,露了线索,甚至还惹来了大祸。
  青霞听信了传言,以为他不是去洛阳秘密拜见宇文琮,而是去寻慧娘,再聪明的女人一遇到情感的事,就能变成傻子。因为这事,青霞不惜放弃韩国栋的全盘计划,怒气冲冲地回到威远候府,还将整个府邸搅得鸡犬不宁。
  韩绍也是在那时候怀疑慧娘未死。
  他派了下人远远盯着左肩王府,盯了数日后,终于寻到了慧娘的踪迹,居然在帮素妍打理着左肩王府的产业:三家铺子的生意。
  为了完成韩国栋的计划,他原想利用慧娘的身份,将新的细作扮成丫头再度进入左肩王府,只是慧娘却以为他要对付凌薇母子。就在韩绍警觉到这事有些非同寻常时,还来不及与父兄商议出挽救的措施,御林军包围了威远候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韩家关押诏狱。
  刑部白大虔、左相顾力行连夜审讯,对韩国栋父子等一些涉及此案的要犯进行轮番用刑、拷打,很快就将所有的事理了个水落石出。
  叶浩,到底未曾吃过苦头,不过才几鞭子下去,就把他自己知道的倒了个干干净净。
  为了荣华富贵,也为了出人头地,叶浩是自己靠向威远候府,挺而走险谋富贵路的,只是一朝失算,所有人都下了诏狱。
  如今,韩绍才知道从一开始朝廷和御林军就盯上了威远候府,也一样盯上了曹家。曹家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最大的错就是曹玉臻要做宇文琮的女婿。消息一传出,曹家就成了“叛贼党羽”,甚至都不屑细问,直接定罪。

  ☆、914 贬为官婢

  一日时间,皇城两大世族的韩、曹两家获罪,两家罪名看似相同,却又有所不同,韩家十三条罪:私通叛贼,为祸皇城,拉帮结派,欺男霸女等;曹家则是欺瞒君主,叛贼党羽等九条大罪。无论是十一条,还是九条,只“私通叛贼”、“叛贼党羽”这两条,就足够满门抄斩。
  青霞指着慧娘:“来人啊!这个女人才是韩绍的妻子,我不是,我不是!我是左肩王府的青霞郡主,我不是朝廷重犯女眷!”
  慧娘回头看着大呼大嚷的青霞,有人想要离开,有人却要进来,进来的人是快乐的,想离开的人却有些不甘如此。“绍哥哥,你不可以赶我走,如果你不要我,我就只能死了。”
  为什么这么傻?韩绍在心下问了无数回,这样的慧娘让他觉得心疼,就算是面对刑部的刑具,他没有这样的恐慌、心痛,唯有此刻,才一阵阵地后怕。
  韩太太扶在牢门前,几日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头发凌乱,衣衫肮脏,无论早前对慧娘有多少厌恶,可现下见她对韩绍不离不弃,世人多爱富贵,落难之时,还有人相拥相守,这便令人感佩。任她有多不喜慧娘,现在却只有感动,颤声道:“慧娘,你这是何苦?这是何苦?好歹要替我们韩家留下一条根……”听说慧娘替韩绍育了一子时,韩太太似看到了一线曙光,那到底是韩家的骨血。
  慧娘定定地看着韩太太,吐字如金:“你不能再赶我走,这一次你再不能把我和绍哥哥分开。”
  韩绍以为自己再不会哭,听她说出这话时,泪水不由自己的滑落而下,是暖的,是痛的,更是苦涩的。她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这样傻傻的进入诏狱。要陪他一起被发配。边陲苦寒地,就是多少男儿也吃不下那样的苦,何况是慧娘这样的弱女子。
  青霞还在如疯子般地大叫着:“我不是韩绍的妻子,程慧娘才是!”
  终于。有狱卒走了过来。狱卒甲冷冷地望了一眼:“给我闭嘴,再大呼小叫,小心吃鞭子。”挥着手时的鞭子,在空中“嗖!嗖!”甩了几下,吓得一干人远避天牢栏杆,生怕一不小心就落在自己身上,本是夏日彼此又衣着单薄,要是落在身上立时就能皮开肉绽。
  后面的狱卒乙带着讥讽的笑,“淮阳王因牵涉此案,同样被褫夺王爵贬为庶人?还当自己是郡主。早已是庶人一个,还不如我们这些寻常百姓呢。”
  庶人一个!
  青霞一脸痛色,她是郡主,她是皇族的金枝玉叶,她的父亲是左肩王府的老王爷……
  紫霞不敢相信地道:“皇上……褫夺我们的封号?”
  狱卒甲仰头笑了笑。“在这天牢,除了钦犯、便是重犯、要犯。但凡涉及‘叛贼案’的,全都是要犯。”
  稍大的叶卿卿此刻吓成了一团,抱住紫霞,用稚嫩的声音道:“娘,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青霞一脸俏脸吓得苍白无血,她不是皇族郡主了。她是庶人!朝廷对于庶人,是可以斩杀的,她许要被杀头了。
  早前的崔珊,最后没有叛刑,就是因为她始终没被褫夺赐封的郡主身份,而云河大长公主也是如此。离开诏狱后。虽各自降了赐封位份,好歹是保住了性命。而今日,她们姐妹原是皇族郡主,竟被贬庶人,这就是说。将会随夫君一起受流离之苦。
  从京城到苦寒地,千里之遥,有多少人在发配途中命丧黄泉。
  紫霞大声道:“你胡说!皇上怎么为剥夺我们的封号?你胡说!我们可是左肩王府的郡主,身上流着皇家的血脉……”
  狱卒乙摇了摇头,指着里面的一道门:“知道最里面关着谁么?曾经的淮阳王,不仅是他,还有曾经的庆候、晋阳候……”狱卒一脸同情,“要说尊贵,那里面的人可不比你们更为尊贵。如今,他们都成了朝廷钦犯!”
  较里一层关的是韩国栋与韩纶父子,还有曹家的族长、曹玉臻的大伯、三叔等人。但那里面的天牢不会是最里一层,因为狱卒用到了“最里面”。天牢到底有多少层?他们不知。
  成则是泼天的富贵,败就是人头落地。
  对于这些人,皇帝会如何处治,谁也猜不出。
  青霞不想死,想到自己就如同一只猫狗般地死去,心头就一阵阵地后怕,“韩绍,我要与你和离,你既有程氏,为什么还找我,为什么?”
  曾经,是她看上了韩绍,定要嫁给韩绍为妻的。
  韩家为了荣华富贵,这才逼走了慧娘。
  韩太太为了让韩绍娶青霞为妻,更是用恶毒的语言羞辱慧娘,逼着慧娘难以释怀,不得不跳河寻短。
  狱卒甲道:“晚了!你们已是戴罪之身,就算和离,也不能免除你们身上的罪责,安心待着,让大伙都安静安静。明儿一早,就要发配边陲!”
  “不!”青霞捂站双耳,尖叫一声“不——父王不会袖手旁观的,父王一定会救我们的。”
  狱卒甲打开了牢门,慧娘背着包袱进入,一股子浓烈的汗臭味直往鼻里钻。昔日里一个个穿戴精致、体面的女人,现今哪还有以往的矜贵、得体,一个个都如北城郊外的乞丐婆子一般。
  韩大奶奶罗氏走近慧娘,神色纠结,“慧娘……能不能借你的衣服给我?我身上快难受死了……”
  当晚就打入诏狱,每个人都没带换洗衣衫,如今又值盛夏,一个比一个恶臭,仿佛都快要生蛆一般,这么多人挤在一间狱房里又闷又热,虽然狱卒们每过一个时辰就送一桶水来,可那水只够喝的,哪能沐浴洗澡。
  慧娘带的衣衫,都是不贵重的,但穿上后会很舒服,山野村妇们都穿这样的粗布衣衫,又透气又吸汗。
  待她打开包袱,罗氏惊了一下,却是两件蓝黑底带白色染花的粗布料子。
  慧娘问:“你还要吗?”
  韩络扶着韩太太,看着包袱里的衣服,不由有些失望。
  韩太太道:“你既要来,难道就不会替我们收拾几身换洗衣裳?”
  慧娘眼帘低垂,取出自己的两套换洗衣衫,下面又有两套男人的,亦是最寻常的式样。是拿开韩绍的,便有两身瞧着还好些的衣衫,是寻常的茧绸做的,却是半新旧的。她扫过韩太太的脸,“我想过要替你们带衣衫来,韩家已被官府查封,别说收拾几身衣衫,只怕连只蚂蚁也不能带走。这两身是我娘和我早前穿过的,虽说不是新的,这料子却比寻常的要耐磨。要是不弃,就当成换洗衣衫。”
  韩太太见这两身倒还合意,想她这一生,便是新衣服也有不少,何时穿别人穿旧的衣衫,如今是在天牢比不得旁处,取了其间一套石青色的换上。韩太太更衣,罗氏与韩络便将旧衣拉在墙角处遮挡,一会儿又换成了韩络。
  门外,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一个女狱卒领着名婆子进来,这婆子倒也收拾得干净俐落。
  韩络低呼“你是晋陵大郡主府的冯嬷嬷?”
  冯婆子微微含笑,“我奉大郡主之命,从官婢里买三个年轻、貌美的回去给我家大公子为妻妾。”
  就算是给人为妾,也比边陲受苦的强,至少能吃饱穿暖,还能安然度日,以韩络的娇弱,只怕未到边陲就没了;亦或到了边陲,吃不了那里苦,还是没了。怎么想给税长庚为妻妾也好过做官婢,虽是官婢就是丫头,生杀发卖可任由主家,若是命好了,被主家看中抬了身份为姨娘,如此还是妾侍。
  既然最好的结局,就是让韩络为妾,韩太太决定借着相熟的关系,让冯婆子买下韩络。若在过往,韩太太只怕不会多瞧一眼,可这会儿心下一动,拉着韩络道:“冯嬷嬷,你看我家络儿如何?”韩络轻呼一声“娘”想说什么,韩太太与她使了个眼色。“听娘的,往后只要你过得好,比什么都强。”
  刑部大牢可不是人呆的地方,就算出了皇城还有上千里之路,就是多少男子也会死在发配路上,何况是韩络这样娇滴滴的女儿家,与人为妾幸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冯婆子用打量和审视的目光细瞧着韩络,从头到脚的看,这才几日,昔日的大家小姐如今狼狈不已,头发凌乱,脸上全是污浊,华丽的衣衫散发出一股汗臭味。
  韩太太用近乎央求的语调道:“冯嬷嬷,买下络儿吧!”就差说“求你了”。
  要在以前,哪会这样与人说话。
  韩太太就这么一个女儿,韩家获罪,只求韩络有个好去处。
  冯婆子扭头与身侧的女狱卒道:“能否劳烦大嫂打两桶水来,给年轻姑娘们洗把脸,也好让我瞧得仔细些。我家公子还未成亲呢,郡主有令,让挑些漂亮可人的回去。”伸手握住女狱卒的手,将银子不露痕迹地塞到她手里。
  女狱卒得了银子立时笑了起来,“冯嬷嬷等着,我这就令人取水来。”
  两间女牢里的年轻姑娘们争先恐后地用水洗脸,不一多会儿,一个个原本污浊不堪的脸蛋都露了出来,有的妩媚,有的娇俏,还有的水灵动人。
  冯婆子指了这个,又选那个,一时间竟选出了五个之多,除了韩络又选了一个韩姓族里的女子,不知闺名,瞧着倒比韩络还有漂亮动人些。冯婆子又选了两个曹氏族里的小姐,还有一个是受此次韩曹“私通叛贼”案的官宦小姐。

  ☆、915 盼被买

  有落选的姑娘,立刻害怕得哭了起来;还有的握着栏杆,近乎央求地道:“冯嬷嬷,求你,选我吧!你选我吧,我什么都会干,我会洗衣,还会做饭……”
  冯婆子也想多选几个,可大郡主一早就叮嘱过了,轻叹一声,“你们的赎身的银子可不便宜呢,一个得二百两银子,唉……就这个价,今儿在西市口最美貌漂亮的丫头也才五十两银子,这不得买四个了?临出门时,我家郡主就给了一千两银票,最多只能买五个,再不能多了。”
  若在过往,二百两银子对韩家也不算什么,可此刻韩家的小姐竟只值二百两银子。
  被选中的姑娘要随冯婆子离开了,韩络眼睛一眨,泪珠儿如泛滥的洪开始倾泄而下,拉着韩太太的手再不肯放开声声唤着“娘”,声音哽咽,竟说不出旁的话来。
  韩太太轻声道:“到了郡主府你要小心服侍大郡主……”
  大郡主到底是税长庚的娘,她一句话可以让税长庚丢了爵位,同样也能助税长庚重新得回爵位。
  冯婆子道:“我家大郡主哪会让她服侍?公子另有宅邸,选了吉日,韩络姑娘是要去公子宅邸服侍的。”她欠了欠身,“韩太太,小的告辞了。”
  韩络被女狱卒放也了牢房,韩太太抓住栏杆,巴巴地望着韩络,“络儿,你好生保重自己!”此去一别,母女恐怕再无相见之日。
  整个韩氏族人,每至一处不得超过三十人,族里有数百人,一拨发往西北长平县、仁和县等地,还有一批发往肃州、梁州,亦有一些是去西南边陲的越西,有一些又去北方,竟有十来个地方。曹氏一族也是如此。幸运的,能一家前往一处地方;要是不幸的,一大家子人就被分往几个地方。从此后,天高水远。再见不着亲人面。
  冯婆子挑了五人,出了大门,又去刑部交了银子,出了张收契单,着她拿到户部开办《卖身契》,盖了官印,一并交给冯婆子。
  刑部大门外,停驻着两辆马车,冯婆子让韩络与另一名韩姓女子随自己上了一辆,韩络与韩姓女子一脸凄楚。
  刑部大牢原在西城外。自西门而入,经过西市口,便见砍头台上站着几个官府家奴的婆子,官府的牙婆正拿着锣鼓,扯着嗓子叫喊道:“各位看官。这位丫头年芳二八,瞧瞧长得细皮嫩肉,只卖三十两银子,能做家务,能生娃,买回去可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明明是个娇滴滴的少女,仿佛那不是一个人。根本就是一件物品,可供看者细赏,可供人点评。
  韩络心头一沉,什么时候连她也如那台上的丫头一般,仿佛是猫儿狗儿,又似杂货铺里的东西。明码标价。那丫头长得确实美丽,不比她们这些曾做过正经小姐的女子差,冯婆子在天牢里说,“你们一个得二百两银子,可菜市口漂亮的姑娘才四五十两。”
  有人大应了一声。“我出四十两!”
  “四十二两银子!”说这话的,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一瞧她的模样就是哪家青楼的老鸨,这样打扮的女人人群里还有不少。还有一些打扮光鲜的,似大户人家的家奴,又有的似人牙子,与人为婢,与是她们最好的下场,有的或沦落青楼,有的又落到人牙子手里辗转流离。
  马车正行进着,冯婆子耳畔飘过一个熟悉的声音:“吴婆子,一会儿我们就买一家子,可别捡那些个漂亮好看的,这种下人多是中看不中用。辛太太可指望着买几个下人回去服侍的。”冯婆子打起车帘,却见一侧匆匆走近左肩王府辛太太身边的吴婆子,又有老敬妃屋里的乔嬷嬷二人,唤声:“乔嬷嬷!吴婆子!”
  二人回过身来,马车停了下来。
  冯婆子笑道:“你们要去买下人?”
  乔嬷嬷欠身答道:“辛太太院里还差几个下人,我们奉命过来瞧瞧,想买一家子五六口的。”年轻的女子做丫头,年轻的男子做小厮,老头儿可以做管家,女人可以做婆子,更重要的是买了一家子,他们总得顾忌自己的儿女父母会好好办差。
  吴婆子好奇地往马车时探了一眼,瞧见了韩络,她见过一回,原是认识的,用手扯了下乔嬷嬷,道:“冯嬷嬷忙着,我们来晚了,得赶紧去挑几个好的。”
  冯婆子道:“乔嬷嬷、吴婆子也忙着。”
  曾经的韩家是何等的气派,可如今落漠至此。
  冯婆子回过神来,身侧的韩络轻拽了她一下,眼里含着泪,“嬷嬷能帮我一个忙吗?”怯怯的,拘谨的,“这会子卖的是威远候府的下人,嬷嬷能不能把当初服侍我的丫头买一个给我。她们叫小兰、小莲,当是我向嬷嬷借的银子,待我将来攒了钱,就还与嬷嬷……”
  另一位韩小姐听她这么一说,大家都是要做妾的,谁身边有得力的下人,谁就得势些,重重一跪,“嬷嬷帮帮小女,我的丫头叫芳儿,容貌普通,也花不了多少钱,将来小女一定还嬷嬷……”
  冯婆子轻叹一声,她们还真是与她出了个难题,“我得先把你们送回府,身上再没多的银子了,这事儿得问过大郡主才行。”她对外面的车夫道:“走快些,早回郡主府。”
  不远处,乔嬷嬷与吴婆子看着她们的马车。
  吴婆子不无惋惜地道:“当初税公子有候爵,韩家想把女儿许过去,后来失了爵位就不乐意了,如今倒做了税公子的侍妾。”
  乔嬷嬷道:“各人有各命,她就是小姐身、奴婢命。我们还是去瞧瞧,挑了好的买下来。”
  西菜市内,今儿因为要拍卖韩、曹两大家族的下人而变得热闹无比,得了消息的青楼老鸨、人牙子、又有需买下人的各家,自然还有大部分瞧热闹的百姓,虽是炎炎夏日,站在日头底下,好奇地看着一个又一个上台转卖的下人。
  年轻貌美的从五十两到七十两不等,一个老仆人只得七八两银子。还有的瞧上去瘦弱的小厮、丫头也只卖得三四两银子。
  寻常人家买人,不挑年轻貌美的,这类人都留给了人牙子和青楼老鸨,指望着好生调养一番再多赚银子。近千个下人里,能卖出几十两银子好价的也就十多二十来人,其余的也就几两银子一个。
  *
  素妍在小书房里练字。
  青嬷嬷到外面转了一圈,回禀道:“乔嬷嬷与吴婆子买了一家祖孙三代六口人去新梦小筑。”
  素妍继续握着笔,静默地听青嬷嬷说话。
  “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带有儿子、儿媳一家三口,有个小男孩瞧上去和辛少爷的年纪差不多,也就四五岁模样,又有一个十五六的女儿和十三四岁的小厮,说原是一家子。听说这婆子原是威远候府大厨房里的管事。他儿子儿媳原是在韩家大爷屋里服侍的。”
  对于这一家人来说,从此不分开倒也是件好事。
  “这一家六口,统共才二十八两银子呢。”青嬷嬷摇了摇头,一家人才这么点钱,“听乔嬷嬷说。有的一家七八口也才几十两银子呢,这次卖的价倒也合适,但凡是一家子的,也没拆开来卖。王妃,我们各处店铺子、庄子上可还差人,要是差人,不如买上几家。倒也合算。”
  官府原是要价三十两,结果没人买,直至乔嬷嬷压了价,最后只给二十八两银子就买了这一家六口,又当场在官衙交了银子,取了卖身契。将他们一家六口领回了新梦小筑。
  青嬷嬷呢喃道:“老敬妃听说价格便宜,这会儿又拿了三百两银票让乔嬷嬷去买。王妃名下的陪嫁庄子、店铺那么多,各处需要人手的地方也多,不如也买些。就买这种一家子人的,当作是陪房使。”
  素妍懒懒地道:“他们哪有陪房好?我的陪房可是娘和大嫂精挑细选送来的。”
  这两家的家生仆人。定是好的,毕竟是受过主子调教的。素妍有些心动,唤了白燕来,取了五百两银票给青嬷嬷,又让了紫鹊去帮忙,“你们瞧着买些能干的,买好后不必送带回王府,直接送到庄子上,且看他们各自的本事再说后话。”
  她不在乎给他们一口饭吃。
  素妍咬咬牙齿,“韩家的下人就不必买了,买曹家的吧。”
  青嬷嬷不解。
  素妍又道:“韩家的下人留给老敬妃。她的陪嫁田庄、铺子也有不少,因凌老爷备得伧促还来不及配上好管事。”她不想与凌薇抢下人,韩家的下人比曹家的更能干些,素妍手底下的庄头、管事不少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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