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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绛唇(水墨)-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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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老太太只道她精神不济全是因为生病的缘故,便让她先回去,临走时还嘱咐她一定要好好休息。
  阮薇因见了老太太一改往日的态度对阮蕙十分和蔼可亲,反冷落了自己,心里早已不是滋味,又想着昨天跟阮蕙提过相亲的事,生怕她在老太太面前提起,此时见她要走,便也松了口气,随即也提出送阮蕙回德园。
  阮老太太只道她姐妹情深,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点头应允。
  姐妹俩人一前一后走出荷塘,过了悠然亭之后,阮薇见四下无人,便让柳妈妈退后,说有要话要跟大小姐说,紧赶几步追上阮蕙,低声说道:“我娘亲昨天跟我说,奶奶给阮蒙请了罗先生来治病,那罗先生怎么说的?阮蒙他是不是吃了芙蓉糕生的病,这病到底能不能治好?”
  这时候正走到悠然亭与静园交界处的垂花门边,时间地点都刚刚好。
  阮蕙走在前面,眼角瞥见姚妈妈匆匆而来,便“哎哟”出声,故意一个趔趄,假装崴了脚,退后两步蹲下身去轻轻揉搓着脚踝,边揉边撩起裙摆,露出粉红的绣鞋来:“好痛哦!薇妹妹帮我看看好么?”
  阮薇满脸不耐,本不欲理她,可转念想到要从她嘴里得到消息,还得先哄哄她,只得也蹲下身去看她的脚,嘴里还继续问道:“罗先生到底是怎么说的?”
  阮蕙垂下头去,低声说道:“罗先生只跟奶奶说了蒙儿的病,并没有告诉我,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阮薇只觉一阵烦躁,忍不住拨高了声音:“你真是傻的可以,连你兄弟的病情都不知道?!”见阮蕙低眉敛首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这才稍稍压下火气,“你没把我跟你说过的衡州邵家要来相亲的事告诉奶奶吧?”
  阮蕙微微偏过头,已看到姚妈妈的脚跨进垂花门,便连忙摇手否认:“奶奶昨天就是去看看蒙儿,什么也没问过。”
  “没告诉奶奶就好。”阮薇不禁松了口气,又警告说,“记住我的话,千万别把这事告诉奶奶,不然我就叫我母亲把你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鳏夫!”她低着头,察看着阮蕙的脚伤,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话已被人听见。
  姚妈妈先前见了阮蕙与阮薇那微妙的一幕,早已心存疑惑,方才瞧见阮蕙在垂花门前探出头后又退了回去,更是好奇万分,刻意放轻了脚步过来,隐约能听到两人对话,及至走到近前,正好将阮薇最后一句听了个清清楚楚。

  018、有心插柳

  此时姚妈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佯作什么也没听见,退后两步轻咳一声,打了个哈哈笑道:“大小姐和三小姐还没去见老太太么?”
  阮薇吓了一跳,扭头看见是姚妈妈,脸上顿时有些不好看,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自己跟阮蕙说的话,可话已出口再难收回,只得强笑着应付她:“刚从奶奶那边过来呢!大姐要回去歇息,我顺便送送她……您可真是个好人,这大热的天,差个人给蒙哥儿送药就行了,还非得亲自跑一趟……”
  阮蕙心知姚妈妈已听到两人所说,此刻见她手里拿着方才端了药的空碗,便笑嘻嘻地向她道谢。
  姚妈妈先前见了阮蕙避开阮薇的主动示好,心里已生了疑惑,此刻听见两人对话,已知阮蕙避开阮薇的原因,可方才在垂花门前阮蕙的探头一瞥,却让素来精明的她脑海里闪出一个念头——这个大小姐,莫非是大智若愚?念头闪过,她态度更加和蔼可亲,跟两位小姐客套了几句,便施施然回敦园去了。
  阮薇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捏了捏笑得发僵的脸颊,盯了一眼候在亭外不远处的柳妈妈,再转向阮蕙时,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傻大姐,奶奶突然对你好,全是因为你外祖父要来了,别以为奶奶对你们好些,你就可以不听我的话了!”
  阮蕙心里冷冷地笑着,脸上却露出惶恐的表情:“薇妹妹的话,我没有一句不听的。”
  “这就好。”阮薇目光凛厉,“那你告诉我,你兄弟有没有吃那芙蓉糕?”
  “那芙蓉糕味道很好,我还吃了两块呢,蒙儿最喜甜食,应该也吃过了。”阮蕙一副不安的样子,“妹妹不是怪我把吃剩的芙蓉糕送给你吧?”
  阮薇不屑地撇撇嘴,“谁稀罕那几块破糕!是娘要我问的,说这两天醉仙楼偷工减料,做出的东西有些不对劲,吃了肯定有问题。”
  “难怪……”阮蕙作出恍然大悟之状,心里暗自思忖——李氏到底老奸巨猾,这节骨眼儿上的事,还是瞒了女儿,想是知道女儿毛噪的性格,怕她坏了自己的计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怎么了?”阮薇秀眉一皱。
  “昨夜我忽然觉得肚子有些不适,想是吃了芙蓉糕的缘故。”阮蕙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焦急地说道,“糟了,不知道杜妈妈吃了没有?”
  “一个老奴才,吃了便吃了,有什么打紧的!”阮薇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便是病了死了,园里还少个吃闲饭的呢!”
  说来也巧,杜妈妈正因心里感激阮蕙昨天出手相救,想着只有柳妈妈一个人来敦园侍候,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去东次间探过了阮蒙,碰上姚妈妈送药出来,便闲谈了几句。
  杜妈妈原是李氏的陪嫁,在下人里头的身份地位都不差,与姚妈妈还是相熟的,不过因为前几年被李氏拨到德园,到敦园的次数稀少,二人渐渐疏远了,如今老太太重视起德园来,姚妈妈又是个明白人,自然殷勤相待,语气也颇显热络亲热,还随口邀她去敦园玩一玩。
  杜妈妈正想去敦园看看大小姐,此时便顺水推舟地应承下来,一路上还不停请姚妈妈多多关照大小姐,不想走到途中遇上了她娘家的侄女儿来问她借钱,姚妈妈便先走了,杜妈妈折回去取了二两银子后就落在了后面,刚到垂花门前便听到了阮薇恶毒的言语,不由得怒由心生,硬生生收回了跨出垂花门的左脚。
  阮蕙不知杜妈妈躲在垂花门后,出于本心,还是自然而然地说道:“薇妹妹怎么能这样说呢?奴才也是人呀!”
  “你知道什么?跟你说了你也不懂!”阮薇冷哼一声,“等下我叫明兰给你送两件新衣裳过去,往后再到奶奶那里,别穿得那么寒酸,奶奶还以为我娘怎么苛待了你呢!”
  阮蕙便低了头不出声。
  阮薇又道:“衡州邵家的事,不论是江老头还是奶奶,你一个字也不许透露,要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
  “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阮蕙听话地点了点头。
  阮薇便不再理她,径直往垂花门走去。
  躲在门后的杜妈妈听见脚步声,连忙闪身出来,在门口与阮薇碰个正着,堆起满脸笑容跟她打招呼:“三小姐好!”
  阮薇素来不太喜欢这阿意奉承的老妇人,鼻腔里冷冷哼一声,算是答应了她的问候,大步往明园去了。
  柳妈妈此时已上前扶住阮蕙,关切地问她怎么样了。
  阮蕙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且不说柳、杜两位妈妈扶了阮蕙回去,单说阮老太太在荷塘边与阮茂他们闲聊了一阵,看到姚妈妈回来,便叫阮茂他们回去,自己也回敦园歇息,一路走一路问阮茂的病情,得知他已醒转过来,心里顿觉敞亮,便叫姚妈妈回头再挑几匹时新鲜亮的料子给阮蕙姐弟俩做衣裳。
  姚妈妈应了,忽然微笑说道:“奴婢好几年没看见过大小姐了,没想到如今竟出落得花朵儿一般,论年纪,也到了该议亲的时候了……”
  阮老太太与姚妈妈数十年朝夕相处,忽听她提起阮蕙,自然颇觉惊讶,不由得也笑道:“英娘心里可是有合适的人选?”
  “奴婢哪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不过是刚才无意间听到三小姐跟大小姐说什么衡州邵家,奴婢不便问及,心里便猜测是不是有人在太太面前为大小姐说亲了。”姚妈妈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是么?”阮老太太一听,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薇丫头是怎么说的?”
  姚妈妈便避重就轻地把方才所见跟老太太说了一遍,末了还有意无意地笑道:“正好江老太爷要来晋阳,大家商量着给大小姐说一门亲事也不错。”
  “江老头这些年连阮家的门槛都未踏进半步,这会儿忽然要来,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阮老太太的脸色就更沉了些,“就算阮蕙是他外孙女儿,可更是阮家嫡亲的孙女,这亲事还得我阮家来做主。”
  姚妈妈却又笑道,“大小姐才十四岁,又正治着病,这时候定下亲事,您就不怕她大好以后不如意么?依奴婢愚见,不如干脆等她大好了,养息一段时日,您再带她外出串串门,也好多个选择的余地呀!”这话原是不错的。若阮蕙头顶着“痴傻”的大帽子议亲,自然不会有好的人选;若等病愈后再议,以她的容貌品性,只怕连王孙公子都嫁得。李氏这时候为她议亲,所居的心思,便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姚妈妈跟在老太太身边耳濡目染这些年,自然一眼看穿李氏的心思。
  “英娘说得对,这亲事呀,还是等蕙丫头的病大好再说吧!”阮老太太做了几十年的当家主母,又哪会不明白姚妈妈的意思?只沉吟片刻,便肃然说道:“回头你把太太叫来,我有话跟她说。”

  019、峰回路转

  姚妈妈笑着应了,话锋又一转,“大小姐如今长得越来越像先太太了,江老太爷见了她,只怕又要勾起以往那些旧事……好在罗先生说大小姐和大少爷的病都有痊愈的希望,江老太爷将来也能有个盼头……”
  阮老太太轻叹一声,“蕙丫头的娘就是生得太好了,又太过伶俐了,福气才薄了些……当年,也怪不得江老头看不上我家继丰,就是我,原本也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认真论起来,继丰这孩子还真配她不上……只是她肚子里有了阮家的骨肉,江老头才不得不答应这亲事……可惜她……心气太重,这才会为了纳妾的事跟继丰置气,以致……”说到此处,已自动省略后面的话。
  那些十多年前的往事,姚妈妈心里是一清二楚的,孰是孰非,她一个做奴婢的自不敢妄言,不过,对于江氏的早逝,她还是深觉惋惜的。此时,阮老太太主动说起前事,情绪又略显低落,姚妈妈便宽慰道:“这都是先太太的命……谁也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呀……如今只希望大小姐和大少爷能够痊愈,这样,先太太也能含笑九泉了。”
  阮老太太微微点头,随即让姚妈妈去挑布匹给阮蕙和阮蒙做衣裳,又命人去明园请李氏。
  姚妈妈亲自去库房挑了几匹鲜亮的绸缎送去德园让阮蕙过目,又要人为她量了衣服尺寸,阮蕙见了,露出十分欢喜的神情,又再三道了谢。姚妈妈想起先前听到阮薇所说的话,看着眼前状似懵懂无知的阮蕙,更加怀疑起阮蕙是大智若愚来,心里不由得暗暗佩服她的定力——换了谁,得知素来刻薄的继母要给自己议亲,还不知惊慌失措成什么样呢!
  送走姚妈妈,阮蕙便去见阮蒙。
  阮蕙因柳、杜两位妈妈和采青都已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痴傻,当着三人,行事也就从容淡定,不再避嫌,她在案几上铺上白纸,简略地把刚才发生的事写下,打算悄悄交给阮蒙。
  采平是不知情的,初见阮蕙庄重的模样不由得大吃一惊,后听杜妈妈说罗神医很快就要将大小姐的病治好,感叹之余也颇为高兴。
  阮蒙已于今天早晨“清醒”过来,身边侍候的人也都换成敦园拨过来的明竹、明梅,这二人是敦园的二等丫头,在老太太身边呆久了,自比一般丫头要伶俐得多,又得了姚妈妈的特别嘱咐,更是尽心尽力地侍奉,不敢有一丝怠慢。眼见阮蕙由采青陪着过来,忙迎了出去。
  一番简单的寒暄过后,明竹便去沏茶,明梅则在旁边相陪。
  阮蒙的眼睛半睁半闭,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见了阮蕙,便挣扎着要坐起来,明梅连忙上去搀扶。
  阮蕙也上前帮忙,趁机把手里握着的纸团递到阮蒙手里,又眨了眨眼,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
  当着明梅,阮蕙自然要装出傻乎乎的样子来,欢天喜地跟阮蒙说起了姚妈妈亲自送布匹过来要给她姐弟二人做新衣裳的事。
  阮蒙似是精神不济,勉强跟姐姐说了两句就又让明梅扶他躺下,采青见了,便提醒阮蕙说大少爷累了,阮蕙随即起身告辞。
  接下来的三天里,德园风平浪静,除了罗贤志与那个小厮来为阮蕙姐弟诊过一次脉,阮老太太派人送过两次冰,便再无别人前来打扰。
  可阮蕙知道,这不同寻常的平静,是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第四天,便是六月十二,是阮薇提到的衡州邵家来相亲的日子,也是江老太爷在信中约定到晋阳的日子,可今天他还没有露面,应该是没有赶到晋阳。
  清早起来,阮蕙特意看了历书,六月十二,黄道吉日,宜出行会友……她掷下历书,嘴角挂着清冷的笑意,让杜妈妈去厨房准备早点。
  按惯例,阮蕙还得去敦园给老太太请安。
  这三天,阮蕙按阮老太太的吩咐,每日吃过早点便过去敦园请安,有时还留下来闲聊一阵,阮老太太待她也十分和善,临走时总会赏个玉钗金籫什么的给她,三天下来,倒得了几件平日里见也见不着的好东西。
  杜妈妈也从柳妈妈那里得知了李氏要为大小姐说亲的事,心里很是着急,却又帮不上忙,只得在膳食上面下工夫。今天特意早早起来,用文火熬了百合莲子粥,又烙了两张大小姐平日里最爱吃的蛋黄饼。
  闻着清淡的香味,阮蕙食欲大增,很是满意自己三天前救下杜妈妈正确的决定。
  吃罢早点,正准备去敦园时,阮老太太身边的贴身丫头芍药来了。
  芍药一见阮蕙,便笑吟吟地向她行礼。
  阮蕙连忙叫柳妈妈拦住。
  柳妈妈便对芍药笑道,“芍药姑娘可是稀客,赶紧进屋喝杯茶吧!”
  “茶我就不喝了,这大热的天,只想喝冰呢!”芍药眨了眨眼,顽皮地笑道,“你这里的冰哪有老太太屋里的充裕?我还是回去再喝。”
  柳妈妈看她心直口快的,心里便添了几分好感,遂开门见山地问她,“芍药姑娘有什么事么?”
  芍药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容,“大小姐的外祖家来人了,正在敦园跟老太太说话,老太太要我请大小姐过去呢!”
  柳妈妈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姑娘可知道来的是大小姐外祖家的什么人?”
  “说是大小姐的表姨母……”芍药笑道,“这位夫人端庄优雅,与先太太还真有几分相像呢!”先太太,说的便是阮蕙的生母江氏。
  阮蕙顿时一怔。前世的剧本里,并没有详细记载江家的背景,整个江家,在阮蕙心里都是一个猜不透的谜,至于今日到来的某位表姨母,她更是一无所知,只得堆上笑容,佯作欢喜的模样。不过她心里仍是有些不甘与不满——怎么说自己也是江家嫡亲的外孙女,江老太爷为何不亲自过来看她,而是叫一个表姨母前来?这其中,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心里暗自思忖,脸上仍是露出意外的表情来:“我外祖家来了看我和蒙儿啦?”
  江氏的娘家自江氏嫁入阮府后,除了结婚的当日有江老太爷在场,这么多年来,并没有一个踏入阮府半步,这会儿突然来了一位自称江氏表姐的女子,且还仪态端庄神情优雅,自然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020、表姨来访

  阮蕙上着新做的荷花色绉丝衫,下着藕色撒花纱裙,头上插着老太太新赏的恒宝阁的玉梅籫,耳上戴着翠绿的水滴坠儿,全身上下穿戴一新,愈发显得清新可人。
  芍药初见时她也颇觉惊艳,着实夸赞了好几句,才引阮蕙去敦园。
  阮蕙带着采青,随在芍药身后,不紧不慢地往敦园而来,经过雅园时,阮薇正从里面出来,笑盈盈地上前搭话:“大姐这是要去奶奶那里么?”扭头看见芍药,顿觉意外,想着芍药是老太太跟前一等一得意的人儿,自不敢轻慢,也笑着跟她打招呼:“芍药姐姐好啊!”
  芍药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微微向阮薇躬身行礼,神情不卑不亢:“三小姐好。”
  阮薇想着母亲安排的事宜,便上前挽起阮蕙的手,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走吧,我正好也要去给奶奶请安。”
  “嗯。”阮蕙未置可否地笑了笑,任她挽住自己的胳膊。
  进了敦园的院门,芍药便走上前领路,走的是前往敦园的客房的花径,很快就上了抄手游廊,廊下站着两个小丫头,远远看见她们来了,便笑着进去通传。
  才至近前,便听见里面传来阮老太太爽朗的笑声:“苏夫人今日要是不说,老身还真不知道你与江家的渊源呢!蕙儿外祖远在扬州,晋阳别无亲人,这往后呀,苏夫人可要常来看望蕙儿……”
  “我也是昨天才接到江老爷子的信,说蕙儿外祖母病势沉重,想见蕙儿、蒙儿最后一面,这才在信中跟我说了当年的那段隐情,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江表姐竟已去世十几年了,还留下了这一对双胞胎孩子……”一个温婉的女声说着。
  及至到了门口,候在门边的小丫头打起湘竹细帘,阮蕙与阮薇便同时跨进门去,一眼看到老太太坐在正东上首,正与坐在左侧下首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清秀妇人说话,见阮蕙阮薇二人穿戴一新,眼里露出满意的笑意:“快来见过客人——这是蕙儿的表姨母苏夫人。”又跟苏夫人介绍:“这纤巧些的是我三孙女薇姐儿,个头高挑些的便是蕙姐儿了。”
  阮蕙飞快地睃了那妇人一眼,见她衣着华丽气质不凡,想必颇有来历,当下便露出习惯性的傻笑来:“您就是蕙儿的表姨母?”
  苏夫人站起身来,目光落在阮蕙身上,上下打量了几眼,这才一把将她拥在怀里,清秀的脸上露出丝丝笑容,“好些年不见,蕙儿竟出落得花朵儿一样了。”言语行动很是自然从容,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只有近在咫尺的喜悦。
  阮蕙被她紧紧拥在怀里,一动也不能动,心里却暗自回想剧本中是否曾与这妇人有过一面之缘。
  好半晌,苏夫人才慢慢松开阮蕙,又细细看了一回,这才转向阮薇,也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才顺口夸赞了几句。
  阮老太太脸上笑容不变:“芍药,去请太太来,就说家里来了贵客。”
  芍药笑着应了,打起帘子出去。
  贵客?阮蕙心里不禁划了个大大的问号。论官职,江老太爷不过区区五品,根本不能与阮继丰的从三品相比;论家势,江家只有江氏一个独女,更无法与阮家相提并论;论交情,江老太爷十几年未踏入阮家半步,两家形同水火……更何况这次来的,还仅仅只是江老太爷的一个表外甥女,又何“贵”之有?莫非这苏夫人出身不凡,或者是她的夫家门第显贵?
  苏夫人似乎对阮蕙很是喜爱,拉着她在身边坐下,问起她平日里的喜好,还不时投以亲切的微笑,阮老太太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阮薇在阮老太太右侧下首的朱漆木椅上坐下,目光落在那位苏夫人身上,眼里满是讶然——阮蕙什么时候冒出这么雍容华贵的一位表姨来了?又想着母亲的计划,不由得暗暗着急,只盼这位苏夫人赶紧离去。
  阮老太太眼角的余光瞟到阮薇坐立不安的样子,目光里便多了一丝清冷,再转向阮蕙与苏夫人时,又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不多时,李氏也来了。
  未及进门,就听见她银铃般的笑声:“今天早起时便听到喜鹊在门前喳喳叫,还琢磨着有什么喜事儿呢!原来是老太太这里来了贵客!”随着话音,小丫头打起帘子,李氏才迈步进来,抬眼看见坐在阮老太太身边端庄华贵的苏夫人时,脚下不由得一顿。
  苏夫人缓缓站起身来,向李氏微微一笑,却不开口说话。
  阮老太太便笑道:“凤仙,这位是苏学士的夫人……真没想到,竟是咱们蕙儿的表姨母。”
  苏大学士大名鼎鼎,是皇帝身边红人,更是晋阳的名人,职位清要显贵,李氏自然要好好巴结,不过想到她是阮蕙的表姨,若知道了自己对阮蕙的态度,只怕再难结交,心念急转间,脸上已露出热情的笑容来:“哎呀,原来苏夫人竟与咱们阮家有这么深的渊源!怎么这些来不曾前来走动?莫非是嫌咱们阮家门第低微?”言语间却是满含嘲讽之意。
  这话听在苏夫人耳里,别有一番滋味。她心里暗暗冷笑,嘴上却客客气气地说道:“阮夫人这话可就见外了。十几年前的往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当着小辈们的面咱们也不必多说,我今天来,一来认个亲,接蕙儿和蒙儿去苏家认认门,往后两家还要多多走动才好;二来呢,蕙儿的外祖母病势沉重,已差人前来送信,想见蕙儿蒙儿最后一面,我打算明天就陪他们前往扬州……老太太,您意下如何?”最后一句,已转向阮老太太,显然并未把李氏放在眼里,言语里已没有任何通融的意思。
  十几年前的往事,是阮老太太心里的伤疤,此时听苏夫人提起,她脸色也有些不自然了,不过见苏夫人并未穷追猛打,便也松了口气,接口应道:“蕙儿的病,苏夫人应该也有所耳闻吧?眼下正请罗贤志诊治着……蒙儿自小身子虚弱,几乎就没断过汤药,现在也正吃着罗贤志的药,不如还是等他们身子都好些了,再过去玩几天吧……”虽说语气柔和,却是不肯答应苏夫人要求的意思。
  李氏心里暗暗一喜,嘴角微微翘起。
  苏夫人脸色微沉,霍地站起身来:“老太太,薇儿的外祖母就要过世了,您难道竟不让她们祖孙俩见最后一面?”

  021、阮家秘辛

  阮老太太不禁陪上笑脸:“苏夫人别误会,老身并不是不想让蕙儿他们去扬州,实在是他们的病……”转过脸来冲身后的姚妈妈道:“英娘,你去把罗先生开的药方拿来。”
  姚妈妈应声去了。
  “此去扬州山长水远,他们俩人的身体又虚弱得紧。”阮老太太目光略显清冷地望着苏夫人道:“苏夫人,蕙儿蒙儿是我阮家嫡亲的血脉,老身再不敢让他们出一丁点儿差错了。”她也有她的道理,若论亲疏,自然还是阮家排在第一,别的外姓人,没有权利来插手他们阮家的事。
  这么说来,以前是出过不少差错了。苏夫人心里暗自腹诽,脸上也带出一丝冷笑来:“老太太这话原是不错的。只是我姨母膝下就蕙儿她娘一个,眼下也只有蕙儿蒙儿这两个嫡亲的外孙了……若老太太不肯通容,岂不要让我姨母含恨九泉?”竟也没有相让的意思。
  李氏先前生怕老太太答应苏夫人让阮蕙姐弟去苏家,此时见二人为此争执,不由得暗自窃喜,又想起老太太昨日让她留意合适的人选预备给阮蕙阮薇议亲的话,更生出几分得意,只道老太太还在为十几年前的旧事而质气。
  阮蕙不知事情起因,零零碎碎的记忆只让她隐隐觉出两家关系不同寻常,当然,既便没有那些记忆,就只论江老太爷十几年不踏阮家门槛这一点,便能肯定两家定是水火不容了。这位苏夫人说自己是得了江老太爷的信来接阮蕙姐弟去扬州的,可无凭无据的,又怎能让阮老太太相信她的话?更何况这位苏夫人虽然家势显赫,可从未与阮家有过交集,谁又知道她到底是不是阮蕙的表姨母?
  不过,阮蕙打心底里还是希望苏夫人是自己的姨母的,毕竟,能暂时脱离阮家,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一念至此,她便微颦了眉头,向阮老太太问道:“祖母,是蕙儿的外祖母要去世了么?蕙儿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外祖母长得什么样子呢!”说着便微微垂下头去,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阮老太太见苏夫人寸步不让,已生薄怒,不过想着苏家门第高贵不便与之翻脸;看着阮蕙怏怏的神情,又想到毕竟人死为大,这才略敛去怒气,和颜悦色地说道:“苏夫人言重了。老身原是担心两个孙子的身体,这才言辞过激了些,还请苏夫人别误会……江老爷子既然想接蕙儿他们去扬州,怎么不亲自过来?这山水迢迢的,老身还真不放心让他们独自远行。”显然,她也有些怀疑苏夫人的身份。
  “姨母病重,姨父日夜侍疾,脱身不得。”苏夫人也是个明白人,当即从袖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阮老太太:“这是我姨父的亲笔信,还请老太太过目。”
  阮老太太也不客气,接在手里仔细看了,语气更显平和:“如此看来,亲家母的病只怕不能好了……”沉吟片刻,又道,“蒙儿前几天也病得挺重的,我怕他不能承受这一路颠簸之苦,蕙儿虽也病着,到底身子好些,不如就让她一个人先去扬州,等蒙儿病情好转,我再派人送他去。苏夫人你看怎么样?”
  虽然没有达到最佳的效果,苏夫人还是通情达理地作出了让步,跟阮老太太说好明天清早便来接阮蕙上路,又去德园看望了卧床不起的阮蒙,许久才提出告辞,临出门前,还特意拥抱了一下阮蕙,俯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让你兄弟好好提防着,等你回来再作计较。”随即放开了她。
  阮蕙身子一僵,愣愣地看着苏夫人,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向她挥手告别。
  眼见李氏亲自送了苏夫人出去,阮老太太便留下阮蕙一个单独说话。
  阮薇眼见阮老太太脸色暗沉,只道老太太要拿阮蕙出气,又想着母亲的计划,更是得意万分,神采奕奕地出去了。
  姚妈妈随在阮薇身后出去,还顺手掩上房门。
  屋里便只有祖孙两人了。
  阮老太太招手让阮蕙在她身边坐下,先叹了口气,好半晌才沉声说道:“蕙儿,你的病……有了罗先生的方子,不日便能痊愈……有些事情,我也该告诉你了,省得你听了别人的一面之词,心里生出些不该有的念头来。”听这口气,显然并没有把阮蕙当成傻子看待。
  要听有关阮家的秘辛了。阮蕙心里“格登”一下,她好不容易控制住内心的激动,思忖着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符合一个傻子应有举动,不让人瞧出破绽来。
  阮老太太却不再看她,幽幽地转向窗外,目光悠远飘渺,似是要穿透时光,回到了十几年前。
  阮蕙也仰着头,屏住呼吸,定定地看着老太太。
  “十八年前,咱们阮家还未搬到晋阳。那时,你父亲才二十岁,在家寒窗苦读,请了一位西席先生,便是你的外祖父江宗瑱。”
  江、阮两家果然渊源颇深。阮蕙心里暗道。
  “江宗瑱那时还未入朝为官,与其夫人住在扬州,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婉玉,生得倾国倾城,且才华横溢,因此声名远扬,连京城的王孙公子都知道她的芳名,纷纷前来求亲,江宗瑱也眼高于底,竟没有看中一个。”说到这里,阮老太太不禁轻叹一声。
  既然江氏那么出色,以阮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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