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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绛唇(水墨)-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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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跟长乐首富秦仁德的风格相媲美了。
走近一处青藤环绕的亭台,精致而古朴的庭院已在眼前。
还未来得及打量,那着灰鼠褂子的容长脸儿的丫头便笑道,“杨夫人……这边请。”
眼前已豁然开朗,面前精美的房屋已近在咫尺。
看到有客人到了,侍立在屋前的几个丫头便又迎了上来,听说是杨世子夫人,便有小丫头掀起大红的毡帘进去通禀,容长脸儿的丫头依旧引着她们进去。
随着屋里传出“快请,快请”的声音,小丫头打起帘子,容长脸儿的丫头便笑盈盈地高声说道,“长乐王世子夫人到了!”
话音刚落,就听屋里有人笑道,“原来是蕙儿来了,快请她进来!”
阮蕙就迈步进去,迎面一阵暖风扑面而来,似乎还夹着淡淡的桂花香味,想是屋里放了炭盆,又怕气味不好加了熏香。到底是王公之家,用的熏香,都比别处的好些,闻起来香而不腻,倒也不令人生厌。
138、鸿门宴(二)
阮蕙才迈进门去,便觉一只胳膊被人拉住,美目流转间,已看清是一身盛装的杨恬,当下就露出惊喜的笑容来,“恬姐姐,你是什么时候到的?”说完,似是想起屋里还有贵人,便又抬头望去,只见正中上首的炕上坐着两位贵妇,左侧一位三十余岁,生得明眸皓齿十分美艳,正是晋王妃,右侧一位五十岁上下,体态丰腴,气度雍容,脸上还挂着观之可亲的笑容,看她坐在主位。想必就是贤王妃了。
当下她上前两步,正欲施礼,便听那五十上下的贵妇笑道,“早就听说恪儿媳妇生得绝世姿容,今日一见……果真是不负盛名。”
杨恬就轻轻拉了拉阮蕙的胳膊,低声说道。“这是贤王妃。”
阮蕙忙上前给贤王妃见了礼。又与晋王妃见礼。
贤王妃笑呵呵地受了礼,似乎这才看到阮蕙身后的秦秋水,便指着她问阮蕙,“这位美丽的夫人是……”
阮蕙忙陪笑道。“这是我三弟媳秦氏。”
秦秋水也就上前给贤王妃见礼。
晋王妃似笑非笑地望着秦秋水,连声赞道,“长乐王真是好福气。儿媳妇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听了晋王妃的夸赞,秦秋水就忙道,“王妃谬赞了。”
阮蕙先前与晋王妃也见过几面。算是旧识,知道她一向心慈面软,可刚才夸赞秦秋水的那番话,听着就让人觉得话里有话。
贤王妃指着左右两侧相继起身的盛装女人们道,“恪儿媳妇头一回到长宁来,想必还不认得她们……”说着便为阮蕙一一介绍,“这位是兵部尚书胡大人的夫人。这位是景王诺哥儿的媳妇唐氏,这位是……”
随着贤王妃的介绍。阮蕙上前一一与众位贵妇人见礼,显得不卑不亢,一派世家夫人的端庄仪态。
早有旁边侍候的丫头为她们搬了锦杌过来,一左一右地特意设在贤王妃与晋王妃身侧,阮蕙迟疑着不敢坐,晋王妃就笑道,“来,坐到我身边来。”
阮蕙就上前几步,挨着晋王妃坐下。
杨恬便回了先前的位子,贤王妃的下首坐下,中间只隔了刚才插进来一个座位——秦秋水。
阮蕙坐定,举目在屋里飞快地扫了一眼,只觉少了个什么人,仔细一想,竟是安王妃,那个清瘦和善的妇人,与贤王妃是妯娌,怎么这个时候还不见踪影?
贤王妃便问起了阮蕙什么时候进的京,路上可还顺利,水土服不服等等家常问题,满屋的贵妇人对姿容出众的阮蕙也有几分兴趣,纷纷接着贤王妃的话茬与她套起近乎来。
秦秋水坐在贤王妃与杨恬的中间,显得有些尴尬。
好在杨恬在这时主动与她说起话来,“你就是当今皇后娘娘唯一的妹妹?果真生得与皇后娘娘一样绝世容颜……”
这群贵妇人里,其中当然也不乏想巴结皇后娘娘的人,待秦秋水与杨恬闲谈了几句,便有几个主动跟秦秋水攀谈起来。
一时屋里倒也热闹起来。
阮蕙满腹心思,根本就无心去应付屋里这些贵妇人,只想跟杨恬说说话,从她嘴里打听一些关于阮蒙的消息。
就在这里,先前那个容长脸儿的丫头匆匆进来,俯在贤王妃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贤王妃就站起身来,举起双手,示意屋内众人安静。
顿时屋里一片寂静。
贤王妃便道,“屋里来了贵客,我就先失陪了。”又要晋王妃代她好生照应着屋里的客人,说罢便随了那容长脸儿的丫头出去。
阮蕙的视线跟着贤王妃的背影移到门口,直到大红的毡帘落下,她才收回目光,定了定神,旋即向杨恬一笑。
杨恬也正无聊得紧,看见阮蕙的笑容,便把锦杌搬到她走身边来坐下。
阮蕙忙悄声问道,“恬姐姐是什么时候进的京?怎么没听你恪大哥提起?”
“因为大伯父的寿辰,我和母亲早早就来了长宁,昨天才碰到恪大哥,知道你们一家都来了,心里正高兴得紧,不想今天就与你见面了。”杨恬就笑道,忽想起什么似的,“咦?怎么不见怡姐姐?难道她没有跟你们一起来吗?先前在晋阳的时候,她就说要随苏定哥哥上京的呀!”
杨恬与杨怡是堂姐妹,年纪相仿,也还算亲厚,特别是杨怡嫁到晋阳后,彼此之间感情就更加深厚了。故此有此一问。
这个问题,阮蕙不太好回答。因为杨恪的意思,是连杨慷秦秋水他们都要瞒着的。她只得摇了摇头,“这个……倒是不太清楚。”便问起阮蒙最近可曾到晋王府去过。
杨恬也摇了摇头,“蒙哥儿还是上回与恒大哥在猎场狩了一回猎,听说受了点轻伤,后来阮伯父就不许他再出门了……许久都不曾去过我家里了,恒大哥月前还让人送了两贴活血化瘀的膏子过去。蒙哥儿还回了信,说已经无碍了……”
原来竟是受了伤,难怪不能来长宁!阮蕙心里不由生出几分焦急来,阮老太太在信中说得好听,说会好生照拂着蒙哥儿,一定会让他出人头地。怎料自己出阁不到一年。蒙哥儿就遇到这样的难事?
杨恬见阮蕙神情有些恍惚,便又安慰道,“恪大嫂子别太担心,等我回了晋阳。细细打听蒙哥儿的消息后再写信给你。他的身体一向强健,受的又是轻伤,想必不会有什么大碍。”
阮蕙连忙道谢。
正说着。大红毡帘忽然高高掀起,先前那个容长脸儿的丫头疾步进来,扬声说道。“我们王妃请诸位王妃和夫人们移步到暖香堂,那里已经备下果品点心,少时便正式开席了。”
因得了贤王妃的嘱咐,晋王妃就率先站起身来,领着众人鱼贯而出,随着这个丫头到了暖香堂。
果然这里实如其名,进屋便觉得暖气扑面而来。还伴着阵阵花草的气息,举目望去。只见这屋子的四周都放了各色的花盆,里面鲜花盛开,浓俪而美艳,这香气,想是由这些花卉上头散发出来的。
屋子中央,一溜儿安放着几张朱漆方桌,桌上放着各色果品点心,桌边四周一排儿都放着锦杌,屋角还侍立着好几个丫头。
晋王妃便领了众人入座。
因不是正席,各人都拣着靠近自己交好的夫人们的位子坐了。晋王妃就招手让阮蕙和杨恬坐到她的身边来,阮蕙本欲与秦秋水一起,回头一看正有好几位贵妇人热情地跟她攀谈着,而她也显出一副兴味盎然的样子,也就欲言又止,坐到了晋王妃的身边。
晋王妃微微侧过头来,俯在阮蕙耳边低声说道,“如果等下屋里生变,你就随我走密道出去。”
贤王府就是一张天罗地网,谁也不可能从这里轻易逃得出去,就算是孝宗皇帝,也是一样。更何况晋王妃之流?可晋王妃说,她要走密道。密道?杨恪好像并没有提过。阮蕙一惊,抬起头来盯着晋王妃,眼里满是惊疑——难道晋王妃也知道这里即将发生的事?她眸光微闪,旋即低声说道,“生变?”仿佛她是刚刚才知道这里将要发生什么异变。
晋王妃只轻轻点头,并不再往下说。
阮蕙下意识地向秦秋水看去,不妨正对上胡夫人似笑非笑的目光,心里不由得一惊,忙调转头去,哪知左侧的景王妃也有意无意地向她看了过来,她只觉得心乱如麻,胃就开始隐隐作痛。
最近因为胃口奇差,吃得特别少,吐的次数又特别多,胃里经常都是空的,这胃痛,隔三岔五就会犯上一回了。
杨恬看到阮蕙捂着腹部一副难受的样子,不由得关切地问道,“恪大嫂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胃里有些不舒服。”阮蕙微微颦了颦眉,轻声说道,“都是第毛病了,过会儿就没事了。”
杨恬就把桌上的热茶端了一杯过来,“先喝口热的,暖暖胃,兴许会好些。”
虽然明知没有用,阮蕙还是接过茶来喝了一小口,随即说了声谢谢。
杨恬就笑,“恪大嫂子成了亲,做了我们杨家的媳妇,怎么竟好像比以前见外了。要是苏容姐姐知道你这样,还不定要怎么说呢!”
提到苏容,阮蕙自然就顺口问起她来,“……一晃都已经大半年没见过容姐姐了,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呀……” 杨恪的笑容就渐渐隐没下去,“自从贵妃娘娘殁了后,她整个人就变得寡言少语起来了,听说先前定的那门亲事,男方还生出退婚的念头,苏夫人一气之下,便主动要回了容姐姐的庚贴,这次我们一起上的京,只是我们客居在贤王府,而她们在外头租赁的房子,想来也会给贤王伯父来贺寿……”
话音未落,便听一个小丫头尖声叫道,“快跑!快跑!”
屋里众位贵妇尚在热烈地八卦着,忽然听见小丫头尖利的叫声,一惊之下,便有人喝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怎么这么没规矩!”
阮蕙下意识地抬头往屋里睃了一眼,就见胡夫人与景王妃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走向晋王妃。
真是晕菜了,刚才发送新章节之后,竟发现137章有6000多字,也不知是不是从word里面复制过来时弄错了,只好把138章了一起发了进来,为此造成的不便,还请亲们多加谅解。
139、鸿门宴(三)
而晋王妃此时也伸出两只手来,一只挽住杨恬,一只挽住阮蕙,低声说道,“随我来。”
胡夫人与景王妃已经走到她们面前,景王妃一双顾盼生姿的美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晋王妃,笑道,“三婶母这是要去哪里?”
晋王妃从容一笑,淡淡说道,“大嫂把这里一众的客人都托付给我照应,受人之托,自然要忠人之事,外头好像吵得厉害,我出去瞧瞧罢……你也不是外人,走,跟我一起去外头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到内院来闹腾了?”最后一句,像是自言自语,一边说一边已经迈步出屋。
景王妃脸上的笑容微滞,随即跟上晋王妃的脚步,接着她的话茬继续说道,“可见是大伯母平日里待下人也太宽厚了些,这才离开一会儿,就闹成这样了。”随着话音,也跟着她们出来了。
胡夫人也就随着众位看热闹的贵妇们缓缓向门首走去。
院子里正沸腾一片。
好些个仆妇婆子们正神色仓惶地冲进院来,走在最后的,正是先前引阮蕙进来的那个容长脸儿的丫头,在一群步履匆忙如无头苍蝇乱撞的下人中显得鹤立鸡群一般,白皙的脸紧绷着,神情沉稳,并不见半点慌乱,混乱中,有个婆子扯住她的衣袖,大声嚷道,“柚香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柚香冷冷甩开衣袖,厉声喝道,“住口!府里众多武艺高强的护卫难道还敌不过区区一个刺……”说到这里,陡然住口,因为她已经看到晋王妃领着贵妇们从屋里出来。正神情肃然地站在屋檐下盯着自己。
不等柚香说话,晋王妃已经开口问了,“那个叫柚香的,过来回话。”
院里顿时安静下来。
柚香忙疾步上前,躬身行礼。
“前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晋王妃安详的脸上略带了些煞气,“怎么竟动用起府里的护卫来了?”
柚香低垂着头。轻声回答。“禀晋王妃……奴婢方才在二门上迎客,听着外院好像有人大声喧哗,问了送客过来的厮儿,只说外头来了一个混小子与管家闹起来了。那小子会武艺,家丁们就合力把他制服住了……内院的丫头们胆小,只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因此也都涌进院子里来,惊扰了王妃与众位贵客,真是该死……”
听她言语有度。神态卑谦,并且有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倾向,阮蕙不由得留意看了她两眼,忽然想起先前就是她在贤王妃面前说了句什么,贤王妃才离席而去的,一时竟挪不开目光去。
晋王妃的目光却只在柚香的脸上扫过,就转向身后的众位贵妇。“原来是仆妇们闹的,方才还吓了我一跳。既然无事。还请众位夫人们回屋吧,这外头,寒气还挺沁人的。”
待夫人们相继进屋,晋王妃这才向柚香道,“你们家王妃呢?怎么竟做起甩手掌柜来了?赶紧叫她来。还有一刻钟就要开席了,主人家不在,可就真正失礼了。”
柚香连声答应着,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方才去了,临走时还不忘叮嘱两个小丫头好生守着院门,千万不能再惊着屋里的贵人。
还好,并没有闹进内院来,看来事情比想象中的要平和,而且还顺利了许多,既然抓住了刺客,杨恪这一方便稳操胜券了。阮蕙看着柚香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秦秋水走在最后,扭头看了一眼傍在晋王妃身侧的阮蕙,嘴角微微一扯,旋即掀起帘子进去了。
晋王妃回头,见身后的夫人们大都已经进屋,只有景王妃和胡夫人两个依旧站在门首,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她心里一凛,当下笑道,“你们怎么还没进去?这外头,也怪冷的。”
“屋里人多,有些气闷,出来透透气也好。”景王妃故意仰起脸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有些冷,不过能在这里跟三婶母说几句交心的话,就是受了风寒,也是值得的。”
这话听在阮蕙耳里,只觉意味深长。景王与晋王虽是堂叔侄的关系,在朝政上却是各拥一派,况且景王……景王妃在此时此刻说这样的话,由不得她不多想。
至于晋王,早年就与老长乐侯有些不为大从所知的恩怨,许多年都不曾走动过了,还是老侯爷为长远利益着想,主动让杨恪去晋阳给晋王妃拜寿,以此为契机缓和了两家的关系。而这一次,杨恪已经明确站在晋王的对立面。而且杨恪所说的那些关于晋王当年对待落魄时期老侯爷的态度,实在为她所不齿,有意无意中,对晋王妃的态度也较为平淡了。
晋王妃想也知道今日寿宴上会有变故,因此早早就提醒阮蕙,也不知是出于个人的关心爱护,还是另有别的原因。阮蕙不得而知。念及晋王妃与自己交情不过尔尔,还能在此紧要关头拉自己一把,其心之善,也令她生出些许感动。
就在阮蕙心思急转之间,晋王妃已经微笑着接起了景王妃的话茬,“咱娘儿俩个交心的机会多了,何必急在此时此刻。你年轻捱得住这飒飒冷风,我这身子骨可受不住了。”说着便折身回屋。
景王妃却伸出手来,拦在她的身前,笑道,“不过两句话的工夫,屋里人多嘴杂的难免不好说话,横竖这里都不是外人,侄媳就僭越了。”
“呵呵,有什么事儿非得急在这一刻的?” 看景王妃竟拦住她的去路,晋王妃脸上顿时露出冷笑来,又向阮蕙和杨恬道,“你们先进去,我跟你们的嫂子说几句话。”
杨恬想也感觉到景王妃语气不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看了看阮蕙,终究什么也没说。就拉了她的胳膊进了屋。
胡夫人也打了哈哈,笑道,“我这个外人,也不在此碍手碍脚了。”说着也掀起门帘进来。
随着大红的毡帘落下,阮蕙依稀听见景王妃说了句,“今日之事。婶母怕是早就预见了吧……” 她回头一望。正对上胡夫人弯弯的眉眼,只得往屋里走去。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这一次,她权当做一回过客吧!至于事情的结果,自有男人们去定夺好了。她的任务。是要保证自身的安全。自己安全了,才能让杨恪放心,才能减轻他的心理负担。才能让他做起事来游刃有余。
景王妃与晋王妃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多久,阮蕙才坐定,跟杨恬不过说了几句话。她们就相继进了屋。
仿佛是为了印证先前所言,晋王妃果真像是受了寒的样子,脸色有些发白,连嘴唇都显得有些乌青,而景王妃到底年轻,穿着明显没有晋王妃臃肿,却唇红齿白地笑得灿烂。好像刚才说了什么令她十分高兴的事情一样。
阮蕙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有意往屋里睃了一圈。发现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两位王妃的异常,只有胡夫人,她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时不时地瞟向两位王妃。
显然,胡夫人与景王妃,就是同谋,而他们的丈夫,与杨恪,也是同谋。只是,她们没有对阮蕙明言,而阮蕙,也亦然。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明面上了,很快就能尘埃落定了。
虽然明知杨恪这一方胜算居多,而且很快就能得到确切的消息,阮蕙还是急切地盼望着贤王妃的到来。
又有谁知道,以“闲散”著称的贤王,实际上是孝宗政权强有力的支撑与后盾呢!贤王妃做为他的贤内助,自然功不可没,等前院的事了,她定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内院,以女主人的姿态向众位贵妇们赔礼道歉,还会以比方才柚香说的更为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解释之前的混乱。
果然如阮蕙所料,不过半盏茶的工夫,贤王妃就被众多的丫头仆妇们簇拥着进来,柚香也跟在那群穿红着绿的仆妇里头。
贤王妃前脚才踏进门槛,嘴里就笑呵呵地说道,“让众位久等……已经开席,请大家即时入席吧!”
却是半句解释的话也没有,大大出乎阮蕙的意料,不过看到贤王妃脸上笃定从容的微笑,她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一桩策划了近半年的大事,今天终于落下帷幕了。杨恪的袭爵之日,也许要变为封王之日了。封不封王,阮蕙其实并不在意,杨恪也许跟她一样,不是一个在乎名利的人,可他毕竟是男人,男人总会有自己的事业,他既选择了入朝为官,为君王谋士,自然便以君王事为己任,以君王业为己业,没有丝毫泄怠,忠心耿耿,来成就他一片赤诚臣子之心。
这一切,与当初跟着众位老叔为孝宗谋天下,大同小异。
当初先帝欲立昏庸太子,众人不甘让锦绣江山变得混沌一片,从而拥立明君,原是理所当然;如今乱臣谋逆想要屠圣君自立为帝,众人为护旧主举而迁之,避免惊天大乱,也是顺理成章。
做人臣民,也是讲究诚信的。当初孝宗答应了杨恪的种种苛求,而令杨恪以忠心回馈,就如同一买一卖,互不亏欠,二者都是受益者。
这一切,瞒了杨慷,也瞒了苏定。他们以来杨恪携带家眷来长宁,仅仅只是为了袭爵一事。而杨恪为了让事情更顺利的实施,甚至还设计让杨怡在襄中失踪,借此牵绊住苏定。
那么,夹在他们中间的苏家,包括苏定,在杨恪成为受益者的同时,是否也同时成为了受害者呢?如果他因此疑心杨怡,从此夫妻反目,那杨恪将情何与堪?
她心念百转间,杨恬已经拉起她的手来,笑道,“恪大嫂子,发什么呆呢?快入席吧!”
140、意料外
一时婢女们上前引领着众位贵妇们到了内院大厅堂,那边早已摆桌安箸整治好了三张席面,席上山珍海味,一时杯斛交错,欢声笑语响彻整个厅堂。
阮蕙有些木然地夹起面前的菜肴,几乎食不知味。
现在刺客已经抓住,背后黑手自然很快就要水落石出,杨恪曾经无意中向她透露出晋王疑似参与其中的话语,晋王妃与苏夫人的交情非同一般,也难保苏家没有牵连进去。
如果苏家也参与了这桩阴谋,孝宗会如何处置他们?杨怡又将怎么办?
还有一件,杨恪不是说杨怡以贤王妃内侄女的身份入住贤王府了吗,为何贤王六十大寿这样盛大的宴会也不见她出席?贤王妃甚至连提也不曾提起过她。按理说,长乐侯府就她与杨恪两兄妹,杨恪来了,连杨慷都来了,杨怡虽是出了阁的女儿,也没有不来的道理。
她越想越觉得心惊,只盼着赶紧散席回去问一问杨恪到底是怎么回事。
吃得正酣间,安王妃姗姗来迟,跟贤王妃陪了不是,才告罪入席,恰巧就坐在阮蕙身边。
席间,安王妃还不时指挥着身后布菜的丫头给阮蕙夹菜,而且都是阮蕙以前偏爱的菜色。
短短几天,安王妃竟然对她的口胃了如指掌了。阮蕙纳闷之余,不免有些疑惑。她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在背后打探她的人,这样会让她产生一种**被人偷窥的尴尬。
她现在心无别念,只想赶紧离开贤王府。
可事情偏偏不如她意,就在众人相继离席,她放下碗箸。还未起身,旁边的安王妃就笑道,“……横竖无事,吃了饭,咱们就跟你大伯母打牌吧!”
她所说的“大伯母”,自然是指贤王妃。
安王妃的声音并不大。偏巧就让另一席的贤王妃听见了。当下笑道,“呵呵,还没离席呢,就惦记起我的银锞子来了。这一回,就让恪儿媳妇代我打头阵,我在她身后做运筹帷幄大将军。我们以二敌一,看你打得过还是打不过!”
一语未了,立时引来一阵会意的笑声。
阮蕙只好装出窘迫的样子来。“不瞒两位长辈……那牌认识我,我却不认识牌呢!”
在座的众位贵妇先前看到气质如兰的阮蕙,下意识以为她是样样精通的,没想到竟连最粗浅的牌技都不会,一个个倒存心看她笑话,甚至有几个还笑着对贤王妃道,“牌胡生手。贤王妃若是让她代您,必赢!”
说话间众人都已经离席。贤王妃为首,依旧往先前聚会的屋子而来,少时就命人摆好牌桌,果如众人所言,贤王妃坚持让阮蕙代她与安王妃决一胜负,阮蕙推辞不过,暗自哀叹一声,随即就拿定主意,上了牌桌。
柚香俨然一副管事妈妈的派头,井然有序地指挥着小丫头们又抬了两张牌桌进来,便有爱好抹牌的夫人们自动配对,相继上桌。
而这一边,因贤王妃年长,自然坐了正东上首。依次是安王妃、景王妃,胡夫人,又有几位夫人搬了锦杌过来坐在四人身后看牌。
不过盏茶工夫,贤王妃身边大丫头捧着的满满一盘银锞子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了另三位牌友的口袋里。
贤王妃脸上笑容不减,等到最后一颗锭银锞子被胡夫人收进囊中,这才说道,“恪儿媳妇原来竟是真的不会打牌,我还道是诓我的呢!”说着亲自上桌。
阮蕙松了口气,抬眼往屋里一扫,晋王妃这时已不知所踪,竟连秦秋水也不在屋里,连杨恬,明明刚才还坐在她的对面看景王妃的牌,这会儿也不知去了哪里。
她下意识地就想去找她们。采青已经被贤王府的仆妇领下去了,她一个人,行事难免有些不便。不过她还是出了屋,屋外虽然有些寒意,总好过面对那一群各怀心思的贵妇们。
才刚站定,呼吸了一口室外冷冽的空气,就听有人笑问,“世子夫人有何吩咐?”
回头一看,正是方才那个柚香。她就笑道,“不知净房在哪里?”
柚香便唤过一个小丫头来,引她去净房。
此时已值正午,和煦的阳光洒进庭院,虽然没有多少暖意,映着满院的花草,倒显得春。光明媚。
这一路上,阮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的景色,偶尔有经过身边的仆妇,都向她躬身行礼,想必是她这一身低调奢华的装束让人猜度到她的身份。
净房离得真远,走了近半里地儿,小丫头才停下来,“夫人,到了。”
阮蕙定眼一看,却是一排装修精致的房子,俨然如现代的公厕一般。她原本是寻了个借口出来看看,这时倒对贤王府里的净房生出些许兴趣来,当下就点了点头,提起裙裾推门而入。
进去一看,就见里面果真如现代的公厕一样,隔成一间一间独立的房间,居然还飘着淡淡的香味,如果设计这所公厕的人不是跟自己一样是个穿越者,就真是独具匠心的一位智者了。当然,也难保后世的厕所不是从这位智者这里传承下去的。
她正要进去看看里面的陈设是否也如她心中所想,就听一间净房里传出一个女子低低的啜泣声。
她心里一凛,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女子仿佛听见外面轻微的动静,竟突然停止了抽泣。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平生她最不喜之事,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阮蕙脚下一顿,突然生出一种偷窥别人**的尴尬。只是这样的偷听,她不是刻意为之。
是走,是留?有些进退两难。她一咬牙,干脆做出刚刚进门的样子,故意把步子踩得极重,弄出一些声响来。
屋里的女子显然已经察觉到有人进来,就吱呀一声开了厕门,露出一张粉光脂艳的脸庞来。
竟然是秦秋水!方才在席上她还笑语嫣然,怎么竟偷偷跑到净房里来哭了?
阮蕙心里顿时一动。
而秦秋水在第一眼看到阮蕙时,也是大惊失色的模样。
不过,阮蕙片刻后就清醒过来,佯作若无其事的问道,“怪道方才不见你,原来是到这里来了。”又似十分新奇地指着净房四周的装饰笑道,“你看这些……难为他们想得出来,当真有趣得紧,回头我让你恪大哥也把净房装饰成这样得了。”
秦秋水收起异色,也显出一副赞同的模样,“大嫂说得是,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净房,听说是王府里已故的长女生前所画了图纸让人建造的……”
连这所净房是由贤王府已故的长女生前让人建造这样的事情都了如指掌,看来秦秋水对贤王府的熟悉程度,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可是,她为什么要躲在净房里哭呢?而且还是一种极为隐忍的低泣,与秦秋水往日里的脾气十分不符。
阮蕙既然进了净房,自然不好不进去,当下就进去解决了生理问题。
再出来时,秦秋水已然站在门外,显然正在等她。
两人便相偕随先前那小丫头往回走。
秦秋水忽然对那小丫头道,“这里不用你了……我们两个正好作伴说话。”
小丫头正觉拘谨,闻言施一礼,立时腿就跑。
待小丫头跑得没了影儿,秦秋水才回过头来,冲阮蕙正色道,“大嫂,你可知道,今天在贤王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可是先前喧闹的那一阵子?” 对上秦秋水灼灼的目光,阮蕙只觉心里一跳。
“正是。”秦秋水冷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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