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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绛唇(水墨)-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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媲啊
柳妈妈则捧了桌旁的小痰盂,安静地候在阮蕙身后。
阮蕙也不接茶,只就着明珠的手喝了一大口,随即又猛然咳嗽起来,不动声色地把茶吐在痰盂里。
明月跟着也进来了,见此情景,急忙上前替阮蕙抚背顺气,一副关切至极的模样。
好半晌,阮蕙才算止住了咳嗽,兀自拍着胸脯喘粗气。柳妈妈放下痰盂便掏出帕子为她擦溅在脸上的糕点粉末和嘴角的茶渍。
杜妈妈此时已从厨房端了午饭回来,不见阮蕙,便到东次间来请,阮蒙心中担忧,正好趁机让明珠送阮蕙过去。
阮蕙把怀里的糕点匣子递给杜妈妈拿着,便径直回到自己房里。看到已经摆好的饭菜,她便净手洗脸,安然入座,端碗执箸,采青忙为她布了一碗蛋花汤,她端起碗来,调羹微动,汤汁便溢出碗来洒在她的腕上,她手指一松,小花瓷碗便“咣啷”落地。
杜妈妈想是认识醉仙楼的芙蓉糕,正使劲吸着匣子里散发出来的浓郁香气,恨不得吃上一口,突然被这声响打断,才慢腾腾地把匣子放在桌上,出去找条帚来扫地上的碎片。
杜妈妈前脚才出门,柳妈妈后脚就端过茶来,让阮蕙仔仔细细地再次漱口,方才低声问道:“大小姐是怎么知道这糕里有有毒的?”
“我也不敢确定这糕里有毒。”阮蕙自然不便把前世知道的剧情告诉柳妈妈,只郑重说道,“我的直觉让我怀疑这糕中必定有毒,而且是一种潜伏极深的毒。”刚才阮蒙已借机告诉她——李氏不仅送了糕,还送了碧螺春。以李氏的精明,绝不会只在糕里投毒,很可能在两样东西上都做了手脚,就算是阮蒙让猫儿试吃或者哪个馋嘴的丫头婆子偷吃,也不会中毒而死的,只有在这两种毒药相辅相成的情况下,才会释放出致使的毒性来。
柳妈妈近一年来已见识过不少大小姐凭直觉所作出的正确判断,当然对此话深信不疑。她沉吟片刻,再不迟疑:“我即刻便去告诉大少爷。”
“不必了。蒙儿既已知道有毒,必不会再食用。你只需问明珠讨点茶叶泡了,与糕一起,拿只猫儿喂一喂就知道了。”阮蕙面上淡定如常,心里却更加痛恨李氏的狠毒。
窗外人影一闪,杜妈妈已拎着扫帚进来。
柳妈妈心领神会轻轻点头,便为阮蕙布汤。
因阮蕙是个傻子,李氏对她的防范自然相对放松,饭菜方面,虽说粗糙了些,却还是可以放心食用的。不过,阮蕙经过这一番折腾,早已没了吃饭的胃口,草草扒拉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便如往常一样拉着柳妈妈给她讲故事。
柳妈妈知道了芙蓉糕里的蹊跷,心里自是有些不安,当着杜妈妈的面,只得强打着精神为阮蕙讲起故事来。
说的人心不在焉,听的人也神情恍惚,讲到一半,站在门外的采青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大小姐,柳妈妈,明兰来了。”
明兰是雅园的大丫头,而雅园的主人,正是三小姐阮薇,她叫她的丫头到德园来闹事什么的,已是家常便饭。
柳妈妈脸色犹疑正想说什么,便听廊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口便出现个十五、六岁的绿衣少女,在门口探头一瞧,瞧清房中情形,不由得嘴角微撇,向柳妈妈道:“我们小姐叫你们主子去书房!”
看着明兰不耐烦的样子,柳妈妈与采青对望一眼,心里更觉忐忑不安。
阮蕙眼里闪过一丝冷冽,秀眉微不可见皱了一皱。
阮家富有,又是高门大户,每个主子均独居一座小院,每座小院都以院墙与游廓隔开,自成门户,各个小院皆严禁闲杂人等出入,便有往来,也需下人通报回禀。德园是以前的当家主母江氏的居所,相较其它小院,更是古朴典雅,多出几分内敛的华丽与庄重,只可惜阮蕙虽是嫡长小姐,却是个傻的,阮蒙又卧床不起,因此在阮府另几个主子有意无意的纵容之下,阮府上下人等任意出入德园已成习惯,仿佛忘了这里头住也是两位主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自己执意不去,只怕那丫头还会再出什么幺蛾子,自己倒是不惧,可绝不能因为自己意气用事而连累了阮蒙;况且,在前世的剧情里,阮薇这一次找她,也并没有恶意,只是告诉她衡州邵仲平就要来相亲了。她的目光扫过桌上的芙蓉糕,脑中灵光一闪,顿时计上心来,随即傻乎乎地笑道:“书房好,书房好,有娘亲的画像,有书香,还有墨香,好,好……”
“还请大小姐快些,天气热着呢!”明兰下巴向上仰着,眼睛微微斜睨,白晰的瓜子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鄙夷,那居高临下的模样,就像一位傲慢的主子看着自己不中用的奴才。
杜妈妈想是见惯了她这种作派,低着头只作不见,采青虽是心里不忿,也怕得罪了明兰让大小姐为难,站在一旁也未出声。柳妈妈终是没能忍住,盯了明兰一眼,微沉着脸色缓缓说道:“我们大小姐还没说天有多热呢,姑娘倒耐不住了。”
明兰面上顿时有些不好看,她狠狠瞪着柳妈妈,冷冷说道:“她?她能分得清冷、热么?!”说着以手当扇,用力在脸颊边绕了几下,又是一声冷笑,“你们当这个傻子是个活宝,我们小姐可没那个耐性!”
阮蕙闻言,顿时大怒,当即跨前两步,举起手中的糖葫芦便往明兰脸上打去,串在糖葫芦上的大竹签立时在明兰白嫩的脸上划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随着这“啪”地一声脆响,屋里的空气有片刻的凝滞。
明兰吃痛,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的左颊,睁大眼睛瞪着阮蕙,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尖声叫道:“你……你……打我!”
阮蕙傻乎乎的脸上犹有怒容,“你说我是傻子,我要告诉我父亲去!”哼,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况且,已经到了她奋起反抗的关键时刻了,这一掌,只是反击的开始!
这“傻子”二字提醒了柳妈妈。她回过神来,看着阮蕙愤然不平的模样,立即说道:“不过一个不知礼的奴才,哪用得着大小姐亲自动手?”说罢转过身来,向明兰冷冷说道:“你是什么人,也敢在大小姐面前大呼小叫?!大小姐打你还是轻的!以你出口谩骂大小姐之罪,便是发卖了你,老爷也不会责怪大小姐半句。”这话,原也不是随便吓唬人的。虽然上下人等不把大小姐放在眼里,可阮府的规矩历来严厉苛刻,“以下犯上”的奴才,至少要挨上三十个大板子,打得重时,自然送命,便是往轻了打,也要落个终身残废。
平日里众人欺侮阮蕙他们姐弟,为了息事宁人,他们都忍气吞声,眼下情势逼人,加上得知江老太爷要来晋阳帮助阮蕙的消息,柳妈妈底气也足了些,自然便拿出了当年的气势。
明兰倚仗着三小姐撑腰,向来在德园狂妄惯了,这会儿碰了如此一个硬钉子,脸上早已挂不住了,不过她对府里的规矩还是很清楚的,因此只恨恨地瞪了阮蕙主仆一眼,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哼,你们等着!”便奔书房而去。
006、随机应变
柳妈妈返身握住阮蕙的手,心里一阵难过。大小姐明明聪慧过人,却被逼得装疯卖傻,大少爷更是被整治得卧床不起,又因没了亲娘,阮府上下,别说正经主子不曾拿正眼看阮蕙姐弟,就是下人们,也都不大把德园的嫡长小姐少爷放在心上。这个明兰,向来对大小姐言语轻慢,又是三小姐阮薇跟前得意的人儿,吃了大小姐这一掌,只怕不肯善罢甘休。眼下虽说江老太爷就要来晋阳了,可远水又哪能解得了近渴?再说今日李氏敢拿有毒的芙蓉糕给阮蒙吃,明天还不定会想出什么阴损的招数来对付他们姐弟俩呢!这么一想,倒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没能容忍明兰的放肆。
采青也显得有些迟疑:“柳妈妈,要不要大小姐……去书房?”
柳妈妈看了看阮蕙,一时间踌躇不决。
见她二人如此模样,阮蕙又哪会不明白她们的担忧?她嘿嘿傻笑两声,指着门外道:“去,去,我要去看我娘的画像!”
那杜妈妈这时忙上前来搀阮蕙,笑道:“柳妈妈忙了这些时辰,也该歇歇了,就让老婆子陪大小姐去吧!”她方才被阮继丰喝斥过,心里不免有些忐忑,此时正好借机与阮三小姐阮薇见见面,在她面前吐吐苦水,讨些散碎银两——这几天手气不好,连上月的月例银子都给输光了,昨日孙子旺儿要买两颗糖吃,还被自己搧了个大耳括子,今日若讨到碎银,不拘多少,也一定要买颗糖哄哄旺儿。
柳妈妈瞥了眼杜妈妈殷勤的笑容,心里暗骂一声,嘴上却客气地说道:“老婆子天生就是劳碌的命,等大小姐歇息的时候,我再歇也不迟。”
阮蕙自知杜妈妈没安好心,也不着急,只笑嘻嘻地冲柳妈妈道:“妈妈困觉,妈妈困觉,不用你去!”边说边抬脚出了房门,走到门边,忽对采青笑道,“帮我把芙蓉糕拿上,我要送给我妹子去,她得了我的东西,下次就不会在我的脸上画胡子,也不会让我晒昏了。”在她所知道的前世的剧情里,就是这一次的见面让傻大小姐听了阮薇的话,从而促成了那桩不幸的婚姻,让自己被风流残忍的丈夫折磨致死。只是这一次,此阮蕙已非彼阮蕙,她再也不会让李氏他们的算计轻易得逞了。
柳妈妈听了这话,顿时吓了一跳。芙蓉糕有问题她是知道的,这东西好不容易被大小姐带回屋,为什么又要把它送给三小姐呢?倘若让太太李氏知道,事情岂不是更复杂了吗?自从大小姐在一年前的某天突然变得聪慧起来后,柳妈妈惊喜之余,更多了几分担忧——在阮府,没了亲娘庇护的嫡子女,往往比那些庶出的少爷小姐们的地位更岌岌可危,更何况李氏一心想让自己的儿子坐上嫡长子的位置?不过,大小姐最近一年行事谨慎,处处逢凶化吉,让柳妈妈担忧的同时也有了些许欣喜,既然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就一定有她这样说的道理。如此一忖,柳妈妈便略为放心了些,当下便向杜妈妈笑道:“既然大小姐让我歇着,就有劳妈妈照顾大小姐了。”遂叫采青一同跟去侍候。
走出几步,阮蕙又回头笑道,“母亲赏给蒙儿的茶叶好喝得很,妈妈再去讨些来,泡好了送给书房,我等着喝呢!”
柳妈妈虽不知阮蕙此举的用意,却还是连忙点头。
德园的书房距离东次间不远,就建在第二进房屋的东面,狭小而阴暗,与整个院落有些格格不入,很轻易就能让人看出改造过的痕迹。
杜妈妈与采青两人一左一右搀着阮蕙过了穿堂,便看见书房的屋檐下站着明兰,正拿手帕捂着受伤的左颊,哭哭泣泣地说着什么,一边说还一边抹着眼泪,十分委屈的模样,看到阮蕙主仆,她立即停止抽泣,也不理会众人,闪身进了书房。
阮蕙有意无意往四周一扫,并不见雅园的其他丫头,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采青上前两步,探头一瞧,看见阮薇正襟危坐在朱漆的书桌旁,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正满脸不屑之色看那信笺,明兰则拿着帕子抹着眼角的泪痕,后面站着雅园的另一个大丫头明菊,正拿着扇子给阮薇扇风,看到采青在门口一闪,便开口问道:“来了?”
不待采青说话,阮薇已然站起,嘴角挂上冷笑,斜眼睨着房门处,“怎么还不进来,难道要我起身相迎?”
不错,开场白的确是这样的,只不过,阮蕙没有像剧本中所写的那样战战兢兢地进屋,而是走到门口,笑嘻嘻地冲阮薇说道:“今天母亲给蒙儿送了醉仙楼的芙蓉糕去,我吃了几块,想着妹妹也爱吃这糕,便拿来送给妹妹。”说着便招手让采青把匣子递了上去,让剧情往自己设想的方向发展。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阮薇看到刚刚被自己捉弄过的傻女会如此主动向自己示好,一时间竟有些愕然,半晌才冷笑道:“醉仙楼的东西,你也配吃?!”边说边走到采青身边,劈手夺过糕点匣子就往地下一扔,“便是喂了狗,也不能让你尝了鲜!”
阮蕙早已熟知她的脾性,心里暗暗好笑,却故作心疼的样子惊呼出声,“哎呀!这糕可好吃了,我才吃了两块……”
见此情景,明兰脸上顿时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明菊想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脸上波澜不惊;杜妈妈却低下头去,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只有采青,眼里闪过一丝疼惜,嘴唇张了张,终是咽下涌上喉头的话。
一旁的杜妈妈眼见自己垂涎已久的芙蓉糕落在地上,不觉有些心疼,忙陪了笑道:“三小姐何苦与一个傻……大小姐一般见识?您若不爱吃,便赏了老奴吧!”虽说此时向三小姐讨要芙蓉糕,不啻于承认自己就如那狗一般,可想到芙蓉糕的昂贵和孙子旺儿昨日挨了打的可怜样儿,她还是开了口。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进入阮蕙的设想轨道。以她的经验推断,不管知不知道李氏在芙蓉糕里下了毒,阮薇都必不会要这些被阮蕙吃过的糕点,轻则扔掉,重则踩上几脚,让其变成粉末;采青和明兰,肯定也不会去捡地下的糕点;只有杜妈妈嘴馋是出了名的,若是知道芙蓉糕有问题,自然也不会向阮薇讨要了。
此时阮薇满脸得意斜睨着阮蕙,而杜妈妈则涎着脸向阮薇讨要芙蓉糕,显然都不知这芙蓉糕里的内情,也说明了李氏在下毒这件事上,连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都隐瞒了。
此举无疑更昭示了李氏想要尽快除去阮蕙姐弟的决绝和狠毒。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李氏作出这样疯狂的举动来?要知道事情一旦败露,李氏必难逃重罚,轻则驱逐出府,重则白绫赐死,便是她的子女阮茂与阮薇也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阮薇看到姐姐脸上可惜的表情,只觉心里畅意无比,当即爽快地答应了杜妈妈的要求,“既然你喜欢这芙蓉糕,便赏了你吧!也好过白白让狗吃了!”
007、从容计定
对于阮薇如此刺人的话语,杜妈妈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她弯下腰去捡散落在地上的糕点,一边谄笑道,“三小姐真是菩萨心肠……”一边又张口去吹沾在上面的灰尘,心里还暗自庆幸芙蓉糕刚好掉在铺了石板的台阶上。
明兰眼见阮蕙受辱,也觉心中恶气出了不少,又见杜妈妈这般奴颜媚骨的模样,不由得讥笑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
杜妈妈不过四十来岁,正当壮年,耳不聋眼不花的,自然将明兰的话听了个一字不落,想着自己得了李氏的吩咐,多年隐忍在德园,经常受到二少爷和三小姐他们的奚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主子们倒也罢了,一个小小的丫头,竟也当面骂她,叫她这张老脸还往哪里放?当下便直起腰来,冲明兰冷笑道:“老婆子年纪大了,又生得粗莽,原是做奴才的命,姑娘长得如花似玉,也只做了个丫头,可比老婆子的身份高不到哪里去!”
明兰才要回嘴,阮薇已冷冷说道:“你们都退下去,我有话要跟傻大姐说!”
在阮蕙的记忆里,阮薇从来没有正经叫过她一声大姐,纵然叫她,也都以“傻大姐”称之,仿佛有这样一位傻子是阮府的耻辱,哪里还有半分手足之情?就冲这一点,以后也定要让她吃点苦头。阮蕙心里主意已定,脸上却挂着傻乎乎的笑容,上前一步,似是要去拉阮薇的手,“是不是因为我给妹妹送来芙蓉糕,妹妹便喜欢跟我说话了?”
阮薇连忙退后,避开阮蕙伸过来的手,“真是个傻大姐!”说着还厌恶地皱了皱眉,“你便是送两座金山银山给我,我也不会喜欢跟你说话的!”
“那,你要怎样才会喜欢我呢?”阮蕙扑闪着大眼睛,满脸茫然。
“其实,要我喜欢你,那也不难!除非——”阮薇狡黠地笑了笑,扫了一眼退到丈外的杜妈妈和明兰她们,压低声音说道:“除非你让你外祖父答应衡州邵家的亲事!”
该来的终于还是要来了。阮蕙心里一阵冷笑。她已经从前世的剧本中知道了衡州邵家的情况,为了慎重起见,她又在信中托江老太爷把邵家的情况打听了一遍,果然与剧情中的完全吻合,那邵仲平不仅风流成性,且还心狠手辣,听说与其父的小妾有暧昧不清的关系,让老父气得吐血而亡,家中侍妾十余人,有好几个是死于他的虐待,其妻刚刚过世一年,正准备娶个填房。不过,这一次李氏的如意算盘打得山响,阮蕙却并不打算让她如愿了!
心念急转间,阮薇已逼近一步,目光森然地盯着阮蕙,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最好乖乖地嫁人,要不然,你们姐弟俩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阮蕙面色顿时苍白,眼里满是惶恐,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妹妹要我嫁人我便嫁人,只是,这‘嫁人’,是个什么意思?”
“真是个傻大姐!”阮薇到底是个未婚少女,脸上不禁浮起一丝红晕,“嫁人便是成亲,到别人家做媳妇!”
阮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是不是等我嫁了人,妹妹接着也要嫁人?”
阮薇脸上的红晕更浓,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说着扬起手中的信笺,“喏,这便是邵家派人送来的信,今日刚到的,说三天之后就要来相看,届时你打扮得漂亮一点,邵家老大肯定会相中你。等你做了邵家的太太,便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你兄弟阮蒙也会因此而娶个出身好的小姐成家立业啦!”顿了顿,又恶狠狠地盯着她,“这事儿千万不能让柳妈妈知道了——她之前一直想让你嫁给她的侄儿呢!她侄儿长得又黑又丑,哪能配得上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
在前世的剧本里,阮薇便是这样软硬兼施胁迫了智力低下的阮蕙,连在她最亲近信任的柳妈妈面前也隐瞒了相亲这事,让她在相亲的那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被不知内情的邵仲平一眼相中,从而步入狼窟,新婚不久便被折磨而死。
阮蕙看着阮蕙娇艳如花儿般的脸庞,不觉感概万千——阮薇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让阮蕙嫁给邵仲平之后的结果,在明知会有严重后果的情况下,她还是坚决促成这桩婚事,可见她根本就没有把骨肉亲情放在心上!既然这样,自己又何必拿她当姐妹?
此时日已西斜,阳光已没了正午时的灼热刺眼,不过屋外依然热浪袭人。阮薇向来怕热,屋子里也是放了冰,此时早已耐不住了,不过看到阮蕙仍显茫然的神情,还是按捺下心头的烦躁叮嘱她:“你记住了,千万不能让柳妈妈知道这事,要不然,我娘便将你嫁给又聋又哑的老鳏夫!”见阮蕙点了点头,这才扬长而去。
阮蕙目送阮薇匆匆离开,不由得轻轻叹息一声——这样娇生惯养且还毫无心机的千金小姐,若是嫁给了邵仲平,不知会有怎样的趣闻发生?
这时,候在一旁的采青与杜妈妈两人也走上前来要搀阮蕙回屋,阮蕙却在屋檐下站着不动,瞥见柳妈妈端着茶碗过来,心下一定,这才慢腾腾地踱进书房,在书桌前的木椅上坐下了。
杜妈妈一心想着把芙蓉糕捎给孙子旺儿,心下着急,只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回家去,眼见阮蕙泰然安坐,当着采青又不好责骂,便指了手里的芙蓉糕道:“采青姑娘,横竖现下无事,我就先把这糕子送回家给旺儿吃去……”
她既是李氏安排进德园的,采青自然得罪不起,当下便道:“妈妈且去吧,大小姐这里有我便够了。”
杜妈妈闻言撒腿就跑,才迈下台阶,便听身后有人叫她:“妈妈且慢些走,我有话说!”她回头一看,见是阮蕙向她招手,不由得眉头一皱:“不知大小姐有何吩咐?”语气颇为不善。
“也没什么吩咐,不过就是想告诉妈妈,这芙蓉糕里有毒,你的旺儿吃不得。”阮蕙站起身来,笑吟吟地望着杜妈妈。这个杜妈妈,做李氏的眼线已经十余年,让阮蕙不得不处处小心,行事颇受其掣肘,今天,也该给她敲敲警钟了。
008、离间之策
“也没什么吩咐,不过就是想告诉妈妈,这芙蓉糕里有毒,你的旺儿吃不得。”阮蕙站起身来,笑吟吟地望着杜妈妈。这个杜妈妈,做李氏的眼线已经十余年,让阮蕙不得不处处小心,行事颇受其掣肘,今天,也该给她敲敲警钟了。
此言一出,杜妈妈和采青顿时如遭电击,不敢置信地望着阮蕙,如同看见天外来客。
阮蕙自然知道她们心中的惊骇,不禁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我的痴傻之症,原本想让我外祖父请来高人治愈,可如今情势危急,我只能不治而愈了。”
杜妈妈圆睁双眼,似乎听懂了阮蕙的话:“难道……大小姐您……从来就没有痴傻过?”
采青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呆呆地看着阮蕙,分不清是喜是忧。
杜妈妈眼见阮蕙淡定从容,与往常傻乎乎的模样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她惊讶之余,不免为平日里的越逾而心虚不已,可想到有李氏在背后撑腰,胆气便壮了几分,勉强挤出满面的笑容来:“大小姐既没有患过痴傻,为何却要装出痴傻的样子来?——老太太和老爷他们,为了您这个病,可没少花心思,四处求医的也费了不少银两……”
“妈妈在太太身边侍候了多年,难道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装疯卖傻么?”阮蕙笑道:“我若不是烧坏了脑子,能不能活到今日还是两说呢!”
杜妈妈是李氏亲自安插进德园的,哪能不知道这其中的蹊跷?大小姐既然从来没有患过痴傻的毛病,对李氏的安排肯定心明如镜,她也无需多为李氏辩解,便指着匣子道:“不知大小姐为何要说芙蓉糕里有毒?”
“这芙蓉糕是醉仙楼做好,太太差人送给大少爷的,有没有毒,并不是我说了算。”阮蕙站起身来,淡淡一笑,“妈妈自己试一试,兴许就确定了。”
此时,柳妈妈已捧着茶到了屋檐下,站在门口,只等阮蕙的指示行事。
阮蕙招招手,冲柳妈妈道:“妈妈来得正好,快来给杜妈妈奉茶,让她亲自尝一尝三小姐赏的芙蓉糕。”
柳妈妈便走进屋来,把茶递到杜妈妈面前。
杜妈妈本以为是阮蕙故意恐吓自己,此时见了众人面色郑重,也觉出有些不对,想了想便道:“这糕既是三小姐赏给老奴的,又怎么会有毒?”
“口说无凭,想必你也不会轻易相信我的话。”阮蕙冷冷笑道,“我若是跟太太和三小姐一样心狠手辣,便不会拦住你,等你的旺儿吃下了芙蓉糕,你便知道我的话可信不可信了。”
杜妈妈听了这话,想着李氏对阮蕙姐弟的痛恨,心下不由得便有几分信了,只是心存不甘,仍为李氏辩解:“太太虽不是大小姐和大少爷的亲生母亲,可也不会送有毒的东西给你们吃呀!大小姐一定是听了别人的谗言,误会了太太。”
柳妈妈端着茶碗站在一旁,此时忍不住插言道:“杜姐姐,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在为太太说话?三小姐明明知道这糕有毒,还赏给杜姐姐吃,哪里想到过杜姐姐的死活?杜姐姐死了倒没什么,若是你家旺儿有个三长两短,杜姐姐又如何向你杜家的列祖列宗交待?”
“你们说得再多,只怕杜妈妈也未必肯信。”阮蕙缓缓说道,“杜妈妈既然不敢亲自试吃,不如就抓只猫儿来试试吧!”抓只猫儿并不是件难事,阮蒙一向擅长此道,况且他还养着一大群呢!
柳妈妈立即说道:“我陪杜妈妈去抓只猫儿吧!”
事已至此,已容不得杜妈妈反驳,加上柳妈妈之前那番话如同一根刺深深扎进她的心里,想到可能产生的可怕后果,她只觉心里涌起一阵寒意,便决意将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也好消除自己心里的疑惑。如此一忖,她便不再犹疑,爽快地答应下来:“好,我同你一起去抓猫儿。”
为了不让明月明珠起疑,杜妈妈借口说厨房里有老鼠出入,要放只猫儿进去。明月取笑了两句,便抓了只小猫仔给她。
杜妈妈将猫仔抱到书房,亲手拿了匣子里的芙蓉糕碎末喂了它,又取了柳妈妈泡的茶灌它喝下。
不一会儿,先前活蹦乱跳的猫仔便如瘪了气的皮球般软软瘫倒在杜妈妈怀里,只有进气再无出气了。
书房里的气氛立即变得凝重起来。
杜妈妈的脸色也变得煞白,好半晌才低低说道:“难道这糕里……真的有毒?”
柳妈妈之前已听从阮蕙的安排,亲自用猫仔试过毒了,此时自然不以为奇;采青见过不少阮茂阮薇欺侮阮蕙姐弟的场景,这中毒的事情却还是头一次看到,想到方才若不是大小姐拦住杜妈妈,中毒的只怕便不是这只无辜的小猫仔,而是杜妈妈家的宝贝孙子旺儿,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向杜妈妈轻声说道:“今日若不是大小姐救下妈妈,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杜妈妈伸手摸了摸软绵绵的小猫仔,不禁悲从中来:“我……从李家随太太来到这里已经快十四年了,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太太的事……我……我……”她是李氏的陪房,这十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从没犯过什么大错,因近几年未能帮上太太什么忙,太太便慢慢对自己淡了,连自己看着长大的三小姐也不将自己放在心上,平日里轻慢些倒也罢了,怎么就会狠心到了把毒糕赏给自己的地步?一时间她只觉心灰意冷,即便当着阮蕙和柳妈妈,她也没能掩饰住自己深深的失望和伤心。
阮蕙看着杜妈妈低头垂泪的样子,也不劝她,只在一旁冷眼旁观。
柳妈妈因杜妈妈是李氏的眼线,一向与她不和,又讨厌她的为人,此时见她伤心,也不相劝,反而说道:“杜姐姐此次能逢凶化吉,多亏了大小姐相救,这往后呀,也别总想着往敦园和雅园送信捎话的,只当是报答大小姐的救命之恩了。”
杜妈妈哪里听不出柳妈妈话中的讽刺之意?顿时更是百感交集,不由得又悔又恨,又羞又愧,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009、又闻惊变
“事已至此,杜妈妈伤心难过又有何益?不如多想想往后的事,也好有个应对之策。”阮蕙见火候差不多了,便适时接过话茬:“今日若是大少爷不幸遇害,德园的丫头婆子们又有哪个能逃得了罪责?首当其冲的便是你这个负责德园膳食的妈妈!这且罢了,三小姐还将这芙蓉糕赏给了你,也不知居心何在。”她嘴角浮起一丝清冷的笑意,“咱们德园可比不得其它园子,即便里头死了个把下人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又哪里会有人放在心上?”
杜妈妈听了阮蕙这一番剖解,早已想到其中的利害,她既被李氏安插进德园,自然也不是个糊涂人,此刻又哪能不感激阮蕙的出手相助?当下便“扑通”一声跪倒在阮蕙面前,满脸郑重地指天发誓:“大小姐的救命之恩,老奴将永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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