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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悍妃-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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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佩云姑嫂也很快离开,如烟如缕的柳树丛中,有玄色身影蓦然一闪而过,眨眼消失不见,唯剩柳枝轻晃,仿似刚刚掠过一阵轻风。
回到芷蘅院,侍女们早备好热水,明珠让秋痕雪儿自去沐浴,自己由琴棋书画服侍着就行。
进了内室,看见一大盆的热水,上面飘浮着厚厚一层玫瑰花瓣,明珠喜不自禁:累了一天,终于可以好好泡个热水澡!恨不得立时扑了进去,听琴观棋赶紧替她除掉外衣,直接就钻进水里躺着,好不舒畅!
躺靠着让观棋梳洗头发的当儿,明珠闭目休憩,听琴便轻轻脱除了她的内衫,明珠不想动,任由她脱,虽说都是女生,但明珠尚不习惯当着侍女的面裸体出浴,那也太什么了点。
今天就算个例外吧,嫁入安王府,悲摧上当吃了那个夜茜草之后精神体力都下降不少,以前也是这具柔弱之躯,在相府里玩几场球之后何至于这样软绵绵的?洗头洗澡什么的哪次不是一气呵成,只要了秋痕在旁边,哪里需要几个人围着服侍?若常此以往,长了懒骨头,岂不成了长恨歌里那个杨贵妃,洗个温泉浴,自己没力气站起来,得靠几个人扶起。
观棋帮着洗好头发,擦抹干净了,明珠仍旧让她们出去,关了格子门,自己慢慢泡洗,揉抚着左手小臂上那颗红恙,暗想:宝盒子里应该有滋补健身的丹丸,何不寻点来吃吃,身体强壮有力,做什么都不费劲,也不难,多好!
于是念起咒语,没说绵玉通灵,只轻喊了声“宝盒开启”,手上便沉甸甸捧住那只古色古香的大盒子,明珠满心欢喜,看起来就像养狗养猫,这盒子在自己身体里藏久了,认主,随意一喊它就出来了。
将它放在澡盆边一只绣杌上,自己起来擦拭了身子,穿上雪色粉紫丁香睡衫,开了箱盖,先小心冀冀地抽出第三层看看有没有收集到什么宝贝,只见屉内升起一缕紫色轻烟,什么也没有,看来巴望再来一颗还魂丹短期内是不能如愿的了,好在前几日收到了一颗,正好派上用场,拿去救郑世子郑挽澜一命。
又在盒子里上下翻找检视一遍,找到几瓶形状有点像缩小版可乐瓶的白瓷瓶,上面同样以瘦篆刻书“瑶池玉露”,明珠一喜:这个应该是滋补品了吧?名字起得好听,又是小巧玲珑的瓶儿盛装着,出自这个宝盒,应该不会是酒。先闻一闻,哇塞!真正是此香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醉人哪!
试探着抿进一口,清爽甘醇、芬芳柔滑……味道说不出的美好,在舌尖打着转,细细品味,慢慢吞咽下去,明珠差点笑出声——这感觉太美妙了!平生第一次吃到这样的好东西,就不知道后果会怎样,身体该不会发生什么变化吧?先试这一口再说,不死的话以后再来慢慢品尝。
想了想,将宝盒子里的五六瓶“瑶池玉露”全部拿出来,和往日取出的那些五毒净还有各类药丸一起,收进安王教会她用的那个暗色橱柜里。这橱柜有那么三五个小屉子,除了安王和她,没人能够打得开。这话是安王说的,那晚安王教了她之后,就这么说,这点明珠相信他。因着这橱柜样式古怪,显然是被遗弃了才放在这内室里,安王不会再要回去,所以她非常放心地用来收藏一些常用的药品。
将宝盒收起,挑了三两只小瓶儿,用一块玉色绫巾包好,拿在手上就匆匆拉了格子门出来,门外听传唤的侍女吓了一跳,蹲跪下地告罪:
“奴婢该死!奴婢服侍不周,请王妃娘娘责罚!”
明珠摆手:“不妨事!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尽快做好,然后各自回去歇着。今天大家都累了,院里除了该上夜的妈妈,姑娘们都去睡,今晚不必值夜!”
一边走一边又说:“今夜王爷不回芷蘅院了,现在就去关上院门,谁来也不准开!就说王妃累了一天,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说!”
见没人应答,明珠扫一眼站成一排的侍女:“你们怎么啦?没听到我说话?听琴呢?”
一名侍女略福了福身,轻声说道:“回王妃娘娘话:听琴姐姐,她在给王爷拿换洗衣裳……王爷刚刚来了!”
明珠楞住,猛回头看到某人端坐圆桌边斜视她,长眉微蹙,星眸幽寒,脸色阴晴不定,观棋给他递茶也不接,赏画和听琴各拿了要换的干净衣裳和鞋袜,正从衣物间走出来。
脑子里一炸:这人怎么阴魂不散!今晚他不该呆在这院里的,有他在,自己怎么行动?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暗格
明珠心思打了两个转,轻叹一声,还是走上前给安王行了个礼:
“王爷来了!”
安王嗯了一声,目光越过她,看往内室,薄纱帷幔映见侍女们忙碌的身影,她们正在整理内室,准备王爷的洗澡水。
“王妃这就要歇了么?怎知我不回芷蘅院?让人早早关院门,是不是我回来也不让开门?”
安王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语气里却似多了些许愠怒。
明珠抬眼看他:“我累了,大家都累了,早早关门歇息,这很正常吧?王爷这几天都歇在芷蘅院,也该回德辉院看看,芳华院林侧妃,还有侍妾们那里,总该见个面吧,寻思着王爷您是不回了,才说不让随意开门的!”
安王冷哼一声:分明就不想我回来!董明珠,你心里有什么事,我全都知道!
临离开水亭,再看一眼明珠,见她扶起郑少夫人,附在耳边说悄悄话,他心里一闪念,指派侍卫去跟住郑少夫人,务必听看她们有什么言行举动。这次探听来的消息令他又恍惚了一回:董明珠约郑少夫人夜半时分在王府后门接应,她要带什么给郑世子。侍卫说听王妃的口气,好像要离开王府,跟随郑少夫人前去东关候府,见一见郑世子!
安王听了禀报,没有心情送客,径自回芷蘅院,没想到听见她沐浴出来,吩咐侍女们那番话,心里不禁更加气闷。
任谁来都不准开门,什么意思?王爷回来也不开?区区两扇雕花红木门,能挡得住他吗?
她如此在意郑挽澜!为了他不惜夜半私自出王府。那庆王呢,又算什么?难道说她两个都喜欢?
安王想着这个问题,微颦的眉更加纠缠不清。
可之前她显然对郑德阳这个名字很模糊,郑佩云和郑少夫人她见了面还不敢认,郑挽澜估计是后来才想起来的,这又是为什么?她遇到了什么,忘记了许多往事,难道真的是夜茜草的罪?回想侍卫的述说,秋痕提到明珠曾落水,之后开始忘记往事……她也落水?她为什么落水?
要弄清楚这些问题,秋痕是关键,得寻机找她来问问!
那一场寿诞,究竟让她认识了多少男子,为什么偏偏没有遇到他?三天时间,他也在御花园里走过几趟,却没遇上什么特别的人。想起陈世杰都能在御花园里遇见明珠,还拦住她,倨傲地作自我介绍,禁不住又好气又好笑。人们常说缘份,有缘无缘,只看结果,他和明珠先前连彼此的影子都未曾见过,最后却结成了夫妻!
秋痕和雪儿走进来,看见安王,忙福身行礼,明珠忽闪着清亮柔美的眼眸,看着她们说道:
“来得正好,替我随意梳个髻,找件衣裳换了。王爷在这儿,可不好早早歇了!”这话是怪他打扰了她休息。
安王看她披散着柔软如缎般的乌黑长发,雪色紫丁香碎花衫裙轻灵一转,就走到梳妆台前去了,没指派谁来服侍他沐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安王眼光一扫找见赏画:“都好了吗?”
赏画说:“回王爷话:热水备下了,换洗衣物都放进内室了!”
安王起身朝内室走,听琴赏画跟了上去,安王说:“不用了,你们王妃都能自己洗,我也可以的!”
明珠这时才出声道:“听琴赏画去吧,好好服侍王爷沐浴!”
安王唇角微牵:不管用不用得上,她肯开言安排他的事,心里总舒坦些。
他也像明珠那样,赏画帮着除了外袍,听琴给他梳洗过头发,便将她们打发出去,自己洗好擦拭了身子,一边穿套衣衫一边走到那个暗色橱柜前面去仔细端详,看到有两个隐秘的暗格上沾着水迹,便拿了帕巾擦抹一下,顺手点按了机关,两个暗格相继开启,露出里面摆放整齐、古雅秀丽的小瓷瓶,他微怔了一下,伸手取一瓶来看,见里面是些丹丸,瓶身金文镌刻药名,心里一跳:这些,应该就是明珠所说的,救了父皇,也救了她自己,还有赏画的奇药。
没想到明珠把这么珍贵的稀世丹药藏在这个橱柜里,这是他少年时最心爱的橱柜,那晚问他怎么开暗格,原来是要作这个用途!
心里漫过一层暖意:他那晚说过:这几个暗格从前只有我能开,现在你也会了,除了我们夫妻,再无人懂开启。明珠没有防他,仍肯将奇药藏在这里面。
或许她实在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存放,她的箱笼橱柜,有锁没锁,全归贴身婢女秋痕和雪儿,还有琴棋书画四侍管着,即使她要翻看箱柜里的物件,也难避开耳目,身边侍候的人太多,时刻寸步不离。她不放心这些药品,需要有一个隐秘的地方,所以她选择了这个橱柜。
安王心情忽然间大好起来,明珠不介意有另外一个人会开启暗格,与她共享这个秘密,是因为这个人并非外人,夫妻同心,这个道理她懂!
想到她要去看郑挽澜,也许不一定如他猜测的那样,对郑世子余情未了,她刚才手里拿了一包东西,应该是这些奇药,她要去救郑世子。
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出身名门,从小应多承教养,端庄淑雅的外表下却藏着那样奇特的性情,强悍善妒,脾气不好,偏生就一颗多情心,四处招惹人。但她是善良的,这点他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到。他记得两人在前堂对峙,她挥掌打他,那么愤怒,眼神依然纯净如水,没有一丝杂质,通身一股纯良正气,令人不忍侵犯。
她要救他,那就让她去救,能不能救活,看上天的旨意。
郑世子的事情他很清楚,朝廷封赐,派出龙骑卫前往边城迎回京师医治,是太子奉了皇上旨意操办。
但据太子今日所言,太医院似乎回天无力,郑世子情况不大好,最多能挺住一两个月的时间。如果明珠真能救活他,且不论他二人有没有余情在,对郑府固然是件大好事,太子来说,却是意义非凡。
明珠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愈来愈明亮的双眼,暗暗惊讶:刚才还恹恹欲睡,有气无力的,这一下子感觉精力充沛,神采奕奕,深身上下有说不出来的清爽通泰,看来是那瑶池玉露起了作用,果然是好东西,但愿宝盒里再多出现些这类的滋补饮品。
秋痕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堆云髻,不戴珠宝,只用一支碧玉簪,雪儿在她鬓旁佩了一朵白天在菊苑摘的紫色菊花,按她的要求,找了件简洁的修身窄袖茜色绣花小襦袄穿上,配一条普通的银红纱裙,裙上只系了两条碧色宫绦,两束长长的丝穗垂至裙脚,此外再不用其他金玉佩饰。
简单的装束,衬出别样的清新俏丽,美是天然的,浓妆艳抹,只在于追求不同的形态。
安王走出内室,穿一件暗紫色缀花长袍,腰间淡蓝色丝绦随意系着,丝穗没弄好,长短不均,雪儿见了,忙上前去,跪下来替他整理,安王看了一眼听琴,听琴便带了赏画过去,说:
“奴婢们来替王爷梳头!”
安王微笑点头,看向明珠,那人正坐在桌边细细品茶,抻着兰花指挑点心吃,这边的动静丝毫影响不到她,遭受这样的轻慢也不是第一次,他习惯了平衡自己,免得让极好的心情又蒙上一层轻尘。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夜
其实明珠心里有点紧张,正想着怎么应付安王,赶紧把他支走,他回了书房之后,才好做准备溜出去。
平时芷蘅院内和王妃房里的值夜情况都是听琴和秦妈妈管着,今夜她特意亲自嘱咐下去,免了婢女们的夜班,统统回去睡觉。琴棋书画四侍是轮流领班值夜的,大侍女值夜不必在廊下守着,可以在上房隔壁间休息,有事门外的婢女会通报,不用担心她们。也不让秋痕知道,省得她担心,只带上雪儿就行,凭她们两个的身手,溜出安王府应该不成问题。
安王府戒备森严,日夜有侍卫巡防,安王以她身体不好为由,明白说过王妃出府必须经他同意,由他作陪才可以去。她跟他订的那五个条件里没有争取出入自由,是因为她不屑,相信自己能够凭本事出得去,进得来!
隔三差五半夜在园子里乱逛不是没有目的,安王府内哪里有暗哨,夜巡卫队都有哪些暗号不能说全部知道,至少通晓一半,这就足够了。
虽然从未实施过溜出王府闲逛的计划,但她可是想过很多次了,梦里还试验过,每次都很顺利,带着雪儿,身穿夜行服——慢着,夜行服还没准备好呢!
明珠抿着唇儿,一双柔亮黑润的凤眼盯住了桌上散发出橙色光芒的罩灯,凝神沉思,许是太专注了,安王悄然无声地坐到对面,骤然进入她视线,把她吓了一跳,手上一晃,茶杯里泼出几滴茶水。
旁边的秋痕忙拿帕子替她擦手,雪儿为安王斟茶,安王一边取茶来饮,一边看着明珠问道:
“王妃想什么呢?”
“嗯,想点小事情!”
明珠扫他一眼,心里腹诽:听琴和赏画那两个鬼丫头,大晚上给他打扮成这样,想干嘛?修身锦绣紫袍,明润闪亮的玉冠,衬得整个人更加挺拔俊美,墨黑头发披散于后肩,两根束发的紫色缎带飘覆其上,飘逸秀雅中平添几分书卷气。
对哦,这人身上就是少了那么点儒雅温文的书卷气,亏他每天晚上还都住在书房!
明珠忽然觉得好笑,掩饰地拿起茶杯喝茶,但眼角唇边的笑意哪里遮掩得住,早被安王看见了。
“是在笑我吗?有什么不妥,说出来!”
安王目光一冷,在明珠面前,什么尊严自信,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她破坏,不能不防着点。
“没什么,很好啊……”
安王一变脸,听琴和赏画也受了惊吓,明珠见状,索性痛快点,展颜而笑:
“听琴和赏画精心把你装扮成文人雅士,可你却不是读书人,我只是想到了这一点!”
安王面色缓和,唇角轻扬:“我怎么就不能是文人雅士?不是读书人,那依你说,我算什么人?”
“这个么,”明珠偏头想了想,觉得还是别犯傻跟他讨论这种敏感话题,便轻轻说了句恭维话:“您是王者,亦文亦武,无所不能!”
安王看了看身边几个侍女,微笑道:“你可是高看你夫君了!这样的话在外边可不能随便乱说,会被人取笑!”
是怕惹祸吧?哈哈,也吓你一吓!
秦妈妈笑着走进来,说:“怕王爷和王妃娘娘白天忙着应酬,没吃好,厨房甘妈妈备了一些小吃,是不是现在要端上来?”
明珠看了看红木橱柜上的铜壶沙漏,摆手说:“我白天吃太多,再吃就难消食了。王爷这就要回书房看公文,不如一并送去书房吧,侍卫们也吃一些!”
秦妈妈说:“王妃娘娘还是要吃些,甘妈妈专做了您爱吃的鱼粥,只是一小碗儿,几口就吃完了!”
明珠皱了眉:“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爱吃鱼粥?偏每天给我一碗,不吃又浪费。不过甘妈妈做得还是很好吃,那就把鱼粥拿过来吧。听琴去拿,想吃什么,多叫两个人去拿回来。”
安王说:“这两天我没有公文看,秦妈妈,将吃食摆到上房来吧!”
明珠怔了一下,有点着急:“你的意思是,不去书房了?”
安王笑道:“不急,好不容易可以整晚陪着王妃,咱们好好说说话!”
明珠吸了口气,看向雪儿,从湖边回来的路上,她背着秋痕跟雪儿说了晚上带她出府,雪儿也刻意换了一套利落清爽的短装。并不需要再做别的什么准备,时辰一到,就可以潜走。
偏这妖孽王爷今晚好古怪的心情,哪里都不去,在这里瞎磨蹭,浪费她时间。
吃东西的当儿,明珠猛然想起似地,对安王说:“王爷既没有公文看,何不去看看林侧妃?我今早上那样对她,她必是很难过,您今晚……”
“王妃放心,今晚哪里也不会去,我只陪你!”
安王微笑着打断她,眉眼含情,看得她一楞一楞的,再转头四顾,见听琴她们几个侍女一个个面带喜色,笑嘻嘻地看着她,这才反映过来,敢情她们是当王妃得了王爷恩宠,在为她高兴呢!
切!明珠哭笑不得,又抬眼看一下铜壶沙漏,差半个时辰,就到夜半了。
无论如何今晚得去到王府后门,不能再让郑佩云小看董明珠,认为她从头到尾就是个失约不守信的。
明珠吃完自己的鱼粥,侍女拿茶水给她漱过口,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取出那个小包袱抓在手上,刚一转身,眼前一个紫色身影挡住去路,她稳住自己,没有撞上去,抬眼遇到安王清亮的目光。
“王爷?”
安王微微一笑:“距夜半时分还有些时候,王妃不必着急!”
明珠瞪大了眼睛:“王爷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不懂是吗?随我到园子里散散心,就懂了!”
安王说着,伸手拉了明珠,雪儿要跟上来,被他阻止:“没事就歇着吧,我会照顾好王妃!”
又看向听琴:“我们去园子里走走,可能会久一点,不必跟着。安排好上夜的,王妃回来要人服侍!”
明珠由他牵着,一直走到紫竹林边,才甩开他。安王不等她开口,先说道:
“你要去会郑少夫人,应该跟我说一声,怎能让你单独去,那样很危险!”
“你怎么知道?我带上雪儿,不会有事的,况且有郑少夫人她们!”
“雪儿能顶什么用?只怕你们出了府门,没见到郑少夫人,自己就先遇上坏人,给骗去了!”
吓小屁孩呢,小看人!
明珠撇了撇嘴:“王爷怎么知道我要去会郑少夫人?莫不是……”
安王看她一眼:“你们不是在假山边约定的吗?假山边有暗哨,都听见了!”
难怪他一整晚都呆在上房,原来是看自己怎么打算,既然知道了,索性也不用瞒他了。
明珠说:“安王府也太……严防了吧?这样我以后在园子里只好装哑巴,什么话都不敢说了!这府里又设暗哨,又有上夜的人,还要劳动大批侍卫日夜巡防,天下不是太平吗?干嘛这么紧张!你是不是得罪人太多,整天想着人家会跑来找你算帐!”
安王轻笑:“这次是你们不小心,下次让暗哨避开你就是了——每个王府都这样,防患于未然,安全最重要。”
走出芷蘅院,他仍旧拉了明珠的手:“在王府里,你可以自由自在地,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轻易不要出府,除非有很重要的事,出去要告诉我,我会陪你,或派侍卫跟随,才可以去。外边世态险恶,你是不能了解的!”
明珠想挣开他的手:“王爷您现在是打算要陪我出去了?”
安王看看她,却不放手:“如果你不想去,我们就在园子里走走。”
“不是,我觉着王爷事情很多,没必要亲自陪我。若不放心,派一两个侍卫跟着就可以了——我要去一趟东关候府,需要点时间!”
“你走不惯夜路,跟着我就好。我今夜要做的事就是陪你,你去哪里去多久都无所谓!”
明珠很无奈,心里明白这位王爷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了,相处的时间很短,她已经十分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精于算计,敏感善变,最不齿他三番两次利用她,给出的承诺从来只兑现一半。
这样的人,不幸被她遇上,动过心,还嫁了他。
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但无论如何,要跟他分清你我,绝不可以纠缠不清,糊里糊涂地陷下去,他不是能相伴一生的人!
园子里飘浮着一种清淡的花香,夜色迷茫,静谧中有不知名的秋虫偶尔唧唧叫几声,又歇下来。安王牵着明珠,不时看她一眼,她安静乖巧的模样,让他内心感觉很充实,很愉悦。
想起新婚第二天早上,带明珠入宫拜见太后和皇上,在阶上她因为紧张踩了裙裾,他扶了她一把,结果反被她紧紧抓住手,再也不肯松开……
“王爷!”
“什么?”
“到后门了!”
安王反应过来,刚刚还很放松的心一下提起:“王妃来过这里?”
“没有啊!”
安王手上微微多了些力道:“王府有前后门,左右侧门,这道后门今夜特意交待不必亮灯,你平日足不出户,怎知它的位置?”
明珠的心跳了一下:这人!怎么比狐狸还精!
“我,猜的!”
再聪明也不会这么精准吧?这一路而来,他走得很快,她亦步亦趋,身轻似燕,毫不拖沓,拐弯转角也不问什么,好像早已熟知路线似的。这怎么可能?她才嫁来多久,未满一个月,除了芷蘅院,她哪里都不去,只除了……园子里,她有夜游的习惯!
安王沉默了一下:“你来过这里,你还知道哪里有暗哨,如何避开它!”
明珠抬头,安王一双眼睛在夜色里闪闪发亮,像天上星辰一样好看。
“是的,我来过。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这样走过来,我发现了暗哨,躲过巡夜的侍卫,我听到了他们的暗号……这样不可以吗?”
瞒不住,就承认呗。
“你知道这有多危险?万一他们把你当夜行客,捉住了还好,不耐烦的放了箭可怎么办?”
“那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我一个王妃,半夜在自己家园子里走走,被侍卫射死,怎么说都不是我的错!”
“你!”安王声音不平稳:“你该带些人,拿着灯笼,好教他们看到……”
“我喜欢自己走走!”
明珠说着,趁他稍稍松劲,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你太任性了!”安王轻叹:“幸亏没出什么事,要不然……王府会乱套的!”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医治
乱了才好,巴不得你乱!
明珠想,对安王府没多少好感觉,如果可以,随时想离开。
黑暗中闪出两个人来,后门打开,门外黑影交错,许多侍卫牵着马匹等在那里,安王扶了明珠走出去,便听见有人说道:
“禀王爷、王妃娘娘:东关候府的马车早已到了,在那边树荫下候着!”
安王说:“我们的马车呢?”
“在这边!”
“荆风陈规随我们去,其余人等回府待命!”
“是!”
暗夜中,不过几十秒钟的光景,随着一声关门响声,明珠眼前就只剩下一辆马车和两名侍卫,还有安王,和她并排站着。
那边树荫下有了响动,两匹马拉着个简练的四方形车厢,往这边走来。
许盈盈和郑佩云相继跳下马车,明珠要迎上去,手上一沉,安王牵握了她,反走在她前面。
许盈盈和郑佩云不是寻常居家女子,暗夜中眼力也是很好的,早看出安王,当下俯身行礼,安王温和地说道:
“本王近日多忙于政务,今夜有些闲空,欲前往候府探视郑世子,安王妃念在往日与郑少夫人、郑小姐相识相交一场,也要同往,这就有劳少夫人和小姐前面带路,我们夫妻车乘相随在后!”
姑嫂俩都是聪明人,本是来接明珠的,安王却跟随在旁边,且开了后门又不打灯,也不带什么随从,便知道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去了东关候府,当下也不多话,起身上车,赶马就走。安王看着她们离开,转身来扶明珠上车,谁知明珠早站到马车旁,伸手给车上的荆风,荆风犹豫了一下,仍是拉了她一把,明珠轻轻巧巧地就上去了,一头钻进车厢。
安王抿了下嘴唇,跟着上车,进入车厢,陈规从另一边坐上来,荆风马鞭一甩,车子疾驰而去。
明珠很不高兴,本来这是她自己的事,被安王发觉,赶上来做了她的代言人,无端端地她反而变成了他的附属,从头到尾用不着她说一句话,感觉又被安王给利用了!
一边的安王很安静,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打算跟明珠说话。
静悄悄的夜晚,充耳只听闻车轮转动的辚辚声,车速很快,夜风穿过布帘进入车厢里,微微有些清冷,明珠这时才觉察到自己穿得少了。
她刚扯了扯衣袖,身上一暖,一层厚重覆在肩上,她不习惯穿别人的衣服,本能地推辞:“不用,我不是很冷……”
“这是上次你让听琴给我的那件披风。”安王声音很轻。
荆风在车厢外禀报:“到了!东关候府侧门已打开,我们直接进去喽?”
安王说:“进去!”
马车停住,安王先跳下车,身材高大魁伟的东关候郑德阳带了夫人上来行礼,被安王阻止了:“东关候、郑夫人免礼!本王和王妃到此,就怕扰了候爷,害你们不得清静!”
郑德阳鼻音深重,态度不亢不卑:“岂敢!王爷和王妃驾临,臣幸甚!”
这边郑佩云和许盈盈接了明珠下车,明珠终于握住郑佩云的手,感觉有些激动,郑佩云对她说道:
“嫂嫂是对的,你没做错什么,是我错了!”
明珠摇头:“你也没有错,是光阴的错!”
两个好朋友执手相看,眼里都含了泪。
郑夫人忍不住走过来,俯身要行礼,明珠赶紧扶住她:“伯母!我以前是这样叫您的吧?”
郑佩云难得露出笑容:“你看你!又忘记了吧?你刚来我家跟着我叫娘,后来改口叫婶娘!”
明珠飞红了脸,董明珠怎么回事?好歹也算个大家闺秀,自小什么教养没有,一进人家家门就随口乱喊娘,怪不得惹来郑世子胡思乱想!
郑夫人见明珠羞红了脸,含笑道:“安王妃长得真快,那时还不到这株大丽花高,现在这株花树可比不上您了!”
郑夫人身材高挑,肌肤紧肌结实,也是个习武女子,身上却自有一份优雅娴静气质,说话语气柔和,气定神闲,一看就知道是个外柔内刚,很有主心骨的女人。
明珠对郑夫人说道:“对不起,明珠生了一场病,后来就不记得一些事了。今日再见佩云姐姐,才又想起来,真有恍若隔世之感!当时来您家玩,我最开心了,婶娘待我,就像亲生的女儿一般,明珠没有忘记!”
郑夫人笑着点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明珠看向郑德阳:“郑叔叔!我想看一看挽澜哥哥!”
郑德阳垂下头来:“安王殿下和王妃心意,我们全家领受了,只是挽澜他……恐会吓着安王妃,还是不要看了吧!”
明珠说道:“他是挽澜哥哥,我不怕他,您放心!”
郑德阳看向郑夫人,夫人点了点头,又看一眼安王,安王走过来,站在明珠身边:
“有本王陪着王妃,没事!”
郑德阳便捏了捏拳,坚毅的脸腮现出咬肌,领头带了安王和明珠沿走廊往里走去,郑佩云和许盈盈扶了郑夫人,跟在后面。
无数次想像过郑挽澜的惨状,及至真正见到躺在塌上一动不动、只剩下皮包骨头的郑挽澜,明珠仍忍不住被惊吓到了,伸手掩了嘴,双眼滴泪,泣不成声,好一会缓不过来。她脑海里有郑挽澜的印像,那样一个英俊健朗的少年将军,一朝变成这个枯槁模样,纵使是铁石心肠,看了也会悲伤。
安王内心本来对郑挽澜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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