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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妾身邀你扛牌坊-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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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丞相从容地笑着,不慌不忙:“既是神人,预知未来自然不在话下。世间万事万物,冥冥之中皆有定数。说不定从当年安平郡主离京、在桑榆县产下女儿开始,便已经是上苍在为定国玉回归作准备了。若非如此,安平郡主为何偏偏流落到太子殿下寄居的桑榆县,淮阳郡君为何偏偏嫁入了楼家,太子殿下又为何偏偏排除万难与淮阳郡君结为伉俪——这种种巧合难解之处,为的皆是今日借由淮阳郡君之手,将定国玉奉还给我大周皇帝啊!”
      “简直乱七八糟!”清宁公主气得不轻。
      厉贵妃慌忙呵斥她:“天道的事,不是咱们凡人能揣测的,你不要乱说话!”
      皇后黑着脸坐了回去,冷笑道:“照宁丞相这么说,淮阳郡君靠着迷惑太子走到今日,居然还成了我朝的大功臣了?”
      宁丞相依旧从容不迫,稳稳地笑道:“淮阳郡君能被神人选中侍奉定国玉三年之久,最终成功将此镇国之宝送归朝中,可见不凡。定国玉经由郡君和太子殿下之手带回宫中,此乃天命所系,亦非人力之所能。这段孽缘,与其说是淮阳郡君迷惑了太子殿下,倒不如说——是上苍为了这桩天大的使命,将太子殿下与淮阳郡君撮合到了一起。”
      “上苍怎么会撮合这么荒唐的孽缘?简直一派胡言!”皇后忍不住愤怒地敲着桌子,神色恼怒。
      宁丞相微笑着,拈须不语。
      此刻殿中除了宁锦绣几个人之外,其余朝臣和女眷们看郑娴儿的目光已经完全变成了敬畏。
      被上苍赋予过使命的人啊!
      至于皇后所说的“孽缘”——上苍撮合的孽缘,那还能叫“孽缘”吗?
      那叫,天作之合!
      皇帝威严地坐正了身子,沉声开口:“淮阳郡君虞弦奉天之命,为我大周送回镇国之宝,功不可没。今顺应天意,封淮阳郡君为太子正妃,于五月十六日与太子同行册封大礼。一应仪仗器物,着礼部加紧督办,不得有误!”
      “什么啊?”郑娴儿听得有些懵。
      耳边却已传来了群臣高呼“万岁”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一片轰然的道贺声。有人扯扯郑娴儿的衣袖,急道:“太子妃,快谢恩啊!”
      郑娴儿糊里糊涂的,被人拉着改坐为跪,糊里糊涂地磕了两三个头。
      之后便只听见一堆人闹嚷嚷地对她说“恭喜”了。
      楼阙走过来扶她起身,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成了!快夸我!”
      “夸你什么?”郑娴儿还是糊涂着。
      楼阙有些失望:“我这么聪明,一枚定国玉就拉动了满朝文武为你说话,难道不该夸一夸?”
      “哦,你真聪明。”郑娴儿认真地夸道。
      “娴儿,”楼阙表示很伤心,“你现在是我的太子妃了!难道你不该表现得稍微高兴一点?”
      这时张平恰好凑过来道贺,听到楼阙的话,他便凑趣道:“太子妃不是不高兴,是高兴得糊涂了呢!太子殿下,您今日可谓是一偿宿愿了!”
      “是啊!真没想到还有柳暗花明的一日,真是侥天之幸!”楼阙一脸欢喜。
      张平见状不由得也跟着高兴起来,半点儿也没有多疑。
      毕竟楼阙的喜悦是丝毫也不掺假的。
      “太子妃”这三个字,怎么就那么好听呢?
      殿中的喧闹持续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地平复了下来。宾主重新落座,绝大多数人都是满脸喜色。
      那些没有笑出来的,都是真心不高兴的。
      比如一些惦记着太子妃之位的姑娘们、一直看郑娴儿不顺眼的清宁公主,以及不知道为什么也看郑娴儿不顺眼的皇后娘娘。
      等楼阙扶着郑娴儿入席归座,皇后便一脸忧虑地向皇帝叹道:“既然太子正妃已经选定了,不如把侧妃也一同定下来吧。太子身为储君,没有只娶一人的道理,更何况淮阳郡君在朝中没有根基,完全帮不上太子什么忙——皇上,这件事可不能由着太子的性子来!”
      说罢,她还意有所指地向群臣的方向瞥了一眼,那意思是:难道不需要拉拢群臣吗?
      皇帝闻言,下意识地转头向楼阙看去。
      恰好此时,楼阙一脸忧色地站了起来:“请父皇恕罪——娴儿有些累了,儿臣想陪她先行告退。”
      皇帝略一迟疑,点了点头:“身子要紧,去吧。”
      楼阙谢过,小心地扶了郑娴儿起身。
      刚走到门口,殿中却有一道急切的声音响了起来:“太子殿下!”
      是宁锦绣。
      楼阙烦不胜烦,正要变脸,郑娴儿已站定脚步,回过头去向宁锦绣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宁姐姐,我们要先走了!上次说好了要听你弹琵琶的,可惜我身子撑不住,今日怕是没有耳福了,真是对不住呢!”
      “什么?”宁锦绣被她这一篇话说得有点懵。
      琵琶?她什么时候会弹琵琶了?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弹琵琶给这个可恶的女人听了?
      楼阙看着郑娴儿狡黠的笑容,唇角不由得也跟着翘了起来:他的小狐狸,这是要咬人了!
      众女眷们不明真相,这会儿却都有些发愣:太子妃什么时候跟宁家大姑娘这样交好了?连“姐姐”都叫上了!
      众目睽睽之下,宁锦绣不好反驳郑娴儿的话,却也不想让她得意,于是便挤出笑容回敬道:“淮阳郡君身子不适,确实是该早些回去歇着。只是太子殿下是今日宫宴的主角,你硬要拉他与你一同退场,岂不失礼?宫中这样多的宫人内侍,难道便无一人可以送你回去吗?”
      没等郑娴儿答话,楼阙立刻抢过话头,替她说道:“我们是夫妻,自然要同出同回。若是一个先走了,只留另一个在宫宴上坐着,那才叫真正失礼。——这个道理不须解释,宁大姑娘自己成亲以后就会明白的。”
      宁锦绣怔怔地看着他,想哭。
      郑娴儿依旧笑靥如花:“哪里用得着等成亲以后?宁姐姐聪慧过人,一点就通的!说起来,我认识宁姐姐的时间虽不长,可是宁姐姐却教会了我好多道理呢!”
      “哦?她教你什么了?”楼阙很配合地追问。
      郑娴儿笑道:“宁姐姐出身相府,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教我的当然都是正经规矩,比如尊卑上下,比如谨慎守礼,再比如‘宁做贫家妻,不做贵人妾’!”
      宁锦绣听到“贵人妾”三个字,眼圈就红了。
      郑娴儿却仍不饶她,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宁姐姐是相府真正长房嫡出的大小姐,尊贵无比,不知是谁家的公子有福气能娶到她做一家主母呢!”
      宁锦绣从容优雅的面具早已被撕破了,脸上唯余几分哀戚,看上去十分可怜。
      楼阙一向不懂得怜香惜玉,这般梨花带雨的景致,并没有在他的心中掀起半点波澜。
      眼见宁锦绣已经说不出话来,楼阙便摇了摇郑娴儿的手,笑道:“刚刚还说累得受不住,跟人聊天的时候就忘了?走吧,聊天的机会以后还有,宁大姑娘又不是明天就出嫁!”
      言外之意是,等宁大姑娘嫁出去以后就没人来烦你了。
      郑娴儿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于是仰起头来“温柔”地笑了笑,终于随着他一同出了门。
      殿中,皇帝和文武百官还沉浸在定国玉失而复得的欢喜之中,根本没有多少闲心去管太子的婚事。
      女眷和姑娘们有的羡慕得眼都红了,有的却已经伤心欲绝。但此时此刻,她们的父兄家长们根本顾不上理会她们的心情。
      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太子妃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未来的皇后,哪个傻子愿意为了自家的傻姑娘去得罪他们?
      何况在一大部分清高的官员眼里,与皇家结亲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更愿意靠才能、靠政绩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站在朝堂之中,而不是被人私下议论说是靠着卖女儿平步青云的。
      何况历代帝王心里都对“外戚”有所忌惮,与皇家结亲,对他们的前程而言实在说不清是助力还是阻碍!
      如此一来,关心姑娘们心事的人就更少了。
      有些随着父兄来凑热闹的青年子弟甚至还在暗暗高兴——太子不纳侧妃,那几个格外出众的姑娘不知花落谁家呢?他们有机会啦!
      于是在楼阙退场之后,皇帝带了一部分亲近的臣子回了御书房议事,其余的人该告退的告退、该结伴出游的结伴出游,一场宫宴就这样热热闹闹地散了。
      宁锦绣随着众人一起站了起来,心里乱糟糟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比较多一些。
      一方面,自幼根植在心里的观念让她把“嫡庶”二字看得泾渭分明。确实如郑娴儿所说,她是“宁做贫家妻,不做贵人妾”的。
      可是另一方面,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发酵,楼阙也已经成了她的执念。她再也看不上别的男人,就像看不上这个“庶”字一样。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宁锦绣已经把自己送进了一个僵局:只要楼阙的正妃不是她,她今生的幸福就算是彻底葬送了,因为今后所走的任何一条路都将是她自己所不喜欢的。
      想到这些,宁锦绣悲从中来,几乎要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可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还没有不孝到轻易放弃自己宝贵的生命。
      于是,就只能在心里煎熬着了。
      早些日子,全京城都知道她对太子妃的位置志在必得,如今不知有多少人正在看她的笑话呢!
      祖母不帮她,祖父不帮她,父亲说不上话,母亲走得早……宁锦绣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已经只剩了黑色。
      而此时,皇后仍然坐在先前的位置上,迟迟没有起身。
      她的目光在殿中那几个流连不去的姑娘身上徘徊许久,似乎一直拿不定主意。
      身旁的宫女汀兰低声道:“邢七小姐的性子张扬些,容易惹是生非;宁大姑娘心有城府,只是执念太深,恐怕已经由不得旁人……”
      皇后点点头,露出了笑容:“去,叫宁家小姐留下来陪本宫说说话。”
      殿中发生的这些事,郑娴儿自然是不知道的。
      出了福安殿之后,楼阙便要叫人传辇。
      郑娴儿却不肯:“咱们自己有腿,传什么辇!”
      楼阙笑了:“也好。你若累了就告诉我,我抱你走。”
      “我才不会那么没用呢!”郑娴儿张开双臂转了个圈子给他看。
      楼阙紧紧地盯着,一等她转完,立刻伸手接住了她:“好了,知道你不累,好好走路!”
      郑娴儿仰头向他一笑。
      楼阙顺手就捏了捏她的脸:“不抒发一下此刻的感受吗,太子妃?”
      郑娴儿认真地想了想,撇嘴:“我不知道什么是‘太子妃’,不过——可以名正言顺地跟你好,这滋味应该很不错!”
      楼阙闻言长舒了一口气:“你喜欢就好。我真怕你不要我了。”
      郑娴儿闻言大笑起来。
      福安殿的喧哗声已经听不到了,郑娴儿便扯了扯楼阙的衣袖,轻声问:“那块破石头,你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听他们说得好像很吓人的样子,你怎么就敢随随便便丢给我玩了?”
      楼阙心情甚好地捏着郑娴儿的手指当玩具,口中笑道:“三年前父皇命我替他暗中笼络朝臣的时候,有个三朝元老给我的。”
      “宁丞相?”郑娴儿猜道。
      楼阙摇头:“不是宁丞相。是前朝的老太师,去年已经与世长辞了。据他所说,二十年前皇祖父察觉到诸子夺嫡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所以悄悄把定国玉给了他,叫他待合适的时机拿出来交给合适的人。此后伪帝窃国,老太师便把定国玉藏了起来,一直藏了近二十年。”
      郑娴儿表示不太理解:“既然先帝吩咐把玉交给合适的人,老太师为什么不亲自献给你父皇,反而托付给你?”
      楼阙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许久才轻叹道:“父皇多疑。”
      郑娴儿愣了一下,心里忽然多出了一些说不清的滋味。
      皇帝多疑,所以那位老太师藏着定国玉,却不敢交给他。
      那么楼阙在得到定国玉之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交出去呢?也是因为担心皇帝多疑吗?
      今日,经由她的手把定国玉献上去,能不能打消皇帝的疑心?会不会出现别的后患?
      如果没有今日之事,定国玉会不会一直在她的首饰匣子里,像那些不受她喜欢的寻常首饰一样永远都没机会见天日?
      一块石头而已,一旦被当“镇国之宝”,后头种种可能,都是猜也猜不到的了。
      楼阙伸手揉了揉郑娴儿的眉心,笑道:“别想那些没用的。那块破石头,换咱们两个一生相守,很值。”
      郑娴儿晃晃脑袋避开他的手:“肉麻!”
      楼阙知道她口是心非,不由笑得更加愉悦。
      郑娴儿忽然站定,仰头看着他:“那位老太师把石头给你的时候,是托你献给皇上,还是让你自己留着?”
      楼阙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他既然放心交给我,自然是让我随意处置。”
      于是郑娴儿就明白了。
      说起来,在这一点上,她跟楼阙真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她的功利心太强,恨不得把能抓到的东西全都抓在自己的手里;楼阙却很习惯随遇而安,有种生死穷通尽云烟的淡漠。
      就拿那块玉来说,她是因为不知道它的价值所以才随手一扔;楼阙却是明知道那东西来历不凡,却仍然把它当一块破石头随便处置。
      “真是个没受过苦的孩子,不知道爱惜好东西!”郑娴儿在心里暗暗抱怨。
      随后,她又扯着楼阙的衣袖,笑了起来。
      ——这个随遇而安的家伙,已经为她破过很多次例了吧?
      比如先前在福安殿,为了不娶别的女人而跟他的父皇母后僵持!
      这个人,傻得有点可爱啊!

      第130章 配角就不必上台了

      正定元年五月十六日,大吉。
      一大早,减免赋税以及大赦天下的圣旨已经下发出京,晓谕天下。
      皇帝携太子亲赴宗庙祭祀,焚了祝告天地祖先的表文,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宫城另一侧的社稷坛,祝告江山社稷。
      完成这一系列仪典之后,太子才可以返回宫内,在太和殿前跪受册、宝,并受百官朝贺。
      一上午的时间要跑三个地方,而且还是浩浩荡荡拖着仪仗去的,当然很耗费工夫。
      前两个地方都是郑娴儿不用去的。因此当楼阙四更天就起身焚香沐浴换朝服的时候,郑娴儿照常美美地睡了个懒觉,直到天色大亮才在丫头们的千呼万唤之下起身穿衣。
      内廷司给她送来的衣裳是一套正红色吉服,凤冠也是金灿灿亮闪闪的,瞧着特别喜庆。
      郑娴儿瞅着那件衣裳,却有些发愁:“怎么这么长啊?难道我今天要踩高跷出门?”
      艳娘这些天与她相处久了,知道她的性情,便掩口笑道:“这话可千万别让外头的人听见,人家会笑的!”
      郑娴儿撇嘴道:“可是我真的穿不起来啊!”
      艳娘只得细细地向她解释:这是曳尾长袍,只有举行大典的时候才能穿的,后面的尾巴要拖到地上,不用踩高跷拎起来。
      郑娴儿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好麻烦啊!”
      事实上,这些日子宫里的嬷嬷们一天两次掐着点儿来报到,一会儿要给她讲本朝历代贤德女子的故事、一会儿又要教她学宫里的规矩,早已经把她扰得烦不胜烦了。
      艳娘笑劝道:“今日是您的大喜日子,辛苦些也是值得的,您暂且忍耐些吧!”
      “什么‘大喜日子’?说得跟成亲似的!”郑娴儿失笑。
      艳娘敛了笑容,正色道:“就是成亲啊!接了太子妃金印,您就是太子殿下唯一的正妃,要上宗谱、内廷司造册,谁也赖不掉了!”
      “这样啊……”郑娴儿摸摸自己的肚子,感觉有点儿怪怪的。
      艳娘又笑道:“因为您和太子殿下之前没有正式拜堂成亲,所以今日朝贺之前加了向皇上和皇后娘娘跪拜敬茶的仪式。皇后娘娘体谅您有孕在身,免了三跪九叩以及跪听训示的规矩,意思意思就过去了,不会很累的。”
      郑娴儿闻言松了一口气:“所以这算是一切仪式从简咯?这么说皇后娘娘还是很疼我的!”
      艳娘看着她的笑容,欲言又止。
      妆扮停当之后没多久,宫里便传了消息过来,说是皇后召见。
      郑娴儿只叫丫头回说尚未梳妆完毕,不肯去。
      于是这么三拖两拖,就拖到了太和殿那边派人来请的时候。
      这一次,郑娴儿半点儿也没推脱。
      谁知到了太和殿才知道,楼阙他们还没回来,倒是皇后在殿内等着她。
      郑娴儿傻眼了。
      还带这么玩的?!
      没法子,来都来了,郑娴儿只得乖乖进殿,去见她的“正经婆婆”。
      行礼的时候,皇后打算给郑娴儿一个下马威,故意叫宫女准备了一碗挺烫的茶水,一滴一滴地抿着,预备把这一大碗茶水抿干了再叫郑娴儿起身。
      谁知郑娴儿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等那声“起来吧”。
      于是皇后端着那碗还烫嘴的茶,看着已经自己做主坐了下来的郑娴儿,一时有些发愣。
      还带这么玩的?!
      有一个瞬间,皇后有点想打人。
      但她最终还是成功地忍住了打人的冲动,姿态优雅地放下了那碗没来得及喝的茶,抬起了头。
      郑娴儿眨眨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皇后怒上心头,却竭力压住了怒气,沉声说道:“几次三番请你不到,本宫只好亲自到这太和殿来见你了。”
      郑娴儿一脸惶恐,欠了欠身,却没有站起来:“皇后娘娘说这话,臣女可就惶恐了!先前臣女是在梳妆啊,总不能衣冠不整地来见娘娘吧?后来刚刚收拾利索了,正要去给您老赔罪呢,就有太和殿的奴才去请了,臣女怕耽误了大典,只好先往太和殿来,反正皇后娘娘您也是会来的嘛!”
      “哼,狡辩!”皇后准确地作出了判断。
      郑娴儿干脆也不再反驳,直截了当地跳过了这个话题:“皇后娘娘召见我,有何吩咐?”
      皇后闻言更是火冒三丈:“这就是你这大半个月学到的规矩?”
      郑娴儿垂下眼睑,闷闷地道:“臣女愚笨,学不好。”
      “你该自称‘儿臣’!”皇后拍桌怒道。
      郑娴儿抬起头来,委屈巴巴:“可是,册封大典还没有完成……”
      皇后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汀兰忙在一旁替她拍背顺气,同时愤怒地瞪了郑娴儿一眼:“太子妃自幼没有母亲教导,连嬷嬷们教的规矩也不肯好好学吗?放诞若此,如何能主持东宫的中馈!”
      郑娴儿不慌不忙地道:“我能不能主持东宫中馈,是太子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
      “够了!”皇后推开汀兰,坐直了身子。
      为了避免被气死,她老人家决定放弃兴师问罪,直入主题。
      今日皇后召见郑娴儿的主题是:侧妃。
      听到这个主题之后,郑娴儿就笑了:“皇后娘娘,宣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不是我,是太子。您要往东宫里塞女人,该通知的人也是太子,不是我。”
      “这么说,你是不反对了?”皇后松了一口气。
      郑娴儿微笑:“我当然不反对!宁大姑娘都教我了,侧室啊、侍妾啊、通房丫头啊……这些都是奴才!皇后娘娘想送几个聪明漂亮的奴才给我使唤,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反对?至于太子反对不反对,那可就不是我能管的事了!”
      听见她不反对,皇后的心事就已经去了大半:“你不反对就好。太子那里本宫会跟他说。一会儿太子回来,你就和侧妃一同行礼吧。”
      郑娴儿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一同行礼?这么说,皇后娘娘不仅早已选好了侧妃,而且已经把人打扮好了带过来了?”
      “怎么,你不高兴?”皇后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郑娴儿低下头,笑容渐冷:“高兴。非常高兴!”
      “高兴就好。”皇后笑得很满意。
      郑娴儿眯起眼睛,看着皇后的笑颜:“敢问皇后娘娘,您为我们东宫选的侧妃是哪家的千金?”
      皇后悠然道:“自然是一位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最懂规矩的。——怎么,你想先见见她?”
      “不必见,”郑娴儿悠闲地道,“我只是想跟娘娘说一声,您送侧妃到东宫,我是真心高兴;但如果您送来的侧妃是宁锦绣……”
      屏风后面蒙着红盖头的女子猛地绷直了身子。
      只听郑娴儿不慌不忙地说完了剩下的半句话:“我会杀了她。”
      “放肆!”皇后拍桌站了起来。
      郑娴儿依旧坐着,脸上已经没了笑容:“皇后娘娘何出此言?以下犯上才叫‘放肆’,我是太子妃,杀一个侧妃怎么就算是‘放肆’了?”
      皇后气得说不出话来,汀兰只得替她呵斥道:“看来太子妃果然不曾用心学规矩!皇后娘娘的赏赐,那是需要珍而重之地供奉着的,岂有随意打杀之理!随意杀害皇后娘娘赏赐的人,差不多够得上一个‘大不敬’了,确实是‘以下犯上’!”
      “原来是这样啊,多谢汀兰姑姑教诲了。”郑娴儿冷笑道。
      皇后知道她的话没说完,于是依旧冷冷地看着她。
      郑娴儿向屏风的方向看了一眼,嗤笑:“可我是皇上赐给太子的正妃,难道我的身份还不如皇后娘娘赐的一个侧妃贵重吗?”
      汀兰哑口无言,皇后的脸色黑了下来。
      郑娴儿扶着桌角,慢慢地站起身来:“我有两句话,需要单独跟皇后娘娘说,不知娘娘这殿中有没有隔墙之耳呢?”
      皇后黑脸道:“本宫这里,哪有那些鬼鬼祟祟的东西!”
      “那好,”郑娴儿昂头直视着皇后的眼睛,“皇后娘娘,当着明白人不说暗话——您送这位侧妃到东宫,是为了要我的命吧?”
      皇后皱眉,冷哼:“一派胡言,简直是疯子!”
      郑娴儿也不生气,仍旧看着她:“其实皇后娘娘早就想杀我了,只是碍着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下手。如果我没料错的话,这孩子出生之日,便是我的殒命之时。”
      皇后迎着她的目光,有些不太想反驳了。
      郑娴儿见状便又笑了:“皇后娘娘,您真的相信您选的那位侧妃,会忍得住不对我的孩子出手吗?又或者,您其实根本不在意我孩子的死活,只是作出爱惜这孩子的姿态来,然后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这孩子没了,就骗自己说全是宁锦绣心思歹毒,您自己并不知情?您这些手段,能骗得过您自己,骗得过天地神灵吗?”
      屏风后面的女子双手紧攥住大红的嫁衣,坐得直直的。
      皇后厉声喝道:“汀兰,把这疯子打出去!”
      汀兰有些迟疑,郑娴儿已回到原处坐了下来:“皇后娘娘急什么?我真正的‘疯话’还没开始说呢!——其实,皇后娘娘讨厌我、恨我,不是因为我出身卑贱,甚至也不是因为皇上对我娘念念不忘,而是因为皇上看上了我,对吧?”
      “你说什么?!”皇后手边的茶碗应声而落。
      屏风后面,新嫁娘一把扯下了盖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正是宁锦绣。只是此刻,宁大姑娘的脸上完全没了刚才的喜悦和娇羞,只剩下了恐惧。
      她深知“宫闱秘闻”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东西——她刚才听见的那句话,足够要她的命了!
      屏外,郑娴儿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我在说什么,皇后娘娘不知道吗?如果您不知道,那天在福安殿为什么要费心帮我争取侧妃的名分?您不希望我做太子妃,却想在我的身上打上东宫的烙印,那是因为您害怕我这张脸,更害怕皇上看我这张脸的时候露出的那种完全掩饰不住的贪欲!后宫之中那几个年纪小的嫔妃,身上多多少少都有我母亲的影子,您看着很碍眼吧?碍眼也没办法,因为皇上喜欢!当然那些小嫔妃都算不上什么,因为她们身上的那点儿‘影子’淡得几乎看不见,这世上最像我母亲的人是我!皇上一开始为什么百般回避,不肯成全我和太子,您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么?如果后来没有定国玉出现,我恐怕至今只能以‘淮阳郡君’的身份独居在静纯公主府,等生下孩子之后就会莫名失踪,然后被秘密运到奇怪的地方去吧?”
      “一派胡言!这个女人疯了!还不快把她抓起来!”皇后尖声大叫,大失仪态。
      汀兰早已吓得脸色煞白,皇后喊了几声,她都没能回过神来。
      郑娴儿嘲讽地笑着,不慌不忙:“皇后娘娘何必如此慌张?这世上的人嘛,谁心里没有点儿见不得人的阴暗念头?皇上虽然对我动过心思,但他拿到定国玉、又发现我的性情跟我娘大不相同之后,就已经放弃那个阴暗的念头了。从那一刻开始,皇上甚至连这二十年来对我母亲的执念都已经放下了,此后他只是一位明君、一位慈父……”
      皇后听她说到此处,脸色渐渐地缓和了几分。
      郑娴儿却嘲讽地看着她,话锋一转:“只是皇后娘娘,皇上放下了,您的执念却越来越深了!您心里恨我的母亲,也恨我,您自从知道我是安平郡主的女儿之后就想杀掉我永绝后患,并且这个念头的强度与日俱增,从来没有消失过,对吧?”
      “你,很聪明。”皇后咬咬牙,竟是承认了。
      郑娴儿轻敲桌面,等着她的下文。
      皇后咬牙道:“你既然都知道,本宫也就不必再遮遮掩掩了。——为了皇家的清白,也为了阙儿的前程,你必须死!”
      “对嘛,这样明明白白地说话多省事!”郑娴儿笑了,似乎很满意现在的状态。
      皇后逼视着她,脸上终于恢复了几分作为皇后的威严:“等你生下孩子,本宫会让你体体面面地上路。只要你在剩下的这几个月里安分守己,本宫保证你的孩子可以平安长大。”
      “拿孩子威胁我,”郑娴儿嗤笑,“皇后娘娘是算错账了。我郑娴儿是个亡命之徒!我不在乎自己的命,当然也不在乎我孩子的命。在它出生之前,它只是我肚子里的一块肉,您怎么会认为我愿意牺牲掉完整的我,来保全我自己的一块肉?”
      皇后被她绕得有点晕,但意思是明白了的。
      这个女人,不肯配合!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要善终了?”皇后眯起了狭长的丹凤眼,十足威胁。
      郑娴儿笑得很轻松:“不要了。”
      皇后被她笑得心里有些发憷,但还是咬牙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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