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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妾身邀你扛牌坊-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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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园子里静了一瞬,随后便是一片哗然。
      不是都说新科状元不喜声色之娱,连宴饮都极少参与吗?今日怎么非但进了戏园子,更豪掷两万白银为一个旦角助阵?
      莫非——
      肯逛戏园子捧角儿的都是闲人,这会儿议论起新鲜事来,热情并不比刚才砸银子的时候弱。
      郑娴儿可不管旁人议论什么。她只死死地盯着对面的窗口,看着那对拉拉扯扯的男女。
      好嘛,难怪进京好几个月连一封书信也没有写给她,原来果然早就在京城里攀上高枝了!
      为了哄那个女子高兴,一出手就是两万两是吗?
      “好哇!”郑娴儿冷笑了一声,随手将一直握着的茶碗扔了出去。
      茶碗落进荷塘,激起了一朵不小的水花。
      有一些眼尖的人已经顺着茶碗摔落的弧线找到了这个方向。
      郑娴儿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缀锦阁主人郑桐君赏兴庆班骆小莹白银五万两!”
      她的声音也是请亮明快那一挂的,却比清宁公主更添了几分爽快利落,闻之如银盘碎冰,有股说不清的干脆劲儿。
      话音一落,满园子里“轰”地一声炸开了。
      京城里有钱人多,一掷千金的败家子也不少,可是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说过有谁为了捧一个戏子,一次出手就赏五万两的。
      尤其还是个从未听说过的,无名小卒。
      缀锦阁是做什么的?没听说过啊!
      一出手就是五万两,肯定不是做小买卖的,可……京城里有名的店铺,从未听说过有叫“缀锦阁”的啊!
      非但听戏的人糊涂了,就连被五万两银子砸到头上的骆小莹也糊涂了。
      做这一行的都知道,哪怕满城都是戏迷,真正肯花大钱的却只有那么几个,那是真正的衣食父母,要当佛爷供着的。
      今天这一位,真没听说过啊!
      一出手就是五万两,该不会是个很难伺候的主儿吧?
      郑桐君?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会不会就是这个喊话的女子本人……
      骆小莹忍不住顺着声音看过来,眼睛便再也移不开了。
      兴庆班的大胖子班主更是乐得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
      不管这个“缀锦阁”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总之有人给钱都是天大的好事,何况此人居然敢明着跟状元郎叫板——等等,跟状元郎叫板?
      胖班主吓得“咕咚”一声坐倒了椅子,拍着屁股跳了起来:“快给我去查!查查这个姓郑的是什么来头!别银子拿不到白白得罪了状元郎,那时咱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底下的小伙计答应一声跑了出去,一瞬间又弹了回来:“班主,班主!过去了!”
      “混账!谁过去了?!”胖班主险些又跌下去。
      小伙计结结巴巴地道:“状、状元郎……状元郎过去了!”
      “怎么回事?说清楚!”胖班主的脸色已经彻底白了。
      小伙计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清楚:“状元郎亲自跑到赏五万两的那间包厢去了!小的只看见一个背影,杀气腾腾的……”
      “完了!”胖班主两手一撒,像个烧熟了的热地瓜一样“吧唧”一下子瘫到了地上。
      此时,郑娴儿刚刚回到桌前,“咕嘟咕嘟”给自己倒了一碗茶,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然后“啪”地一声将茶碗摔到了地上:“再赏啊!怎么不赏了?要讨好一位金枝玉叶,两万两银子哪里够?!”
      “娴儿!”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郑娴儿抬起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哟,状元郎来了?咱们是不是要跪下磕头啊?”
      “娴儿,你在做什么?!”楼阙疾步走过来,嘴角抽搐着,一时竟看不出是喜是怒。
      在他的手伸过来之前,郑娴儿绕着桌子走了两步,重新拉开了距离。
      隔着一张桌子,与他对峙。
      楼阙很快就意识到对方是在躲他。
      这不应该啊!
      久别重逢,她不是应该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撞到他的怀里来吗?
      也不对,她怀着孩子,不能跑、不能撞……
      楼阙的目光从郑娴儿写满嘲讽的脸上移开,落到了她的肚子上。
      大约五个月了吧,虽然她穿得很宽松,但一眼看去还是立刻就能发现腹部隆起,孕相已经很明显了。
      楼阙的一腔狂喜和愤怒同时消了下去,眼中微酸,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娴儿,你在做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郑娴儿抿嘴一笑,向窗口努了努嘴:“你看不见吗?我在捧那个戏子啊!”
      楼阙的目光回到她的脸上,不由得又被她激起了几分怒气:“捧一个戏子,一出手就是五万两?你手里总共有多少钱?”
      郑娴儿扶桌子站稳,漫不经心地道:“那是我的事,我愿意倾家荡产来捧他,与你何干?我又没花你的钱!”
      “你捧他干什么?”楼阙气急。
      郑娴儿掩口一笑,眉眼弯弯:“我捧他做什么,你猜不到么?”
      楼阙看着她,缓缓摇头:“我猜不到。”
      郑娴儿一抬腿坐在了桌子上,仍然笑着:“你以为只有男人会千金买笑?骆小莹生得好看,值得我为他一掷千金。你说对不对?”
      楼阙咬牙,一字一顿:“他不好看。名字像个女人,长得也像个女人。”
      郑娴儿笑出了声:“不对。你看的是他在戏台上的样子。他卸了妆就不像女人了。他很好看,比你更像个男人。”
      “你见过?”楼阙追问。
      郑娴儿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见过。”
      楼阙咬了咬牙,脸色已经青了:“他好看,那我呢?你的意思是我不像个男人?”
      “你,”郑娴儿微笑着站了起来,“我已经腻了。”
      “腻了?谁许你腻了?!”楼阙一个箭步窜了过来。
      郑娴儿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手臂已经被楼阙死死地攥住了。
      楼阙用力向后一拽,将郑娴儿按在了自己的胸前:“你怀着我的孩子,在外头砸钱捧别的男人,还敢当面说已经腻了我?谁给你的胆子?”
      他话音未落,郑娴儿猛然抬起腿,熟门熟路地用膝盖撞向某处要命的所在。
      这不是头一回了。
      有过此类经验的楼阙敏捷地闪身避开,怒火再次腾腾地烧了起来:“混账,你来真的?”
      郑娴儿被他推了出去,踉跄两步才站稳了身形。
      楼阙一惊,心里忽然有些发慌:“娴儿!”
      郑娴儿看着他,神色冷淡,像在看一个令她不快的陌生人。
      “娴儿,我不是故意……”楼阙慌了。
      “无妨,”郑娴儿发出一声轻笑,“我都明白。”
      “你明白什么?”楼阙又急又怒,连连跺脚。
      都明白?才怪!他什么都不明白,她怎么会明白!
      郑娴儿绕了两步,仍然坚持隔着桌子说话:“我明白如今你是状元郎了,跟从前不一样了嘛!”
      楼阙正要反驳,郑娴儿已敛了笑容,怒目圆瞪:“楼桐阶,你跟从前不一样,那是你自己的事,我这个人是不会变的!你以为你中了状元进了朝堂,我就由着你揉圆搓扁了?我这个人、我这条命就成了你的了?我就没有资格厌憎你了?我告诉你,你想错了!我这条命是我娘给的,我的胆子是胎里带来的,不是你赏给我的!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我说是你的他才是你的,我说跟你没关系就跟你没关系!如果你以为你可以用他拴住我,那是你在做梦!我怀着你的孩子?抱歉,你大概弄错了,我怀的是我自己的孩子!”
      “东家,您消消气……”程掌柜怯怯的,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
      楼阙呆站了半晌,好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娴儿,你误会我了。”
      “是么?”郑娴儿报以冷笑。
      楼阙想走过来,见郑娴儿依旧绕着桌子转圈,他只得站定:“刚才的话,是我情急之下说错了。娴儿,你从来不是‘我的’,我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可你也该知道,我跟别人……也不一样!”
      郑娴儿盯着他,看了许久:“从前,我确实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可是现在——我疑心我先前看错了!”

      第104章 他们居然敢!

      楼阙定定地看着她,许久才问:“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郑娴儿不答,退后两步在软榻上坐了下来。
      楼阙心中一喜,正要上前,脚下却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是碎瓷片。细看上去应该是茶碗的碗底。
      一丝灵光在楼阙的心中闪过,他忽然笑了:“你,在生气?”
      郑娴儿不说话,眼睛只看着窗外。
      这个角度,其实只能看到对面的楼顶。
      炉子上的水开了,小枝把先前喝剩的茶水倒掉,重新泡了一壶茶,然后笑眯眯地向程掌柜招了招手。
      程掌柜如梦方醒,忙用眼神示意伙计们一起退出去,不在这儿碍事了。
      包厢里静了下来。外面一浪接一浪的喧哗与这边全无干系。
      楼阙走过去闩上了门,然后快步奔回来,却在郑娴儿的目光之中无措地站定了。
      “娴儿,我想抱抱你。”他低了头,委屈巴巴的样子。
      郑娴儿不知怎的就被他给气笑了。
      楼阙见了这个笑容,立时大喜,一个箭步窜了过来。
      抱着她,拥着她,这颗心才算是定了。
      郑娴儿仰起头,指尖描摹着楼阙唇角的弧度,若有所思似的:“这个人,我好像见过。是谁呀?”
      “问你自己。”楼阙伸手戳一戳她的心窝。
      郑娴儿立刻就按住了他的手。
      楼阙顺势抓了一把,笑了:“果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咱儿子饿不着了。”
      郑娴儿脸色一变,“啪”地把那只不老实的手拍到了一旁,咬牙:“你今天很讨打!”
      “我又说错话了?”楼阙心里紧绷着,面上只作出委屈兮兮的样子来,装可怜。
      郑娴儿避开他的目光,不说话。
      楼阙想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喜欢儿子?那——咱们生女儿?”
      还是没有回应。
      楼阙搔搔头皮:“你不喜欢我说‘粮草先行’?我只是随口说个笑话罢了,咱们的孩子,自然会请乳母的,不会让你自己喂……”
      郑娴儿抬手,宽大的衣袖正好遮住了整张脸。
      楼阙急了:“你不会是不喜欢我夸它吧?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啊!”
      衣袖下面响起了闷闷的声音:“我很疼。”
      “哪里疼?!”楼阙立时紧张起来。
      郑娴儿甩手露出脸,坐了起来:“‘粮草’很疼!它总是发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第一次怀孕,什么也不懂,常常觉得害怕……”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楼阙初时有些想笑,后来又心酸起来。
      但郑娴儿到这里就住了口,没有继续说下去。
      “还有呢?”楼阙忍不住追问。
      郑娴儿摇摇头,笑了:“算了,都是我自找的,我不该找你诉苦。”
      自己讨来的苦,那就不算苦。
      她很快调整了过来,楼阙却愈发不安了:“你跟我,什么时候也分出彼此来了?”
      郑娴儿往旁边让了让,神色已恢复了平静:“你是状元郎,我是市井小民,我倒想不分彼此,只怕你避之唯恐不及……”
      她话未说完,楼阙已经扑过来,重新将她压倒在软榻上:“你看我,哪一点像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郑娴儿闭目不语。
      楼阙捧着她的脸,替她撑开了眼睛:“你看着我!你拍着良心说一句,我哪一点像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我进京之前你就知道我是要来赶考的,你跟我之前就知道我迟早要赴春闱的!你从前怎么不说这种阴阳怪气的话?莫非你先前一直认为我考不中?”
      郑娴儿没法子,只得推开他的手,自己睁开了眼睛:“以前,你也没跟人家金枝玉叶拉拉扯扯的啊!”
      楼阙怔了半天,忽然失笑:“你是说刚才……清宁公主?所以,你是在吃醋?”
      郑娴儿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看见楼阙的笑容,她觉得十分刺眼。
      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她就是在吃醋啊。这么明显的事,她才不信这个混蛋看不出来!
      这一次她还真是冤枉楼阙了,他是真没往那个方向上想。
      此时一经点醒,他才忽然想起,有些事只有他自己知道,旁人却不知道。
      不知道,就难免想歪了。一旦想歪了,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不是那样的,”楼阙认真地解释,“你忘了我也姓楼?我跟皇家……永远不会有你以为的那种想法。你这飞醋吃得实在没来由!”
      郑娴儿不信:“都姓楼怎么了?你的眼里,有过礼法规矩吗?”
      楼阙解了困惑,心里十分轻松:“娴儿,我平生只做过一件有辱伦常的事,并且不打算再做第二件。”
      “可是,有人很希望你做第二件。”郑娴儿平平淡淡地噎了他一句。
      楼阙不解,皱眉暗忖。
      郑娴儿推开他的手,站了起来:“你们一起出来的人不少吧?那位公主为什么单单以你的名义打赏?她跟你笑闹、跟你拉拉扯扯,为什么没有人劝止?难道那位公主对谁都这样?”
      楼阙脸色微变,许久才道:“以后不会这样了。”
      郑娴儿走到窗前,看着下面喧闹的人群:“状元郎,你行事不是一向很有分寸的吗?这一次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而且是当着这满园子闲人的面——谁知道你是有心还是无意?”
      楼阙发现自己是说不清了。
      他只得跟着走到窗前,与郑娴儿并肩站着:“确实是无意。而且,我向你保证,不会造成不好的后果。”
      “你确定?”郑娴儿侧过身子来看着他。
      楼阙微笑,举手作发誓状:“我确实有些欠考虑,但你要相信,我不会给自己招惹那种麻烦。”
      “这怎么是‘麻烦’呢?多好的事啊!”郑娴儿笑着,看向对面的包厢。
      清宁公主还在窗前站着,似乎正向这边张望。
      楼阙笑了笑,伸手将郑娴儿捞进怀里,搂着:“娴儿,你还是不信我。”
      对面窗口的人影僵住了。
      郑娴儿心情大好,反手勾住楼阙的脖子,仰起头来笑了笑:“我信不信你,你很在乎?”
      楼阙低头吻过她的腮边,然后收紧双臂,抱起她离开了窗口。
      郑娴儿坐回软榻上,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被他勒得很疼的胸。
      楼阙笑了一声,又板起面孔:“我很在乎。可是你呢?你是真心要捧那个戏子?”
      郑娴儿怔了一下,忽然又变了脸色:“你说骆小莹?”
      “你真看上他了?”楼阙黑脸。
      郑娴儿的脸色也不好看:“你还说!都怪你!害我白扔了五万两银子!你要赔我!”
      “这是什么道理?”楼阙被她的逻辑吓到了,“你砸银子去勾搭别的男人,这会儿反悔了就要赖到我的头上?还要我赔你?”
      郑娴儿看着他,理直气壮:“是你先砸银子去哄那个公主开心的!我还没问你呢,既然你跟那个公主没什么,她怎么会那么不见外地拿你的钱去捧戏子?我都还没花过你的钱呢,她倒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楼阙苦笑:“清宁公主的性子一直就是那样。她不知民间疾苦,一两银子和一万两银子在她眼中并无区别。她只是单纯地想出风头,并非……”
      他的话尚未说完,郑娴儿已经恼了:“好啊,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我就是一身铜臭的市井俗物,对吧?”
      楼阙哑然。
      他算是明白了,今天这女人肚子里有气,他说什么都是错!
      郑娴儿却更加委屈:合着她在这儿生了半天的气,在人家小公主眼里根本不算个事?
      这么说,她那五万两银子岂不是扔得更冤枉了?
      郑娴儿的心里,酸得难受。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跟楼阙之间如隔云泥,却是她感触最深的一次。
      楼阙是状元郎,而且据说深得皇帝爱重,眼见得已是人上之人了。
      而她,却还在混迹市井。
      更重要的是,她仍旧在以市井之心做事、以市井之心度人。
      今日不能与他并肩,将来又如何能与他同行?
      郑娴儿越想越是心惊,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了头顶。
      楼阙察觉到郑娴儿脸色不对,正绞尽脑汁地想法子哄她,却见她忽然笑了起来,双眼亮晶晶的。
      这又是怎么了?!楼阙的心里警钟大响。
      事有反常必为妖哇!
      郑娴儿坐直了身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是我不对。先前是我无理取闹了。状元郎,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忘了刚才的事吧?”
      楼阙闻言更紧张了:“娴儿,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以明说,别这么吓我!”
      “那好,”郑娴儿转身靠在了他的肩上,“以后不许你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不许你迁就那些奇奇怪怪的女人!公主不行,不是公主的也不行!”
      “好!”楼阙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那就没事了!”郑娴儿重重地拍了一下手,“今天的事,算是我庸人自扰,活该我花钱买教训!至于将来——楼桐阶,你等着,我会配得上你的!”
      楼阙大为诧异,低头盯着郑娴儿的脸,看了许久才笑道:“怎么又糊涂了?你一直都配得上我!”
      郑娴儿笑了笑,打算结束话题:“时候不早了,你该走了!”
      “走?你不跟我回去?”楼阙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
      郑娴儿微笑地看着他:“我跟你回哪儿去?回你的宅子吗?这会儿夜已经深了——你深更半夜从戏园子里带回去一个女人,旁人会怎么议论你,又会怎么议论我?”
      楼阙觉得自己似乎撞鬼了:这个女人什么时候也会在意旁人的议论了?
      郑娴儿说不清楚,干脆也不解释:“总之,我不能就这么跟你回去了!现在这样回去,就算你不嫌我给你丢脸,我自己也会觉得丢脸的!”
      楼阙想了想,倒也没坚持:“那我送你回咱们府里新置的宅子里去!”
      郑娴儿脸色微变,向后退了两步。
      “怎么?”楼阙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郑娴儿迟疑不语,楼阙已经想起了先前的事:“不对!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是跟着家里人一起进京?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母亲为什么说你不见了?”
      “说我不见了?她是怎么解释的?”郑娴儿唇角微翘。
      楼阙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沉声道:“她说,自我走后,你一心扑在生意上,已经很少回家。府里收到我的书信决定进京的时候才发现你已经卖掉了店铺,消失不见了。全府上下找了你半个多月,一无所获。”
      “这样啊,”郑娴儿笑着仰起了头,“你信吗?”
      楼阙摇头:“不信。所以真相是什么?你跟他们闹翻了?”
      “是。”郑娴儿轻笑,“我跟太太闹翻了。因为她希望我出面挽救你的名声,而我不肯。”
      楼阙立刻想到了:“挽救的方法就是托言鬼神之事,把你腹中的孩子推到三哥的身上?”
      郑娴儿有些惊讶:“你知道?”
      楼阙点点头:“毕竟与我有关,我也难免听到一些传言。先前我还在想,这实在不像是你会做的事,原来果真还有内情。”
      “那你怪我吗?”郑娴儿向前欠了欠身,手肘撑在桌子上。
      楼阙摇头:“若是你答应了,我才会怪你。我不能为了所谓的‘名声’让三哥替我背黑锅,更何况,她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挽救我的名声那么简单。”
      郑娴儿早料到了这个答案,一点都没觉得惊异。
      倒是楼阙有些失落:“出了这样的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几个月,你一直独自住在外面?难怪……娴儿,你受委屈了!”
      “别的委屈倒也罢了,”郑娴儿撇嘴道,“你给的委屈才让人生气呢!你还真够沉得住气的,离家三个多月,连一句话也不肯捎给我!”
      “冤枉!”楼阙拍桌大叫起来,“我没捎话给你?我哪次写信没提到你?哪次不是特地封了书信和东西叫人捎给你?倒是你洒脱得很——”
      他的声音忽然顿住了。
      郑娴儿定定地看着他。
      “你,一次都没有收到?”楼阙抓住了郑娴儿的双肩,沉声问。
      郑娴儿扁了扁嘴,想笑,却没有笑出来。
      楼阙忽然放开她,站了起来:“她敢……他们居然敢!”
      郑娴儿慢慢地低下头去,红了眼圈:“我也不信你会不管不问的……我虽然不回府去住,但每隔十天半个月,我总会叫人到府里去问一声,可伙计和丫头们每次带回来的消息都是‘没有’。到后来缀锦阁的伙计们都不愿意领这个差事了,说是白白去受府里那些奴才的白眼……后来春闱放榜,县里抄了邸报到府里去报喜,也有人亲眼看着你派来的小厮进了家门,可我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府里众人都在收拾东西预备搬家,可我连你登科的消息都是从外人的口中听说的……”
      楼阙安静地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等郑娴儿断断续续地说完,他却冷冷地笑了起来:“楼家,很好。”
      “什么?”郑娴儿瞪着眼睛看他。
      楼阙低头向她笑了笑:“没事。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必管了。”
      郑娴儿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好处理的。让它过去吧。”
      楼阙抿嘴不语,拉着她站了起来:“跟我回去。”
      “不!”郑娴儿很坚持,“我自己有住处!”
      “娴儿!”楼阙有些生气了。
      进了京不来找他,当着他的面给别的男人砸钱,好容易说清楚了却还是不肯回家——这个女人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啊?
      人家都是小别胜新婚,她倒好,一别三个月,先前的那些心思好像全没了!
      这画风不太对啊!
      这三个月,就算各自生了些误会、受了些委屈,可如今不是都已经解开了吗?不至于真的把情分耗尽了吧?
      楼阙的心里又紧张了起来。
      他摸着自己的脸,忧心忡忡:“难道,我真的变丑了?”
      “嗤!”郑娴儿被他给逗笑了。
      “你还笑!”楼阙愤怒地瞪着她:“你是不是真的被那个戏子给勾了魂去了?否则怎么会一直疏远我!若是换了从前……”
      话未说完,郑娴儿已经堵上了他的嘴。
      唇尖还是熟悉的温软,楼阙放心了。
      这样才对嘛!
      奸夫淫妇的小别重逢,干说话不办事,那一定有鬼!
      只是这一次的情况毕竟特殊,箭在弦上,还是不得不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楼阙看着那张又窄又小的软榻,叹了口气:“你怀着孩子,不能受委屈。咱们——回家?”
      郑娴儿犹犹豫豫,不肯答应。
      其实跟他回去倒也不是完全不行,只是潜意识里,她还是希望可以光明正大地跟他回家,而不是深更半夜悄无声息地被他带回去。
      很没面子的好嘛!
      “不如,今晚先回我的院子,明天再跟你回家?”郑娴儿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楼阙想了一想,只得妥协。
      除了不忍心强人所难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郑娴儿的住处,比较近。
      深夜嘛,当然是奔着最近的热被窝去,谁愿意大老远赶路?
      二人相携出门,却看见除了小枝程掌柜他们之外,门口还多了几个人。
      一个大胖子,一个面容十分清秀的男人,还有几个小伙计。
      “你们?”郑娴儿皱眉,向小枝瞪了一眼。
      小枝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兴庆班的班主和骆小公子来了好长时间了,我没本事赶他们走,你们自己想法子解决吧!”
      郑娴儿眯起了眼睛,脸色不善:“没本事赶他们走?我竟不知我的小枝姑娘和程掌柜这么没用了!分明是你们故意要看笑话吧?”
      小枝摊了摊手,笑得顽劣:“你放心,这包厢隔音很好的!”
      郑娴儿气得直想打人,双手却被楼阙紧紧地攥着,动也动不得。
      楼阙用一条手臂环着郑娴儿的腰,将她的两只手都攥住了。如此一来,她那个原本就比寻常五个月大得多的肚子就更加明显了。
      兴庆班的那帮人已经吓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有伤风化啊!
      都说状元郎气势汹汹地闯进了那个缀锦阁主人的包厢,难道不是来打架的?
      缀锦阁主人是个女的,而且是个孕妇?
      所以,刚才这俩人在包厢里关着门那么久,是在干什么?
      状元郎似乎还没有娶亲吧?所以这个女人的肚子是怎么回事?
      等等!关于状元郎,先前似乎有一些传言,说他在桑榆县老家那边,做过一些荒唐事……
      胖班主忽然觉得有点头晕,旁边的小伙计眼明手快地过来扶住了他,防止他再砸到地上去。
      楼阙皱眉,不耐地看着这些人:“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深更半夜的,都没事做吗?”
      程掌柜和伙计们忙往后缩,小枝却笑嘻嘻地道:“我们很闲!”
      那胖班主哆嗦了好一阵子才鼓起勇气,艰难地弯下了腰:“大、大人恕罪,小的们特来求见郑大东家……”
      郑娴儿转头看向程掌柜:“赏钱没给他们吗?”
      程掌柜咧了咧嘴,一脸心疼:“咱们缀锦阁言出必行,当然是给了。”
      胖班主忙又向郑娴儿行礼:“兴庆班上下谢奶奶厚赏!这一次我们骆小公子侥幸夺魁,都是借奶奶之力,兴庆班感激不尽!”
      郑娴儿偏过头去,看着旁边那个身量颀长五官精致的男人。
      想必,这就是骆小莹了?还真是挺好看的呢!
      楼阙脸色一沉,捏着郑娴儿的额头帮她把脸转了过来,冷声向那班主道:“你们是为名为利,我们是图听得高兴。各取所需,不必言谢。下去吧!”
      “是,是。”班主点头哈腰,躬着身子往后退。
      兴庆班的伙计们一个个缩头缩脑,恨不得把自己藏到墙缝里去。
      却有一个人没有退。
      骆小莹缓步走上前来,屈膝行礼:“伶人骆小莹,谢赏。”
      “免礼吧!”楼阙语气不善。
      胖班主吓得一颤,忙过来拉人。
      骆小莹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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