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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君心[银推]-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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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昭自嘲的笑了笑,才走到院子口,只见岳蘅与云修一前一后隔着老远正往这里回来,岳蘅抬头看见柴昭,急促的收回眼神,埋头正欲与他擦身而过,胳膊却被柴昭紧紧拉住。
他攥的那么紧,却又如此温柔的没有疼痛。
柴昭将金锁片狠狠塞进岳蘅的手心,大力的捂紧道:“送出去的东西,我不会再拿回去,你若是看不顺眼,就自己扔了吧。”言罢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院子。
岳蘅大口的喘着气,握着金锁片求助似的看向崔文。崔文呵呵笑道:“阿蘅不喜欢,明儿当了它就是,也好给自己多置几件衣裳。”
岳蘅故意高声道:“崔叔说的是,明日我就去!”
柴昭难掩唇边笑意,反倒是云修左看看右看看,不知该如何是好。
“少主。”云修欲言又止。
“想什么就说什么,支支吾吾可不像云修。”柴昭目不斜视道。
云修一个跺脚,“少主,那锁片可是老王妃留给您的东西,少夫人若真是把它当了…”
“傻。”柴昭瞥了眼一脸焦容的云修,“当了你再赎回来不就是了。”
云修顿悟的嘿嘿一笑,几步凑近柴昭身边,欢喜道:“跟了少夫人一阵,才知道少主为什么对她心心念念数载。模样俏丽不说,这性子,也有趣的很。犟了些,却又不似旁的女子那般胡搅蛮缠…我和她有理说理,她听进去就跟着回来。有她做云修的少夫人,云修也算是认了。”
柴昭停下步子道:“你一口一个少夫人,阿蘅怎么没割了你的舌头?”
云修哈哈笑道:“她倒是想,袖刀都摸了出来吓唬我,我云修可是被吓大的,还会怕女子手上一把小小的袖刀?”
柴昭摸向自己的颈边,深谷里,自己睁开眼时,那把冰冷的袖刀就架在自己的颈边,岳蘅晶亮眸子里的倔强还历历在目。
——“说,你瞧见了什么!”
“走快些,回去了。”柴昭回过神招呼了句,又陷入了沉默。
岳蘅垫着脚尖,直到确认这二人真的走出去老远才舒出了口气。径直走到水缸边,拾起木瓢送进嘴边道:“渴死我了,这一身汗出的…”
“柴少主也喝了咱一瓢水…”崔文张口道。
岳蘅一口水喷了出来,呛的说不出话,“崔叔,你…”说着将木瓢甩进水缸,气红了脸道,“渴死也好,不用再瞧见那个人。”
一只脚正要迈进屋里,崔文又慢悠悠道:“差点忘了,他还进去你屋里瞧了瞧…阿蘅是不是打算住到林子里去了?”
岳蘅沮丧的摇着头,关上屋门紧贴着石墙缓缓蹲坐在了地上,耷拉的手里还拿着那个恼人的金锁片,想扔,却像粘在了手心里,怎么也扔不掉。
殷家堡
“柴家的人马已经到了绥城外?”殷坤惊道。
殷崇诀喘着气点头道:“看来他们已经到了些日子,就驻扎在密林里。我见到了大哥喜宴上来的那个云修,若是那时他们已经到了绥城,柴家的人马在城外至少已经屯了有三日,他们隐在林子深处,这才没有被人发现。围着我和阿蘅的虽然只有百余人,但柴昭亲自来了,绝不会只有数百人跟着…爹,要不要赶紧去都尉府报信?”
殷崇旭看向父亲,“爹,我们收了柴昭差人送来的贺礼,底下的事可不好办了。”
殷坤深吸了口气道,“过门便是客,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穆蓉已经嫁进了殷家,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柴昭能贺你大婚,就是愿意结交我们殷家堡,我们父子该受宠若惊才是。”
“可是。”殷崇旭面露忧色,“就算他们叔侄眼下正是得势的光景,毕竟非大周正统的皇族…若非南宫皇族无人可用只有苍山柴家,他们还是遭皇上忌惮的没落之身。真的要与柴家结交,对殷家堡而言风险也不小…”
“大哥。”殷崇诀打断他道,“柴家叔侄将梁国纪冥逼退,大周天子南宫觞如今都要给柴家叔侄几分面子,与梁国抗衡只有依靠柴家,以我之见,柴家叔侄吃尽十年前的苦头,如今得势一定不会再让自己重蹈昨日覆辙!柴逸已晋封为一等亲王,柴昭也拜做正一品上将。就算他日柴逸更进一步,我也不会觉得奇怪。良禽择木而栖,爹筹谋多年不也是为了给殷家堡寻个值得追随的主上?既然柴家有心与我们结交,我觉得是个机会。”
“崇诀。”殷崇旭摇着头,“你刚刚也说了,爹经营多年才有今日的殷家堡,若真要倾尽力量为柴家所用,风险实在太大,还是要好好斟酌。”
殷坤见两个儿子意见相左,凹陷的双目露出让人难以琢磨的神色。
殷崇诀毫不示弱的继续道:“大哥性子就是这样温吞小心,盛世里也就罢了,乱世中若还是如此,被人骑到头上都没处说理。绥城靠着地势险要暂且能护住数十年无忧,可你我都有数,殷家堡与草莽又有什么区别?晋国燕国已灭,梁国与周国势必只会有一个笑到最后,不论谁主沉浮,那时候还会由得绥城和殷家堡做一方之霸?倒不如趁着眼下还有为人所图的地方,择一主依附,给我们殷家谋个光明前程才对。”
殷崇诀说着露出笑来,搓了搓手道:“爹,崇诀说的对不?就算不能封王拜相,让你儿子做个大将军也好。”
“就你殷崇诀最聪明!”穆蓉迈过门槛不悦道,“你大哥温吞小心?我还说你急功近利呢!要是柴家叔侄斗不过梁国纪冥呢?你是想殷家堡和我穆家被一锅端了不成?我觉得崇旭的担忧也不无道理,爹可得想想清楚。”
殷崇诀按了按心口,转过身道:“嫂子一开口,我也不便多话了,说什么错什么,我不说话就是。”
穆蓉哼了声,挽过丈夫的臂膀,低下声音道:“我爹也觉得如今这样就挺好…”
“好了。”殷坤咳了声,“没几日就是穆都尉的生辰,崇旭,你带穆蓉去库房挑些礼物给你岳丈备下。”
殷崇旭点了点头,拉住穆蓉的衣袖走出里屋,见院里只有他俩,蹙眉不悦道:“崇诀是我弟弟,当着爹的面,你怎么能这样对他说话!”
穆蓉勾住殷崇旭的手指,垂下眼睑道:“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个样子!你才是殷家堡的大少爷,他凭什么事事要与你逆着,在爹面前一套一套跟唱戏似的,听着就不舒坦。”
“崇诀要是说的有理,爹自然会听,由不得你去担心。”殷崇旭冷冷抽出手,“你也说了我是殷家堡的大少爷,我弟弟有本事有见地,我做大哥的该替他高兴才是。下回…我们父子议事的时候,你就不要进来打扰了。”
穆蓉见丈夫真像是对自己不满,拖了拖他的手娇声道:“好了好了,我说错了还不成?没有下回了。”
殷崇旭似乎也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些,缓和道:“崇诀是我亲弟弟,你待他亲厚些,爹与我也会高兴的。”
穆蓉低低的“嗯”了声,依偎在了丈夫宽厚的肩上。
屋里。
殷崇诀端起茶盏喝了口,放下道:“爹都把大哥大嫂支了出去,是有话要对我说?”
“你倒是聪明的很。”殷坤深邃的眼睛看着这个自己偏爱的次子,“那爹倒是要你再猜猜,爹要与你说什么?”
殷崇诀倚坐在了太师椅上,嘴角扬了扬道:“这倒不难猜,爹是想问我…柴昭是不是见到了阿蘅?”
殷坤也端坐了下来,镇定的给自己添上茶水,随意道:“那你不如就说给爹听听?”
殷崇诀露齿笑道:“见到又如何?他当年置阿蘅一家不顾,还有何面目再对着阿蘅?再说武帝都悬梁死了,什么赐婚也早已经是一纸空谈。当年几日之缘而已,谈何情深?”
“当真如此?”殷坤不动声色道,“爹可是听说,这位柴少主数次回绝了周国皇帝的赐婚,这赐婚人选里,有公主,有贵女…你就不怕,他至今还孑然一身,念念不忘的就是你心上的阿蘅?”
殷崇诀眉间微动,随即摇着头道:“我不这么认为。周帝赐婚,不过是为了笼络柴家叔侄,柴昭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怎么会被周帝套住?他这两年建功立业正是大好的光景,自然也不想被后方的家室束缚住,并非是为了阿蘅…”
“你话是这样说,心里也未必有十分的把握吧。”殷坤观察着儿子的神情,“爹知道,你喜欢阿蘅。岳蘅侯门之后,确实也是挑不出毛病的姑娘。但爹当年留下她,并非是为了留给你…”

第17章 待价而沽

殷坤观察着儿子的神情,“爹知道,你喜欢阿蘅。岳蘅侯门之后,确实也是挑不出毛病的姑娘。但爹当年留下她和崔文,并非是为了留给你…”
殷崇诀面无诧异之色,不紧不慢道:“爹深谋远虑,为的是给殷家堡打算。可阿蘅和崔叔在绥城狩猎为生,也未曾欠下殷家半点人情。爹的打算只怕也是多余了。我喜欢阿蘅也从未瞒着爹,你这两年也任由着我待阿蘅好,我只当爹也默许了我与她的事…我是真心喜欢她…”
“男大当婚也没什么可遮掩的。”殷坤敞开道。
殷崇诀面露喜色,蹦起身子道:“听爹的意思,是准了我与阿蘅…”
“你大哥拖了一年又一年。”殷坤幽幽道,“你倒是急着要成家…”
殷崇诀得意笑道:“爹还看不出来?大哥有几分喜欢那个穆蓉?不过是不得不娶罢了,我钟情阿衡,自然巴不得早些娶她进门。待柴昭这帮人离开,爹记着让人多备些聘礼,就算阿蘅和崔叔住在林子边,也不能怠慢了她。崇诀就先谢过爹了!”
“那若是柴少主非得带走阿衡?”殷坤幽幽道。
殷崇诀瞬的收住笑意,阴沉着道:“真要是如此…再说吧。”
次日清晨。
“爹。”殷崇旭大步走进父亲的书房,神色有些不定,“有客到访。”
“他?”殷坤缓缓转过身,“柴少主行事够快啊。”
“已经在大厅候着了。”殷崇旭试探着道,“要不要我与他们说,爹今日不便见客?”
“都到了殷家堡,哪有避而不见的道理。”殷坤挥开衣襟,“我也想看看这个柴少主是什么样的人物。”
大厅里,柴昭淡定的品着香茗,云修和李重元站在他身后,环顾着殷家堡不输王公贵族的宅邸,对视着点了点头。
“柴少主远道而来,老夫有失远迎。”殷坤大笑着走了进来,“还望柴少主不要见怪。”
柴昭放下茶盏,不紧不慢的站起身,迎向殷坤父子道:“柴昭见过殷堡主,殷大少爷。”
殷崇旭对他颔首一笑,见眼前的柴昭气度非凡,一身黑衣身姿英拔,面容英俊刚毅,薄唇微微张开很是气淡神闲的模样,神色谦逊,却又像是带着难掩的傲世,一双灰眸才看上片刻,殷崇旭忽觉有些凉意泛起。
“这二位是…”柴昭示意云修和李重元过来。
殷崇旭扫视过去,盯着云修沉着道:“云修云将军,我们见过的。”
云修哈哈笑道:“看来我云修也是个过目难忘的人呐,见过殷堡主,殷大少爷。”
“另一位我虽是没有见过,不过倒也是可以猜一猜。”殷崇旭上下打量着李重元,“面容温润如玉,身姿秀雅如松,我猜…阁下便是柴家第一谋士,柴郡主的丈夫,郡马爷李重元?”
李重元俯身抱拳道:“殷大少爷果然厉害,在下便是李重元了。”
云修咧了咧嘴道:“这也不难猜吧,李重元一看就是副书生模样,柴家军多是骁勇豪杰,他不是李重元,还有谁是?”
“云将军倒是有什么说什么,爽利的很!”门外有人高声道。
几人转身去看,只见殷崇诀伫立在门边笑嘻嘻的看着他们。
看着这个岳蘅口中的“二哥”,柴昭心里隐隐有些不是滋味,再看他确是生了一张俊美的面孔,黑眸中暗含的顽性闪烁着年轻逼人的光泽。
云修对殷崇诀并无好感,撇过脸不去看他,鼻子里低低的哼了声。殷崇诀看在眼里却也不恼,几步走上前道:“昨日林子里见到柴少主,一时仓促都忘了招呼,本来还想与爹一起去拜会您,不料倒是您先来了。我殷崇诀实在汗颜。”
见殷崇诀不复昨日在林子里初遇他们的戒备,满脸热情像是发自肺腑一般,李重元也是暗暗叹着这个殷崇诀的世故老道,不敢再小瞧这个殷家的二少爷。
殷崇旭目不转睛的看着柴昭——这个与岳蘅结下婚约的男人,再看自己弟弟待他很是亲热的样子,也只得收敛着生分,提起茶壶给这几人添满茶水。
几人随意寒暄了几句,柴昭随意道:“一路过来,多是萧条,可刚踏入绥城,就领略了不输云都的繁华,可见殷家经营的不易,才保的绥城方圆百里在这乱世的太平,柴昭佩服。”
殷坤摆了摆手道:“比起柴少主领兵连番大胜,击退楚王纪冥的功绩,我殷坤又算的了什么。绥城不过是占得这地势的光,这才保的些许安生。”
“绥城是个好地方呢。”李重元笑道,“物资不缺,粮草充盈,穆都尉手下的军士也多善战,到了这殷家堡,见到的都是虎虎生威的壮士,咱们不服都不行,云修,是不是?”
云修虽是不情愿,可话送到了嘴边,也只得附和了几声。
“云将军才是一等一的好手。”殷崇诀脱口道,“谁人不知道,柴少主手下的云修,是大周国第一勇士,从未遇到过敌手。”
“那是!”云修嘀咕了声,“除了我家少主…”柴昭轻轻咳了声,云修慌忙闭嘴。
“不知…”殷坤话锋一转,“柴少主此次带了多少人来我绥城,若是不嫌弃,可以安置在我殷家堡。”
“就不麻烦殷家堡了。”李重元应道,“人虽不多,可都是些粗人,难免会扰了殷家堡的清静,林子那里已经安置下来,也算不错。”
“哦…”殷坤小心观察着寡言的柴昭,“那柴少主那边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开口就是,在我殷家的地界,可绝不能把您怠慢了去。”
“今日先来拜会下殷堡主,还有便是贺一贺新婚的殷大少爷。”柴昭晃荡着手中的茶盏,“下回,再与殷堡主议一议旁的事,可好?”
不等殷坤开口,院子里忽的有人道——“是来客人了么?那我就先回去了。”
“要不岳小姐去偏厅等等,若是知道您来了又走,二少爷可要责备小的了。”
“是阿蘅么?”殷崇诀朝外头喊了声,几步奔了出去。
“二哥。”岳蘅看了看厅里的人,骤的背过身,“我先走了。”
“才来就走?”殷崇诀回头看了看厅里,“你去等我会儿,二哥还有话与你说,就一会儿。”
云修瞧见院子里来的是岳蘅,眼睛一亮大声唤道:“少夫人!?少夫人怎么知道我家少主上这儿来了?”
这一声“少夫人”让殷家父子脸色大变,柴昭却也没有喝止云修,神色微毫不变。殷崇旭忍不住道:“云将军也真是有些意思,阿蘅尚未婚嫁,谈何少夫人?”
云修冷冷瞥向殷崇旭,眸子收起笑意道,“你口中这个岳蘅,就是我家少主待娶的妻子,也就是我云修的少夫人。我哪里说得不对?”
殷崇旭还要争辩,已被殷坤的目光挡回。院子里的岳蘅又气又恼,恨不能上前撕了云修的嘴。
殷崇诀露出些许尴尬之色,轻拍着岳蘅的肩压低声音道:“不用理他,那…你就先回去吧,我晚些再去找你就是。”
目送着岳蘅离开,殷崇诀回到厅里也是面色不见波澜,拾起了果子慢慢剥开,递到柴昭面前笑道:“这是绥城今年新摘的柑橘,甜的很,柴少主尝尝?”
柴昭淡淡一笑,接过掰下几瓣放进嘴里,点头道:“绥城土壤肥沃,种出来的果子确实好吃的很,汁水丰盈甜如蜜水。”
殷坤老辣的审视着这二人,随意道:“柴少主这几年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倒是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抛到了脑后?听说皇上还想把宝贝女儿初云公主指给你,柴少主却也一口回绝;还有那苏太尉的掌上明珠——大周第一美人苏星竹,柴少主也是不为所动…”
李重元抿了口茶水随意道:“绥城虽隐蔽,殷家堡也甚少过问外头的战事,可殷堡主对我大周的事,倒是知晓许多呢…”
“我家少主有一个待娶的少夫人,怎么会再觊觎别的女子?”不等殷坤开口,云修已经抢着道,“真心只可给一人,少主三年前对少夫人一见倾心,今生也只会钟意她。”
“我与阿蘅近三年未见…”柴昭吞咽下柑橘,拭去手上残余的橘丝,“所以说绥城是个好地方,还能让我再到她,也要多谢殷家堡对阿蘅的照应。这份情义,我记在心里。”
殷崇诀低头剥着柑橘不再言语,大厅的气氛霎时间有些尴尬,李重元凑近柴昭道:“来了也有些时候,少主,不如先回去…”
柴昭站起身,冲殷坤颔首道:“今日初次拜会殷堡主,就不多打扰了,下回,定要与殷堡主好好聊。”
“爹,我去送一送柴少主。”殷崇旭道。
“大少爷留步吧。”李重元恰到分寸的回挡了过去,殷崇旭收住步子也没有坚持。
见这三人出了自家大院,殷崇旭长舒了口气,转身道,“爹…”
“你先别说了。”殷坤打断长子,“崇旭你先出去,爹有话要对崇诀说。”
殷崇诀翘起二郎腿悠悠晃着,手里抛着柑橘戏耍。殷崇旭略带担忧的看了眼弟弟,顺从的退了出去。
“柴昭的话,你都听见了?”殷坤鹰眸注视着看似满不在乎的幼子。
“我又不是聋子,怎么没听见?”殷崇诀端直身子,“那云修口无遮拦可恶至极,柴昭留他在身边,早晚给自己惹出什么祸事来。”
“少夫人…”殷坤意味深长道,“看来柴昭没有忘记你的阿蘅。”
“阿蘅那么好,想忘也难…”殷崇诀目露阴郁之色。
“你知道当年武帝为何要把岳蘅赐婚给柴昭?”
“我也听说过一些。”殷崇诀揉搓着手里的柑橘,“阿蘅的白龙受惊,柴昭英雄救美…”
“楚王纪冥推波助澜,怂恿武帝把岳蘅赐婚给贬无可贬的柴家。谁料天机算不尽,苍山柴家竟还会有翻身的时候,怕是纪冥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殷坤按下茶盏,“爹知道你喜欢阿蘅,阿蘅性子倔强,若是她也硬要嫁你,柴昭也是奈何不得,就算是给殷家堡一个面子,也会拱手退出,成全你们二人。可是…”
殷崇诀不甘的合上眼,咬紧嘴唇道:“崇诀知道爹的意思。我要真是娶了阿蘅,便是我欠了柴昭一个天大的恩情。若是我把阿蘅让予他…柴昭,就不得不记着我殷家,我殷崇诀忍痛割爱的情义。”
“所以说爹最器重的,始终是你,而不是你大哥。”殷坤满意的抚须道,“崇旭过于稳重懂事,很多事远不如你这个弟弟看的通透。识时务者为俊杰,柴昭都已经到了殷家堡外,属下都管那阿蘅叫做少夫人,你要是还蹬鼻子上脸非岳蘅不娶,可就是我殷家的不懂事了。”
殷崇诀攥紧手心,愤愤道:“崇诀是真心想娶阿蘅为妻…爹你是知道的。自打阿蘅到了绥城,我眼中便再没有别的女人。”
“大丈夫何患无妻!”殷坤高声道,“良禽择木而栖,既然柴家有心和我们结交,也是我殷家堡的机会。崇诀,这些话,是当日你与爹说的。为了一个岳蘅,你就要舍弃我殷家的光明前程么?”
“爹…”殷崇诀难掩眉间纠结之色,微微抽搐着脸道,“崇诀真的怎么也想不到…柴昭如今位高权重,什么样的女子不能拥入怀中!心里,竟会还惦记着她!”
“这是老天在帮我们!让你我父子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了柴少主岂不是更好。”殷坤起身走近儿子,按了按他的肩道,“他日你功成名就,就会知道今日的选择是对的。”

第18章 竹音缱绻

“这是老天让你我父子便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了柴少主岂不是更好。”殷坤起身走近儿子,按了按他的肩道,“他日你功成名就,就会知道今日的选择是对的。”
绥城集市。
几人无言的走了半条街,眼尖的云修忽的指着不远处道:“少主您看,前头那个,不是少夫人么?”
柴昭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岳蘅耷拉着脑袋,走几步顿几步,像是满腹心事一般。李重元看柴昭眼里顿显温柔,低声道:“要不要去唤她一声?”
“她也未必想见我,集市里也不能让阿蘅觉得难堪。”柴昭放慢步子道,“远远看着她已经很好了。”
岳蘅何等机敏,走了阵便觉察到有人不远不近的尾随着自己,眼珠子转了转,扭头便进了街边的一家当铺。
“当…铺!”云修惊道,“少主,她不会真打算把您那家传宝贝当了吧!”
岳蘅轻轻哼了声,从身上摸出那金锁片按在了案桌上,“烦劳掌柜替我看看,这东西,能当多少银子?”
掌柜拾起看了看,眼中闪出惊喜的光来,啧啧道:“这可以难得一见的老货了,看着质地与工艺,定是从宫里头流落出来的…可值不少钱呐!”
“多少?”岳蘅饶有兴趣的摩挲着金锁片上的纹路。
掌柜张开手掌道:“五百两,可好?”
“五百两…?”岳蘅瞪大眼不敢相信,迟疑着将金锁片攥进手心。
“姑娘嫌少?”掌柜急道,“那我就再出些血,六百两,姑娘当给我就是!”
“我…”岳蘅急促的收起金锁片,支吾道,“我不当了,多谢,多谢。”
“价格还好商量!”掌柜以为岳蘅嫌少,“姑娘别急着走啊!”
“不当了。”岳蘅踌躇着迈出步子,才走几步,柴昭等人正在对面街上注视着自己。
柴昭轻轻笑着瞥见她手心遮不住的暗金色,温和道:“怎么,想了想还是舍不得?”
“谁会舍不得!”岳蘅赶忙将手别在身后,吞吐着道,“这家铺子给的价不合适,缓缓我再去别的铺子问问…”
“六百两还嫌少?”云修大笑了出来,“看不出少夫人还挺贪心。六百两也足够在绥城买地置宅了,难不成你想把整个绥城买下来?”
岳蘅恼火的瞪了云修一眼,甩给他一个忿忿的背影,还不忘把手里的东西揣进怀里。
“少主,还跟着少夫人么?”云修见岳蘅越走越远,急道。
柴昭嘴角似有笑意含着,长长的睫毛垂落在那双灰眸上,这般过了许久,柴昭豁然的转过身道:“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她在我眼前消失。我们走。”
岳蘅快步走了阵,见身后不见动静,迟疑着扭头去看,路人熙熙攘攘,那三人却已经不见踪影。
见时候还早,岳蘅晃荡到林子里的溪流边,溪边的大石上早已经坐着人,埋头像是在忙些什么,那人听见脚步声抬起眼,四目相视都是笑了出来。
“大哥怎么也到这里来了?”岳蘅走近殷崇旭,抱着膝盖在他边上坐下。
殷崇旭执起地上新砍的翠竹道:“爹与崇诀有事商议,我得空就进林子挑些翠竹,给你多削几支箭备着,后头等你嫁进了殷家,做了崇诀的妻子,大哥便不替你再做这些事了。”
岳蘅拣起一杆翠竹,又见殷崇旭边说着话,边用匕首耐心的削着竹屑,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见岳蘅沉默,殷崇旭止住动作看着她道:“怎么,说到你和崇诀的事,阿蘅倒像是不大高兴了?还是因为柴…”
“大哥别提那个人的名字。”岳蘅急道。
“大哥不提他就是。”殷崇旭无可奈何道,“那崇诀呢,会不会让你高兴些?”
岳蘅星眸忽闪,捡起脚下的石子抛向水面,歪头看着殷崇旭道:“我与那个人…有武帝赐下的婚约,大哥你是知道的。”
殷崇旭点头道:“确实有所耳闻。看来,他的出现,扰到了阿蘅。”
岳蘅抱膝垂下头,望着涟漪不散的水面,忧愁道:“本还以为他负了我岳家…可是,他去了沧州,虽然没有救下我满门,但他并没有背弃我。大哥,你教教我该怎么做!”
“崇诀与我说过。”殷崇旭怜惜的看着身旁的岳蘅,“自打他初次见你,就想要留下你。一边是信义,一边是情意。情与义都大过了天地,大哥又能教的了你什么?阿蘅心如明镜冰雪聪明,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是不是?”
“就像你娶了穆蓉?”岳蘅望着水中殷崇诀沉稳的倒影,“就算并非大哥所愿,但大哥还是会循了父亲的意思娶她进门,好好待她。”
殷崇旭折下一片竹叶,摩挲着道:“穆蓉既然已经是我的妻子,今生今世我都会善待她。阿蘅听过竹音么?”
“竹音?”岳蘅摇了摇头,“还是头一回听说。”
话音刚落,悠扬的乐声已从殷崇旭的唇边荡起,似鸟雀齐鸣,又似风声掠过,伴着涟漪终散的溪水潺潺不止岳蘅静熠的依伏在膝上像是闭目睡去,殷崇旭侧目着她忧伤的姿态,竹音里隐隐有一声低低的叹息。
营帐。
见柴昭眉间难分喜怒,李重元也是忐忑的站到一边,迟迟不敢出声。吴家兄弟面面相觑,也是不敢多问一句。
“说说!”柴昭按下手心。
“说说?”李重元一愣,“少主的意思…”
柴昭悠悠一笑道:“我这几日心情好得很,怎么你们几个倒是战战兢兢的?殷家堡一趟,该见的人都见了,重元还会什么都看不出来?”
李重元轻轻吁出一口气,稳了稳气息道:“殷坤老辣圆滑,殷崇旭沉稳耿直,殷崇诀…机敏世故。这父子三人中,还是殷崇诀这个小儿子与殷坤更像些。反倒是长子殷崇旭,与那二人有点格格不入了。”
云修点头道:“我也瞧着殷崇诀有些不顺眼。”
李重元示意云修不要再说,柴昭倒也不恼他口无遮拦,看着甚是轻松的模样,“那依你们之见,殷家堡和绥城这个粮仓财库,会不会归附我们?”
“会!”——“不会!”
李重元与云修同时应道,见与对方意见相左,李重元垂眉摇了摇头,云修挑着眉毛直直看着柴昭。
李重元上前一步道:“殷家父子是聪明人,我大周击退纪冥本来就是一鼓作气的大好时候,柴少主又亲自拜会殷家堡,这面子给足了他们,哪有不从的道理?能做朋友一起谋天下,何必做了未来霸主的绊脚石。这笔买卖,殷家父子看的必然通透。”
云修皱眉道:“你也说了那二人不简单,就算依附少主,可有几分真心实意?”
李重元无可奈何道:“利益面前,谈何真心实意?若非殷家堡有为我们所图的地方,你我又何须千里迢迢往这里来?不过各取所需罢了。云修,你我和少主走上这条江山路,就不是昔日凭一口义气上刀山下火海的路子了。”
云修像是明白,又像是不打算明白,冷冷挪开步子让出几步。
吴佐顿了顿道:“那少主打算何时再去殷家堡?”
“再去?”李重元露出自信之色来,“无须少主迈开步子,我与你打个赌,不出一日,殷家堡自会把少主请去才是。”
“哦?”吴佐会意道,“这般看来,如郡马爷所言,殷家和绥城必然已经是我柴家军的了。”
一切像是在柴昭的意料之中,他闲淡的站起身,从帐柄上挂着的貂绒箭囊里取出那支金羽箭,爱惜的摊放在案桌上,温柔的抚触着不舍挪开眼神。
“少主…”李重元欲言又止。
“殷家堡助我看来已是定数,你们又有谁能说一说,阿蘅会不会跟着我?”柴昭的口吻镇定的毫无波澜。
“当然!”云修急道,“少夫人当然会一辈子跟着少主,若是…若是她不愿意…”云修的瞳孔闪出刚厉的光,“我就将她绑在少主您身边,可好!”
吴佑一个憋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重元愿意猜一猜。”李重元低声道,“少主您…若是与殷家父子稍稍提上一句…殷坤和殷崇诀知道该怎么做。”
“重元,你今日领教了殷家父子,觉得还需要我与他们提一声么?”柴昭轻轻按着箭柄上依稀的字迹,“阿蘅性子刚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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