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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君心[银推]-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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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
“女娃女娃。”岳蘅嘟起嘴恼道,“大哥的箭术还不如我呢!上回在军营里,我百步之外三箭直中一心,大哥也不过只有一箭中心尔尔…爹都说了,待我再大些,还有的是东西教我。”说道得意处,岳蘅捂嘴偷笑了出来。
崔文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将门虎女,说的就是你岳蘅了,行了吧?”
岳蘅牵过拴在树上的白龙,爱怜的轻抚着马鬃,喃喃道:“白龙白龙,你也要快快长大,你我一起还要帮爹守城护国呢。”
岳蘅正要骑上白马回城,崔文似乎听见动响,拉住马缰警觉道:“小姐等一等,好像…城里有些异样。”
“怎么了崔叔?”岳蘅往沧州城方向望去,只见东门方向烽火直燃,浓烟滚滚冲上云霄,厮杀声顺着呼啸的北风传来,“梁军攻城了?”
“才半日工夫,怎么烽火都燃起了!”崔文皱紧眉头,“东门守军都是精锐,怎么也不该…小姐,别急着上马,瞧一瞧再说。”
岳蘅虽有些不情愿,可还是顺从的跟在他的后头,寻着处隐秘的树丛栓起白马,趴在了山头遥望着巍立数百年的沧州城。
“崔叔,沧州一定守得住,是不是?”
“沧州是我大晋边陲重城,守不住也得守。”崔叔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有你爹在,一定守得住的。”
不过半日,数千梁国铁骑已经挤进沧州,东门骤失,岳小将军岳桓被纪冥一箭穿心射死,沧州兵败如山倒,岳晟再厉害也并非无所不能,身中数箭倒在了城下,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执弓的金甲纪冥冷漠的收起银弓递给身旁的随从,瞥了眼岳晟的尸身淡淡道:“孙然,小王能进城,你可算得上是立了大功。”
投诚的孙然跪地毕恭毕敬道,“良禽择木而栖,晋国气数已尽,天下早晚是纪氏的,属下不过是顺应天命罢了。”
“岳家父子都死在了本王箭下。”纪冥嘴角扬起一抹骄傲来,“都说岳晟从未有过败绩,这一败就是城破人亡,输得连本都回不来。之前辽州御前还神气活现的岳家父子,一朝便成枯骨,命不予岳家是也!”
“小王爷神武无双,岳家父子自然不是您的对手。”纪冥身边的副将纷纷跪地。
“靖国公府在哪里?”纪冥轻挥着手中的马鞭。
“就在长街尽头。”孙然指着前头道。
纪冥掸了掸衣袖,“大军围城多日,本王也吃了几日的尘土,今晚,就住在岳家了。”
靖国公府
“老爷…桓儿…”岳夫人惊闻噩耗,跪倒在岳家祠堂,泣不成声。
“夫人。”仲伯老泪纵横道,“梁国人已经进了城,您赶紧带着小少爷,我们从小路往后山去,还来得及!”
“哪儿也不去了。”岳夫人痛哭了场缓缓站立起身,“老爷战死,沧州既失,晋国必亡,逃不掉的。”
“人活着,就有希望…”仲伯还欲劝说。
“没有希望了…”岳夫人痴痴走向里屋,抱起摇篮里才满一岁的幼子岳桐,贴着他粉嫩的面颊落下泪,“你爹爹走了,哥哥走了,娘亲带你走…”
仲伯正张罗着下人收拾东西带夫人少爷离开,只听后院扑通一声,暗叫不好——岳夫人怀抱幼子投入池中,唤人捞起之时,母子都已经没有了气息。仲伯哀嚎一声长跪不起,府邸下人见主子皆亡,拾掇着值钱的物件四散而逃。
后山。
“崔叔。”岳蘅终是按捺不住,“咱们回去瞧瞧吧,动响这样大,娘和弟弟只怕是要吓坏了。”
崔文也是放心不下府里,踌躇道:“你待着这里,哪儿也不准去,崔叔回去看看,再来接你。”
“可是…”岳蘅还想说些什么,只见南门方向冲出一支数十人的马队疾驰而来,眯眼细看像是父亲的人马,“崔叔你看!”
崔文愈发不知沧州出了什么变故,翻身上马朝那队人而去。
崔文看清来人,高声喊道,“来者都是沧州的岳家军吗?”
为首的少将勒紧马缰止住步子,见是崔文和岳蘅,长舒了口气,“小姐竟和你待在城外山上。我们遍寻将军府邸不见小姐,还以为她已遭不测…”
岳蘅快步过来,“城里是不是打起来了?我爹娘可好…”
此言一出,马队诸人皆是面露哀色垂下头,深吸了口气道:“孙然投靠梁国,放了梁军铁骑杀入沧州…将军父子被楚王纪冥射杀,双双殉国…夫人带着小少爷…也…”
崔文大惊失色,岳蘅脑中一片空白,上前紧紧攥住他的马缰,“不可能的!我出来之时还好好的,怎么会…怎么会!我不信,我要去找我爹。”
少将一把拉住她,急道:“小姐,沧州已经失守,楚王纪冥已经率军入城,我们本想去带走夫人和你弟弟,可终是晚了一步,沧州,已经回不去了…属下等愿护着二小姐离开…”
岳蘅拔出腰间的短剑,“我要回去,我要去见爹娘。你们不去,我去!”
“小姐!”崔文喝止道,“你是岳将军的女儿,楚王纪冥绝不会放过你,你是要去送死吗!”
“小姐。”少将垂泪道,“苍天垂怜你保得住性命,也许真是天意。”
“你们快看!”有人指着沧州城喊道,“靖国公府…着火了!”
岳蘅循着看去,只见自家府邸上空浓烟滚滚,直冲云霄而去,岳蘅未满碧玉之年,哪里禁得住如此重创,眼睛一黑摔下了马。
“小姐…”崔文跳下马抱起她,怀中的少女面色惨白,眼角无声的渗出两行泪水。
少将们回望沧州,凄绝道:“崔护院,晋国失了岳家,看来是回天乏术,经此一战天下必将大乱,群雄纷争是早晚的事,我们这些兄弟也不打算往京师去了,你与小姐要不要与我们一起去寻条出路…”
崔文心痛的看着怀里的岳蘅,摇头道:“岳家只剩阿蘅,将军夫妇在天之灵,也不想她再卷入无止境的战乱,我带阿蘅走…”
少将叹息道:“你说的也是,只盼大家都能好好活着,崔护院,好好护住小姐,保重了。”
“保重!”崔文见他们策马远去,抱着岳蘅翻身上马,环顾苍茫蹙眉深思,低头喃喃道,“小姐,你与柴家怎么说也是有婚约在身…崔叔是不是该与你去苍山…”
岳蘅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飘起了飞雪,细密的雪珠渗入她干燥的唇里,舌尖顿觉冰冷刺骨,“崔叔…”才一张口,岳蘅已经落下泪来。
“小姐你醒了。”崔文垂头看着她,“下雪了…”
“崔叔,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阿蘅哽咽道。
崔文回望早已经看不见的沧州,“沧州满目伤痛,回去做什么?崔叔把小姐送到苍山去…”
“那个人…”岳蘅攥紧了手心,“他说过,会来找我。他为什么,为什么…”
“他?”崔文诧异的看向岳蘅,“小姐说的是…柴…”
岳蘅才止住的泪珠又簌簌落下,“金羽箭…大哥让人带着我的金羽箭去苍山找他。可直到沧州城破…”
崔文轻拍着岳蘅的背,叹了声道:“也许是信使半路被截杀,也许是柴家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并非是他不愿意来找你。”
“本就是数面之缘,谈何情深为岳家豁出命去。”岳蘅戚戚道,“你我再往苍山去,岂不是又会连累了人家…崔叔,阿蘅不去找他,就让他当我也死在沧州吧。”
崔文看着岳蘅孱弱耸动的身子,点头道:“那崔叔就带小姐去个更好的地方。小姐说过江南秀美,自小到大还从未领略过那里的美景,我俩就往江南去,那里四季如春,总不会有风沙之苦了…”
岳蘅无力的俯在白龙的背上,喃喃道:“只要不去苍山,去哪里…都是一样…”
白龙呜咽着似也有泪滑落,大颗的泪珠冻结成冰,哒哒的马蹄声沿着无尽的苍茫,朝着不可预知的未来而去。
第9章 惊鸿一瞥
崔文看着岳蘅孱弱耸动的身子,点头道:“那崔叔就带小姐去个更好的地方。小姐说过江南秀美,自小到大还从未领略过那里的美景,我俩就往江南去,那里四季如春,总不会有风沙之苦了…”
沧州,靖国公府。
面对着空空荡荡的靖国公府,仲伯老泪纵横,拾起被褥盖起夫人和小少爷的尸身,点燃了手中的火折子,“夫人,走好!”
蘸着柴油的被褥燃起熊熊火焰,见靖国公府起火,孙然惊道:“王爷,起火了!”
纪冥皱眉道:“岳家的人宁愿焚了自家,也不愿意给小王我留个好地方过夜么!速速去把火灭了!”
听马蹄声愈来愈近,仲伯回望府门,纵身扑进了大火中…
孙然审视着灰烬里几具焦尸,回禀纪冥道:“看样子…夫人带着女儿和幼子*殉夫了。”
“哦?”纪冥疑道,“岳家的人如此忠烈,殉国殉夫一点都不含糊?你能确定?”
“南门并未有岳家人出逃的消息传来。”孙然肯定道,“岳晟家训就是忠烈二字,岳夫人也是出了名的忠贞烈女子,带着女儿幼子殉夫也不吃惊,属下可以确定。”
“幼子已死无疑。”纪冥瞥了眼幼尸,“可那个岳蘅…小王见识过,有些本事。”
“岳蘅?”孙然身子微微一颤,脊梁骨渗出凉意来,“岳蘅确是巾帼不让须眉,可国之将亡,岳夫人带她殉国她也得跟着…不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不足为惧。”
“真要是死了就好。”纪冥幽幽道,“小王我最恨那些个忠良遗脉,活在世上不得安宁。把宅子收拾出来,岳家这些个人…寻处地方埋了吧。”
“属下遵命!”
纪冥走进里屋,见墙上悬着把一尺见长的鎏金弓,记起这正是岳蘅御前使的那把,取下爱不释手的摩挲着。
孙然道:“岳蘅箭法无双,连岳小将军都比不过他这个妹妹。岳晟很宠爱这个女儿,便寻来巧匠替她打造了这把鎏金弓,比寻常弓箭短小了半尺有余,女孩子使着很是合适称手,岳蘅很喜欢这把弓,到哪里都是带着,这弓既然还在,院中的三具焦尸,岳蘅必然在其中了。”
纪冥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将岳蘅的鎏金弓递给身边随从道:“替本王收着,一并带回去。”
柴昭昼夜疾行,十日的路程不到七日就到了沧州城下,仰望城楼,梁国的金蟒旗迎风飘扬,柴昭心里一凉,身下坐骑踌躇着不敢踏入沧州城门。
“少主,这…”云修指着金蟒旗惊道,“看来我们还是来迟了…”
吴佐跳下马背,拉过城外一个扛扁担的菜农问道:“梁军已经进了城?”
菜农擦了擦汗道:“已经是三日前的事了,眼下沧州已经是梁国的了,楚王昨日率军刚走…”
“那。”云修急道,“靖国公府…如何?”
菜农目露哀色,叹着气道:“靖国公府满门忠烈,岳家父子战死城下,岳夫人携女儿和幼子…也殉国了…”
柴昭脑中一阵嗡嗡,“阿蘅…”
云修拉住柴昭的马缰,“我们进城看看再说。”
烽火初散的沧州,空气里未尽的血腥气回荡着破城那日的惨烈,街角大片的血迹犹在,映着岳家军城破那日的壮烈厮杀。
云修深蹙眉头,咬着手背道:“不该啊,沧州城高墙厚,岳晟又是身经百战的猛将,没有个三五月,梁军怎么能拿下沧州?”
吴佐轻声道:“夺城并非只可强攻,楚王纪冥是什么人?怕是暗地里有人助了他才对。”
柴昭面色阴沉,虽是竭力压制着悲恸,可微颤的灰眸还是让云修几人尽收眼底。
“少主…”云修才喊了声,吴佐拉住他摇了摇头,云修减缓步子跟在柴昭后头,张望着寂寥的沧州城,心头也泛起一股子伤怀来。
“靖国公府!”吴佑指着长街尽头道。
柴昭抬头看去,红墙已被烧的焦黑,牌匾半耷拉着就要坠地,几个杂役在院里清扫着,无精打采也不愿看他们一眼。
柴昭走进后院,若干个漆木红箱堆叠在墙边,早已经被闯入的梁军翻了个干净,零散的嫁衣扯成寸缕,红若鲜血,让人不忍多看。
柴昭弯腰捡起一抹红衣,久久凝视着上头新绣的并蒂莲花,指尖掐进肉里发出骨裂的脆响,“阿蘅…阿蘅…”
“少主节哀。”云修懊恼道,“怎么说少主也尽力了。路途遥远…又连遇几场风雪,人算不如天算…少夫人在天之灵,看见少主为了她奔赴沧州,一定也会觉得欣慰的。”
柴昭猛一发力,手中红衣碎裂成片,随风飘飘晃晃,如漫天的血雨一般。
城外乱坟岗,吴佐指着几座新坟道:“属下去打听过了,岳家满门就葬在那里。少主…”
柴昭按下手里的佩剑,直直跪在了坟冢前,深埋头颅久久未起。
云修靠着身后的树干,胳膊肘戳了戳沉默的吴佐,“你我追随少主多年,他眼中何曾瞧见过什么女人?沧州岳蘅?竟能让少主千里奔赴,还如此心伤。”
吴佑抢道:“你我都没能有资格和王爷同去给武帝贺寿,自然也见不到那位岳小姐。不过听郡主说…”
不等吴佑把话说完,云修皱眉道:“谁问你了?吴佐你说给我听。”
吴佐看着柴昭悲伤的背影,低声道:“郡主也说那位岳小姐不错。少主一眼便瞧中了她…人都不在了,被少主听到只会让他更伤心,都别提了。”
“郡主也说好?”云修吸了吸鼻子,“那就是真好了,不提不提了。若是让我见到那个楚王纪冥,我非杀了他替少夫人一家报仇。”
不知过了多久,柴昭郁郁的站起身,灰眸隐隐泛着微红色,“阿蘅,怪我来迟一步,带不了你去苍山。岳家深仇,我不会忘,我与你说过的,你是我认下的妻子,就算你死了,也是我的人。”说着拾起地上一块碎木,咬破指尖,鲜血霎的涌了出来。
“少主!”吴佑惊得喊出了声。
柴昭仿佛觉察不到皮肉的痛楚,——“爱妻岳蘅之墓”,抹上最后一笔将碎木深深的按入黄土,柴昭吮住还在滴血的指尖,最后看了眼岳家的坟冢,头也不回的牵着马大步走开,高声道:“晋国将灭,天下大乱,下一个就将是我大周了。”
“乱的好!”云修一击拍向马背,“就怕它不够乱,乱世出英雄呐!”
“回苍山!”柴昭翻上马背,“去见我叔父!”
崔文带着岳蘅翻越过连绵的山岭,直到闻着空气里湿润的气息,崔文才可以确定,他们已经走出了晋国的边界。
不远处传来泉水叮咚声,岳蘅已经月余没有见过水流,循声快步而去,惊喜道:“崔叔,这里有条河!”
岳蘅捧起一汪泉水扑在了自己的脸上,这泉水如此清冽甘甜,岳蘅连喝了好几捧,抚了抚自己的发髻,早已经黏做一团,想了想扯下丝带,将秀发漂进了河流中,轻柔的梳洗着。
崔文坐在河边怜惜的看着这个跟着自己颠沛月余毫无怨言的少女,仰头倚靠在树干上沉思着什么。
洗净了秀发,岳蘅以指为梳,轻嗅着发丝的草木芬芳微微喘着气,“崔叔,我们还要往前走么?”
不等崔文回应,忽的传来惊叫声——“有人吗!有人吗!?”
崔文直起身子,“好像有人出事了?”
岳蘅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去,指着不远处摇曳的枝干,“那边,我们去瞧瞧。”
岳蘅拔出腰间防身的匕首挥砍着密布的枝叶,当最后一簇遮挡砍落时,她看见了那个呼救的少年。
少年捂住自己被兽钳夹住的左腿,抬眼看向岳蘅。
——她的发丝湿漉漉的披在肩上,面颊还沾着滴滴露水,睫毛忽闪的凝望着自己,她的眸子是那么晶亮,如清潭般明澈见底,她红润的双唇微微张着,气息急促却又沉着。她执着匕首慢慢走近自己,蹲下身子看向他受伤的腿,见着渗出的血水蹙紧了眉头。
少年似乎不再觉得钻心的疼痛,怔怔看着岳蘅的脸孔再难挪开视线。
岳蘅咬牙想扳开兽钳,可使尽力气也是无济于事。
“没用的。”少年痴傻的喃喃道,“别伤了你的手。”
岳蘅揉了揉手腕,转身唤道:“崔叔,你快来看看。”
“你流血了。”少年盯着岳蘅被兽钳蹭破的指尖。
岳蘅将指尖塞入嘴里吮吸着道:“不碍事,你等着,崔叔准有法子帮你。”
崔文的力气大过岳蘅许多,少年抽出被夹住的左腿,血迹斑斑不忍直视,见伤口止不住的流血,岳蘅撕开衣角,小心的替他扎紧,看着崔文恳求道:“他指定是走不了了,不如我们带他出林子吧。”
“我…”少年脸红道,“已经受了你们的恩情,我家人会来寻我回去的。”
“天都快黑了。”岳蘅看了看天,“林子里都是猛兽,你就不怕被叼了去?走了!”
崔文也不发声,弯腰背起少年,“看你也像是识路的本地人,就当带我们出去也好。”
少年指着南面,略带羞涩道:“出了这片林子,便可以看见我家的宅子了。多谢崔叔,还有你…”少年看了看岳蘅,又赶忙低下头。
“我叫岳蘅。”岳蘅声音清脆,在少年耳中犹如林中百灵鸟唱一般动听,“你呢,叫什么名字?”
“我叫…”风扬起,岳蘅微湿的青丝拂过少年发热的面颊,“我叫殷崇诀。”
“殷崇诀?”崔文盯着他看了看,“前面就是殷家堡了?”
“崔叔知道殷家堡?”殷崇诀吃惊道。
“之前也有些耳闻。”崔文镇定道,“看来我和阿蘅到了这三不管的绥城了。殷家人马帮起家,在绥城建了殷家堡,经营数十年有些根基,你是…殷坤的儿子?”
殷崇诀点了点头,“我是家中次子,爹大寿在即,之前提及北方战乱,已经许久没有山货进来了,我便想到林子里寻寻,若真能找到,给爹做寿礼哄他乐乐。谁料竟中了自家捕兽的套子,真是丢死人了。”
岳蘅扑哧笑了出来,“你也说了北方战乱,南方许久见不到山货,这山货自然只有北方能觅,你把这林子翻个遍也是一无所获。你不光丢人,还能把人蠢哭。”
殷崇诀面红耳赤的说不出话来,埋头瞅着自己还在滴血的伤口,头也是不敢抬。
岳蘅收住笑,从马背上的布袋里摸出几根山参塞进殷崇诀的手里,“喏,给你。”
殷崇诀傻傻看着手中还沾着干泥的山参,良久道:“这,岳蘅…是给我的么?”
“傻!”岳蘅刮了刮他的鼻尖,“都送到了你手上,还能再要回去?就是给你的,拿回去孝敬你爹吧。我,也是用不上了…”
见岳蘅面色骤然哀伤,殷崇诀攥紧了山参不再说话,只是不时侧着脑袋去看岳蘅——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姑娘,就算这样悲伤的沉默,也是那么好看。
第10章 殷家堡
见岳蘅面色骤然哀伤,殷崇诀攥紧了山参不再说话,只是不时侧着脑袋去看岳蘅——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姑娘,就算这样悲伤的沉默,也是那么好看。
穿过茂密的林子,见是绵延数里的层叠楼宇,屋檐飞扬甚是气派,岳蘅揉了揉眼睛,“看不出啊,殷家堡还有些来头,我和崔叔倒是救下了个宝贝?”
“二少爷!”十余个家丁远远看见殷崇诀,疾步奔了过来,“正要上山找您呢,可把堡主急坏了。”
“我没事。”殷崇诀故作轻松道,“一点小伤罢了,这位崔义士救下的我,还不快把人家请进去?”
崔文本不想进殷家堡,可见身边的岳蘅早已经风尘满面,自己一个粗人早些年也是浪迹江湖,可岳蘅怎么说也是个世家小姐出身,要她吃了这许多苦自己也是于心不忍。
岳蘅有些犹豫,踌躇的看向崔文,殷崇诀拉住岳蘅的衣袖,恳求道:“岳蘅,你们救了我,还给了我这么难得的山参,你若就这么走了,我可不会饶你。”
“救了我弟弟,还给了他心心念念的山参?这份人情可不小,怎么也得进殷家堡坐坐。”大宅里走出一个身姿英拔的男子,约莫二十岁上下,身着黑色水墨劲装,很是俊武,见着他们几个眉眼含笑,冲着崔文抱拳道:“不知义士姓甚名甚。”
“他是崔叔。”殷崇诀抢着道,“这姑娘,是岳蘅。他是我大哥,殷崇旭。”
“在下,崔文。”崔文抱拳回礼道。
“崇诀唤你一声崔叔,你就是崔叔了。”殷崇旭笑道,“岳蘅?岳姑娘?”
岳蘅在这英武男子面前也不显怯意,大眼上下看着他许久,张嘴道:“是啊,我就是岳姑娘。”
殷崇旭见面前的少女年纪虽还有些小,满面风尘可却难掩秀丽,衣裳被沿路荆棘扯破了不少,可眼神里的贵气却是扑袭而来,知道这二人定是有些来头的,“崔叔,岳姑娘,进去说话。”
几个家丁扶下殷崇诀,殷崇诀虽是一瘸一拐站都站不稳,可仍伸长脖子紧盯着岳蘅,对家丁小声叮嘱道:“看好了他们,可别让他们走了,这可是殷家堡的恩人。”
趁着家丁去请父亲过来,殷崇旭亲自给二人斟上茶水,岳蘅也不与他客气,咕嘟几口喝干,索性抢过他手上的茶壶,晃了晃直直灌进肚里,又拾着袖子擦了擦嘴角,这才觉得舒坦了下,见殷崇旭看着自己发愣,不好意思笑道:“我就是有些渴了,你别笑我啊。”
“哪有笑你。”殷崇旭示意下人再去添水,“岳姑娘性子直白,实在是可爱有趣。”
“救了我殷坤的儿子?让我看看是何人!”门外传来浑厚的声音。
“爹。”殷崇旭闻声转过头,朝门外迎去。
进屋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下巴上蓄着三寸黑须,乍一看有些吓人,可眼神却是威严中不失和蔼豁达,颇具几分豪杰之态。见到站着的崔文,殷坤愣了愣,诧异道:“是你?崔文?真的是你?”
“爹,你认识崔叔?”殷崇旭疑道。
殷坤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径直走近崔文,按住他的肩死死看了许久,惊喜道:“就是你,就是你崔文!七年前在流沙滩,我带着马队押着不少红货,谁料中了沧海帮的埋伏,兄弟死伤过半眼看就要葬身黄沙之中。就是你崔文,带着靖国公府的家将途经,路见不平替我杀退沧海帮那群恶人,救了我殷坤的性命。”
“崔叔就是爹常提起的那位恩人?”殷崇旭面露敬仰之色,拂衫跪在了崔文面前,“崇旭见过殷家堡的恩人,请受崇旭一拜。”
岳蘅瞪大了眼睛,傻道:“崔叔,你不光救了殷崇诀,还救过他爹?”
“这位是?”殷坤看向岳蘅,“是崔义士的女儿么?”
“不是。”崔文拉过岳蘅,爱怜的抚了抚她的头。
“嗯…”殷坤若有所思道,“崔义士在靖国公府执事,听闻沧州已破,靖国公岳家满门殉国,一代英雄战死,我也是扼腕叹息,还让人去打听过崔义士的下落,却也是没有确切的消息,总算苍天有眼,竟让恩人到了我殷家堡!”
殷崇旭顿悟道:“爹,这位是岳姑娘…她姓岳,难道她是岳将军的…”
“岳姑娘?”殷坤震惊道,“真是靖国公的遗脉?”
岳蘅眼眶顿湿,忍住泪水道:“满门俱亡,只剩我岳蘅一人,不过苟且活着罢了。”
殷崇旭注视着她坚韧的面庞,忽然有些动容,难以自制的用指尖按住她就要落下的泪珠,低声宽慰道:“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岳姑娘一定要好好活着。”
见父亲和崔文似乎还有话要说,殷崇旭带着岳蘅去了后院,嘱咐厨房摆上一桌饭菜来,风餐露宿多时的岳蘅见到热汤热菜,也顾不得矜持,埋头大口吞食着,殷崇旭怜意大起,替她盛了碗汤递到她手边,“慢些吃,别噎着了。”
岳蘅咽下饭食,大颗的泪珠忽然滑落,滴入了冒着热气的汤碗里,殷崇旭哪里想到她这会子哭出来,急道:“怎么又哭上了?”
“大少爷。”岳蘅哽咽着,“我这幅模样,哪像是岳家的女儿,是不是让你笑话了?”
殷崇旭忍俊不禁,“别叫我什么大少爷,岳姑娘要是不嫌弃,唤我声殷大哥就好。殷大哥怎么会笑话你,赶紧多吃些。”
岳蘅端起汤碗正要喝,只听外头拄拐的声音愈来愈近,一个身影探进头来,“原来大哥把她带这里来了。”
“崇诀?”殷崇旭皱了皱眉头,“腿都伤了还不好好躺着,下人怎么看着你的?”
“大哥别急。”殷崇诀摆手道,“我自己个儿偷跑出来的,怪不了别人。”见岳蘅吃上热菜脸蛋也红润了些,殷崇诀趴在桌上瞅着她傻笑了笑,忽然抬起头道:“大哥,穆蓉好像在外头找你,要不,你去看看?”
“穆蓉?”殷崇旭眼神有些闪烁,想了想还是站起身,走出去几步又转过身,“岳姑娘,殷大哥出去瞧瞧,晚些再来看你。”
“殷大哥就叫我阿蘅吧。”岳蘅嘴角轻扬。
“阿蘅…”殷崇旭轻轻念了声,垂眉笑着走了出去。
“阿蘅?”殷崇诀撇了撇嘴,“那我也要叫你阿蘅,阿蘅!阿蘅!”
岳蘅大口喝着汤水也不搭理他,殷崇诀托着腮端详着她,痴傻道:“我一眼就看出阿蘅不是普通人,竟是靖国公府的小姐…往后你就住在殷家堡吧,不光有个殷大哥,还有我这个二哥照应着你,还有崔叔。”
岳蘅微微愣住,放下汤碗道:“我不需要人照应,崔叔会带着我。”
殷崇诀一股子倔强上来,涨红脸道:“到处兵荒马乱的,你能往哪里去?绥城殷家堡算是安生的地方了,你就得留下,哪儿也不准去了。”
“我又不是瘸子,你还是能拦得住我?”岳蘅弯腰打量着他包裹着纱布的左腿,“伤的重么?”
殷崇诀见她还是关心着自己,抿嘴笑道:“不重,皮肉伤尔尔,歇上几日就好。大夫说,若是再晚些救治,这腿可就残了,这么大的恩情,我不准你们走。”
岳蘅低头不再说话,扒着白饭寡吃着,顿了顿道:“你刚刚说的那个穆蓉,是谁?”
“穆蓉啊?”殷崇诀笑嘻嘻道,“她可是个顶顶难缠的人,也是…我大哥未过门的妻子。隔三差五便来找大哥嬉耍,大哥虽是有些恼她,可碍于两家的情面又是不敢欺她。可刚刚…穆蓉根本没过来,是我唬大哥呢,哈哈哈!”殷崇诀大笑了出来,“看把他急的,真是好笑。”
“一点儿都不好笑。”岳蘅白了他一眼,“作弄自己大哥。”
“你不高兴了?”殷崇诀侧身去看她,“阿蘅不喜欢开玩笑,我以后就不胡乱开玩笑了。”
岳蘅放下碗筷,忽的撒腿跑了出去,殷崇诀拄着拐怎么也追不出去,唤了几声只得悻悻的坐下生着闷气。
书房里。
“崔义士有何打算?”
“打算?”崔文摇了摇头,“还真是没什么打算。只想带着阿蘅活下去,替岳家留下这点血脉。”
“不如。”殷坤恳切道,“你带着岳小姐留在殷家堡。而今天下已乱群雄纷争,晋国将亡,周国也是风雨飘摇,绥城殷家堡占得地利人和,也算是难得的安定之处,你和岳小姐留在这里再合适不过。殷家堡虽比不上靖国公府,可也是容得下英雄豪杰的地方,一定会善待你和岳小姐。”
崔文似有纠结之态,聪明如他,自然知道殷坤并非只是想报答自己的恩情。群雄即将逐鹿,各地有些根基的游勇都是打算自立山头,观望局势伺机而动,在这乱世中分一杯羹。殷家堡伫立数十年,财力不缺,胆识也有,殷坤纵横江湖多年也是颇具大家之范,在方圆百里也有些威望,这些年在绥城也聚集了不少豪杰,明眼人都看得出,殷家父子也将是这群雄中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留下他可为己用,岳蘅更是忠良之后,他日也可为殷家堡得来仁义的名声…可是,若是不留下,带着岳蘅又能再往哪里去…
“我和阿蘅可以留下。”崔文迟疑着,“但,不会留在殷家堡。”
“岳小姐哪有吃过苦头,留在殷家堡才是最好。”殷坤坚持道。
“不必了。”崔文语气毋庸置疑,“阿蘅留在我身边就够了,我与她会在林子边安顿下来,往后就仰仗殷家堡庇护了。”
殷坤知道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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