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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天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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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仍然灿烂地笑着,又往前半步,紧紧挨着琼华,说道:“我没想干嘛呀,只是觉得公主殿下好辛苦喔,羽林军捞过界‘捉拿要犯’也就算了,可是居然要公主殿下来‘帮忙认人’,他们也真敢开这个口呀,我都替公主殿下委屈……”说着,天下又往琼华身边蹭了蹭。
琼华吓得尖叫了一声,身子一歪,再一次倒向水面。这次天下仍然伸出了“援手”,只是上次拉住的是琼华的胳膊,而这次却是错身半步,抓在了琼华衣服的前襟上,并且让她保持在那种将要落水、却尚未落水的姿势,“温柔”地笑望着她。
琼华控制不住地尖叫了起来,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这边来,连罗成跟独孤宁都不约而同地虚晃了一招跳出圈外,看向这边。
“你——你要干什么?快……快……”独孤宁一见到琼华此时的处境,就气急败坏地喊了起来,提着剑就“飞”了过来,却又不敢过分靠近,站在那里气得直咬牙,还不时地回头瞪罗成。
罗成却只是冷冷地笑了笑,然后低着头,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枪缨子。
透过人群的缝隙,琼华看到了罗成的反应,目光从希望到绝望不过一瞬之间,她闭上了眼睛,一副听天由命的表情。天下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其实她跟琼华的针锋相对,几乎全都是冲着皇后去的,她本身对琼华并没有什么恶感,至于琼华喜欢罗成这种事,她更不会往心里去,罗成这样的人,没有人喜欢才是件奇怪的事,若是罗成会这么容易就变心,他现在也不该出现在这里才对,天下就是因为心里有了这份笃定,所以才常常故意逗着琼华玩。
天下玩味地看着四周人群的反应,手一使力,刚想拉琼华起来的时候,就听门口方向又传来了一声暴喝:“住手!”天下一愣,手便仍是维持了那姿势没动,转头望去,却是杨坚跟杨林气急败坏地快步走了过来。
“还不快放手?!”杨坚紧皱着眉头,目光冷冽地看向天下,语气中的寒意直直刺进天下的胸口,冰得天下一颤。
天下眼睛眯了一眯,脸上笑容未变,缓缓说道:“放手啊?好啊——”话音未落,手已松开了,琼华惊叫着直直地朝水中落去,独孤宁立刻丢掉了手中的剑,跳进水中。
“你——”杨坚已经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杨林的脸色也变了,却并未开口。
“我怎么了?”天下一脸无辜地看着杨坚,说道:“不是皇上让我放手的吗?我拉着她的时候,您对我凶,听了您的话放手了,您怎么还是一脸的不乐意呀?”
独孤宁此时已经将琼华给拖了上来,杨坚也顾不上天下了,忙脱下外袍,将冻得哆嗦成一团的琼华包了起来。李静姝忙过来帮忙招呼,吩咐了人准备驱寒的姜汤,又准备了干净的衣物给琼华替换,好一通忙碌。天下退回到了罗成身边,两人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杨林也在看着天下,刚才天下因为杨坚的话颤抖的那一下,他站在旁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看得他心里也是一痛,隐隐泛上几丝后悔,或许,真的不该把她留在身边的……
杨林下意识地朝罗成望去,他有些拿不准,这个北平府的少保千岁真的会是天下的依靠吗?他突然又想起刚才在行宫时,皇后那张愤怒到有些扭曲的脸,如果罗成真的是天下的依靠,那么,北平府和朝廷之间的矛盾……是不是更加的难以调和了?
罗成……天下……,天下……罗成……,弊大于利呀……
想到这儿,杨林收拾了一下情绪,温和地说道:“天下,过来!”
谁知天下却摇了摇头,说道:“不要!有什么话就这儿说吧,又不是听不到……”
杨林皱了皱眉头,深深地看了天下一眼,说道:“我问你,独孤陀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天下挑了挑眉,说道:“他们刚才冲进来说什么捉拿要犯,指的就是这件事吗?”
杨林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羽林军在山上找到了独孤陀的马,马已经死了,是掉进陷井里摔死的,独孤陀残缺的尸体也已经找到了,验尸的仵作说,他死前中过月见草的毒,所以,他才会手脚无力,连只老虎都打不过……”
罗成拍了拍天下的肩膀,抢过话头,说道:“王爷要是怀疑天下,还不如怀疑我好了……”
杨林看了罗成一眼,哼了一声,说道:“晋王跟琼华公主都做证说,你一直跟着他们,片刻未离……”
“那天下跟在皇上和王爷身边的时候难道离开过?离开了多久?是够挖陷井?还是够下毒?”罗成冷笑着问道。
“这个……”杨林有些词穷,如果罗成没有时间去做这些的话,天下就更没有时间了,她一直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打猎,连山都没有上。
“王爷知道月见草长什么样吗?”罗成又接着问道,没等杨林回答,他自己就给出了答案:“月见草趴地而生,株生六叶,喜阴不喜阳,日间色微黄,至月出乃绿,是不是?”
杨林点了点头,刚想说话,谁知罗成又接着说道:“那陷井我们下山的时候有经过,并不象是新挖的,难道早几年天下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所以跑来挖个陷井等着今天用?而且还看到陷井旁边的灌木丛中长了很大的一片月见草,王爷是不是觉得那些草也是天下挖陷井的时候顺手种的吧?”
天下忍不住要赞天一阁的人会办事,陷井内外安排的滴水不露,也忍不住佩服罗成够细心,但心里不知为何还是觉得有些酸酸的,深深吸了口气,将所有情绪都压了下去,仰着头,倔强地说道:“挖陷井、种毒草算什么本事?你难道都不知道吗?连那头吃人的老虎都是我养的,我让它什么时候吃谁,它就什么时候吃谁,听话着呢!”真真假假的几句话间,给罗成的辩白下了个完美的注脚,轻轻的掩盖住了事情的真像。
第二章 长安路漫 第四十八节 一切有我
杨林也不相信独孤陀的死纯属意外,可是罗成和天下说辞也同样让他不能不信,他皱着眉头在两人的脸上来回扫视着,却也没有发现任何类似于心虚的表情或眼神。
这会儿羽林军都早已撤了出去,连看热闹的人都已经散去了,唯独丁彦平没走。他已经在这里站了有好一会儿了,听了杨林跟罗成他们的对话,却仍是一头雾水的感觉,上前两步,拍了拍罗成的肩膀,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呀?什么独孤陀?什么老虎的?”
没待罗成回答,杨林先叹了口气,说道:“丁大哥有所不知,今天去打猎的时候,独孤陀被老虎咬死了……”
丁彦平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眼睛瞪的大大的,说道:“老虎?你说的独孤陀是我知道的那个独孤陀吗?独孤家十大高手之一的那个独孤陀?”
杨林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他!”
丁彦平眼睛瞪的更大了,大声说道:“怎么可能?!依独孤陀的本事,收拾个三五只的,应该还不成问题吧?怎么会被老虎咬死了?”
杨林苦笑了一声,说道:“天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我明明知道一准儿跟这两个小鬼脱不了关系,却半点证据也拿不到……独孤陀呀,这次恐怕是只能自认倒楣了……”
天下脸上浮起一抹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容,转头看着早已平静下来的水面,说道:“还要证据干嘛?这羽林军不都追着我屁股后头来抓人了吗?既然您认为跟我们俩脱不了干系,就让他们把我们抓走好了,我保证,到时候不用他们打,我就全都招了……陷井是我挖的,毒是我下的,老虎是我养的,总之人是我杀的……杀人的理由用不用招啊?”说着,天下看了杨林一眼,脸上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倔强,说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这个理由够了吧?”
“什么‘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杨坚的震惊的声音从天下的身后传来。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怎么?这八个字很难理解吗?”天下连头都没有回,冷冷地说道。
杨坚看向杨林,杨林却一言未,只是将头转向一边去了。当日杨林写信给杨坚的时候,为怕他难过,特意把这一段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并未提及独孤陀,所以,杨坚并不知道云殊就是死在独孤陀手里的。
天下仍是用那种冷冷腔调说道:“独孤陀死了,他的族人就可以心急火燎的来捉拿我这个‘凶手’来替他‘申冤’,难道我亲娘死了,都不许我杀了他‘替母报仇’吗?哼!他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敢让他‘有命来,没命回’!”
杨坚看着天下,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对这个女儿的歉疚之感,油然而生,他伸出手想抱住她,可是看到那故做坚强的背影,却又颓然地放下了。
“父皇——”琼华声音有些怯怯地叫着杨坚,她换了一身并不合体的衣服,略显狼狈地站在那里,李静姝跟在她身后。
杨坚先是爱怜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皱着眉头问道:“你不好好在行宫里呆着,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琼华微微瑟缩了一下,说道:“我……我在行宫里呆的闷了,正好碰见独孤宁他们要出来,所以,我就跟来了……”
杨坚皱了皱眉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天下转过身,冷笑着看向琼华,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地说道:“呆的闷了?这样啊……看你刚才进来的时候,跟那个叫独孤宁的好一阵指手画脚,我还以为你是专门来替他认人的呢!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是我又‘误会’你了!”
“你——”琼华有些恼羞成怒地伸手指着天下,却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来反驳她,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好了!——”杨坚大声地喝止了天下跟琼华的针锋相对,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两个是姐妹了,姐妹之间就该……”
没等杨坚说完,天下冷哼了一声,说道:“姐妹?跟皇上家的公主当姐妹?我可高攀不起!”一句话,把杨坚原先劝和的说辞全都给噎了回去。
“天下!”杨林实在忍不住了,高喝了一声,说道:“怎么说话呢?”
“我说话一向如此,您也不是今天才知道的吧?我已经忍了很久了,今天咱们索性就说个明白!”她朝身边看了看,才又接着说道:“咱们是在这儿说呢?还是另外找个地方?”
杨林这会儿脾气也上来了,强压着怒火,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是要我在这儿说吗?”天下一点也没把杨林的怒气放在心上,平静的有些不正常地问道。
李静姝已经被这里的“冷空气”冻的有些上不来气了,趁着天下的话茬子,连忙把杨坚等人往西边空着的竹屋让。
杨坚看了看天下,一言未发,转身进屋。琼华看了看已经进屋的杨坚,又看了看天下,也赶紧跟了进去。
丁彦平那是人老成精的角色,一见这种情形,就知道天下要说的话肯定属于皇室秘辛那一类不适合外人知道事情,连忙跟杨林告辞:“虎臣呀,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七巧阁这边还有些其他的事,我就先过去了……”说话间,他的眼睛看向了罗成,他一辈子也没成家,所以对罗成这个干儿子是格外的喜欢,他并不愿意罗成跟天下太过亲近,更不愿意罗成在这件事情上陷的太深。
罗成会意地冲丁彦平笑了笑,转头拍了拍天下的背,说道:“我就先跟义父过去了,记着,呆会儿不管说些什么,总之,别委屈了自己,不管怎么样,一切有我呢!”
罗成这“一切有我呢”五个字一出口,在场的三个人脸色一下子都变了。
天下轻松地笑了。
丁彦平脸上挂着担心。
而杨林,却是满眼的疑惧。
第二章 长安路漫 第四十九节 我要的
西边的竹屋就是李静姝跟云桑对坐的那间,或许是李静姝为了云桑精心布置过的,显得格外的雅致,不象东边丁彦平他们坐的那间那样随意。
杨坚坐在长几的一边,背对着门,背影有几分萧索。琼华紧挨着杨坚,有些不自在地动着。天下跟在杨林的身后进来,挨着杨林坐在了他们对面。
长几上放着把琵琶,天下一眼就认出,是刚才萍儿那丫头怀里抱着的那把,应该是混乱中放在这里的。李静姝亲自端着茶进来的时候,看着琵琶也是一愣,刚想放下茶盘将琵琶拿走,却被天下抢先将琵琶立在了脚边。
李静姝看了天下一眼,上了茶,便退了出去。少了她走来走去的声音,这间竹屋一下子静了下来,似乎没有人有说话的欲望。
过了好一会儿,一直低头玩着儿茶杯盖子的天下突然冒出一句话:“人生,其实很短的……”杨坚、杨林和琼华都不解的看着天下,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想说些什么。
“短到有时候还来不及幸福,就结束了……”天下把茶杯盖子丢在了长几上,抬起头,很平静的说道:“我不想那样……”
杨林皱着眉头,问道:“你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天下笑了笑,说道:“我是想说,我不想象现在这样过日子,想笑的时候要忍着,想哭的时候一样要忍着,不想整天跟人针锋相对,不想整天跟人算计来、算计去的,不想被别人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不想——”她扫视了杨坚与杨林一眼,接着说道:“不想做这个郡主!”天下心里还有一句话最想说的话没敢说出来:不想做杨家的天下!
“你——”杨林一拍几案,不识好歹——这四个字在舌尖转了几转,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琼华看着杨坚与杨林已经黑到底的脸色,挑着嘴角说道:“怎么?封你做郡主,还委屈了你不成?”
天下看着琼华,脸上的笑越发的淡然了起来,边笑边说道:“委不委屈的,不在于做不做郡主,若是真心为我,就是不做这个郡主,我心里也是欢喜的,若不是真心为我,即便做了郡主又能怎么?不过三天两日的宠爱罢了,然后还不是一样要小心翼翼的过日子?”
杨坚脸上浮现出一种哀伤的神情,低声问道:“你是这样想的?”
天下见杨坚这样,也收起了笑容,声音却异常坚定的说道:“我——不是一个还债的工具,我不喜欢这种为了别人才对我好的感觉,即使这个‘别人’是我娘都一样,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谁的影子,不要试图把对别人的亏欠,弥补在我身上,我不需要!……”
“你……”杨林眼神复杂地看向天下,叹了口气,说道:“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念头?谁在把你当成还债的工具了?我们……”看着天下略带着些嘲讽的眼神,杨林突然有些说不下去的感觉。
“没有吗?真的没有?”笑容又浮现在了天下的脸上,可是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她耸了耸肩,说道:“好吧,就算你们没有好了,不过,我还希望可以按照我自己的方式生活,我不想跟你们身边的人发生冲突,可是在常常见面的情况下,这些都是无法以避免的,就是你们不觉得烦,我也会烦,我没有兴趣天天去应付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
杨坚低头看着长几上的茶杯,嘴里呢喃般的重复着天下的话:“莫名其妙的人和事……莫名其妙的人和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天下竟会这么想。
天下只看了他一眼,便把头转向窗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娘临死的时候跟我说,要我不要报仇,我答应了她,因为我懂她的意思,我的人生还很漫长,她不想我被仇恨给困住,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她都希望我可以过得幸福,我想这是所有母亲对孩子的期望,我相信我娘生我、养我、教我,不是为了让我做什么公主、郡主,她是把我当做了自己生命的延续,是希望我可以过得比她好,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跟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做自己喜欢的事,仅此而已……娘跟我说过,‘女人这一辈子,离权利越近,就会离幸福越远’,最近我就常常在想,如果当时还有别的人可以托付的话,娘一定不会选择让我去靠山王府,她一定不会想让我过现在这样的日子……”她说着,把目光投到了杨林身上。
杨林的目光也聚焦在茶杯上,缓缓的、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你是在怨,你觉得我没能保护好你吗?”
天下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站在您的立场来说,您做的已经很好了……”
杨林扭头看着她,问道:“什么意思?”
天下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说道:“做为大隋的靠山王,您做的已经够好了,可是也正是因为您是大隋的靠山王,所以您由始至终都在权衡,我相信您是真的喜欢我,可是在您心里,我的份量却远远及不上江山社稷来的重要,所以您对我的这份‘喜欢’,对我更象是一种束缚,让我觉得压力很大……”看着杨林震惊的眼神,天下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虽然我娘不在了,可是她留给我的东西也足够我这辈子衣食无忧,物质上我从来都不虞匮乏,所以如果你们想对我好,那么可不可以请你们对我的喜欢纯粹一些?不要在对我喜欢里,搀杂进去那么多的考量?不要试图用‘情’字绑住我?如果做不到,那么,就让我们还是做回熟悉的陌生人好了,这样不管将来会怎么,至少,我都可以不再为你们的言辞、行为而伤心、难过……”
杨林与杨坚的眉头皱的紧紧的,象是看陌生人般上下打量着天下,而琼华却一脸的不解,她根本就听不明白天下在说些什么。
天下浅浅的笑着,是真的在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地说道:“我今天想跟你们说的就是这些,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我只要我自己过得好,至于别人会怎么样,我根本不会去在意……”她轻轻地抱起了脚边的琵琶横放在膝上,低着头轻轻拨弄着丝弦,低声说道:“希望你们能明白,我要的,你们未必给的起,而你们给的,却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
一室沉默中,只余几声清脆委婉的韵律。
第二章 长安路漫 第五十节 她要的
静姝精舍的布局很合理,前面是一间间隔开的小竹屋,充分照顾到客人的隐私,后面却是开放式的竹棚,宽敞豁亮。这次七巧阁的考核就安排在后面。
罗成心不在焉地陪着丁彦平坐在角落里,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天下所在竹屋的方向。丁彦平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应酬完了几个同门之后,趁着没人在身旁的空档,拍了拍罗成的肩膀,说道:“成儿,咱爷儿俩好长时间没坐在一起好好说过话了吧?”
“啊?”罗成一恍神儿,赶紧陪着笑脸,给丁彦平斟了杯酒,说道:“是有些日子了,这些天,您不是忙吗?天天净顾着跟靠山王叙旧了……”
丁彦平瞟了罗成一眼,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我忙?你也没闲着嘛,你跟靠山王认的那个义女,不也是天天黏在一起吗?”
罗成眼里闪过几分了然,他就知道丁彦平一定会把话头儿扯到天下身上去,所以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地笑了笑,说道:“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咱们爷儿俩也别绕圈子了……”
“那个小丫头——不简单啊……”丁彦平的话,若有所指。
罗成摇了摇头,又帮丁彦平斟了杯酒,说道:“她其实很简单,只是‘有人’把她想的太复杂了……”
丁彦平冷哼了一声,说道:“简单?看她的说话、行事,哪里象个八、九岁的孩子?连她看你的眼神都透着几分诡异!”
罗成无语失笑,眼神又有些飘乎,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叹了口气,说道:“义父,这怨不得她的,都是逼出来的,如果她真的象个孩子,她怕是也活不到今天了……其实真的不用把她想的太复杂,有些时候,不是她想要想的太多、太深、太远,而是她要不这么做,怕是一天也活不下去了……她其实真的很简单的,也没什么富贵荣华的想头儿,只盼着能太太平平地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可是,就这,也有人不愿如了她的意……这些天我常常暗自庆幸,还好让我在这个时候遇见她了,若是再晚几年,只怕是这辈子都见不着了……遇见了,她现在好歹会为着我,顾着点自己的性命,如果没遇见,哼!……”罗成忽然想起天下被独孤陀追杀的那次,心里一紧,拳头狠狠地攥了起来。
丁彦平看着有些失态的罗成,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忧心不已,清咳了一声,说道:“成儿,跟她,还是不要靠的太近的好,就你们父子如今的地位,已经是众矢之的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罗成愣愣地看着丁彦平,喃喃自语般地说道:“若是不能护着她,我这辈子还活着干嘛?……”
“你!——”丁彦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将手里的酒杯猛然往长几上一顿,厉声说道:“是她重要?还是你爹、娘和跟着你们罗家南征北战的几十万弟兄重要?你一向懂事,怎么一遇上她,就这么轻重不分了?”
罗成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丁彦平,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只是不信,有我北平府这上上下下的几十万人,还护不住一个她!”
“你——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丁彦平一脸怒容,把几个想过来和他说话的人都给吓走了。
罗成微微一哂,说道:“我自然是知道……”
“那你……为了她……你……”丁彦平被气的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这百姓才安居乐业了几年而已,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小丫头,轻启战端?你可想过后果?”
罗成轻轻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后果?能有什么后果?我未必会输的……就是真的输了,那也没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也算是慷慨豪迈了一回!而我若是赢了,自然会另有一番前程……”
“你——”丁彦平将手里的酒狠狠地灌了下去,气息不稳地说道:“你疯了!”
罗成仍是一脸的平静,象是刚才说的都是些闲谈时扯出的无关紧要的话,一边帮丁彦平又斟了杯酒,一边说道:“我没疯,我要是疯了,这会儿就不该坐在这儿陪您喝酒,我该立马横枪……”
丁彦平一拳捶在了长几上,捶飞了酒杯,也捶断了罗成的话,大声说道:“罗成!你给我住口!”缓了几口气,他才压低了声音,强忍着怒火,接着说道:“还说你没疯?要是你没疯,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怎么能说出口?”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杨家的江山不也是这么来的吗?”罗成帮丁彦平另换了只酒杯,无所谓地说道:“您是我的义父,我从来不拿您当外人,这话也就是跟您,我才肯讲,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您也不用这么着急上火的,事情未必会到这一步,金鸾殿上的那把破椅子我还真没看上,四边不靠的,有什么好坐的?若非逼不得已,我才不会自己找罪受,去抢它回来呢!”
丁彦平眯起眼睛打量着罗成,好象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一般,他从小看着罗成长大,只知道这个义子聪明懂事、有几分傲气,却从来没看出来他的心思这么重,似乎遇到了天下那个不正常的小丫头后,这个干儿子也跟着不正常了起来……
罗成含笑看了沉思中的丁彦平一眼,接着说道:“义父,您不用想那么多的,很多事情都是逼出来的,不到那一步,我也不会走这一步的,可若是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义父,您……”会怎么办?后面几个字罗成没问出来,可是丁彦平却很清楚地听了出来。
丁彦平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面无表情地看着罗成,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说道:“你可以试试看!”
罗成垂下眼睑,遮住眸光中那几分清冷,喟叹着说道:“希望不会有这个机会吧……天下呀……这辈子我是放不下她了……她要的,就是我要的,她好,大家就都好,希望,那些人能想明白……大家都能相安无事,就最好……”说着,他冲丁彦平云淡风清地笑了笑。
丁彦平看着罗成的笑容,突然觉得有些冷,心里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杨林好好谈谈呢?
第二章 长安路漫 第五十一节 麻烦上门
杨坚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走出了竹屋,杨林伸出手想要唤住他,却终究没有叫出口,有些落寞地又把手放了下来。琼华不安地看了看天下与杨林,低着头快步随着杨坚去了。
天下抱正了琵琶,轻轻拨弹了起来,曲音带着几分伤感。
一曲即毕,杨林轻声问道:“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断情……”天下低着头,低声说道。
杨林看着天下,心里是真的在痛,痛得说不出话来。
李静姝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看着一室的压抑,清咳了一声,走了进来,说道:“小小年纪,跟谁学的这么多愁善感?连曲子里透着几分悲,这可不好……”
天下抬头一笑,将琵琶放回到了长几上,长出了口气,说道:“是啊,我也觉得不好,虽然从小跟着我娘学弹琵琶,可是所有乐器里,我最讨厌的,却也正是琵琶……以后,再也不弹了……”说着,天下站了起来,看着杨林问道:“您,现在可是要回行宫去了?”
杨林也站了起来,反问道:“你不回去?”
天下咬着嘴唇,笑着说道:“后头还热闹着呢,我想去瞧瞧,这样的机会可不多,错过了多可惜?”
杨林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一起去看看吧……”说着,抬腿就走。
天下冲李静姝笑了笑,悄声说道:“赶明儿得了闲,我再来找你,嗯,要是云桑舅舅再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舅舅?”李静姝一愣,旋即低声笑着说道:“他是你舅舅?那你可知道他家住哪里?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他……”
李静姝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问得天下一愣,有些愕然地问道:“这些你都不知道?”
“他……从来没告诉过我……他家里的事……”李静姝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天下暗暗吐了吐舌头,好盲目的爱情啊!“你究竟喜欢他什么呀?”天下一脸好奇的模样,噘着嘴问道:“他既不是什么名门贵公子,年纪又比你大那么多,长的也没有多好看,脾气又倔的很,对你也冷冷淡淡的,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李静姝伸手将天下鬓边的碎发帮她拢到耳朵后面,笑着说道:“你还小,这些你不会明白的……”
天下刚想跟她争辩,就听见杨林在远处叫她的名字,忙应了一声,急匆匆地对李静姝说道:“有工夫我再来找你,咱们再聊……”说完,便跑了出去。
留下李静姝一个人,看着她已经跑远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一点也不想出现的分割线=============================
杨林一进来,就看见丁彦平跟罗成。虽然丁彦平背对着他,可是杨林仍看得出来他在生气。杨林把目光移向坐在丁彦平对面的罗成,罗成在笑,却笑的有些冷。
杨林心里承认,他不只看不懂天下,他也一样看不懂罗成,他更看不懂这两个小家伙之间的关系。如果让杨林来形容,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诡异”这个词。
天下没有注意到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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