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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行必有我夫-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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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风你别说了,我也相信他……”
“你!你们!”卫临风气得直锤床,“你们两个,真是气死我了!”
君浣溪淡然一笑,又道:“好了,不管这过程如何,结果总是好的,不是吗?我已经平安归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便不用计较了吧!”
说罢,抬眼看去,眸中晶莹:“奕安,临风,这一回真感谢你们,如若不弃,我们找个吉日,一起结拜吧,我也希望能成为你们最好的朋友和……兄弟。奕安,当日马车上的戏言,我还记得,就不知你们是否愿意?”
这想法,是发自内心的,自己早有与他们结拜的念头,只不过这一次绑架,一次入狱,却让她看清了他们的为人与心性,从而成为最好的催化剂,加速了这一进程。
四大公子,结拜兄弟,想起来都是无比期待。
这四灵守护之责,早该对他们说明了,从此以后,四人同心,各司其职,一起辅助君王,治理天下……
“浣溪,我没忘,我一直都记得的!”沈奕安闻言大笑:“太好了,这行礼的日子,由我去查,还有,早些去通知阿略,他在我们当中年纪最长,而浣溪却是年纪最幼的一个……”
“阿略,他现在恐怕忙得很吧,哪有时间出宫与我们行礼结拜?!人家在等着平步青云,加官进爵呢!”
沈奕安看他一眼,不解道:“临风,你说什么呢,你最近对阿略,怎么就那么大的火气?”
“我……”卫临风揉一下额头,叹气道,“你们还不知道吗,我从太子那里得知,那个宇文子婴已经向陛下请求赐婚了……”
赐婚?这件事情早已明朗,只是自己一直不愿去思考,很自觉就抛在后,置之不理,如今,却是要被公示天下了,啊?
君浣溪心头一沉,只低笑道:“这是好事啊,你叹什么气呢?”
沈奕安也是附和道:“阿略这般年纪,早该娶妻生子了,若真是如此,我会为他高兴的。”
“他要娶的的不是一般人,而是一位公主!虽然陛下还没宣布,但是最近这种种迹象表明,阿略为顺利登上驸马之位,正一意积累功勋,擢升晋职,他的心,已经不在我们这里了——”卫临风轻哼一声,道,“你们认为,他即将成为皇室姻亲,还会在乎我们这些兄弟朋友吗……”
话音未落,醇厚男声及时在窗外响起:“谁说我不在乎!”
第五章 风云巨变
房门,无风自开。
高大的墨袍男子立在门前,目光在脸上匆匆掠过,声音低沉:“浣溪,你……还好吗?”
这些男人,都有不予敲门直接闯进别人房间的坏习惯!
“我……很好。”君浣溪心里轻叹一声,唤道:“既然来了,还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吧。”
楚略应了一声,大步踏进,朝向那榻前一坐一站的两人,自然而然打着招呼:“临风,奕安,原来你们也在这里。”
“阿略,你来得正好。”沈奕安微微笑着,上前环住他的肩膀,“我们正在说结拜的事情,等我查个吉日,我们找个地方与浣溪一起结拜可好?要不,就定在我府中……”
卫临风一动不动,只轻哼一声:“奕安,你这样热情做什么,人家可没答应!”
“临风!”君浣溪见屋中气氛不对,赶紧拉下他的衣袖,“你是不是才在厨房里喝了香醋来的,说话怎么就那么酸?!”
“我……”卫临风恨恨一声,别过脸去,半晌不做声。
楚略狭眸闪动,径直朝卫临风走去,站定言道:“临风,我是否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不满意?我们兄弟之间,有话还是当面说清为好。”
“当面说清?那好——”卫临风腾的一声站起,与他对面直视,冷声道,“我问你,当日我们说好各自想办法救人,奕安买通宫门守卫趁着天黑亲自去劫狱,我则恳求太子殿下帮我送枕传信,你呢,你做了什么?你什么都没做,反而阻挠我们的行动,使得我们功亏一篑,全军覆没!”
楚略皱起眉头,沉声道:“你们那些计策,根本没用的,全在陛下掌握之中。”
“若不是你告密,陛下会知道么?”卫临风满目冷冽,低吼出声,“阿略,你知不知道,我平生最讨厌追逐权势与贪图富贵之人,痛恨为了一己私欲而出卖朋友之人,如果我的挚友,我的兄弟变成这样,那么,我宁可割袍断义,也绝不会勉强自己与之交往。”
君浣溪听得瞠目结舌,这个卫临风,居然是个如此刚烈的性格,倒是合上了自己的胃口,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瞬间多出几分钦佩来。
“临风,你扯远了,少说两句……”
“奕安,你别拦我!”卫临风挡开沈奕安伸过来拉他的手臂,目光直直投射在那一言不发的男子面上,缓声开口,“阿略,你身为天子身边的亲卫统领,亦是天子心中最信任之人,职责所在,无法援手,原本也无可厚非,可是,你想过我们的感受没有?你本来是最有机会进言施救的人,也是最方便前往探视的人,你却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你这样,实在令浣溪寒心,令我们每一个人寒心。”
“临风,我没有……”君浣溪脱口而出,本来想说,她没有寒心,可是话到嘴边,却是怎么都吐不出来,真的没有吗?真的全然不介意吗?
那么,在诏狱中那周而复始的清晨与夜晚,自己睁眼的那一瞬,自己合眼的那一刹,心中的淡淡期冀与浅浅失落,却又算是什么呢?
不必冒险来救,只要在顶窗上飘然一瞥,就已经足够,自己要的,不过是一份心安罢了。
然而,相识一场,相交一场,终究抵不过那明媚少女的温婉一笑,嫣然如花。
“临风,你别那么冲动,你坐下来,安安静静听阿略解释好不好!”沈奕安着急去拉他的手臂,又转向楚略低叫,“阿略,你也别绷着脸了,我们是兄弟,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就直说!”
卫临风闻言,也是目光直直过来:“好,你说,我听着!”
楚略抿了抿唇,缓缓地道:“我以为,效忠陛下与重视兄弟,这两者并不矛盾……”
“陛下,哼哼,你是想叫父皇吧,你这个驸马爷,其实还该感谢我,要不是我向陛下退婚,那个宇文子婴……”
卫临风话没说完,楚略已经一个箭步冲到面前,揪住他的胸襟,冷声道:“你胡说什么!”
“我是胡说吗?宇文子婴哭哭啼啼去求陛下赐婚,太子就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卫临风一掌挥开他的手,冷笑道,“枉我还担心你得不到提拔,还在太子面前替你美言,没想到……也罢,你们翁婿同心,我一个小小侯爷,自求多福,你的事情,我以后再也不管了!”
“你!”楚略脱口一声,继而沉涩低叹,“在你们眼中,我便是这样一个人么?既然如此,那也就无甚可说了。”
转过身去,径直走向房门,那背影,竟有着一丝寂寥。
“楚略!”
君浣溪忍不住出声低唤,但见他脚步一顿,却不回头,只低喃道:“我……不会娶宇文子婴。”
不娶?什么意思?
正值呆愣,房门已经被那人打开,晚风吹来的同时,卫临风忽然出口:“等下,我是……”
“不好!”
楚略身形一晃,原本犹豫不定的脚步,就在这一声呼唤之后,突然迈出,疾驰而去。
下一瞬,卫临风与沈奕安对视一眼,也是急急奔出。
君浣溪坐在榻上,视线原是被几人挡住,看不见外间情形,此时一旦阻挡不在,屋中空旷,一眼看去,便是觉得不对劲。
此时已是夜晚,屋中光亮,那是因为有楚略所送的夜明珠,散发着一室柔辉,而屋外漆黑的夜空,为何也有亮光?
那可以与前世才有的照明弹媲美的光芒,那是……
老天!
从榻上直接跳下,顾不得穿鞋,大步奔出门去。
立在门口,听得人声沸腾,府中所有的人都奔出来了,府外尚有惊呼尖叫之声,连绵不断。
所有的人,都仰头朝着同一个方向,那是东南方,是皇宫的位置!
火光升腾,其势燎天!
皇宫之中,戒备森严,所有宫禁侍卫都是楚略一手安排调配,一旦着火,立时就有应急措施,于最初燃起之时就全力扑灭,怎么可能形成燎原之势?!
“阿溪,那位置是……永乐宫的流云阁!”
身侧苍迈之声响起,老人披衣行来,面色焦急:“这般大伙,会出人命的!”
永乐宫,俗称东宫,那是太子宇文明瑞的寝宫!
君浣溪大骇,正要说话,就见眼前白光一闪,方才与卫临风一同奔出的沈奕安又折返回来,急切道:“浣溪,皇宫大火,阿略和临风已经赶过去了,他们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和老师……”
君浣溪一把推开他,大步朝房内奔去:“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谁要你照顾!”
火势越来越大,救火之声四起,自己若还能躺在房中安心睡觉,真是枉为人臣了。
宇文明瑞,那个温文儒雅的青年太子,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星相巨变,天下大乱……
几日牢狱生活,自是小心谨慎,却唯独忘了观星——
心中焦虑,忽而自嘲一笑,自己这一世不该学医,却是应该该学占卜巫祝之术,直接去当神棍算了。
“浣溪!”
沈奕安跟着踏进屋中,见那俊秀少年已经穿鞋完毕,拉了他的手就朝外奔:“奕安,跟我去皇宫,恐有受伤之人,太医署那边应该需要人手……”
大掌中忽然生出细腻触感,让沈奕安心跳倏地快了两拍,皱眉:“但是他们都说一定拦住你,让你呆在府中……”
君浣溪没有理他,只回头一望,喊道:“老师,有奕安护着我,你放心,我们明日在署中见!”
那个三日带薪假期,才只休了一天,下回找个机会一定要向天子讨要回来。
奔出两步,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又朝前方立在院门口的杨乐寒嘱咐道:“我们走后,一定紧闭前后府门,小心一些……”
“苓儿芷儿把老师照顾好!”
奇怪了,怎么弄得跟留遗言似的,她又不是去了就不再回来!
摇了一下头,面朝已经骑上马仍旧一脸犹豫的白衣男子,递手上去:“我们走吧!”
“我总是,狠不下心来拒绝你……”
沈奕安苦笑一声,将那只纤细素手握紧,手臂稍一用力,即是将之甩上马背,圈在怀中,这样的动作与距离,令得心底有丝丝难言的悸动,来不及多想,自是策马而去。
街巷之上,满是惶恐的人群,如被人追逐捕杀的虫蚁,仓皇不安。
走水的地方,不是别处,是帝宫,当今天子之所啊!
“奕安,我在想——”风声中,君浣溪柔润的嗓音响起,开始只是迷惑,而后逐渐变得清亮明晰,“临风方才,那一通脾气,不是真的吧?”
沈奕安诧异低头,看着底下那一双明澈的黑眸,轻笑道:“我就知道骗不过你……”
欣慰一笑,又道:“不错,我和临风一路上都在谈论阿略的问题,我们觉得他最近几年来心事重重,变了许多,临风想要逼出他的实话来,所以才对他出言不逊,因为我们相信,就算是阿略向天子告密,他也是有苦衷的……”
君浣溪低头轻叹:“你们啊……可真是用心良苦,这份兄弟情谊,实在让人艳羡。”
沈奕安笑道:“何须艳羡,不久,你也会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你年纪最幼,到那时,你可要唤我一声哥哥呢……”
哥哥……
明明更加亲近的称呼,怎么反而不如一声轻柔的奕安让人听着舒服?
稍一垂眼,瞥见少年柔美如玉的颈项,如同黑夜里的一段白瓷,透出盈盈亮光,不觉怔然成痴,明知十万火急的路程,自己却巴不得是在闲庭信步,愈慢愈好。
时间,为何不在此处停住,静止不动?
“好了,奕安,我们到了!”
一声沉着低呼,唤醒了他遨游天外的神思。
相牵下马,抬眼对上紧闭的宫门,门口执戟的士兵正在驱赶围拢过来的人群,情势十分混乱。
一名军官模样的人见他们径直朝宫门过来,大声喝问:“你们是做什么的,擅闯宫禁,格杀勿论!”
眼前的骠悍男子,看起来有些面熟,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绝对不是原先熟识的宫禁军士,难道是自己下狱期间提升的?
君浣溪压下心中疑惑,上前抱拳道:“这位大哥,我是太医署君浣溪,须得进宫,处理伤患,烦请打开宫门,让我等进入。”
那男子皱眉道:“宫内火势已经逐渐扑灭,并无伤亡,陛下有令,宫外任何人不得入内。”
“任何人……”君浣溪点了点头,朝他细看一阵,忽然飞快叫道,“你从南军调到这宫禁来,算是升迁还是贬职?”
那男子愣了一瞬,脱口道:“当然是升……”半句之后,立时停住不言。
如此作答,却是承认身份,中了自己的计!
君浣溪冷笑,厉声道:“你不是原先的宫禁守卫,而是南军军士冒充,如今真假已辨,还不束手就擒?!”
卫尉郑爽所掌的南军,与执金吾徐诺所掌的北军,相互牵制,已是不争的事实,宫禁守卫除了内宫是楚略亲自选定训练之外,外围则是由光禄勋直接管辖,何时轮到在南军之中调拨人员了?!
“大胆!你这小子口出狂言,胆敢……”
那男子话声未落,就看见面前寒光闪现,一柄雪亮的匕首轻舞过来,转眼抵上自己的咽喉,绝美无边的白衣男子温柔一笑,宛如月下优昙:“叫你的手下打开宫门,放我们进去。”
猛虎啸谷,百兽震惶。
真好,妖精男子的气质,又回来了!
士兵退去,宫门一开,君浣溪将更多的赞叹吞回腹中,朝着被烧得血红的天际,飞一般奔了进去。
火光,浓烟,断壁,残垣。
永乐宫的大火,已经蔓延到旁边的建章宫,偏殿已经被烧掉,力拉崩倒,抢夺呼救,火声风啸,呼呼作响,数不清的人都在奔走呼喊,泼水救火。
在这个没有消防车,没有高压水枪,没有先进设备的朝代,面对熊熊大火,人力显得那般渺小,无助!
君浣溪奔到近前,举目四望,随便抓了一个传递水桶的太监,厉声吼问:“太子殿下呢,如今人在何处?是否已经救出来了?”
那太监面无人色,低声道:“太子与四殿下在流云阁听琴喝酒,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只怕是……”
东宫太子,被困火场!
君浣溪心急如焚,待看清那救火队伍的来势方向,怔了一下,不禁跺脚大骂:“笨蛋,永乐宫外即是井水,各处水池也有救急存水,用得着舍近求远,跑去建章宫取水吗?!”
“浣溪,你有所不知——”一个声音适时介入,肩上负着一人,脸上已被浓烟熏黑,将原先俊美的五官尽数掩盖,声音也是沙哑劳累,“那些地方,水面上浮着一层厚厚的桐油,先前正是用这样的水去救火,才造成了如今火势漫天的局面。”
“临风!”
君浣溪一听那声音,惊喜扑过来,与沈奕安一道,顺势接过他背上之人,翻过面来,定睛一看,却是愣住:“怎么不是太子……”
那人,满颈满身,皆是血污,已然气若游丝:“太子殿下……还在流云阁……快……快去救他……”
是宇文明瑞的贴身侍卫,崔浩!
“阿略还在里面,我这就去接应他!”
卫临风转身欲行,却是面色灰败,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地,沈奕安赶紧扶住,急声道:“你先歇一下,让我去……”
卫临风喘一口气,一把拉住他:“小心,那烟里,有毒!”
“好,你……看着浣溪。”
沈奕安点头,飞身而去。
君浣溪顾不得理会他们,蹲下身来,查看崔浩的伤势。
他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恶斗,身上伤痕无数,刀刀致命,此时眼神迷惘,却是弥留之际的短暂清醒,就算大罗神仙也是回天乏术。
君浣溪叹一口气,按住崔浩的冲门穴,轻轻揉动,却是语气焦急:“这场大火,可是人为造成?纵火杀人者,是谁?”
“是……四……四殿下……”
四殿下?那个周游郡国,精通音律的翩翩皇子,宇文明翔?
怎么可能?!
君浣溪心头一惊,待要再问,臂上的头颅一偏,已然咽气不动。
“浣溪快来!”
不远处,沈奕安急声高叫,搀着一人一步步过来。
那人身形高大伟岸,脚下却是步伐蹒跚,在他手臂上,正横抱着一人,锦服污损,玉冠歪斜,周身已经分不清是炭灰还是血色,只沉睡不动。
身边,卫临风身躯一动,颤声道:“阿略,太子他……”
楚略面色如雪,薄唇紧抿,对着那头默然静立的明黄身影,重重跪下。
“臣失职,罪该万死!”
君浣溪闻言,心中一沉。
宇文明瑞……死了?
第六章 多事之秋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伙,将永乐宫流云阁烧了个干干净净,嫌疑杀人纵火者,当朝四殿下宇文明翔与随从不知所踪;太子宇文明瑞被宫禁侍卫统领楚略貌似救出,奄奄一息;太子的贴身侍卫,唯一的现场目击证人崔浩身中十八刀,不治身亡。
据永乐宫值守太监与外围巡视的宫禁侍卫证实,最初是有人听见流云阁中传来声响,似是两位殿下酒醉后发生争执,继而打斗起来,混乱中有物事倒地的声音,也许是铜雀灯架被推倒,烧着了阁中幔布木架,从而引发大火。
宫中走水,是一大忌,想来都有应急措施,火光一起,百千人等都飞速奔走,浇水救火,谁知从永乐宫附近的蓄水池与水井打上来的水一旦浇上,非但没能灭火,却是水助火势,越浇越旺,顷刻之间,已成漫天之势。
长青宫,清音殿。
太医署上至太医令,下到医署大夫、郎中医效、各级祗侯,都聚集于此,为昏迷不醒的太子殿下宇文明瑞诊治。
事的,宇文明瑞,未死,却性命堪忧。
当日温文清俊的面容,如今闭目不醒,已无人色,曾经瘦长挺拔的身躯,却是静静躺在榻上,悄无声息。
太医令许逸,以及几位首席大夫,在看诊查验过后,均是蹙眉摇头,面色灰败。
“太子……”坐在殿中一直默然不语的天子,一夜之间仿佛老了一大截,此时终于沉沉开口,“太子的伤势究竟如何,朕要听的是,实话。”
许逸与几人交换一个眼神,方才涩声道:“太子并未被火烧伤,应是中了毒,毒素侵入身体,五脏六腑和脉息经络都受了极大损伤,而且……”
宇文敬垂眼,面色依旧,语气不变:“而且什么?”
许逸一咬牙,如实禀道:“而且太子的手筋脚筋都被人挑断,就算治好,今后都不能再行动如常。”
一言既出,只听得轰然一声,宇文敬将面前案几连同其上物事一齐推倒在地,嘶声叫道:“竟然……狠心如此……来人!”
一直在旁侍候的吴寿赶紧过来:“陛下?”
宇文敬朝那榻上之人看了一眼,似是强自压抑,哑声道:“传朕旨意,命廷尉在宫中各处追查线索,羽林军在宛都全程暗中查探凶犯,执金吾徐诺……”
“陛下。”吴寿上前一步,及时提醒,“徐将军在京郊剿匪,尚未回返。”
宇文敬点头,冷声道:“那就令卫尉郑爽率南军,恪守关门,全城戒严,搜寻四皇子!”
“是,臣遵旨。”
吴寿领命而去,立在屋中角落的墨袍男子随即出列,抱拳道:“陛下,宫中追查线索之事,交给臣来……”
“不必了。”宇文敬淡淡一声,宽袍挥动,“楚略,你昨夜辛苦,下去休息吧。”
说罢,再转向那满面倦色的青衫男子,低声道:“安定侯,你,也下去吧。”
“陛下保重,臣先行告退。”
卫临风往那榻前担忧一瞥,即是拉了楚略,急急而去。
君浣溪走出长青宫,已经正午时分。
老师与诸位同僚还留守候着,天子念她夜间赶到,及时救助,特令其回太医署歇息片刻,再予轮换。
一进太医署大门,卫临风即是迎了上来:“等你好久了,快进来。”
正堂里已经坐了两人,其中一人,正是先前被自己让黄苓带来太医署等候消息的沈奕安,另一人,却是楚略。
黄苓一边帮楚略放下衣袖,一边叫道:“先生,楚大哥手臂上的烙伤,我已经消毒处理过了,不过他与卫大哥吸入不少毒烟,还需先生来治。”
君浣溪心头一颤,赶紧给两人把脉,仔细检查。
还好,两人内功深厚,些许毒烟并不能造成实质伤害,于是取了纸笔,刷刷开了解毒方子,递给黄苓:“拿去让霓裳羽衣拣药煎了,及时送过来。”
回头又道:“你俩这会平心静气,尽量不要与人动武。”
卫临风点了点头,转向楚略道:“你进入火场时辰比我久,感觉怎样?”
楚略满面懊悔,只是摇头:“我没事。”
没事?脸色白得像纸一般,还说没事?
君浣溪暗自叹息一声,想到他不顾一切,抱着宇文明瑞从火场奔出,对着天子那痛心疾首的重重一跪。
——臣失职,罪该万死!
那一声,饱含深深的自责与无奈,震得她思绪颤动,满心酸楚,他是因为出宫探视自己,导致事发之时,不能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指挥援救。
如若宇文明瑞身遭不测,真不知他会怎样……
抿唇不言,旁人也是无语,屋中一片静默。
沈奕安忽然一句,打破僵局:“你们不觉得,这着火与救火,都来得有些蹊跷吗?”
卫临风瞟他一眼,哼道:“你才发现?”
“我对皇宫不熟,只是觉得不妥,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不过。”沈奕安侧头回忆,又道,“我昔日曾在瑞亲王府见过太子一面,太子性情沉稳,不该是那种因为贪杯醉酒,遂起纷争之人。”
卫临风沉声道:“太子当然不是,而明翔也不是,这里面有很大问题。”
楚略眉峰拢紧,沉吟道:“另外,太子伤得也是蹊跷,这不是一般人所为,而是绝顶高手用上刚猛指力,还有那破坏全身经脉的奇毒,我一时也想不出,武林中何时出了这样一个厉害角色……”
卫临风接口道:“这样一来,别人自然会有说法,明翔周游郡国,极爱研习新奇,结交异人,此事天下皆知!还有,那宫门守护侍卫不是也说,明翔带了一名随从进宫吗,而火起之后,两人皆是不见踪影,表面上看,却是醉酒伤人,酒醒之后,已经酿成大祸,全无生路,只能是……畏罪潜逃!”
说罢,即是冷笑:“太子伤重,明翔在逃,这一箭双雕之计,真是好得很啊!”
楚略心念意动,低呼道:“你是在怀疑……那个人?怎么肯能如此毒辣,他……他们是亲兄弟啊!”
卫临风摇头道:“不是怀疑,而是肯定,亲兄弟又如何,这件事后,他是最大的受益人。”
“受益人?”沈奕安身子轻颤,脱口而出,“行凶之人,是二……”
卫临风看他一眼,并不言语,显然是默认了,君浣溪却是缓缓抬眼,疑惑道:“我在想,那水池和水井里的桐油呢,是谁倒进去的?再有,我和奕安昨晚进宫之时,发现宫门守卫是南军在值守,这临时换防之事,是否留有记录?最重要的是,昨晚在流云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四殿下,如今人在何方?”
楚略闭一下眼,复又睁开,沉声道:“桐油,自然是宫中之人所为,换防也是与此有关,我已经心里有数,这就去查。”
话音刚落,人已在门外:“此是非常时期,你们自己小心。”
“喂,阿略——”沈奕安唤出一声,见那墨色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得苦笑道,“他就这么走了,还没喝药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君浣溪摇头道:“没事,我刚才已经把过脉,他身体底子好,倒是无妨。”
卫临风沉默一阵,忽然抓住她的手道:“浣溪,你说实话,方才许逸对陛下所言是否属实,太子他真的……”
君浣溪点头:“属实,太子即使能救回性命,都只能是一个废人。”
而且,救回性命的可能性,极小。
“这个宇文明泽,如此凶险狠毒,我这回饶不了他!”
卫临风双手握拳,愤然而去。
“临风!”
沈奕安没能拦住,跺脚道:“怎么办,临风这冲动的性子,会不会惹出什么祸事?”
太子宇文明瑞是他的亲表哥,平日对他也是照顾有加,此时见得这番惨景,自然怒不可赦。
君浣溪叹了一口气,冷静道:“临风脾气暴躁不假,不过人也不笨,若实在不放心,你就跟去看看,反正你并无官职,也不宜在宫中久留。”
沈奕安点头,走出两步,又折回道:“但是浣溪,你怎么办?出了这么大的事,宫中也不安全,要不你跟我一起出宫去吧。”
君浣溪摆手道:“我不能走,太子状况堪忧,太医署所有人等都须轮流值守,不得随意出宫。那个,你也不用担心我,还有楚略在宫中呢,他会保证宫中安全的。”
“但是……”
沈奕安还在犹豫,君浣溪已经是一把将他推出门去:“别管我了,快去吧。”
待他走后,想到不知几时才能回家,又唤来黄苓,让他出宫回府,带些换洗洗衣物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黄苓答应一声,正要踏出,君浣溪想了想,迟疑又唤:“等下,苓儿,我房中枕下,那一本旧书……也帮我带来吧。”
依稀记得,那东夷秘笈之上,有一章叫做回魂,应是救人之术……
数日过去,汤药、针灸等等,各种方法都已试过,太子宇文明瑞静卧榻上,始终未醒,仅是含了千年参片,残喘续命。
太医院聚集一堂,束手无策。
天子寿诞,再无人提及。
一波未平,数波又起。
天宇旗下诸侯国沧澜、周渔、突然拥兵十万,意欲独立。
骥东弘西两郡交界处,流寇窜出,掳掠乡里,执金吾徐诺刚剿灭郊匪患,便是马不停蹄,赶往该地。
永乐宫大火之后,宛都城九市萧条,流言四起,不知是谁编出童谣:“天火来,圣君至,灭旧制,创新颜”,到处流传唱诵,作奸犯科之人趁乱为盗,京城百姓终日惶恐不安。
这一日,天子宇文敬在朝堂上商议政事之际,心忧劳累,骤然昏厥,抬回长青宫,已是面如白纸,气息微弱,幸有太医署几位大夫针灸刺穴,将其救醒。
服下汤药之后,天子沉沉睡去,殿中众人却是面色灰败,皆是摇头叹气,这多重打击之下,颅中恶疴,极有可能发生病变,危及性命!
“许医令,陛下的病,到底如何?”
开口询问的人,正是在后宫掌管大权的郑妃娘娘。
吴寿一个眼神过来,许逸心领神会,行礼答道:“陛下心忧太子,导致气血失调,调养一阵定当无妨,请娘娘放心。”
“那就好。”郑妃点了点头,忽又道,“既然陛下龙体不适,本宫身为天家妃嫔,自当亲奉羹汤,问疾榻前。来人,本宫从今日起,搬至长青宫清音殿,所有起居用物速速运至,不得有误!”
吴寿面上不动声色,只劝道:“陛下这边有奴才照应着,娘娘是千金之躯,劳累不得……”
“混账奴才!”
郑妃怒斥,伴随着一声清脆声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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