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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朱门嫡杀-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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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些闲话,这时,前去为老夫人、明卓然等引路的婆子们已然回转过来,明华容便同周姨娘道了别,往自己的疏影院走去。

    回到房中,只见青玉正伏在桌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看见明华容进来,一个激灵全醒了。问过她家宴时没怎么动筷后,便说小炉子上还温着的粥。说着也不等明华容点头,便匆匆忙忙去拿。

    见状,明华容笑着摇了摇头,正要卸掉老夫人为了讨个吉利非让她穿起的大红绣金纹罩袄,却听屋外响起一短三长的敲门声,便止住了手中的动作,扬声说道:“进来。”

    话音未落,元宝便应声而入,手上拿着个包裹,眉宇间隐约有几分不耐烦:“大小姐,你知交倒多,今晚有个老头子特地翻墙送了东西过来,说是受人之托,让我今夜一定要交给你。”

    会用这种古怪方式送礼物的,明华容只能想到一个人。一想到那人红衣黑发,谈笑挥洒间一张俊美面庞轻易便能夺走人全部心神的风华,明华容于感念之余,心也没由来地悄悄乱了几拍。但她也无意细究这些,只向元宝说道:“你来得倒巧,我正想去找你。”

    “找我?”原本有些神思忪懈的元宝顿时精神一振:“难道是你打听到了与昶太子有关的什么隐秘消息?”

    “……消息没有,红包倒有一个。”说着,明华容当真从袖中取出一个红封,递给元宝。

    元宝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接了过来,表情却难得愣愣的,一副呆滞的样子:“这是什么意思?”

    “每逢年节,当家的不都要给手下封红包么。你现在在为我做事,我自然也要封一个。”明华容说道。以前她在生意场上一帆风顺,除精准独到的眼光,与果决刚毅、毫不拖泥带水的作风之外,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厚待底下人,让他们尽心尽力为自己做事。

    她不指望小小一个红包就能打动元宝,但更重要的是心意送到,适时地表达一下善意,以便日后沟通。

    “……这点钱也拿得出手。”元宝掂了一掂,小声嘀咕了一句,但还是乖乖收起了红封。

    明华容只当没听到这句话。为上者,要懂得适当装傻,这也是一门御下之道。

    “明天我会到周姨娘院里,会找借口把她往外面引开。届时你趁机到她屋子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明华容吩咐道。

    在明府待了这些天,元宝已经把大部分人都认得差不多了,自然也知道周姨娘是谁,便有些奇怪地说道:“这事容易。不过,她一个默默无闻的姨娘,身上能有什么秘密?”

    “人不可貌相,我说过,这宅子里的水很深。”明华容道,“她刚刚突然同我说起我母亲死前的境况。”

    “是么。”元宝在宫里待了许多年,对于诸般忌讳知道得远比常人来得多,当下立即说道:“大节年下,她怎么能贸然提起亡者?若是在宫中,早被带下去行刑了。”

    “不错,我也正因此有些疑惑。她为人心细如发,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而且,多年来又沉默寡言到在家里几乎没人记得她的地步。这样一个人,突然多嘴多舌起来,必有反常。”明华容轻声说道。适才听周姨娘提起那些话,她立即察觉了不妥,便故意将哀思愁绪放大了,默不作声,等对方主动说出更多的事情。

    果然,周姨娘见她没有接腔,又将话头扯到了明守靖身上。如果她所言俱是实情,那么自己的猜测就当真对了:在母亲身亡一事上,明守靖果然有问题!若是没有经验,连惯会当家的人都未必能将丧事料理周全,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不碰俗务的人,为什么能妥当又迅速地操办了母亲的丧事?!

    而那周姨娘故意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个疑点,不知又有何居心?

    心头转过诸般疑惑,明华容不由叹了一口气:她本以为随着白氏母女被打压下去,自己这个年关可以过得舒心一点,没想到依旧有许多烦心事。如果是其他事倒也罢了,可偏偏是关于母亲……若是可以,明华容真希望这一切只是周姨娘故布疑云,自己不要发现任何异样。母亲一生辛苦,倘若连身死亦非自然病故,而是被别人摆布算计,那未免太过凄凉了!

    ——不过,若真是如此,她也绝不会心慈手软!害死了母亲的人,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以命偿命!

    沉思之际,明华容忽然听元宝说道:“你发什么呆呢?你那丫鬟过来了,我得避一避。”

    口中虽然说着要避让,但实际他脚下却一动不动。注意他眼中没有掩饰好的一抹关怀,明华容心下一暖,却又有些好笑:这出身大内身手不凡的侍卫,怎么连关心的话都说得这么别扭呢?

    她突然生出玩笑心来,说道:“你对青玉的脚步声很敏感嘛,是不是经常注意她?难道是因为见我们青玉生得可爱,所以有慕少艾之心?”

    孔子的知好色而慕少艾一句,也算是蒙学必读之文,元宝当然不可能没听说过。被明华容一打趣,他立即沉下脸来:“习武之人,听音辨位是最基本的功课!明大小姐还请勿要妄言!”

    “啧,这就生气了,还是被说中心事,所以恼羞成怒了?”明华容笑眯眯地看着元宝,觉得他虽然长得过份阴柔漂亮,又有点小傲气,某方面来说性子却是非常认真老实,连这种玩笑都会不自在。于男子而言,当真是十分难得。她原本是打趣玩笑的,这下不禁认真思索起来:青玉和他,究竟有没有可能?

    但元宝没有再给明华容继续玩笑的机会,瞪了她一眼,运起身法迅速离开了屋子。相距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青玉便推门进来,将食盒放在桌上,呵着手说:“今晚这风怪大的,奴婢刚刚过来的时候突然又刮了一阵小风,吹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说话间,她见明华容不住打量自己,眼神颇为古怪,不禁有些发窘,道:“小姐怎么这样看奴婢,倒跟没见过似的。”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比我还大了几个月,翻过年去,实岁也该十六了。若放在乡下,这年纪早该嫁人了。”

    听到嫁人二字,青玉正端着菜碟子的手腕立时一颤,差点将菜都打翻了。她定了定神,才有些慌乱地说道:“好端端的,小姐怎么说起这个。是嫌奴婢服侍得不够周到么?”

    青玉素来十分沉稳,做事利落,说话也是极老练的,从来不曾似这般慌乱过,明华容便以为她是害羞了。对于青玉,她可舍不得像待元宝一样由着性子逗弄打趣,便笑了一笑,揭过话题:“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偶然问一声罢了。你把东西放着就快去歇息吧,否则明日可就起不来了。”

    待青玉退下后,她喝了一碗清粥,果然觉得胃里暖暖的舒服了许多,便将适才与周姨娘交谈的那些思虑都收起,一层一层揭开包得十分细致的锦袱,想看看姬祟云又给自己送了什么。

    锦布包袱里是一个双层的紫檀雕花小提盒,上一层里放的赫然是满满一屉东珠。上次他冒冒失失拿过来的那些海珠已是品相上等,这一次的却堪称是极品,粒粒大小匀称,圆润莹泽,珠光盈盈,令人见之生喜。

    明华容掬起一捧东珠,又任由它们自指间一一滑落。听着那清脆的声响,她终于隐隐意识到,姬祟云待自己是否优渥得有些过份了,似这等品相的东珠,在海边珠民收成稍差的年份,就连皇宫内也是摸不着的。

    意识到这一点,她心中一阵惘然,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草草关上盛放东珠的那一格,下意识又拉开了下面的小屉,当看清里面的事物后,她不禁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匣内放的竟是一支黄铜织梭,孔眼极细,打磨光滑。明华容本来就最熟悉这类事物,当下一眼认出,这应该是为了便于织造一种极之纤细的丝线,才特地打造出这样子的。

    她将织梭拿在手里掂了一掂,只觉份量形状都恰到好处,十分趁手。这时,她又发现织梭下面还有十几个锦缎小袋。取出一只打开一看,但见其中密密束着一扎金线,细微纤毫处,竟比发丝更还细些。但不知用了什么特殊技艺,却又十分坚韧,绝不会一扯就断。

    若单是这金线,虽是难得,倒也不算什么,但这只织梭却显然是比照着她的手掌大小精心打造而成,比起外头统一制式的梭子不知好用多少倍,显然送礼人是花费过心思的。

    自来送礼容易,送一份合乎主人心意的礼物却是极难,若非看重之人,谁又愿意为之费尽心机。明华容垂眸看着匣子里的东西,一时间只觉心绪翻涌,似乎有许多旧事浮出心头,但恍然间,心内又似乎是一片澄明,没有半分杂念。

    她默默看了那些东西片刻,最终轻轻叹息一声,吹熄烛火,合衣上床。

    次日新春,除了必须当差的人不得不起来之外,明家阖府的主子下人大都因昨晚熬夜熬得太狠,懒懒地赖在床上不肯动弹。这时节本是走亲戚的时候,但明家是这代才搬入帝京的,在这边并没什么亲戚。亲家白家又正闹僵了,再加上少了白氏张罗,老夫人与明守靖也不愿大节年下就去应付他们。而其余官场上的人情往来,照例要等到初五之后。所以一时之间,虽是节庆,偌大的明府竟是比平日还更加安静些。

    午后,陪老夫人用过午膳,待她歇中觉时,明华容便离开了翠葆院,往周姨娘居处走去。彼时因正月里闺阁不得动针线,周姨娘便在听个识字的丫鬟诵念经书。听报说明华容来了,她眼中掠过一抹喜色,面上却是堆起几分有些僵硬的笑意,迎出门外。

    此次造访,明华容早有预备。两下寒喧几句,也不提生母之事,只一力邀她往自己居处走走,趁寒梅未落之际玩赏一番。周姨娘推辞了两句不成,便跟着过去了。

    经过中庭时,明华容意外地看到明卓然竟与明檀海走在一处,正向二门的方向走去。远远打量两人神情,明卓然对明檀海还十分亲热,有说有笑,显然颇有交情,并非一般的面子情可比。

    走在一旁的周姨娘也注意到了这一幕,轻声说道:“昨晚卓哥儿约了檀哥儿今日一道出去游玩呢,看来现在是正要出门了。”

    游玩么,明卓然居然能同明檀海谈得拢?

    前世她曾无意撞见明檀海私下用钝刀去割一个小厮的胳膊,那兴奋扭曲的表情令她至今记忆犹新,打那时候起她便非常讨厌这个表面规规矩矩,实则心态很不正常的堂弟。而明卓然虽然尚自年少,却是因袭了明守靖的刻板规矩。他怎么会与明檀海这种人交好呢?莫非,明檀海在他面前隐藏了自己狠戾刻毒的一面?可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初见的那天她明显感受到了此人的敌意仇视,事后她细细分析,觉得这敌意很有可能是针对二房的人而来的。因为前他们并未见过,根本谈不上有什么宿怨。但若是如此,那他还接近明卓然做什么呢?

    明华容心中转过几个疑问,面上分毫不露,只殷勤地招呼着周姨娘。待步入梅林,与丫鬟们拉开一定距离后,她才故作谨慎地问道:“姨娘,你可还记得,当年我娘过世后家里是怎样情形么?”

    见她终于问起暗笑,周姨娘心中一喜,素来呆滞的面孔上却露出几分叹息:“那时老爷刚置办了第一所宅子,也就是现在位于城西空置的旧宅。下人都未找齐,屋子也还没打理好,乱糟糟的。幸好老爷的同僚热心,借了几个知事的管家和婆子过来,协助着大房的林夫人一道料理家事,老爷又跑前跑后帮了许多忙,总算才让你娘风风光光安葬了。”

    明华容点了点头,叹道:“我记得以前你曾说过,娘亲这一辈子都在忙碌操劳,还未享上半日清福就……但能得老爷如此上心操办,想必她在天之灵也能宽慰一二分。可我不明白,老爷既对娘亲的后事如此郑重,显然十分看重娘亲,那为何之后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又另迎娶了白家的小姐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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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1 扑朔迷离

    如今,明华容与白氏的矛盾也算是摆在明面上了。听她直言相问,周姨娘也不讶异,只别过头去,低声说道:“这些缘由,却不是贱妾能够知道的了。贱妾是在白夫人有了身子后,才由老夫人作主指与老爷的。彼时已隔了些时日,白夫人又绝口不提这些事情,所以贱妾竟是分毫不知。”

    无论这话是真是假,她没有回答,倒也在明华容预料之中。闻言便只叹息了几声,也不追问,只暗中窥视周姨娘的神情。

    打量对方不急不燥,仿佛适才说的话只是如实陈述,并无他意,更毫无机锋,明华容不禁心下暗自生出几分警惕:这人的城府,竟比白氏还深些,倒和已死杨妈妈有几分相似,也不知她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在梅林走了一圈,又回房吃了一回茶,周姨娘说还要找林夫人合计一件事情,这才告辞离开。

    将她送到院外,待再转回房中时,明华容见元宝不知何时已在里头候着了,适才客套的笑意立即完全消失,沉声问道:“如何,你在她那里发现什么没有?”

    刚刚在周姨娘院里,元宝装做送手炉给她。告退之后,又悄悄潜进院中留了下来,待明华容带着周姨娘走后,趁机潜入她房内探看。

    以元宝的身手和经验,翻检一个姨娘的屋子有无异物,可谓是杀鸡用牛刀了。所以元宝脸上并无半分得色,反而隐约有几分不快:“当然找到了。”

    对于被大材小用,他显然不太高兴,但明华容顾不上安抚,接过他递来的东西一看,秀眉不禁紧紧蹙起。沉思片刻,又问道:“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她卧房内的床头小几里,夹在一本描花样子里。”

    明华容轻轻扣着桌面,喃喃道:“听起来似乎太过容易了……”

    “容易?”

    “不错。”明华容回想着周姨娘屋内的摆设,断然说道:“就算没有你出手,只是我自己寻隙偷摸进去,我也必会打开那个小几翻看,因为那屋里明面上能放东西的地方实在太少。她故意在我面前说了那些话,就是想引我起疑心前去追问乃至追查。她将这东西放在那里,多半也是故意为之,以备我偷偷查看吧。”

    听罢她的分析,元宝沉吟一下,说道:“可这张药方纸张陈旧,笔迹墨痕也显然有些年头了,应该不是伪造的。她若是临时起意,仓促之间怕是找不出这样的物件来做证据。”

    “临时起意……”明华容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仿佛抓住了什么,但想要细究,却又是毫无头绪。

    她皱眉又仔细看了一遍手上的药方,努力辨认字迹。每个小有名气的大夫或多或少都有几张独门方子,因怕被人偷学了去,所以方子一般会特地增减几笔,除了大夫指定的药堂之外,其他地方都看不懂。

    这张方子好几个地方都是字迹古怪,教人看得云里雾里,显然也是一位“好大夫”开出来的。

    想到刚刚周姨娘说的那些话,明华容说道:“你替我跑一趟城西,打听一下十五年前谁替状元府的夫人请过脉开过方子。记得留意些,莫让人察觉。”

    说罢,她走到案前研磨提笔,将药方临摹了一份,与原件一起递给元宝:“她现在应该还在林夫人那里,你赶在她回去之前,尽快把东西放回去。如果让她知道我能轻而易举便潜入她的房间,反为不美。”

    元宝依言接过,却有些不解:“你不是说她这是故意放在那里让你看的吗?怎么还要追查?”

    “她既让我看,就有她的用意。横竖现下并无别的线索,我暂且就先照着她的意思追查下去,之后再见机行事。”

    明华容轻轻呼出一口气,眸中锐芒一现:“仔细想想,她倒也有些意思,明明是老夫人指到老爷房里的,还过了明路做了正经姨娘,多年来却一直不声不响。这次又字字句句地往老爷身上带,意有所指……她到底想做什么呢?”

    如果她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姐,虽有几分聪明,但听到周姨娘的话后也由不得去猜测、去疑心,甚至愤怒痛恨。但她见过的已经太多,况且也早就对母亲的死因有所怀疑,所以她非常明白,别人所说的也许并非真相,只不过是想使你如此相信罢了。想要找出真正的原因,还是得靠自己。

    而周姨娘这一番苦心造作,到底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说不得,也只有慢慢暗察了。好在如今有了元宝这位高手可供差遣,无论是外出办事还是在府内打探消息什么的,都方便了很多。

    明华容用手指轻轻理了一下肩上垂发,决定在等待元宝回传消息的间隙,再去补个眠。

    这时,却听门外隐约传来丫鬟的议论声:“刚刚你也往前头去了,看见没,赵家居然打发人过来了。”

    “赵家不是说定了咱们四小姐吗,如今也算是姻亲了,他家打发人过来拜年,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哼,若只是拜年,我也不会特地和你说了。实告诉你,我亲耳听见他家那管事婆子对大夫人身边的采莲说,他们夫人托大夫人问问老夫人有没有空,想与老夫人约个时间。听那意思呀,似乎是想催问下、能否尽快将两家婚事办了。”

    “成婚?这……一般订了亲不是还得等上个一年两年的吗,再说四小姐还小呢,怎么赵家居然如此心急?”

    “谁知道缘故呢。所以说,就是奇怪在这里呀!”

    说到这里,两个丫鬟轻巧的脚步声转过廊下,与说话的声音一道,慢慢往后面去了。

    但那些关键的话语,明华容半句都没有漏听。

    ——赵家怎么会急着成亲?按说赵和远如愿得到了明独秀,现在该正得意才是,怎么还会想得起明霜月。赵家是因为自己让元宝贴出去的那些谣言而坐不住了,还是又另生了什么事情么?要不要让元宝去打听打听?可是别的事犹可,派他去做这种偷窥别家家长里短的事情,他会不会觉得失了身份而断然拒绝?罢了,还是先找大伯母那里的人问一问再说。

    沉吟片刻,明华容唤来落梅,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落梅遂领命往林夫人处去了。过得半晌,回来禀报道:“小姐,奴婢借口去借件东西,趁机同那边院里的人聊了半天,果真探得些口风。据大夫人房内伺候茶水的一个丫鬟说,她进去送茶时亲耳听到那婆子说,因前儿不知是谁在外面放了些关于赵小公子的谣言,这几日颇有些人为此讥笑他家。赵家夫人便想尽快将亲事办了,以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明白是这个缘故,明华容立时放下心来,了然地点了点头。赵家为了遮丑急着要娶明霜月过门,本在她意料之中。原本经过兰若寺之事,赵家迫于形势不得不让赵和远与明霜月订亲,肯定还在担心过门以后该怎么遮掩,可他们一定没有料到明守靖居然在清楚了赵和远的隐疾之后还同意将女儿下嫁。这对赵家人来讲无异于天降喜讯,意味着往后他们非但不必再设法哄骗甚至威吓媳妇保守秘密,反过来,媳妇还要自动自觉地为他们遮掩。这种好事打着灯笼也难找,难怪赵家急不可耐地想要尽快将喜事办了。一则为了遮羞,二则也许还有怕明家反悔的意思在里头,只想早早地把生米煮成熟饭,让明家人没有后悔的余地。

    但他们肯定不知道,明守靖是绝不会反悔的。

    明知女婿是个废人,还上赶着把女儿们送过去,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前程铺路,以便假意取信于白家,日后好明里同他们周旋,暗中则替皇帝搜罗白家勾结瑾王的实证,襄助皇帝将这两根肉中刺彻底拔除。这种事情,恐怕普天下只有明守靖做得出来,还打着为君为国的旗号,做得理直气壮。

    ——前世自己便是被他这样给卖了,这一世,也轮到曾经坐收渔利的明独秀和明霜月,来尝一尝个中滋味了!

    明华容唇边浮起一抹既似嘲讽又似快意的笑容,一双眼眸愈发幽晦,轻声说道:“摊上这种事情,确实是教人心急,也难怪他们不顾正是年节便过来催促。那你有没有打听到,大伯母是怎么说的?”

    “大夫人说,必尽快告诉老夫人和老爷,让他们做主。”

    这是二房的事情,况且又敏感非常,林氏自然不好插手。这么回答,倒也在情理之中。而明守靖正巴不得找个台阶与白家缓和下关系,这次女儿婚事是个大好机会。一旦他知道此事,无需自己再做什么,他多半就会同意。

    得到想要的答案,明华容点了点头,道:“你先下去吧。”

    打发走落梅之后,明华容已经没有半点睡意。她抱了部风俗会典坐在窗前慢慢翻着,但那些工笔齐整的楷书却没有半个字看入眼中。怀抱着书册,她却在暗自出神,脑中想的尽是昨晚收到的织梭与金线。

    以她的聪慧,自然隐约猜到了姬祟云殷勤献好背后的意思。想到昨天调侃元宝的那句知好色而慕少艾,她莫名地觉得脸上有些发烫,旋即心内又划过一声长叹。

    但,纵然知道了又能如何?她是含恨饮血,自九泉重返人间,不甘就此湮灭天地,只为复仇的厉鬼,这一生早不再存有任何奢望。除复仇之外,无心也无力于其他事情。她对爱恋曾有过的种种渴慕向往,如星似火般的热情期待,早在陈江瀚一剑刺入她胸膛时被鲜血尽数浇灭。

    那一剑不但摧毁了她的所有,更斩断了她对情感的所有期待。

    两世为人,如今她已是心如死灰,像一捧历经苦难耗尽所有的劫灰,再燃不起半分花火。眼中除了仇人的鲜血与痛苦,再看不进其他东西。

    ——姬祟云……这个拥有阳光般灿烂眼眸的俊美少年,或许她不该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明华容并不知道,心头生出这个决定时,她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黯然。

    沉浸思绪之中的她并未注意到时间的流逝,更未注意到手中书页已被风吹散拂乱,案上放着的干花书签也因风而起,纷扬飘扬。间或有一两片飞到她颊上紧紧贴着,宛若一滴殷红的血珠,衬着秀致清美的容颜,竟显出几分妖艳凄美。

    “小姐……”青玉本是过来建议她到老夫人处,和大家一起打打叶子牌热闹一下。但一眼见到小姐这副愣然无语的模样,心下顿时一阵刺痛。

    一直以来,小姐都是从容镇定,无论任何难关都能轻易化解,反败为胜。眼波流转之间智计百出,教人不敢轻视小窥,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过。

    青玉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明华容。这一瞬间,她忽然不期然地想到了那个俊美飞扬,来去肆意的红衣少年。想到仅有两次会面间他与小姐的点点滴滴,青玉蓦然发现,向来只有平静与微笑两种表情的小姐,只有在那少年面前的时候,才会露出或嗔怪或恼怒,或得意或欢喜的表情。或许,连小姐自己都没意识到吧……可那少年对小姐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呢?自己区区一介旁观者,自然看不分明,也许什么时候她可以提醒一下小姐。那个少年,感觉可以成为小姐的好朋友呢。届时小姐再有心事,也能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地方……

    正默默出神间,忽然有人走上石阶来,抬脚就要进门。青玉本能地伸手拦下她,等看清对方面孔后,不禁有些生气:“元宝,你的职司是喂养金鱼吧,怎么有事没事总爱往小姐房里闯?若这院里人人都似你这般没规没矩,那还不反了天了!”

    来人正是外出归来的元宝。他照明华容的吩咐打听到消息之后,便回来覆命,不想却被个小小丫鬟给拦了下来。

    青玉向来沉稳,难得动怒,此时生起气来也不显得尖刻讨厌。微圆的清秀小脸鼓鼓的,隐隐透出几分粉色,甚是可爱。注视着她的小脸,记起昨夜明华容的打趣,元宝心中蓦然一动,随即板起了面孔:“我自是有事才进去,你且让开,不要误事。”

    他身材瘦小,只比青玉高了半个头,面容也是刻意伪饰过,不复平日神采,但这番话说出来自有一番气势。青玉听得一愣,不知不觉间竟忘了还问。直到他走进房间,才半是懊恼半是奇怪地清醒过来:这个行止古怪的新来丫鬟,明明看着貌不惊人,怎么有时候会露出那种仿佛惯于发号施令、理所当然的凌人气势呢?她在小姐面前总是服服帖帖的,唯独对着自己就是这副样子,当真可恶!

    屋内的明华容早在他们低声争执时便自沉思中清醒过来。看见元宝,她陡然精神一振,问道:“你打听到了什么吗?”

    元宝说道:“城西那边经营了十五年以上的医馆药堂共有五家,我怕惊动了有心人,便假托是家中有人抱恙,到这几家药堂各自开了一副方子,却均未发现与那张药方字迹相同的。不过,后来倒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事?”

    “听一家面馆的伙计说,近来附近来了一名老大夫,租了间小房子,专为穷苦人看病,每次只象征性地收几文钱。有时遇上特别穷困的,不但分文不取,还倒贴药材。据说此人医术不赖,附近的人都称他是活菩萨。告诉我这些事情的小伙计很多嘴,经常同那位老大夫闲聊,据他说,有一次晚饭过来吃面时老大夫多喝了几杯,失言说了一句他现在做的事都是在为以前赎罪。之后有一段时间,那老大夫都不再去面馆,见了那小伙计也是绕着走。”

    闻言,明华容思索道:“这老大夫听着倒是个谨慎小心的人,但这种人到了陌生地界,一般都会留意邻里性情,熟悉了再做深交。又怎么敢在一个多嘴多舌的小伙计面前喝醉酒呢?”

    听她一语道出不合理处,元宝心中再度生出几分敬服:这少女的反应能力几乎比昔年昶太子手下第一智囊还要快些。自己从小伙计嘴里问出这些话后,只是觉得那老大夫行止特异,并奇怪这消息来得也太容易了一些,竟未能想到此层。

    “照你分析,那老大夫是否来路有问题?”不知不觉间,元宝对明华容的口吻已越来越恭敬。

    明华容没有急于下定论,而是先问道:“你有没有打听到他的来历?”

    “自然。此人姓施,医术虽然高妙,却是个游医,自称多年来一直四处游历。操着一口并州口音,但偶尔却会露出正宗的官腔。我过去时他家医童正好买菜回来,和邻居说起今晚要做什么菜。听那些菜式,都是帝京风味。”

    明华容了然一笑,说道:“处处谨慎,又处处破绽,是希望掩饰异样,还是盼人看出端倪——你拿到他的药方了吧?”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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