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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瑶台-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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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食指戳了戳他脊骨:“转过来。”
他乖乖翻身,将宽阔的胸膛露给她,她自个儿凑上来,食指在上边转起了圈儿,力道轻柔,带起一阵又一阵的酥痒,令他再度心痒难耐。
除非当日陈景元那种捆法,在他毫不抵抗的境况下将他彻底锁死,别的法子都难困住他,这绶带更是根本绑不住他,眼下这呆子在他身前做着撩拨之事,他几乎生出了徒手将绶带撕碎的冲动,他生生忍了好一阵子,才将这以暴制暴的想法弃之脑后,试图强行同这还在气头上的人讲点道理,可惜还没来得及出声,她便将食指放在了他唇上。
见他噤声,她才满意了,又往下缩了缩,凑近拿发梢在他腹部扫过。
如万千触手同时束住了他,毕竟年轻气盛,他身下立刻有了反应。
楚怀婵笑起来:“还让我放心,就你这样,可真够大言不惭的啊。”
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好再狡辩,毕竟此前她生生被他从睡梦里弄醒的事也不是没有过。
她将整个人又往下缩了点,被子也被她这动作往下带了带,他上半截身子便露了一大半在外头。炭火已尽,室内重新冷下去,上半截身子冻着,下半身却燥热得厉害,冷热相交,这滋味实在是不大好受。
她却对他的难堪境地浑然不觉,只是将脑袋缩到他胸前,三千青丝轻轻拂过,他几乎瞬间便想投降,等好不容易忍住,这呆子却得寸进尺地道:“老实答话啊,不然你今晚就这么睡。”
他哽了下,道:“你问吧。”
“在外头遇见鞑靼大军了吗?我听钦差说有战报,但城里反而没怎么听到消息。”
“遇见过,但不足挂齿。”
这不当回事的态度令她愈发难受,她微微动怒,拿手指一口气往他小腹上戳了几十下:“几次?”
她力道未控制好,每一下力道各有轻重,小腹位置又太过敏感,他受了刺激,身下愈发挺立,着实坐卧难安,只好老实交代:“七次,不过都是不成气候的散兵,小事。”
“受伤了吗?”
他先是说“没”,后想了想,又改道:“有一场受了点小伤,带的人少,他们人多,关塞又未修好,不敢放人南下,只得死战。”
“伤哪儿了?”
“手臂,小伤。”
他浑不在意,她却难掩担心,蹭起来将脑袋探到他身后去看伤势,但夜里太暗,她没能如愿,只好起身去掌灯。
她掌好灯回到榻前,冷冷吩咐道:“趴好。”
孟璟被她这颐指气使的态度气笑,但眼下还算冷,他怕她冻着,不愿继续耽误时间,老实照做。
她将他两只手臂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实见着不少伤痕,但都已好全了,这才微微放下心来,重新回到榻上。
她左脚刚踩上床面,又觉不对劲,径直坐上了他小腿,屈身上来看他腕上的绶带,见这人竟然没能挣开这布条,只是微微挣松了些,点了点头,将其又缚紧了些,这才算满意。
可借着灯光,她自然也无可避免地看到了他背上大大小小的旧日伤痕,忽地就止不住地心疼起来,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温热泪滴打上他光着的背,孟璟发蒙,刚才不还一副要将他手腕活活勒断才肯罢休的态度,怎突然就哭起来了?况且天下男儿有几个不好面子的,他都看在私下里无人得见的份上,这么将面子放到她脚底任她踩着了,还任她折腾了这般久,怎么这呆子还能气到哭?
他实在是摸不透女人心,半点没辙,她正坐在他身上,他也不敢妄动,只得生生保持着这个姿势,可身下又实在是硬挺得难受,他几乎觉得若他再不反抗,这呆子今晚还真有可能将他折腾得没个人样。他微微迟疑了下,手便不自觉地动了动,想要径直绷开绶带。
他正要动作,这呆子却暂时放过了他,从他身上下来,重新缩回角落里,他动作便因此而顿了下,就听她继续吩咐:“朝这边。”
他今夜不知道第多少次如提线木偶一般被人操纵,乖乖转过身来。
灯火通明,他一眼看见自个儿光着的上半身和下身的反应,这呆子也不盖被子,只是探手往下,握住了那物。
他脑子短暂地空白了一瞬,听她问道:“有想过我吗?”
他好一阵没答话。
“果然没。”
“孟璟,你这人真的挺没良心。”
她原本已探手钻了进去,盛年儿郎能有几个受得住这般煎熬,他手不方便,她见他实在是难受,便好心帮起了他的忙,眼下见他不答,手停下动作,这到一半的滋味比之方才还要难熬,但他犹豫了下,还是没说什么。
楚怀婵气得冷哼了声,径直缩手背过身去,不肯搭理他了。
这是越哄越气得厉害了?
他越发怀疑自个儿是不是不该纵容这呆子胡闹,兴许还是直接暴力镇压更好些。
但他迟疑了下,放弃了这个想法,好声好气地哄她:“从京师回来便一直没怎么得过闲,日后多陪陪你。”
“诳我呢,大老爷。”
“没。”他认真道,“无官一身轻,双印都交了。”
楚怀婵赶紧转身看他,见他神情认真,知没开玩笑,愣了一瞬。
钦差接连出塞数次,十二道圣谕勒令回营,怀疑之意如此明显,他能忍着没翻脸,大概一是因为官兵在外不能弃之不顾,二则是因为父母亲和孟珣。
他以命尽忠,才刚大获全胜,皇帝却要收回双印。
她直楞楞地盯了他好一阵子,眼里蕴满心疼。
他倒没想这么多,只是实在不大招架得住这般眼神,总觉得下一瞬便又能见到金豆子成串往下落了。
“会有事么?”
“看皇上如何吧。”
他笑出声来,以笑声打消了她大半疑虑:“总归圣谕到前,我又能变回闲人,像你刚来那会子,可以从早到晚陪你一整日,看看晨光也可,想观落日云霞也行。”
她说不好有没有那么一刻,切实心动了一下。
如果有,大抵便是此刻。
她迟疑了下,右手重新往下,替他舒缓起来,左手则虚虚点在他小腹上,声音轻到如拿羽毛在他身上搔痒:“你要是每天都像现在这么乖,该多好。”
等他终于痛快了,她取了方才勒令他脱下来的中衣净手,语气却恢复了一开始的冷冰冰:“转过去。”
“就这么睡,别不老实。”
他再度气笑,却仍然言听计从地转身朝外。
这对旁人而言实在是难受的姿势想来难为不到他,他难得这么听话一次,说东便绝不往西,她不大想放过这报仇的好机会。但这样紧勒一夜,她多少还是不放心,躬身替他将绶带微微松了松。
下身舒坦了,整个人就都松快了,况这玩意儿对他而言也就是他愿不愿意忍的事,根本半点威胁也无,孟璟便也没反抗,由着她高兴,乐意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兴许是累了,毕竟接连昼夜行军几日,回来又被这呆子好一通瞎折腾,后又清算了下这几月遗留下来的烂账,这不大舒服的姿势下,他竟然仍生出了困意,不多时便眠了过去。
她总算大发善心地替他盖上了被子,遮去春夜寒凉。
她凑上来吹灯时,唇无意间触了下他的耳廓。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她说:“你要是每日都像现在这么乖,我大概会……”
“更喜欢你一些的。”
第80章
翌日楚怀婵醒来时; 迷迷糊糊间先听到窗外雨声淅沥; 昨日一语成谶; 还真下起了雨; 她想起那块小破田里还没栽种完的秧苗; 丧气地噘了下嘴; 后又想起孟璟给人千户所补的那些秧苗,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她忽然觉得还真够对不住人千户所官兵的; 细细思索了好一阵子; 想着若是孟璟种的那些当真没能存活; 日后见着人家补种; 还是要去赔个罪才好。
只是吧……要是叫他们知道,之前的秧苗是被孟璟摔下去生生砸死的,不知会是何反应。
她没忍住笑出声,笑了好一阵子才睁开眼; 这一睁眼,便见着孟璟露在被窝外头的肩背。
她下意识地看向高足几上的漏壶; 见已巳正过了两刻; 微微怔了下,他惯常早起; 早些卯时便起; 晚些也不过辰时; 这一觉快到大中午的情形,她还真没见过。况且这人眼下都还无半点动静,她毫不客气地抬脚往他屁股上一踹:“还没醒?”
孟璟莫名遭受无妄之灾; 扭头看她一眼,道:“早醒了,以为谁都同你一样能睡。”
她哪是能睡,明明是昨夜被折腾狠了,这才一反常态地眠了这般久罢了。
只是他这姿势怪怪的,她将被子挪开一点,这才看清他被缚在身后的双手,迷迷糊糊间总算想起自个儿昨夜胆大包天地做了些什么,登时毛骨悚然,她居然敢这么对这莽夫,而且她本想等他安分睡熟了就替他解开的,哪知连自个儿什么时候睡过去了都不知,她心跳快了几分,赶紧凑上去给他解开,顺带祈祷这煞神的怒火不要径直烧到京师去才好,若波及旁人,她可就罪恶滔天了。
孟璟感受到她手指触上了他腕骨,心内总算是舒坦了几分,他昨夜想着纵这呆子撒气,当真言听计从,她想怎么作弄他他都认了,当时只觉颜面无存有些难堪,但因私底下无旁人得见,也勉强还算能接受,倒也不算生气。
哪知这呆子竟然骗他,此前说老实答话便作罢,他一句都没撒谎,最终却还是得这么别扭地睡了一夜。半夜醒来时,他又动过一回徒手撕裂绶带的心思,但到底还是忍住了,可这呆子居然一觉睡到这个时辰,纵他会武,被压着的左臂也早已麻木透了。
他卯时醒来,就一直这么听着雨声等她醒,越等心里那股怒火便越烧越旺,昨夜被捉弄时还没生气,现下却隐隐动了怒,只不过是觉得都纵了这么久了,决定纵到底,等完事再一并算账罢了。
他想着这次定要好好教训下这呆子,让她日后不得再不知进退得寸进尺,可触在他腕骨上的手指却忽地停下了动作。
楚怀婵一觉醒来,睡得发蒙还未完全清醒,只想着赶紧放恶人出生天,这会儿动作都到一半了,却忽地反应过来,他居然乖乖被绑了五六个时辰?若是紧缚这般久,常人怕是连手都早废了,她虽然临睡前替他松了些许,不至于造成这般结果,自然也不会太过难受,但他居然肯老老实实这般,他不会……真的连根破布条都挣不开吧?
她迟疑了下,细细打量了他一眼,他并未完全侧躺,好让左臂能放松一点,左腿则更是屈着,好让身体不至于因不平衡而向下趴着。
原来会武功的人居然也这么没本事啊,她乐不可支,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迅疾将已经解到一半的绶带使劲儿勒了回去,甚至因为睡了一觉体力恢复了不少,比昨夜一开始还要紧上几分。
正安心等着双手重获自由好一并算账的孟璟:“……???”
她凑上去看他的表情,见果然十分精彩,却依旧没挣开身后的桎梏,这才放心地躺了回去。
反正都已经得罪这莽夫了,还怕再得罪点不成,总归就是受些皮肉之苦,夸张点也不过是在那事上令她下不了地而已,但眼下他没法子脱身,见这惯常高高在上无人敢逆的莽夫这般狼狈,她实在是太过开心,将之后可能遭受的那点报复完全抛之脑后忽略不计了。
孟璟再等了一会儿,见她果然没有进一步动作的意思了,咬了咬唇,决定给她最后一次悔过的机会,冷声问:“楚怀婵,你想好了?”
她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半晌没听到她应声,孟璟正准备动作,她忽地又踹了他屁股一脚:“大老爷,今日真不去衙门了?”
这一脚令他刚蓄好的力全数消散,他实在是不明白这呆子为何天天骂他小气自个儿却才是真睚眦必报,自他当日在马车上给过她一掌,她自此寻着机会便要踹上他一脚。
但她此刻尾音竟然轻轻上扬,她很少这般说话,想来是真心高兴。
他迟疑了下,决定最后纵她一次,算账的事容后再提,于是默默放弃了动作,老实答道:“不去,说过陪你的。”
难怪肯陪她在床上赖到这般久,楚怀婵先是小小地感动了一下,后又发觉什么狗屁陪她,分明就是这模样没法子起身更衣见人罢了。
居然又拿违心话诳她,她微微抿唇,食指触上他脊背,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
她久不动作,指间温热便这么传了过来,令浸在寒凉里大半日的他没忍住微微颤了颤。
他手腕被被子罩着倒不凉,她方才并未发觉异样,这会子见他这反应,才发觉他身子竟然冷成这样,一时之间也顾不得别的了,赶紧将被子替他盖上,恼怒地质问道:“冷成这样不知道盖被子么?”
孟璟动了动依旧被缚在身后的手,懒得吭声。
她好像反应过来自个儿理亏,有些尴尬,但还是不肯认错,强行骂他:“昨晚没替你掖被子么?都多大人了,睡觉还这么不老实,丢不丢人?”
他离床边的距离似乎一直没变过,孟璟就这么听着她强词夺理,在心里呵呵了两声,也不知道谁丢人。
没等到他反驳,她倒不好意思起来。
下着雨的春日清晨仍旧发着寒,况且他已不知被她晾了多久了,唯一能避寒的中衣还被她强行勒令脱掉了,后甚至还被她拿来擦了手上脏污,现下还静静横陈在地毯上,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悲惨遭遇。
她总算觉出自个儿过分,凑上来从后面揽住他,将他拥入怀里,将自个儿的体温渡给他。
她右手搭在他肩上,绕到身前,放在他心房位置,好一阵子,才轻声问:“今日真陪我么?”
“嗯。”他淡淡应声。
她伸出左手食指勾了勾绶带,右手则缓缓向下,点在了他小腹之上。
他身子瞬间僵硬。
小腹位置本就敏感,他则比旁人更甚。她如今若想对付他,已不用像刚嫁过来时那般费尽心思耍小心眼了,只需轻轻点上几下,大多数时候便能让他乖乖缴械投降。
她下手很轻,拿食指在他小腹上画着圈。
盛年儿郎大多禁不得撩拨,这法子奏效快得出奇,一圈又一圈下来,毫无疑问,他哪里还会冷,顿时又热了起来。
“也不知阅微堂里上上下下上百号人,知不知道他们主子这么不争气。”
她笑起来,语带嘲讽:“小侯爷要起身了么?我叫人进来伺候更衣?”
孟璟哽了下,出声警告她:“别得寸进尺。”
她于是更过分地将食指停在了他肚脐眼上,一点点地绕着边缘转圈,此点敏感之至,他顿时连躺都躺不住。
她轻轻笑了下。
“楚怀婵,我怎么觉得你变了?”
他至今都记得,这呆子刚嫁过来那一夜,怕得缩作一团将自个儿裹成厚茧,生怕被他染指,如今不过在这事上尝到了点甜头,就能变成这样?况且,就连在这事上,她似乎都这么喜欢看他出糗难堪?
这到底是什么心态?
他总算忍不住想要转身看她,但她哪里肯让他动,抬脚又踹了他一下,让他安分了。
他只好保持身子不动,艰难地在她玉臂的环绕下扭头看她,她正委屈巴巴地等他看过来,满脸无辜,冲他轻轻眨了下眼,可怜兮兮地道:“不是你之前说我没悟性,叫学着点儿么?”
“……”
还记着仇呢。
当日这呆子犯懒,如何也不肯动一下,他气不过才口不择言,眼下她旧事重提,他才知道这人竟然当真记到了这么久。
他差点被气出内伤,默默扭过头去,不接话了。
她却还不肯罢休,手指不安分地点了几圈,等他愈发难受了,这才停了动作,戏谑道:“况且,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好像也不是这样的吧?”
见他心虚不答,她继续欠扁地问:“几月不见,人之常情,也不丢人,要帮忙么?”
“……你可以选择给我解开。”
“这会儿给你解开,我像是会蠢得自讨苦吃的人么?”
“你不觉得你一直在犯蠢?”
楚怀婵学着他惯常目中无人的样子嗤笑了声,径直起了身,将被子胡乱往他头上一盖,他迫不得已挣了下,这才将脑袋露了出来,便见她站在床边等着看他这狼狈样。
他左腿被压着,右腿并使不上太大力,一时之间竟然拿她没辙,只好盯着她,冷声吐出两个字:“解开。”
楚怀婵盯他一眼,语气比他还冷上几分:“老实点。”
她连衣也没更,将帷幔拉严实后便径直往明间去,由着时夏伺候洗漱完后,压根儿不管他的破规矩,径直传了膳。
好在昨夜孟璟亲自开口破过例,也没人过来请他的意思便将膳桌呈了进来。
等人都退下后,楚怀婵束起帷幔,见他这般难受也当真没妄动,愈发断定此前的判断。这人平素动不动就恐吓要拧断她脖子,实际上一旦自个儿被困,连根破布条都没辙,心里对他的嘲讽又添了一成,只是到底狠不下心,还是看破不揭破,看在几月不见可以理解的份上,乖乖坐到床边帮了他的忙。
事后,她亲自去捧了铜盆并漱盂回来伺候他盥洗。
孟璟很给面子地由着她伺候着捯饬完毕,真老爷似的坐到了膳桌前,下巴微微抬了抬:“伺候用膳。”
楚怀婵气笑,绕到他身后去寻绳头:“你倒舒服。”
孟璟非但不肯配合,还将身子一侧,板着脸道:“方才叫你你不肯,这会儿我倒不乐意了。”
“孟璟,你适可而止。”
“你光说给不给喂吧?”
楚怀婵气得鼻子嘴巴都皱成了一团,将碗重重往几上一搁,头一次真骂了他:“混账东西!”
他坦然受了这声骂,反正拿她寻开心的时候,他也没打算当人,随她骂吧。
“不就算了,你就这么待上一天吧。”
她越想越气,总归都这个时辰了,厨房早午餐一并备的,各呈了一些,他胃不大好,她本替他盛了些热粥,准备暖暖胃再换午间的大菜,这下子被他气到,换了碗替她备的素粥。
清汤寡水,上头只飘着两段小葱。
孟璟嫌弃地避开,她却不依不挠,径直拿勺往他嘴里喂去:“不是要我喂么,多大人了,世子爷您害不害臊啊?”
“不害臊。”他探头衔住了勺。
等确认她气已消之后,这人又变得没脸没皮起来,楚怀婵拿他没辙,气得只肯喂他一碗素粥,边喂边数落他的罪行:“出塞三个月,音讯全无,要不是钦差还在不断往返,我可能真以为你死了。你要真死了,我定会要我爹去求求皇上做主,让皇上令我改嫁的,皇命不可违,总没人敢说闲话。”
孟璟哽了下,差点被一碗米粥噎死。
她却浑然不觉,径直将粥往他嘴里塞,边忿忿道:“死在外头都没个信儿就算了,一回来就能耐了,我就气气你怎么了,只允许你动怒,还不允许我不高兴啊?我就放了只鸡气你而已,又没将你这破地儿变成养鸡场,你居然就发这么大的火,你怎么没将自个儿头发一并点了烧成个秃驴好六根清净呢?”
她“呵呵”了两声:“不过就你这样,变成秃驴怕也六根清净不了。”
孟璟觉得这粥他实在是不大咽得下了,有点后悔方才为何要给自个儿寻不痛快了。
他侧头避开再一次强塞过来的勺,选择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解开。”
“美得你,什么便宜都叫你占完了。”
她见他死活不肯再吃了,自个儿就着剩的小半碗吃完,还是被这没脸没皮的人给气得消不下火,将碗重重一搁:“不吃算了,躺着去。”
风餐露宿了好几月正等着大快朵颐的孟璟:“……认真的?”
“认真的,这顿饭就当给我赔罪了。”她语气不自觉地缓和了点,“你明日还肯陪我的话,晚上再发善心给你做点好的。”
孟璟默了一瞬,老实道:“明日要启程去趟靖远。”
“你又骗我?!”
楚怀婵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不说无官一身轻,要好好陪陪我?”
他还没来得及应声,她猛地起身一脚踹向他凳脚:“滚去躺着。”
孟璟不肯动,她径直唤了人进来撤桌,这模样没法见人,他闻言溜得飞快,半点气节也无地服软躺了回去。
楚怀婵将帷幔放下,反手一通乱寻,薅出革带去束他脚:“孟璟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今日哪儿也别想去了,就给我在这儿好生待着!”
她这声不算小,鱼贯而入的丫鬟们不约而同地顿住了脚,纷纷往这边看过来。
孟璟本打算就纵到这儿为止了,但这会子动手必然阵仗不会小,他又死好面子,帐外的轻微声响令他不敢弄出动静,只得暂且由着她将脚一并束了。
她搡了他一把:“滚进去趴好,别挨着我。”
外头丫鬟们的目光便再也挪不开了,大丫头甚至还因这情况听起来似乎实在是不大对,试探着问了声:“世子有吩咐么?”
正不大灵活地乖乖往里滚的孟璟:“……赶紧撤走。”
“哦,好,是。”大丫头惊觉可能撞破了人家的闺房之乐,语无伦次地答完话,心虚地赶紧叫人速度快些,迅速将除了碗素粥别的一概没动的一桌佳肴给撤了下去。
等人都退下了,楚怀婵上来,再度收紧了下绶带。
方才有下人在,她言语间居然还是半点不肯给他留面子,孟璟这下彻底动了怒,出声警告她最后一次:“适可而止。”
她没管他怒意明显的语气,将他环进怀里,微微往上蹭了蹭,将头轻轻枕了过来。
“我就不适可而止怎么着?”她忽地就带了呜咽之声,“就准你欺负我,我就想欺负你这么一次都不行?你让让我会死么,男子汉大丈夫这般小气。”
孟璟头皮开始发麻,迟疑了下,颇有些委屈地道:“我不也没真怎么你么?”
他顿了下,不大自在地接道:“再说了,你这不正欺负着呢么?”
“闭嘴。”她再踹了他一脚。
“你不说要好好陪我么?回来才待一日就又要走?靖远可不比塞外近,你又要去多久?等你回来,我是不是就该直接给你过下次生辰了?”
是她叫闭嘴的,他不大想吭声。
“你又这么不争气,若在外头有了别的女人,叫我怎么办?”她说着玩笑话,却不自觉地落了泪,“你没心没肺,但我不舍得啊。”
她见他不搭理自个儿,愈发难过,轻声啜泣起来:“孟璟,你这人怎这般没良心?”
温热的泪打在他脖颈上,他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即便他大多数时候都分不清她到底是在故意诳他还是真伤心,但依旧不妨碍这呆子的眼泪成为降服他的第一利器。自当日在阅微堂外院,他第一次因她的眼泪而心软开始,他已不知默默服软了多少次。
一路不断妥协让步,他在此刻终于还是选择彻底放弃抵抗,决定当真纵到底。
等她哭够了,他轻声说:“别哭了,没说不陪你,我带你一起去。”
“亲自看着,总该放心了?”
第81章
他这一服软; 楚怀婵瞬间怒气全消; 心软下来; 总算是觉得自个儿确实是胡搅蛮缠了; 赶紧凑上去替他松开; 但拉不下脸; 嗫嚅了半晌,终究也没出言道歉; 只好别扭地离他远了些; 一声不吭地朝外躺着; 静静看着漏壶里的沙砾窸窸窣窣地落下; 感受着时光一点点地消逝。
如今脱离了桎梏,孟璟却也没起身,她同自个儿生着闷气,半天都不肯动一下; 他便也安安静静地躺着,默默践行着说要好好陪陪她的诺言。
到晌午时; 楚怀婵忽地轻轻抽了下鼻子; 将被子兜头一罩,声音从被子里瓮声瓮气地传出来:“对不住啊; 我今日气过头了; 现在回想起来; 连自个儿都不知道之前为何会做出那种事,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不是个东西。”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且将自个儿骂得如此难听。
她心里头难过得紧,明知他生来高贵,将体面看得再重不过,昨夜肯那般纵容她已是极致了,今日却还非要故意将他的颜面尊严尽数践踏到脚底,甚至用那样的难听话骂他,还因在气头上克制不住自个儿的小性子,连累他在下人面前都遭受了难堪。
她这样子,和当日在京师时皇帝的所作所为有何不同。
而相同之处更在于,他这样高傲的性子,往日与今时,却都肯为了她而生生忍下这份羞辱,免她永堕深渊之苦,护她平日欢欣之喜。
而她呢,塞外苦寒,行军在外多有不便,他怕是连一日安稳觉都没睡过,时刻都在盘算着如何才能节省时间好早日回家,她居然还要和他斤斤计较家书这等小事,她忽觉没心没肺的那个人其实是自个儿,忍不住轻声啜泣起来。
又哭上了。
说完全不介意那是强装大度,他本来不想出声,但实在是怕了这无比能哭的呆子,怕不赶紧劝住,一会子又要水漫阅微堂,只好应道:“没事。”
楚怀婵好一阵子没继续说话,他微微阖了眼,昨晚实在是没大睡好,现下她想赖床,他趁机补个觉也好,但没一会子,被子便微微颤动起来,他哽了下,睁眼看过去,她还是缩在里头,但微微露出来的半截点香肩果然正微微耸动,嗡嗡地道:“我其实也不是真生气……我就是担心,半点音信都没有,人说将军定太平,身为将门妇,我该有母亲那样的心胸,可我道行太浅,做不到母亲那样,也不愿像母亲那样……我毕竟也是个女人,怕夫君一去不返,也想,将军能享太平。”
孟璟盯着她露出来的肩颈微微失了神。
她语气里满是丧气:“总归是我错了,你要罚我也好,要骂我也罢,我都认了,但能不能……罚完骂完,就不生我气了好不好?”
话到最后已有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意味,他还是没应声。
她也静默了好一瞬,终究是从被窝里钻出来,拿正脸朝向他,手指则轻轻勾住了他小指,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别气了?”
“气消了?”他反问她。
她讷讷不敢答,她这会子哪还敢生气,满脑子只想着该怎么让他消气了。
她眼神躲闪,不大敢看他,颇为好笑,他看了好一会儿,淡淡问:“错哪儿了?”
他总算给台阶下,她欣喜若狂,赶紧掰着手指数落自己,半点没给自己留情面:“其一,昨日你回城不去接你,但这个真的不是因为我在生气,真是因为怕下雨,害你跌下田也绝不是故意的,是真蹲久了有点晕,这个真的是意外。做得不对的事我都认,但不接受乱往我头上扣帽子。”
他应了个“嗯”字,示意姑且信了她这说辞。
她继续道:“其二,不该故意放那玩意儿来祸害你这宝地的,我当时想着你这人挑剔得很,这件小事多半都能将你气得七窍生烟了,你不肯惦记我,我也不能叫你好过,不知怎地就吃了豹子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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