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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瑶台-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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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动作比她明显要快上很多,她此番差点闯祸,乖乖噤声站在他身后候着,只是没站一会儿,她便没忍住拿脏手捂了捂额角,声音也弱了下去:“孟璟……我怎么觉得蹲久了头有点晕啊……”
  她话音刚落,整个人再度往外跌去,孟璟正蹲身朝内忙活着手里的活计,反应过来想拉她一把的时候,这呆子为免下水田泡个透之苦,径直伸手拽住了他的袍子。他起身刚起到一半,身形正不稳,被一股大力一拽,结果毫无疑问……两人齐齐摔进了外头的水田,顺带压坏了外头千户所刚种下的一田新苗。
  孟璟先一步站起身来,看了眼满身的湿泥,整张脸黑成一块炭。
  楚怀婵缩在他脚边,身子微微发颤,半点不敢看他,委屈巴巴地道:“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你拽我下来的?”
  她彻底不敢说话了。
  孟璟气得七窍生烟,直接把人给拎了起来,托着她腰将她送上了田垄,反正也不能更脏了,径直扔她在田垄上坐了下来,他则憋着满身火气强行征用了她的秧苗,也顾不得她的小半块破田了,先把人家千户所的秧苗给补齐了再说。
  楚怀婵先是被他脸色吓得半点不敢动弹,后又被自个儿的满身狼狈折腾到无颜见人,到后来,她为掩尴尬,只好百无聊赖地四下探看,这才觉得穿着皂靴长袍下田这事有多么滑稽,没忍住笑出声来。
  孟璟愠怒地回头盯她一眼,她赶紧噤了声,边冲他握了下拳,边晃动垂在田垄外的双腿替他鼓劲。
  等孟璟重新回到田垄之上的时候,她知真正的厄运时刻降临了,毕竟来的时候有令仪在,他们也没避嫌,乘一辆马车过来的,眼下薛敬仪把人和马车一并诳走了。孟璟这人这么要面子,他俩要这么骑马招摇过市,她大概会被直接捏死……她迟疑了下,试探问:“等我先回去给你叫辆车过来?”
  孟璟已经是完全不想搭理她了,一个字都不想说,径直把人打横抱起来,往大新门走去。
  靴子进水,每走一步都在嘎吱嘎吱地响,况且新田的水还不大干净,他边咬牙往前走,边闷闷地想,他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能走哪都能遇上话唠不说,还偏生遇上了这么一个一打照面就要找他不痛快让他难堪出糗的呆子。
  好在走到大道上时,扶舟已经候着了,瞧见他俩,远远说是薛敬仪回去之后叫他过来接人的,此前大战过后,军医不大够用,孟璟将他一并扔去帮忙,他便几个月没能见着孟璟,眼下见着他,原本还挺乐呵,结果等两人走近,见到两人这副尊容,笑意缓缓凝滞,好半晌才问:“主子,您这是骑着耕牛过来的?”
  孟璟侧脚踢了他一脸黄土。
  楚怀婵这会儿尴尬劲儿倒已经缓过去了,半死不活地道:“你主子下田插秧去了。”
  扶舟“嘁”了声,边抹脸边嫌弃道:“怎么可能?主子他哪会插秧?”
  已经上了马车的孟璟:“没做过还没见过吗?”
  “……还真插秧去了?”
  扶舟顶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将马车驾得飞快,毕竟春日水寒,他们这位少夫人的身子又不见得有多好,但毕竟城外是泥路,虽未下雨不算泥泞,但毕竟不算特别平整,楚怀婵便在这马车里偏来倒去,孟璟实在是不想理她,一直冷眼瞧着,直到见着她快要被撞得头上起包,这才气鼓鼓地将人捞进了怀里。
  等马车都已经进城好一阵子了,他怒气才稍微退了点,忍着余怒问:“你怎么知道的?”
  “啊?”楚怀婵懵了下,后又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今日犯错在先,她乖顺得出奇,老实道,“你让我哥照发原本军户的口粮,布告出来之日,有人跑到国公府门前……”
  他眼角又抽了下,直觉没好事。
  “一对婆媳,说前不久去长城塞前祭奠亲人时还说小孟将军冷血无情,哪知错怪了人,必要来表一下歉意心里才过得去,你那日那个反应……我猜你是听进去了啊,又去了这么久,能猜到也不稀奇吧。”
  后花园离大新门近,孟璟得知答案后便懒得再同她继续纠缠,叫扶舟就停在东北角门,二话不说地径直将人抱下马车往阅微堂去,扶舟知他好面子怕出糗,赶紧先一步去叫人传水,顺带再把人都清走,只是他刚进垂花门,步子便定在了原地,一步也挪不动了。
  孟璟带着人都回来了,见他还立在门口,不悦地斥道:“断气儿了?”
  “没呢。”扶舟欲哭无泪,“主子,我也几个月没回来过了……这事,您可无论如何都不能算在我头上啊。”
  孟璟看向这神经兮兮的废物,问:“什么事?”
  他话音刚落,一只无比壮硕的母鸡猛地从门内飞了出来,灵活地从扶舟头顶跃过,紧跟着猫爷便蹿了出来,继续将这只肥鸡往死里撵。
  一时之间,鸡飞猫跳,鸡毛乱舞。
  楚怀婵声音弱到像在喉咙里打转:“那对婆媳送来的,说是家里最后一只鸡了,腿脚灵活四处惹事的本事大得很,又说吃哪补哪……盛情难却,我又寻思着好像确实是这个理,就让敛秋打赏了点银子收下了。你不在,这边也怪冷清的,我就把鸡养你这儿来给猫爷作伴了。”
  她话音刚落,一片鸡毛晃晃悠悠地飞下,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孟璟头顶……


第78章 
  春日正好; 院中碧桐已经抽了新芽。
  凉风拂过; 嫩芽在风中吐绿; 这座上了些年头的院落里的一切都宁和静谧得不像话。
  如果忽略一旁边扑腾边“咯咯”个不停的壮硕母鸡的话。
  猫爷已将这个快半年没怎么见过的主人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会子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只是缩在他脚边; 脊背弓出一道可怕的弧度,瞪大眼睛向前边突然横插一脚进来霸占它宝地的死敌施压。
  扶舟先是看了眼这猫毛倒竖的小崽子; 后又微微觑了眼孟璟头上那根鸡毛; 迟疑了下; 先溜为上:“我去叫人传水。”
  唯一的救命稻草消失不见; 楚怀婵踌躇了下才敢拿手去将那根鸡毛取了下来,她还没出声讨饶,便听那人咬牙切齿地唤她:“楚怀婵!”
  自从他不知从何时喜欢上唤她呆子开始,从此便再没唤过她一次名字; 楚怀婵身子不受克制地颤了颤。
  “这会儿知道怕了?”他连气音里都烧着火。
  “嗯。”楚怀婵强装镇定,轻声哄他; “别气了成么?”
  他一个字都不肯再同她说; 径直抱她进浴房,好在路上没踩到什么肮脏玩意儿; 但方才累积下来的怒火已足够灼得他五脏六腑都疼了。他半点没怜香惜玉; 野蛮地将她身上这身碍眼的粗布麻衣扒下来扔开老远; 半点不容抗拒地将她身上的泥简单冲洗了下,便将她粗暴地扔进浴桶泡着,甚至还非常贴心地自个儿提桶再往里灌了些热水。
  几乎被烫掉一层细嫩皮肉的楚怀婵瞬间弹起来; 被他毫不客气地在臀上一掐,又被他掐着脖子塞了回去。
  头次反抗失败,她只好蔫蔫服软。
  孟璟一气呵成地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一脚将她那身破烂衣裳踹到了屏风后,楚怀婵隔着远远听到无比冷漠的“扔了”二字,随后便听到他摔帘而去的声音,门紧跟着被阖上,她探出头去看这小气鬼,连个背影都没能见着。
  他这人要面子到了极致,哪怕被下人看到的不是他的狼狈样,而是是她这副尊容,也毫无疑问会觉得颜面无存,是以扶舟一早便将伺候的人全数清退,眼下室内空空荡荡,地屏前后俱无人在侧。
  她一时之间无计可施,只好把探出去的脑袋缩了回来,自个儿缩着脖子泡了好一阵,等想起身出去时濯发时,这才想起来,她哪有衣裳在这破地儿啊,她顿生绝望,四下环顾了一遍,只有一件为孟璟备的中衣。
  她眼巴巴地看了眼外头全黯的天光,又缩回桶里泡了一阵,尔后总算听到了似乎有救星的脚步声,哪知一回头,还是孟璟这个暴脾气。
  他刚洗净一身脏污,着湖色江绸直裰,其上暗绣灵鹤望月纹,因发尚且湿着,只以发带将两鬓易垂散的头发松松垮垮地束在脑后。
  明明瞧着满脸怒意,但兴许因为刚从汤泉池子里出来,身上还散发着些许尚未褪尽的暖意,竟无端地透出股慵懒的意味来。
  他这人大部分时候都严肃得紧,说起来,她还是头一回见这样的他。
  她眼睫轻轻地颤了下。
  孟璟却只是居高临下地垂眸瞧着她,嘴角甚至还扯出了一丝不大友善的弧度。
  她闷闷地转回头,不敢再去看他,就怕又惹恼他,他也确实还是不肯理她,一个字都没说,径直将刚拎过来的汤池滚水往下一浇,楚怀婵身子瞬间又被烫红了一片,默默抿唇不言,就等着看他还能不能翻出点折磨人好泄愤的新花样来。
  她听到背后传来几声窸窣声响,随即传来一阵椅子腿刮地的刺耳声音,尔后那人的气息便停在了她脖颈后方,她身子顿时一僵,他却只是探手过来替她拆满是泥污的发髻,她迟疑了下,侧头去看他,被他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在脖子上,受疼之下只好乖乖屈服,重新转回头去,一点动作也不敢再做了。
  “你是死人吗?”
  他带着怒意的嗓音响起时,楚怀婵发蒙了一瞬,也没敢再闹出什么动静来惹怒他,只好问:“怎么了?”
  “头往后仰点。”
  他这话依旧说得冷淡,但说话时却一直用手托着她的脏发,半点没让她虽晒黑了些但仍旧算得上莹白如玉的脖子沾上半点脏污。
  楚怀婵闷闷地应了声“哦”,将身子往下缩了缩,尔后将头往后微仰,头皮便触到了铜盆的边缘,她微微怔了怔,下意识地阻道:“不用,我自己来。”
  “闭嘴。”
  依旧是冷冰冰的呵斥,她不敢再阻,乖乖仰头受死。
  不多时,她便感受到头发被汤池泉水浸润,泥土尘沙尽数往下褪。
  她听着耳边水声,知他已换了三四次水,兴许总算是将她发上的泥沙洗净了,微微停了一小会儿,放松了下一直曲着的脖子,又理了下垂落下来的广袖,润手搓好胰子,替她净发。
  汤泉里泡出来的热意未褪,他指间的温度隔着头皮传了过来,令她头皮微微发麻。
  他方才一连串动作都粗鲁至极,头皮脆弱,她已做好被撕扯掉一半秀发的准备,哪知他触在她头皮上的手指却忽地收敛了力道,轻柔地按了一阵子,后又换水替她濯了几遍,等总算大功告成,他刚换上的直裰又被染湿了些许,他气得直摇头,将铜盆器具一并往旁一搁,怒火中烧地往外去了。
  楚怀婵呆呆等了好一阵子,这才确定这小气鬼是真将她搁在这儿不会去而复返了,这才出了浴桶。
  等离开温水,她才发觉已经历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水仍旧温着,半点不显凉。
  她微怔了一小会儿,还没来得及辨清心中是何滋味,便突然想起来,这混账还是没唤人给她取衣服啊!
  也不知是忘了还是故意的。
  她从没在阅微堂住过一日,这里自然无她的用品,这问题太过棘手,她一时之间也顾不得什么遐思了,急得在房里转了几圈。
  直到水汽凝结,身子发寒,肌肤上都起了一层细密疙瘩,她这才心如死灰地换上了一旁木施上挂着的孟璟的中衣,可她的身躯和孟璟那身量一比,简直自取其辱,她甚至觉得她只用穿裤子便可将自个儿都罩进去了,她等了好一阵子,也没见这小气鬼来救她,只好气鼓鼓地在房内一通搜罗妄图拯救自个儿,可偏偏什么都没找到。
  她泄气地将窗棂斜支起一角,发觉被扶舟撵出去的人到目前为止仍未被放进来,只好瞎鼓捣了好一阵,将宽大的裤腿打了个结,总算不至于拖在地上了,这才去寻了一双孟璟的翘头履趿拉着往外走。
  这副尊容简直比方才还见不得人,她将门翕开一条缝,探出脑袋去四下探看了阵,见中庭里果然因孟璟的怒火而仍旧无人在侧,这才放心地踏出了门,但她下一瞬,又生生止住了脚步,就这样回去么……
  她纠结了半晌,最终只得乖乖踱进了明间。
  孟璟正坐在上首等着训斥她,哪知却一眼看见她这副狼狈样,瞬间破功,没忍住嗤笑出声,绷了一两个时辰的脸总算松了些。哪知这呆子不知把握机会,恼羞成怒之下看也不看,径直抓过一旁的物什冲他兜头砸过来,他下意识地接住之后,忽地发觉手上已染了一层香灰,再借着灯光看清手中之物是香薰炉后,好不容易才见着的那点笑意一点点地凝滞下去。
  几次三番被人挑战耐性,他现在的面色比之前刚从水田里爬起来时还要难看上几分。
  他将铜鎏金狮子香炉往案上一搁,起身用一旁常备着的清水净手,水声起落,楚怀婵心不自觉地猛跳起来,便听他道:“让你半刻钟,逃命去吧。”
  他漫不经心地侧头盯她一眼,眼神里却满是警告与怒意。
  楚怀婵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骂这莽夫:“会武功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怎么不在外头再多待几个月呢,一回来就逞威风。”
  她也不知为何自个儿突然怒气冲顶,边走边拿话激他:“你这破德性就不能改改?学学人家薛大人不行么,礼数周全,待人客气……”
  她话音未落,已被人掐住了腰。
  孟璟下手半点没留情,径直掐住她腰将她拎回了屋,连她脚上的鞋掉了也全然不管。她没有亵裤可穿,倒给他省事,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剥了个干净。
  楚怀婵突然被他剥光,又不是在床笫之事上,手足无措地低头看向踩在精致地毯上的赤脚,两相对比,越觉羞赧,登时噤声不言,只鼓着腮帮子以示不满。
  她就这么光溜溜地站在他跟前,孟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低头不敢看他,更别说争嘴上输赢了,没忍住笑出声:“不是嘴上功夫挺能的?怎么不说了?”
  毕竟夫妻间,更过分的事早领教过了,眼下楚怀婵对他这行径其实也不生气,但就是今日怎么看他都不大顺眼,便还真和他顶上了,闻他问话也一言不发。
  孟璟气笑,径直将人扔上床:“别忍着,我想听听声儿。”
  他本只是解开了袍子,可这呆子非要气他,任他怎么折腾,都死活咬紧牙关半点不肯吭声,甚至连眼神都不肯施舍给他一个。他有些颓丧地停下动作,倒也并未退出来,只是这般居高临地看了会儿她,这股颓丧便自行消退,尔后直裰便被径直扔出了帐。
  帐上瑞兽虎虎生威,帐外直裰之上,灵鹤却孤零零地探首望月。
  他向来体谅她身子,在这事上不会无节制,也念她年纪的缘故,一般不会太过分,今夜却一反常态地连要了她好几次,楚怀婵本存了今日不气死他绝不罢休的心思,一开始还能死命忍住,等到后来却是全无招架之力了,半点不受克制地嘤咛出声。
  孟璟这才痛快起来,愈发卖力。
  等楚怀婵终于感受到一股热意在体内弥散开来的时候,她脑子“嗡”地一声炸开,许久没能平复下来。
  孟璟餍足完,怒气总算全数消退,传了次热巾,细心替她收拾了一遍,便又披上中衣,将直裰在她身上裹了一圈,径直抱着她重回温泉池子,自个儿利落地捯饬完毕后便上了岸,搬了把椅子过来坐下,直楞楞地看她。
  汤池散着氤氲水汽,孟璟便在这四散的热气中凝神看她。
  她露在外头的半截香肩上不规整地红了一片,披散的长发重新浸湿,在青丝掩映下,眉目倒也重新显出了几分温顺。
  她泡了一刻钟,纤纤玉足踏上岸,双腿仍旧轻微颤着,站不大稳。
  腕间籽玉镯已被微微推高卡住,腕骨处则留着一道不算浅的勒痕,手腕内侧印着的蟠螭纹尚未消散,同他革带上的如出一辙。
  他不肯走,她拿这莽夫没辙,羞赧也无益,自个儿在他跟前乖乖擦干身子,再次犯了难。
  孟璟明知其意,却故意看她笑话,纹丝不动。
  她只好再度翻箱倒柜,总算翻出来一把剪刀,等再回头时,孟璟人已经不见了,她赶紧将宽大的裤子套上,尔后毫不客气地霸占了他的椅子,忿忿地拿剪刀将他的衣袖裤腿剪短。
  她似是为了泄愤,并不一刀剪到尾,只剪一道小口,尔后扬手大力一撕,惊起一声裂帛声。
  孟璟刚吩咐完丫鬟去替她取衣服回来,便恰好听她撕下一截衣袖,“嘶拉”一声,令他牙都有些泛酸。
  他也不知是气还是乐,总归是笑出了声,她动作便一顿,身子僵硬地回头看他,他却只是将她脑袋轻轻扳了回去,拿了张厚毛巾,替她擦起了重新滴水的发。
  他眼下动作轻柔,楚怀婵方才只想同他置气,故意同他作对,眼下却不知为何当真越想越气,忿忿地再度撕下一截,虎口都被勒红了一片也不罢手,边撕边问:“鸡呢?”
  “……叫人宰了。”
  意料之中的结果,她没出声。
  “一会儿多吃点,腿颤得站都站不稳,也不知谁更该补补。”
  她于是气得更加厉害。
  他却还好意思怪她:“盛情难却要留便留,哪怕是要留到我回来,下面人也知道处置,你干嘛非得扔我这儿来故意气我,方才受的苦都是你自找的。”
  楚怀婵抿唇,撕下一截裤腿,怏怏不乐地道:“谁叫你不像话的,”
  “???”
  “你这些年习惯自己扛事,不愿同人商量交代便罢了,我能接受,也能理解。”
  她转头瞪他一眼,满脸愠怒,眼眶却不自觉地泛了红:“但你出塞几个月,连封书信都不知道往回送,谁知道你死了还是活着,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没心没肝半点不担心吗?我不气你气谁去?”


第79章 
  她话还没说完; 眼泪珠子便成串往下落。
  孟璟执帕的手顿住; 无意间扯疼了她; 惹得她轻轻“嘶”了声; 只好赶紧松手。
  青丝脱离桎梏; 楚怀婵也终于撕掉了最后一截裤腿; 起身往外走去,半路恰好撞上前来送衣服的丫鬟; 她正在气头上; 没多看一眼这能让她复归体面的华衣适履; 径直往外走; 重新回了北屋。
  孟璟这儿规矩惯常多且严,方才尽欢所留下的凌乱痕迹已被迅速清理干净,新铺好的床单被子散着淡淡的香薰味,她重新窝回床上; 把自个儿缩进角落,将被子提高绕周身裹了一圈; 这才微微舒缓了些; 拿手背抹了抹最后一点没能忍住的眼泪。
  她这一走,孟璟拿着帕子在汤池旁站了好一阵子; 这才将毛巾一扔; 重新取了干净毛巾; 拿上她的衣物跟了过去。
  见他掀帘进来,她将头埋得愈发低,并不出声。
  孟璟默默看了她好一阵; 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轻轻将她衣物放在床角,又转身出了门。
  他这一走,膳桌便被径直呈进了暖阁,时夏亲自进来伺候,劝她起来进些食。她今日在外头奔波一整日,原本累得饥肠辘辘,但后来被孟璟折腾久了,不仅没了食欲,眼下一见满桌佳肴,甚至还有些隐隐的反胃,如何劝也不肯动。
  时夏迟疑了下,劝道:“小姐还是给姑爷点面子吧,方才扶舟亲自去叫奴婢过来的,来时听外头大丫头说,姑爷这人讲究,自能下地,膳食决不允许进北屋,这一年多了,还是头一次破例。”
  楚怀婵虽早已没了泪意,但仍旧没动。
  “姑爷发了话的,说您不开口,他就不进来惹您生气了,让您放心用膳,只当他没回来就是了。”
  时夏说这话时的神情颇似见了鬼,说完还咋咋呼呼地问:“姑爷这是怎么惹您生气了?人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小姐若当真有什么不满,不妨好生同姑爷谈谈,您若拉不下面子的话,奴婢去帮您传个话?”
  楚怀婵摇头,反应无比平静。
  她这才放下心来,毕竟楚怀婵的性子在那儿,若当真受了天大的委屈,就是从前在家里,不说非要逼得老爷夫人让步扭转乾坤,但无论如何也必是要争个理的,眼下这般安静受着,想来也不是这位姑爷当真干了什么天理不容对不起自家小姐的事,只是自个儿心里觉得委屈罢了。
  她继续劝道:“若非当真不满,您也别同姑爷置气了。姑爷这人吧……再怎么说,肯这般低声下气……”
  “时夏你怎么也同我哥一样,胳膊肘往外拐得这么厉害呢?”
  楚怀婵摆手示意她闭嘴,但总算是起了身,坐到桌前胡乱扒了几口饭,兴许是为着泄愤,还真多吃了几块略肥的母鸡肉,这才命人将膳桌撤了下去。
  时夏蹲身告退,但被她叫住,叫将窗棂支开一点。夜风吹过,南北贯通,那股饭菜的香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时间短,便也没让屋内物什沾染上一点。
  屋内重新归于安静,腕骨隐隐作疼,她低头看下去,手腕内侧的勒痕泛红,方才她总算忍不住疼出了声后,非要和他斗气的计划失败,报复似的故意将他肩背抓得满是伤口,他为图省事径直束了她手。方才他还在气头上,下手没留情,今日又连要了好几回,耽误的时间长,血脉凝滞,留下的痕迹自然很深,怕是要好些时日才能消退。
  她发了好一阵子怔,猛地回过神来后,转头看向案上的漏壶,惊觉几次三番的折腾下来,眼下竟然已过亥时三刻了。
  春夜发寒,况夜已深,毕竟旧伤严重,他如今若受寒,膝盖还是会疼上好些时日。
  她不大放心,到床边换了他方才唤人送来的布履,又取了件风衣穿好,这才起身去寻他。
  书房尚且掌着灯,她悄悄走过去,立在门口看了一眼。
  万全毕竟是个烂摊子,又处在京师背部,正可为有力屏翰,反则可为致命威胁,身在此位,又有双印同时在手的破格任命,自然随时随地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眼下他才刚从塞外回来,便又开始挑灯夜战,清点这几月他不在时三大衙门悬而未决的烂摊子。
  楚怀婵微微闭了眼,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孟璟应声从书卷里抬头,往外盯了一眼,得知来人是她,又重新埋首书卷,装作未曾发觉。
  楚怀婵重回北屋,却也不肯再上床了,只是寻了把黄花梨木躺椅拉到南窗下,随意往上一躺,将湿发拨到椅背后垂着,任窗户缝隙里吹进来的凉风将它徐徐吹干。
  她微微侧头望着南边,看着书房明亮的灯光,微微失了神。
  书房灯盏终究没能熄灭,孟璟是亮着灯推开门的,缘由不过是因为暖阁里的灯一直未灭,他便想着过来转一趟,看看这呆子是不是被气出毛病来了,竟然整夜难眠。
  毕竟白日夜里都受了好一通折腾,体力不支,他过来时,楚怀婵已经浅浅眠过去了。他绕过地屏,微微觑了眼屋内情况,春夜仍旧算得上冷,这呆子却在凉风习习的窗下眠过去了,他走过去打算将人抱回床上,手却无意中触及到了她的尚未干尽的发。
  他迟疑了下,暮春时节,仍旧唤人烧了盆炭进来,远远放在一侧,室内温度立刻高了许多,他自个儿则取了毛巾过来,立在她身后轻轻替她擦拭。
  他下手极轻,楚怀婵好一阵才醒了过来,手撑着额角转头看他,迷糊间发问:“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
  “没人敢同你这么发脾气吧?还敢故意要你难堪。”
  他不大自在地“嗯”了声,也不接话了。
  楚怀婵低低笑起来:“不是说我不发话便不敢进来?”
  孟璟手顿住,道:“那我出去。”
  “别折腾了。”楚怀婵拦住他,“这是你的地儿,况且我也没生气。”
  他疑惑地看向她,她却接道:“我若真生气了,方才便直接回去了,哪会留下。”
  “怕你误会,不敢走啊。”她颊边梨涡浅浅浮现。
  孟璟怔了一小会儿,手中的动作又继续起来,一点点为她擦干长发,解释道:“我同你说让你安生等我回来,那我自然会回来,不必担心的。”
  “真是个没心肝的。”楚怀婵盯他一眼,“塞外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敌军那个主将前几年不也威风得很,一旦到了咱们这边,不还是毫无招架之力任你宰割,万一你出点什么事,你叫我怎么办?”
  “不会的。”他也不知回什么好,到底只说了这三字。
  算了,这傻子虽然仍不肯拉下脸道歉,但能耐着性子哄上她几分已够给她面子了,她见好就收,将要说的话全数咽了回去。
  屋内静默,楚怀婵摸了摸头发,见已干得差不多了,冲他伸开双臂,他会意将她抱起来,重新带回床上。
  她乖乖往角落里一缩,孟璟再自觉不过地去替她关窗熄灯,尔后便往外走。
  楚怀婵气笑,唤住他:“上来。”
  室内一片黑暗,他看不清她说这话时的神情,但还是从善如流地回了榻上。
  她身上还裹着风衣,他探手去解她胸前的玉花扣,她今夜确实被折腾得厉害了,眼下杯弓蛇影,一见他这动作,立刻往后弹开,他把人拉回来,不大灵活地解开那枚繁复的玉花扣,又径直将人翻了个转儿,强行迫她将风衣脱了下来。
  “穿这么厚睡觉,不难受么?”
  “难受啊。”她轻轻笑起来,“但怕几月未见,某人饥渴难耐,夜里又不安分。”
  孟璟哽了下,没出言奚落她,反倒是老老实实答:“不会,好生睡吧。”
  见她不出声,他又补道:“放心。”
  看来这傻子还是以为她真生气了,今夜半点不敢再惹她,她越想越乐,决定好生利用这大好时机报仇,于是伸出手指虚虚在他肩上点了点:“你转过去,朝外边。”
  他惯常喜欢平躺,现下却老实照做,她便伸手在床角一阵摸索,取下裙上的绶带,这才缩回被窝,道:“衣服脱掉。”
  这听起来倒像是她自个儿尝过神仙滋味便回味无穷似的,孟璟发懵,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将上衣褪下,她接过往床尾一扔,继续发号施令:“双手背过来。”
  孟璟仍旧没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只想着这呆子其实脾气不错,除了喜欢故意捉弄他要他难堪的时刻,其余大部分时候都算得上温柔,上次这么生气大抵还是因为敛秋那事想泼他一脸茶的时候。
  她难得这么生气一次,让她一次也行。
  他这般想着,便也老实照做,尔后便感到这呆子拿绶带缚住了他的手,他下意识地躲开,手都快拿至身前了,听她在背后悠悠地叹了口气:“就你方才那架势,我哪能放心?都不敢睡了。”
  这话还刻意带了点嗲意,叫人没法子反驳。
  他在心里骂了句浑话,乖乖将手放回身后,她果真以牙还牙,将他两手手腕交叠,拿绶带束缚住,为报方才的仇,半点没留情,将绶带死死勒进他皮肉,竟像当真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现下要不将他碎尸万段就浑身难受一样。
  她拿食指戳了戳他脊骨:“转过来。”
  他乖乖翻身,将宽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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