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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香入骨:帝欢-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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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伏?放慢马速却见只有远远只他一人,又魂不守舍中了一箭,似是伤得不轻!心下不由大为欣喜,他们本就觉得便宜了夜凌杉的军队,郁闷御敌不让自己的军队去,这么一场大战白白的功勋都送了人,这次封官是无望了。此时天赐良机,御敌不让自己去,本身若是抓到了南宫耘,这也是头功一件!
这么一想加官封爵似乎就在眼前,金屋美女万顷良田,不由大是兴奋,顽火的话一股脑忘在脑后,举起毛茸茸的手臂高呼,“追!”
万马奔腾如浪涛山摇,向着二人疾驰而去。夜凌杉和南宫耘的坐骑自然都是举世难得的宝马良驹,本又领先,之后的军队倒是一时难以追上。绾婳紧盯着南宫耘微微倾伏向前的身子随着马的颠动,总觉得他的虚弱不像是装的。她本在南宫耘身侧后错半个马身,可以清晰地看见鲜红的血流出蜿蜒的沿路红,惊痛同时微微松了口气,还好箭上无毒。南宫耘却忽然回身,狠狠一鞭抽在绾婳的马上,那马吃痛,一个猛窜到快出了他的马,反在他前。
“耘,你。。。。。”她毕竟骑术有限微微惊叫赶忙正了身子抓紧缰绳。
夜凌杉倒是叫的凄惨,南宫耘那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劲风也毫不客气地抽到了夜凌杉的背。
绾婳便听到某人略略不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哼。。。。本王还没有坐过的位置,还挨得那么近。。。。。”
她不禁失笑,她把太子人质用他原来绑自己那条腰带捆好,然后系在自己身后,这样既当了挡箭牌不用担心追兵从后射箭,又不用担心夜凌杉会跳马跑掉或者给自己一刀。可惜这样一来,夜凌杉的双手是交叉绑在自己腰前的,南宫耘原先看不出,现在在后看到的肯定是他牢牢抱紧自己的模样。
她心里却是长长松了口气,这会儿还在吃醋的王爷,估计伤势没有大碍吧?
果然,南宫耘的轻笑缭绕在她耳边跟她商量,“待会儿这战事结束了,这位置是不是也得让我坐坐?”
绾婳似乎能看到他魅惑又无辜的神情,温热的檀香气息似乎也喷在自己耳边,不由脸一红,“王爷专心战事,莫让人说你大战还流连女色。”
对于个人福利问题,南宫耘怎么会轻言放弃。。。。。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例外,他轻声夸赞,“还是我的婳婳聪明,知道将这废物太子绑出来做人质,还知道将那帮人引到东边来。”
绾婳咯咯一笑,“贱妾开慧,多蒙夫君教导,夫君睿智,举世无双嘛。”
“婳。。。。我是真的很想,这样抱着你,骑马看夕霞落日,桃花流水。。。。。春夏秋冬。。。。”
不知怎的,近在耳边的呢喃,绾婳心里却蓦地一痛,强笑道,“哎呀,耘,这次是权宜之计嘛,以后这位置,只给你坐。”
“那倒。。。。。也不用。”
绾婳浑身微微一颤,不解,“嗯?”
南宫耘轻轻一笑,声音有几分飘忽,“没什么。。。嗯,一直向东走,诺在城门那边,等着你。”
等你回来【4000+】
“嗯?”不知为何,绾婳心头有些不安,“耘?你怎么样?我要看看你!”她说着不停扭头想看到南宫耘,却被身后夜凌杉高大的身子挡住了视线。
她正在莫名的心急,身后却传来南宫耘的轻笑。
“乖,我没事。啊哈,卿卿这么急不可耐啊,今晚让卿卿看个够。”
绾婳又急又气地不犹又回头,“南宫耘!”
“婳婳,路在前面呢。。。。照顾好自己,不要再。。。。。老想着找我。”
两马一前一后已跑出几里远,前方厮杀的人马已经可以看见。夜凌杉顿了顿,说,“别看了,去城边吧。”
他的声音有点怪,绾婳正竖着耳朵听两匹马契合的马蹄声,没有理会他。谀
“哒、哒、哒”
宛似相拥时,她贴在他胸口听见的博大有力的心跳,是一切心安的源头,是所有苦难的尽头。
*
南宫耘渐渐收紧缰绳,目光如洗,拢在前奔的那批马上,噙笑看着两匹马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他懒懒松开马缰,直起倾伏在马背的身子,长指微动伸向自己腰间。
“噗。”
南宫耘将没入身体的尖端带棱钩的长箭拔出,随意扔到地上,鲜红的血猛然从腰间迸出。烫的身下骏马一颤,扭过头来,伸出粗糙的舌头,轻轻舔舐着主人腰间流血不止的伤口。谀
整个过程,他始终有些不舍地望着消失在黄沙中的纤巧身影,眼底带着悠远绵长的笑意。他目送看着两人的背影冲进混战中的人群。马上有夜凌杉,西夜的人有忌讳,南宫诺很快就会发现她,到时战争也接近尾声了。她当,无虞。
“咴!”
骏马长嘶转向,安亲王高踞马上,容颜冷如玉,凤眸微扬,睥睨这腾沙飞尘而来的万千骑兵。
奔腾如雷电的万马袭来,滚狼般杀气砰薄。而前方一骑君子如玉。月白战袍染血在黄沙中微散,缱绻雍容,竟是王者之香,傲世之风。
他就是那样似乎随意地在马上,而来人却不敢再有一份前进之意,一瞬间万马仓惶勒停,错杂起鼓的马蹄声空洞如雨点噼啪乱砸。
*
顽火急欲去抓南宫耘,可是抒烈和南宫诺二人也都是一等一绝世高手,他想要立刻脱身是不可能的。几次凶狠地攻击竟然都被二人拦截下来。
顽火招数狠辣,五指成爪,掌中弯刀后带棱刺,刺中便是一个血窟窿。抒烈身形轻便,招数神出鬼没,南宫诺游龙剑力势千钧,寒光罡风夹杂霸道掌风,剑中掌下虚实难测,绵绵不断难以化解,顽火不得不忌讳。
开始散热周围还有争战的士兵,后来罡风所至,再无人立得住脚,沾上死碰上亡。早都远远避开去。
大辰军队杀的兴起,成竹在胸越战越有劲,步步紧逼,已将夜凌杉的人赶到街头巷尾,无还手之力。
“嚓!”
天边一声巨雷滚滚而来,乌云随之蔽日,刚才还明光万里的寿南霎时变成了 暗邪风怒吼的血战场。所有人都猛然一惊,恐惧地望着天空。
天现异象,亡国之灾!
谁亡?谁胜?!
顽火指尖蓝光大盛急急悦动似要跳出爆炸一般,他猛然大惊——南宫耘刚才抵抗幽彦灵术,内力已然耗尽。而南宫耘他竟然敢在油尽灯枯的时候使用这偷天换日的上古霸道窍灵术!没有巨大的能量控制着灵术,一旦被反噬,所有的灵师都难逃厄运,而他刚才才试过南宫耘的脉象,体内的能量根本不够支持这种庞大的灵术,这摆明了同归于尽的打法。他不要命自己还要呢!顽火心中顿急,抽身要走,却被那二人紧紧相逼。烦乱间一抬眼,正看见不远处鹅黄色的绾婳。
绾婳拨着被这突如其来的天象惊着咴咴乱叫团团转圈的马匹,仓惶地望向四周,望向来时路。南宫耘抽在马上那一鞭,让她再也没有机会回头看见他。
她的心口似乎忽然被塞了一团冰,不由自主地一个寒战。自己遇到他的时候,他便是去诱敌的!他中那一箭也是故意的!可是一路走来并没有埋伏,他要做什么?!
“小心!”
身后的夜凌杉忽然急道,绾婳已然感觉到呼吸困难,一阵凌厉的掌风劈到,直逼绾婳面门。顽火豹般从远处扑来,五指泛黑钢叉般钳上绾婳咽喉!
一道银白色身影明在他后却落星般猛然窜过,将绾婳连带夜凌杉扑下马,南宫诺忽然爆发出的速度,让顽火一时怔愣。
绾婳看见地上跌落的一只细小的沙夹盒子,瞳孔微微一缩,慌忙抓起来,摇了摇。
“哒哒”
夜凌杉苦笑,“刚才南宫耘扬鞭时扔过来的。”
马蹄声清脆,伴在身边,随时随地。
身周的夜凌杉的士兵却如根本看不见他们,着了魔似的,面对着大辰士兵忽然收回武器,像得到了最高的指令,提着武器匆匆向西迎去。大辰士兵一愣,那肯放过,“追!”在后紧追不舍。
顽火心中暗道不好,偷天换日的霸道在于,可以同时控制成千上万人的意识,转移他们攻击的目标,南宫耘明显是偷换了西夜大军的辨敌意识,当下不敢恋战趁着这个空档抽身便走。
果然,夜凌杉的一般军队直奔西边,冲着顽火剩下的那部骑兵直冲上去,问也不问,劈头便打。顽火的人一时惊呆,架枪挡住
,“兄弟,错了!”而那些人异口同声,“辰贼,看招!”挥刀又是一枪,直砍马蹄。
大辰军兵脸上浮现出疑惑的喜色,这帮人疯头了吗?怎么只打自己人?管他呢,底气更足了,冲上去也参与了混战。
*
一团麻黄色的身影快如飞刀向着西边刚开辟出的战场凛冽而去,卷起的风声如裂帛,一路所过所伤大辰军士无数。最后一击,猛烈的罡风直冲南宫耘后心,只欲趁他全力控制灵术一击即中。他心里毕竟是有忌惮,以常理,南宫耘现在根本不应该控制得了窍灵术,他油尽灯枯之时怎么还能呼风唤雨?!心中嫉妒之心忽然泛起,只欲先诛之而后快。
南宫耘忽然纵马转身,不避不躲,直迎他而上。顽火一怔,一眼飘到南宫耘十指,纯正的幽蓝色,如深海落下的阳光,晶莹剔透,纯正悠厚。不禁微惊,收手翻身落在南宫耘马前,沙哑的声音难听之极,“西夜灵术博大精深,老夫宗脉独传。你从哪儿偷学来的微末道行?不过是旁门左路。找死。”
“哦?”南宫耘轻轻一笑,“那么,来吧。”内息轻轻一走,他立刻感觉到浑身经脉的滞涩,不禁苦笑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
顽火冷哼一声,快掌疾出,罡风笼尽。南宫耘没有硬接,手中一把折扇直点顽火咽喉一上来就是不要命的打法。顽火一惊,急忙撤身。
“不可能啊。。。。。”
一下手他确实试出,南宫耘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内力,怎么可能穿过他猛烈的掌风?眉峰微皱,蓦然醒悟,失声惊道,“自难道你是长歌转世?!”
南宫耘轻笑不答,纵身扬指,一把折扇扣在手中,正面“得夫如此”背面“夫复何求”。
指、点、击、刺。
抖腕扬风,一沙一石皆是利器。一折扇,一天下。
身周大辰和夜凌杉两军夹击,饶是顽火部下皆是高手,又有装备精良,毕竟好汉难敌四手。逐渐被削去了戾气。
顽火环视一周,他成名四十年,从未遭受过如此大败,更何况此次前来都是黔门最为精良的部队。难道一生荣光要尽折于此?!狂怒之下,弯刀寒光锃亮扑向南宫耘,“我要杀了你!”
“耘!”
是谁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惊叫,是谁心胆俱碎的疼痛和恐惧。
闻声,他竟然回头,苍白的脸上是缱绻带着微微疲倦的笑容,眸华爱怜宠溺如常,惟多了一份淡淡的不舍。
他去势之快,南宫诺和抒烈在远处看见大惊随即齐齐跟上,却已是不及。
“噗”
一声轻微的响,在万千金属碰撞的声音里却,宛如九天的惊雷轰然落地,震耳欲聋。所有人刹那间失去了语言和动作,身边所有的厮杀怒骂一瞬间远去。静止到这个世界只有那轻微的一声,刀剑贯穿身体的一声。
只看见鲜红的血雨喷洒,苍穹朱红,黄沙如珊。
一时血色堪染,塞上朱沙欲燃。
“不!”绾婳拔腿向南宫耘落下的地方奔去,“我要救他,我能救他!”飞舞的秀发划过两旁士兵厮杀的刀尖,被割断,轻轻落在地上。
“婳。。。。我是真的很想,这样抱着你,骑马看夕霞落日,桃花流水。。。。。春夏秋冬。。。。”
“婳婳这么急不可耐啊,今晚让卿卿看个够。乖,我没事。”
“婳婳,路在前面呢。。。。照顾好自己,不要再。。。。。老想着找我。”
谁的声音,缱绻在耳边,温柔呢喃,吐气如檀。猛然想起,终觉每句话里你都带着诀别的痛。
这是你的责任,是大辰所有人的命和整个江山的根基我懂我懂!
这是除掉顽火的唯一机会和方法,我也懂也懂!
可是刚才你说今晚。。。。。我求你不要食言。
只是,她的医术,最终是没有用上。
*
一瞬间,阳光劈开乌云,万丈金光洒落大地,疯狂的西夜军蒙蒙沌沌,拔出刺进敌人胸膛里的刀,失声惊道,“怎么是你?!怎么会自相残杀?!”遂掉转刀尖,奔向那多半还望着半空的大辰士兵。
漫天黄沙,烟火蔽日,横尸万计,活着的机械地厮杀,死了的被烟火烧了,被马蹄踩了,或者被兀鹫撕扯着吃了。
街巷,府宅全部被战火缭绕,焚烧或炸毁,全城没有一处逃过劫难。
承嘉二十二年八月二十一,辰夜大军大战于寿南城,史称寿南之战。西夜先起叛乱自相残杀,后合力守城。大辰苦战两日一夜,死伤过半,尽数歼敌,极为惨烈。
俘西夜太子夜凌杉,先锋顽火失踪。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
*
第五日晚,冷月高悬,贴在边塞浓黑的夜空,安静无声地照在已是一片废墟的寿南城。
距寿南一战结束已经三天了,绾婳披着白色的披风站在大帐前,呆呆望着西城门。从战争结束她比那便站在这里,她会听话地按时吃饭,却不睡不言不语,每天站在帐前认真地望着西边。
等。
南宫耘失踪了,所有士兵都看见,安亲王被一名女子的呼喊扰了心神,被顽火的弯刀刺透胸膛。转眼,却不见了人。自南宫耘失踪后,南宫诺吩咐将营帐驻扎在城西,战场都没有打扫,所有的隐卫暗卫全部派出去寻找他的下落。
当时绾婳便翻身上马,向西寻出十里,却被南宫诺追了回来。绾婳又急又怒,羊皮的马鞭在南宫诺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红的痕,南宫诺拽过她的肩膀,第一次微微沉声跟他说,“绾婳,二哥他现在必然希望你好好的。”
绾婳怔愣了好一会儿,听话地扬鞭回到城里,她不能让南宫耘回来的时候找不到自己,他身上还有伤,她要好好等他回来。
她不哭,站在帐前的白色纤小的身影如一只倔强的栀子,站的笔直,一有风吹草动,她就急迫地奔向城门。三天三夜,被派出的隐卫暗探搜寻完附近所有的人家山野,没有任何动静。当时南宫耘的伤之重,所有人都看得出,就算被神医好药养着,也根本不可能熬得过一个时辰,而方圆百里的药铺医馆至今从没有一家来过这样的病人。三天了,有一个字无声无息地窜上所有人的心头,深夜想起,便是浑身寒冷。
绾婳却从来不相信,她依旧很期待地认真地望着,等着。
耘。。。。我听你的话,等你回来。
安亲王,薨
九尺城墙,连天夜色,大帐在后,在漆黑的夜里冰冷而麻木。
夜色像一只猛兽,无声无息地侵蚀过来。静,密不透风的静,像是要把一切都牢牢网住。过往的一切,似乎都清晰地融在这巨大的网中,难以流动却又活生生的,难以触及。曾经绾婳她极惧这种巨大的黑暗和寂静。现在,这种惧怕却清淡地如一捧水。再没有什么比这种夹杂着期望和恐惧的等待难捱。像是凌迟,一刀一刀的痛,一刻一刻地品尽这种希冀与抵触间的万千滋味。
那是茫然和矛盾。她迫切的希望得到南宫耘的消息,却又悸怕着,一时没有消息,就是一时的庆幸,就是一分的希望。她宁愿自己这样永远的站在这里等下去,也胜过一具冰冷的尸体。
起风了,清啸的风声,带走天边的一缕暗红色的云,透出月色洗白的光,照在不愿前方的九尺城墙。普通秋季的夜里,这样的一切,看起来似乎那么无害。
天边猛然一亮,一道火红划过,掀起了淡淡的亮影。
南宫诺抬起的脚步骤然一滞,“有人去世了。。。。。才名卓越的人去世的时候,都会有这样一颗星坠下。”
绾婳震了震,看着那颗流星,轻轻默念了一遍这句话,有人。。。。去世了。半晌她掀起眼睫,说了这三日以来的第一句话,她肯定地说得飞快,“不会是他。”谀谀
一语未必,长长的眼睫几不可见地一颤,鼻尖轻轻沾上了丝凉意,绾婳一双眸子带着血丝和蒙蒙的雾气,望进了落下的,雪花。
她有些恍惚地伸手,轻轻的笑,才是仲秋,怎么会下雪呢?
整个天地,是激战后独有的死静和寂寥,万里城池在夜色里,安静地,落雪。
大朵的雪花慢慢落下,连绵千万里的雪白,似乎要将这战火里来所有的罪孽和伤害洗涤,仿佛这样一切就可以干净,一切都能够重来。
“不。。。。。”绾婳轻轻地摇头,仿佛预知了什么,连连后退,“不!”忽然转身疯了一般向城中奔去,漫天的飞雪沉压压落下,生生隔断了飘卷的白色披风。
快马从城门疾驰而来,马上暗探从疾驰的马上摔在南宫诺的脚下。
“元帅。。。。。安亲王,薨了。尸体。。。。在西夜帝都望京的城门前。。。。吊出示众。还有,我们沿路捡到了这个。”
*
绾婳跪在城中一滩深红的血迹上呆呆凝视着那染血黄沙,眼泪猛地湿了满脸。她扑在那些粗粝凝固的砾石和血沙中,把自己紧紧按在那些尖锐的血色上,这是和他最近最近的距离啊。。。。。他的血,是不是还带着温度,她不要他流下的血被这漫天的雪覆盖洗涤,不要不要!不要再带走他。。。。。她张开双臂,紧紧护着地下的温热——早已冰凉的似乎存在的温热。
“姑娘,虽然娶你进来,不过是权宜之计。之后的这些日子你伴着我,但你我分塌而睡,本王亦不会有逾礼之举。”
“本王在这里,你就别想把本王的女人带走。”
“本王的《桃花泉弈谱》啊,正宗的孤本,全大辰仅此一本啊。。。。。。”
手指下轻轻摩挲红色的沙,仿佛那日你痛心勾起的唇角,唇是早樱的颜色。
“你若想有别的身份,本王西行后你大可自己去寻。可惜,在那之前,有本王一日,本王便护你一日。你别想要逃。”
“不许再。。。。。。下那么重的安眠药。。。。。我睡得好沉,你连我挽留你的时间都没有给。。。。。”
“你若是,再不好好珍惜自己的命,你便是。。。。。。谋杀亲夫。。。。。你原先好像很乐意这个差事。。。。。。”
“别哭。我怎么会让你哭,我怎么会留下你一个人在这种鬼地方。”
谁的声音温柔呢喃在耳侧,这就是她的整个世界。她的南宫耘,她的景离?!他死了?!不可能啊!前日,他还因为夜凌杉坐在自己身后吃醋,大前日,他与她地宫一场温存,再往前。。。。还有雨中的激吻,还有半年来的第一次碰她。。。
他在,他一定在!她堂皇地睁大迷蒙的泪眼,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仍旧是月色,飞雪,和夜。
她轻轻一笑,把脸埋在砾石沙中,划破的肌肤涌出血来,鲜红色滴在暗色的凝血里,温暖了小小的一隅,带着柔软和寂寥。她垂眸静静地看着那血,她的血和他的,终于在这里融合在一起了吗?终于有一次,自己能够温暖他的冰冷。
这样,很好。
她忽然轻轻笑了,是啊,这样很好。
在大蟒腹中,他是怎么跟自己说的?
“你死。。。。我就死。”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婳婳对我的,毫无保留的爱吗?”
你可以理解为,这是我对你,毫不保留的爱。。。。。
她低头,摸出腰间一只珠钗,半寸入腹。风声抢到,南宫诺一掌劈在绾婳颈间,眼眸深痛如海,抱起绾婳昏软的身子,转身进账,“打扫战场,全军整顿三日,西攻望京。”
*
八月三十一,晋南城下;
九月二,广宁城下,承嘉帝两道金牌催南宫诺留兵给银枫将军,自己回安陵,恒亲王不置;
九月四,夜水东;
屋内,女子在床上闭目静静卧着,一张小脸瘦削如杏
,脸色苍白,若不是郎中皱眉放下她的腕,微微颔首,她看上去与一个死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从她当日到现在,她已经不吃不喝好几日。
南宫诺点点头,示意他出去,站在塌边,凝视着她。
“我知道你醒了,绾婳,二哥走了,你知道,他希望你好好的。这是他留给你的。”
轻轻的动作落在脸边,帛卷锦缎的质感拂过腮边,带着淡淡久远而不曾散去的檀香。绾婳颤了颤,乍入目的光景刺眼而模糊。她看也不看南宫诺,兀自拿过那明黄色的绢帛,小心翼翼地展开。一纸皇帛,字迹秀骨锋隽。
“本王与顺侧妃情感多有不和,念其照顾之恩,与之和离。现,废明氏绾婳顺侧妃位,赐虞域良田千亩,黄金百两,放出宫去。”
安亲王印端正地印在皇帛上,简单刻骨无情。
“本王临去时,必将除你名号,放你出宫,你自可再寻去处。”
这是什么时候,在抒阳居一个暖洋洋的午后,他懒懒地说。那声音似乎很久远了,久远到,自己以为这样的事都不会再出现。
那时,是因为不爱。。。。。。现在,却是因为太爱。
他是什么时候,在灯下写的这张令帛。印章朱红鲜艳,看出写下的时日不多,是在大帐不眠忙于军情的夜里,还是孤身赴寿南的那日清晨,又或者是,他是以怎样的心态,在写着这一封诀别?然后宠溺地吻过自己的额头,偷偷占自己的便宜然后若无其事轻笑说,“婳,我走了。”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换相思。
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用亲王身份对绾婳的命令,是免了她禁锢一生的婚姻。她和自己的婚姻。他包容她一生,由她任性或坚持,最后一次,让他来帮她决定吧。
自己不在了。却希望她好好的。
绾婳轻轻将绢帛合上,苍白的脸颊蹭上明黄锦缎,耘。。。。。我还是想任性一次。
*
“五弟。”
南宫诺刚刚迈出房门的脚顿了顿,“嗯?”
“你不想知道皇上八百里加急写了什么吗?”
南宫诺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转过身,看着支身而起的绾婳。
“现在我们在哪儿?这是第几天?”
“第十一天,现在我们在西夜夜水东,打过天险夜水,只取帝都一月再望。”
“为什么?”
南宫诺凤眸清冷,“给二哥入殓。”
绾婳缓缓走到南宫诺身前,瘦削的身形薄薄如一张纸,“回帝都。”
南宫诺眼中掠过一丝惊异,“嗯?”
“皇上手谕,帝都暗中势力汹涌交错,朝不保夕。圣上半月前。。。。在手谕中。。。。。立恒亲王为太子。急召你回宫。”
南宫诺浑身一震,淬墨星眸深深盯住绾婳,一字字道,“绾婳,假传圣旨是诛足大罪。”
“我知道。”绾婳转过脸,望着窗外明媚秋光轻轻笑,“他要我活着,我自然不能辜负他。怎么还会做假传圣旨的事?”
“那么太子,现在边防战事稳定,又有夜水天险相隔,您尽可以带军,直奔安陵了。”
吃干抹尽不认账
帝都叛乱,亲王只能孤身进入帝都,而监国太子,是可以带兵围剿逆臣,镇。压叛乱的。
耘,你至死守护的东西,我希望它好好的。
九月五,抒烈带三万精兵守夜水东,恒亲王带金甲及五万骑兵回朝。
九月七,寿南。
五万骑兵盔甲包白,久久伫立在寿南城外,昔日繁华的两国商贸之地,现在是几乎是一座空城。一场落雪之后,竟然提前进入了冬季,还是那么冷。
一赤一白两匹骏马立于寿南城门前,绾婳一身素服,容颜清减,眼睫微微闪动,带着久违的安静和俏皮。
“耘。。。。”
“你废了我的封号。。。。就跟我解除关系一刀两段了吗?”
“人都是你的了。。。。。怎么,吃干抹尽不认账了吗?”
“告诉你。。。。。想得美。”
“你听着,不许过桥,不许喝汤,不许。。。忘了我。”
绾婳仰脸轻轻笑,黑水银般的眸子微微荡漾着雾光。
“我会回来。”
雪白皓腕轻扬,马鞭在半空中打了一个响亮的鞭花,拨转马头,一马当先纵缰向东而去,青白色的衣裙飞舞在山风中如天边流云。她深深吸一口犹带着血腥的空气,离你的温暖越来越远,这风里残存的檀香,很快便将消散。谀
这一路,我始终和你背道而驰,现在你走了,我和你努力的方向终于一样。
南宫诺望进寿南城苍白的颜色里,那日的血红犹在,南宫耘倚在夕阳的窗边,言语淡淡。
“死亡这东西和爱情一样,都是自私而公平的。。。我不想她陪我。”
万骑滚滚的马蹄声中,谁家的老者在唱着扬抑的歌,歌声轻轻悠远顿挫,散入天际,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
九月九,虞域;
九月十一,江州;
九月十三,安陵城外九十里,楚镇;
探子来报,楚镇由太尉罗永正的重兵把手,发现从边防回来的人全部关押。这是进入安陵的必经地段不可能绕行。如此猖獗的盘查和布守,明显,在南宫烨死后,他的老丈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掀翻安陵的暗涌。
南宫诺的军队在距楚镇还有三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不再贸然前进。等着南辰由穆子琛暗中统帅的近十万零散军队逐渐向安陵靠拢,同时稍作休整,只待最后一击。
这几日,整天日以继日地急行军,全队骑兵不敢停歇,不少士兵一上马都想吐,大腿间被磨得鲜血淋漓。终于有得短暂休息,深夜林中,众人喂好战马很快都疲惫歇下。绾婳在军中一直是男装打扮,这晚她连平日用的很少的晚膳都省了,直接进主帐歇了,想是这几日累得,连硬汉子都受不了的强度,何况她一个女子?南宫诺看她脸色不好,去附近农家要了新熬的肉粥。
主帅大帐,月色从小窗照进。简易的榻上,一个瘦削的身影紧紧蜷缩在一起,一手紧捂小腹,一手紧紧攥着毛皮被单,清秀的脸庞苍白额角是豆大的冷汗,弯弯的眉眼紧闭,双唇已经咬得泛白,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的身下,月白的衣袍染上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身子拱成了忍受的弧度,枕头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恰巧南宫诺端着肉粥轻轻走进来,看到蜷缩在榻上的绾婳猛然一惊,疾奔过来,“婳你。。。。。”
大帐里没有灯,借着月光看见床上人的时候,他凌厉的凤眸猛然间沉了——绾婳身下那刺目的鲜红竟然铺满了小半床被。她雪白的小脸皱成了一团,额间大滴冷汗,额头抵在床板上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我们去找大夫。”
南宫诺的声音急切暗哑,心似乎也被她的血烫得扭曲钝痛,一种熟悉的撕裂感涌上心头让他浑身微微颤抖,顾不得许多忌讳,“嗤”地一声撕开绾婳血淋淋的裙裳,扯过自己的床被裹住她的身子。
“没事。。。。”
绾婳神智似乎已经有些模糊,横手要制止他,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只是。。。。。葵水。。。。”
南宫诺微怔,凤眸半眯不理她,两下将她用被子裹好打横抱起,“葵水也可以疼成这个样子?婳,是你没常识还是我没常识?”
绾婳有些抗拒地推开他,“宫寒。。。。故而如此。。。。没事,你放我下来,五弟!”声到最后,她已有了薄薄的愠怒。
南宫诺听到宫寒二字,心里又是一痛,若不是当时自己疏忽,绾婳被林秋渡关进水牢,她怎么会落下这病根?!低头看着怀中蹙眉却偏头抗拒自己的惨白小脸,他一时有些恍惚,每个月。。。。她都要遭这份罪吗?
对不起。
他在心里说,不知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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