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与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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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新春被杨棠推醒，迷迷糊糊接了电话。
　　他棠哥趴在枕头上睡，黑眼圈重得吓人。昨天又喝酒又被他折腾，没揍人已经很给面子了。
　　贺新春拿着电话听，忍不住低头去亲吻他的肩侧。那处吻痕很多，一个接着一个，非常明显。昨天有点过火了，还好他棠哥疼他。
　　手机里有人还在絮絮叨叨的说话。
　　“……你在听吗？”
　　“嗯？听着呢老师。”
　　那头沉默了一阵，叹气说：“总之你赶紧来学校，我们尽快把这事儿处理了。”
　　贺新春没急着去学校，给他棠哥熬了粥还煮了一碗荷包蛋。
　　最近他俩跟徐鹏王冰冰联系上了，这俩人背着他们竟然处了对象，只不过因为大学没在一起，异地恋着呢。
　　王冰冰表姐寄了特产，顺带着贺新春也要了一罐回来。
　　是家里人自己做的米酒酿，用来煮汤圆荷包蛋什么的最好吃了。
　　他家棠哥不吃黏糊糊的东西，除了酒酿圆子。
　　“哥，棠哥？”
　　杨棠眼都没睁，沙哑着声音说：“……嗯？”
　　“我要去学校了，你起来记得把饭吃了再上班。”
　　贺新春等了半天也没等着杨棠回应，把被子给他掖上后这才出门。
　　在贺新春晚上跟杨棠疯玩时，学校论坛里出现了一个帖子。
　　【大三学霸男神被包养一事实锤。】
　　底下贴了照片和发帖人自己的分析。
　　照片不是特别清楚，黑漆漆的，看得见贺新春的正脸。他热络的搂着一个人，灯光照应下，啃咬着那人的唇瓣。
　　虽然光线不好，可男人的体态还是可以看得很明显的。
　　贺新春在辅导员办公室看到这照片时，心里没气，倒是想着：
　　这张拍得还行啊？
　　角度和比例都挺好的，唯一就是光线不怎么亮堂，看不见他棠哥的俊脸。
　　“你什么看法？”
　　贺新春一愣，说：“什么什么看法？”
　　辅导员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说：“被包养啊？？你反对意见都没有的吗？”
　　“啊，那是假的！”贺新春立马跳脚，反驳道。
　　辅导员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就听到贺新春说：“不过我跟他处对象是真的。”
　　“……”
　　帖子很快就被删了，不过因为贺新春原本在学校影响力就颇大，这下几乎又在全校师生面前出了一次名。
　　辅导员那边替他解释了，把包养一事全部打了回去。不愧是法学专业老师，逻辑严密有鼻子有眼，实锤一个个被打得跟泡沫纸板似的。
　　可贺新春跟那男人的关系却潦草一笔带过。
　　原本贺新春一直就没有女朋友，原因似乎就昭然若揭了。
　　辅导员那边跟学院书记和专业老师们都商量过，这时候正值奖学金发放，原本贺新春还有机会得到校级奖学金的。
　　现在这个新闻闹得有些大了，学院方面不可能什么措施都没有。
　　贺新春在教室坐着，微信的年级群里辅导员发了奖学金人员表格。
　　没有他。


第88章　
　　教室里的人窸窸窣窣的讨论着，贺新春恍若无闻，自顾自的跟他棠哥发短信。
　　等老师进来时，教室里才安静了一瞬。
　　【你的脑斧：新凉生日快到了，我定了位置，就上次那家西餐厅。我一会儿下了班去接他，你在学校等我？】
　　【贺新春：不，你先来接我好不好？】
　　【你的脑斧：出什么事儿了？】
　　【贺新春：倒是没啥大事儿，见面跟你说吧。】
　　【你的脑斧：是不是校级奖学金没拿到？】
　　贺新春一愣，勾着唇笑。
　　随后杨棠又跟他发了一条短信。
　　【你的脑斧：晚上再让你弄一回，不准丧着脸。】
　　……什么奇怪的奖赏方式啊！
　　贺新春揉揉有些泛红的脸，听到讲台上老师慷慨激昂的说。
　　“……有些人还是要注意，作为人的基本素质还是要有的。大男人被人包养这种事不恶心吗？家里是穷成啥了这点尊严都不要！”
　　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立马集中在最后一排的贺新春身上。
　　贺新春脸上的笑意还没下去，泛着桃色的脸颊张扬着青春的气息。他挑眉往讲台上望，气势竟然一点不输。
　　正常人听到这样的侮辱都会反驳，而贺新春却毫无反应，托着腮帮子认真听着那老师数落。
　　课程也没上，光是骂他都骂了一节课。
　　坐在他旁边的女生听着刮耳，戳了下贺新春的手肘，说：“学长，你先回宿舍休息吧，一会儿老师答到我给你请假。”
　　贺新春抬眼看她，笑着说：“不碍事，我回去也没事儿干。呆在这儿醒醒脑子。”
　　女生皱着眉，想说什么还是咽了下去，没说出口。
　　拳头打到棉花里，老师骂得口干舌燥也没等到一个正眼瞧他，恶狠狠的翻开书开始讲课。
　　气氛紧张的一节课结束，下课铃响了后，贺新春收拾好书包，把糖果放在那女生书上，随后拍拍她的头说：“谢谢你。”
　　女生红着脸点头，半晌没敢再抬起来，耳朵跟快透明似的泛着浅桃色。
　　学长太温柔了啊。
　　贺新春回了宿舍放书，他常年住在杨棠那儿，但是书本都是放在宿舍的，这来来回回也挺费劲。
　　宿舍里有两个人在，其中一个瞥见他立马跳脚站起来，说：“老幺！你还好吗！”
　　贺新春无奈失笑，说：“我觉着挺好啊，咋了？”
　　“……你别不开心哈，有事情跟你老锅我说。不晓得是哪个龟儿子发的贴，要是让老子晓得了，一脚踹他妈上西天。”老锅是他们宿舍人最大的，重庆人，普通话口音听着就很辣。他说锅在他家那边是哥的意思，刚来宿舍时，宿舍都没人听懂，就干脆叫他老锅了。
　　另一个人看见贺新春进来，冷哼着出去，仿佛他在污染了宿舍空气一般。
　　老锅皱眉，说：“我日妈这人整天阴阳怪气的，你说是不是就他捅出去的啊？你一没了奖学金，名额上勒个人的立马顶上去了。”
　　贺新春想了想，说：“应该不是。诶，老三呢？”
　　“三儿出去给我打饭了。要不我喊他莫打了，我们三个出去搓一顿，老锅请你。”
　　“行了吧就你，你这个月氪金氪得裤衩子都快没了吧。”
　　“……为了买装备撩妹，裤衩子算什么。”
　　还好室友还有两个站在他这边。
　　贺新春跟他打完招呼后，放下书离开。
　　杨棠去国外时，贺新春有段时间不爱回那家里。
　　贺新凉又住宿不回家，那么大一个屋子就他一人呼吸。
　　总觉着冷清。
　　他到宿舍住到一年左右，老锅人热情又耿直，老三是个学霸，一直申请国外交流生的名额，人也不错，他们三个关系都挺好的，除开最后那人。
　　每天晚上贺新凉都拿着手机在阳台外头跟人打电话，打得久了宿舍那俩就笑着打趣他说媳妇儿太粘人。
　　贺新春也没想那么多，干干脆脆的把柜出了。
　　倒是惊得另外两人好几天没说话。
　　还好两人都不是特别传统的主，就是老锅洗澡后会捂着胸出来，看着贺新春说：“你不要看老锅，老锅的身体是留给妹儿的。”
　　气得贺新春抬脚踹他。


第89章　
　　从宿舍出来，贺新春朝着杨棠留下的定位走去。
　　车停在蛋糕店门口，杨棠提着蛋糕出来时，跟贺新春差点撞上。
　　“怎么了跟丢了魂似的？差点把蛋糕撞了。”杨棠忍不住说了他一句，打开后座，把蛋糕放在上头。想了想还给蛋糕系上了安全带。
　　可不能碎了。
　　关上车门一瞧，他家小刺猬脸已经丧得快拖沓到地上了。
　　“……你这不是钱没到手，是还顺带着给人钱了吧？”杨棠打趣一句，贺新春却没像往常那样跳着脚说他不是财迷。
　　杨棠心里咯噔一下，捏捏刺猬的爪子，说：“上车说。”
　　贺新凉高三了这会儿还没放学，杨棠把车停在后校门，解了安全带侧身看他，说：“怎么回事？”
　　贺新春想了想，挑挑捡捡的把事情说了。
　　他跟杨棠一直是这样，如果处理不好就依靠对方。是想着朝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的，贺新春不想有任何隐瞒。
　　他希望自己生命中所有重要的节点都有杨棠参与，老了之后把这些事儿一件件讲完。
　　贺新春相信，他棠哥也是这么想的。
　　贺新春说完之后，杨棠面无表情的从衣服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知道杨棠一直在戒烟，这会儿却不敢阻止。
　　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的沉默，贺新春立马接了起来，电话那头贺新凉有点喘，说：“哥你们人在哪儿呢！”
　　“后校门，一出来就见得着。”
　　“哎哟，我还怕你们等久了，哼哧哼哧跑到前校门。你们等等啊，我马上过来。”
　　“嗯，你看着车，别急。”
　　挂了电话后，贺新春看了杨棠一眼。
　　那人也盯着他看，说：“怎么的？”
　　“我以为你会摔门，杀到我学校去，把那老师跟背后窜事儿的揍一顿。”
　　杨棠轻笑，毫不顾惜的把烟头按在手心的老茧上，说：“这事儿咱们回去谈。”
　　话音刚落，后车门就打开了，贺新凉上了车，把书包丢到地上说：“……你俩聊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哥你出轨了？”
　　贺新春回头给他一个爆栗，说：“你怎么不说你棠哥出轨了？”
　　“得了吧，棠哥成天跟个忠犬似的守着你上下课，这还能出轨铁定是你那方面不行了。”
　　“贺新凉！你找揍是不是！”
　　贺新凉虽然从小跟着贺新春苦到大的，但是随着他棠哥一路，倒有些大少爷习性。在任何高档店铺都不怎么怯场，拿着菜单点了一堆。
　　明明跟贺新春待得久些，贺新凉性格跟杨棠反而比较像。对着他在意的人特别护犊子，一接触外人冷着脸跟个冰坨似的。
　　“贺新凉……同学？”
　　贺新凉抬头看去，给自己上沙拉的是班上一个同学。男生穿着围裙，黑色制服，眉目清秀。
　　“你在这儿兼职？”
　　“嗯……你跟家里人吃饭呢。”
　　贺新凉点头，揽着贺新春的肩膀说：“这是我哥，当年省文科探花啊——哥，你掐我干嘛！”
　　“你这逢人就吹你哥的德行怎么来的？”贺新春瞪他一眼，望向那小同学，说，“你什么时候休息啊？一会儿过来吃个蛋糕吧，今天新凉生日。”
　　“不用不用，我这一时半会儿休息不了呢。”那同学脸红了下，听到经理叫他，随后跟贺新凉道声生日快乐后，快步朝那儿走去。
　　“还看呢，人走了。”
　　贺新凉倏地回神，看杨棠喝着柠檬水望他，眼底带着笑意。
　　像是心事儿被他瞅了个清楚似的，贺新凉赶紧低头吃自己的羊扒。
　　心想跟棠哥一起，总是得打起精神来。不然稍不注意，心底那点小九九就被他看了个通透。


第90章　
　　贺新春点了羊排，腥膻味特别重，他吃不惯。杨棠把自己牛排切好，随后跟他换了换，说：“下次吃别家的。”
　　牛排煎得正好，切下横截面纹理分明，肉质鲜嫩肥美。
　　桌上摆了一堆吃的，合他口味的没几道。
　　不过贺新凉高兴就行，贺新春想着把牛排吃完后，等着切蛋糕。
　　“新凉，还想吃别的吗？”
　　“不吃了，攒着吃蛋糕呢。”
　　贺新春把贺新凉带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他生日。便把带他出来的时间作为他生日，想想竟然已经十几年过去了。
　　察觉到旁边人的视线，贺新凉切着蛋糕，说：“哥，你瞅我干啥？”
　　“瞅你咋的？”
　　“……没咋没咋，您乐意瞅就多瞅瞅，指不定哪天就瞅不着了。”
　　贺新春笑容突然僵住。
　　杨棠皱眉，把蛋糕递给贺新凉，说：“去给你小同学送过去。”
　　“他不是说不休息吗？”
　　“你这样谈得了恋爱我跟你信。”
　　想到杨棠把自己那直男哥哥追到手的手段，贺新凉还是端着蛋糕过去了。
　　那同学似乎有些惊喜，摸着后脑勺害羞的笑了下。
　　啧，有戏。
　　杨棠收回眼神，拍拍贺新春的手，那人刚刚还热乎乎的爪子，这会儿已经冰凉了，手心都是冷汗。
　　“要不别告诉他了。”
　　贺新春摇摇头，说：“我就是一时有点……不碍事的。”
　　晚上回屋，杨棠给哥俩一个单独谈话的空间，自己围着围巾出去溜达了，客厅留下俩人看电视。
　　“新凉，哥跟你说一事儿。”
　　贺新凉扒着桌上的水果糖，挑来挑去找水蜜桃味的，闻言说：“咋了？”
　　“……”
　　半天没等到贺新春的回话，贺新凉随便翻了个糖果搁嘴里。起身凑到贺新春旁边，靠着他说：“哥，你今天一整天都怪怪的，你是不是跟棠哥闹矛盾了啊？”
　　“不是他的事儿。是你的。”
　　“我的还不好说吗，咱俩亲兄弟一个被窝长大的，你跟我还藏着掖着什么啊。”
　　“不是亲兄弟。”
　　“啊？”
　　“我说，我俩不是亲兄弟。”
　　贺新凉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又打起精神拍了他哥一把，说：“哥，你说什么呢，再这样我生气了啊。”
　　故事简单得可怕，贺新春一肚子话，到了嘴边竟然这么简短。
　　贺新凉听完也没什么特别反应。
　　嘴里的荔枝味糖果他不太喜欢，太甜了，腻得慌。
　　这人怎么会这么说呢？
　　他是他亲哥哥啊。
　　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新凉，你去哪儿！新凉！”
　　风吹得人脑子都冻了起来，耳朵像是下一秒就会冻掉一般。说一句话要耗费全身的力量，冬天快要来临了。
　　“你回去，我去找。”
　　贺新春脸色煞白，说：“不行，我要去、去找。”
　　杨棠皱着眉把围巾取下，给他戴上后说：“你先回家，你现在状态比他还不好控制……能懂我的意思吗，刺猬？”
　　“……哥。”
　　“你相信棠哥吗？”
　　楼底下正是风口，吹得杨棠衣服下摆都皱了起来。
　　贺新春抹了把脸，点头说：“我、我回去。”
　　看着贺新春上楼，杨棠才收紧衣服，绕着小区四周开始找人。


第91章　
　　近十一月了，这个城市气温已经降到个位数。
　　深秋的雨最为冻人，像针似的一根根往脖子里落。
　　雨水还在淅沥沥的下着，头上好像被什么遮盖住了，没有冷雨往里头灌。
　　贺新凉抬头看，杨棠打着伞望他，说：“冷吗？”
　　贺新凉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冷。”
　　贺新凉出来得急，身上就穿了件棉毛衫。杨棠脱了厚实的呢子大衣给他披上，说：“走走吧，蹲着更冷。”
　　杨棠里边就穿了件衬衫，脱了衣服也冻得厉害，呼出的气白花花的。
　　两人沉默的往家走，贺新凉没说什么，杨棠自然不会跟他说。
　　快走到家楼下时，贺新凉突然顿住脚，说：“我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什么话都不说就跑了，一定把他哥吓得够呛。
　　“没有，你知道的。”杨棠搂住他的肩膀，说，“你哥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家里暖气很足，贺新凉脱了衣服，身上竟然出了薄汗。
　　他哥在厨房楞楞的站着，面前的锅煮沸了他也像是没看到似的，僵硬着身子盯着那汤。
　　生姜的味道布满了整个屋子，闻着就让人鼻子很舒服。
　　贺新凉抿着唇，走进厨房里。
　　“新凉……啊糊了，我给你再煮点姜汤。”
　　贺新凉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说：“哥，我今晚能跟你睡吗？”
　　“……嗯，冷着了吧？”
　　“不冷呢，我去洗澡。”
　　“好。”
　　杨棠看着贺新凉往浴室跑，别过头打了个喷嚏。
　　妈的，真冷。
　　贺新凉从浴室出来喝姜汤的时候，眼睛都红透了，洗漱完两兄弟回屋子说体己话。
　　留杨棠一人摸着鼻子在客厅看球赛。
　　还是家里暖和。
　　“棠？”
　　杨棠扭头打了个喷嚏，随后面不改色的回头跟安洁对视。
　　他有些鼻塞，说话有点瓮声瓮气的，这才看着符合他的年纪。平时跟个五六十的小老头一样，丧着脸工作。每次秘书进去跟他说行程，都怕被他那额间紧蹙的眉毛夹死。
　　安洁伸手摸了摸他额头，说：“你竟然发烧了？你不是小金刚的身体吗？”
　　发烧。
　　太久远的词了。
　　杨棠叹口气，说：“还有别的事儿吗？”
　　“有也不能让你做啊。你回去歇着吧，我让春来接你。”
　　“不成。”杨棠看了看手表，说，“我今晚有别的事儿。”
　　安洁一瞪眼，说：“不要命了？你头很烫，比……比小笼包还烫。”
　　“那是灌汤包。”
　　跟吴哥和胖子吃完饭后，杨棠才晃悠着往家里走。
　　头重脚轻的，还真是有些难受。
　　杨棠又打了个喷嚏，开门后，贺新春立马扑到他身上。
　　这小子又重了……
　　杨棠靠后扶住门，托着贺新春的腰说：“新凉呢？”
　　“回学校了。”贺新春笑眯眯的说，“新凉说他高考完再决定要不要跟他那边联系，昨晚还哭鼻子了，可逗了。”
　　杨棠捏捏他的腰。说：“还笑话别人。谁哭着跑来跟我说新凉跑了？”
　　被杨棠揭了老底他也不怒，凑到他身上乱蹭。突然停顿住，说：“哥，你身上好烫啊。”


第92章　
　　“发烧怎么也不说啊你这人？你看看你烧的……快39度了，不成不成，咱们得去医院。你穿身保暖的衣服，我去叫车。”
　　杨棠拉着他的手，自己倒在床上说：“别了，让我躺一会儿吧，忙活一天。”
　　贺新春抹开他棠哥的头发，说：“吃过药了吗？”
　　“安洁给我买了退烧药，看着我吃了才肯放我回来。”
　　“好样的。”
　　杨棠听贺新春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自己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被窝里很暖和，热乎乎的，像个暖炉。
　　他醒来时，贺新春正坐在床边看书，见他醒过来，说：“别动，我看一下温度。”
　　测量一会儿，他松了口气，说：“退烧了，下次可不能自己一人捱着。还有，这都十一月底了，你还穿单衣呢。我明天去给你买几件羽绒服。”
　　他家棠哥，别看平时不怎么捯饬自己。其实可臭美了，衣柜里光皮衣就七八件，每一件样式都不一样，短款长款，设计皮质各有千秋。
　　这次可得让他穿上羽绒服，不然冬天可冻着呢。
　　贺新凉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贺新春觉得自己生活就没什么可以操心的了。
　　原本他也没打算把学校的事情当回事，大家也是司考完了闲得无聊，把他个人私生活爆出来算个谈资聊。
　　谁知事情似乎愈演愈烈了。
　　【学霸男神的富二代男友身世曝光实锤】
　　贺新春这次没等辅导员提醒，他自己先一步把这个帖子看完。
　　叹口气。
　　活着不好吗。
　　非得招惹他家棠哥。
　　帖子内容并不多，只有短短一页。可后头那些紧随而来的讨论才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什么富二代已经结婚生子，贺新春只是小三填房啊。
　　什么贺新春也有自己女朋友，深柜跟富二代真爱啊。
　　写得太真了，要不是他俩私生活干净得一匹，贺新春差点就真信了。
　　帖子底下还贴了杨棠的照片。
　　看样子是没找到最新的，只有以前在二外的照片。
　　他家棠哥中二时候的模样太搞笑了。
　　染了一头黄毛，衬衫也不好好扣着，露出一大片胸膛。牛仔裤快低到裆下，那骚包的内裤边都看得到一半。
　　贺新春忍着笑把图片保存，随后发了朋友圈。
　　【中二脑斧的日常——】
　　底下一会儿聚集起来一堆评论。
　　【吴呜呜爱李青爱生活：卧槽，这一头黄毛。】
　　【最强MVP你胖哥：骚还是我棠哥骚。】
　　【王冰冰：五分钟，我要这个人的所有资料。】
　　刚发出去，杨棠电话就打了过来。
　　还在课上，贺新春拿着电话从后门溜出去接通。
　　“皮痒了？”
　　贺新春大笑。
　　如果只涉及到贺新春个人利益，他这口气是没打算出的。贺新春本来就是一个，说难听点，比较逆来顺受的性子。
　　可刺猬的刺被人用蜜糖喂养这么多年，却依然没软化。
　　他想伤人的时候，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大脑斧不方便做的某些事，他非常愿意代劳。
　　“怎么样学长，你的第一个官司。”
　　李青笑骂他，把资料看了看说：“你小子，什么玩意儿都整理好了，连资料都这么齐全，你干嘛不自己打这案子？”
　　贺新春摸摸鼻子，说：“司考成绩还没出呢。”
　　“先说好啊，亲兄弟还明算账。这案子若是赢了，你可得带着你们家那口子请我吃一顿好的。”
　　“那必须啊，山珍海味，任君挑选。”


第93章　
　　是的，他又红了。
　　贺新春以诽谤的罪名，把学校一位大二学生直接告上法庭。
　　帖子浏览记录，转发次数，评论人数多少。每一个细节面面俱到，对方律师可能会考虑到的反击点被他全部堵死。
　　发帖的ip地址，监控摄像头的记录。
　　别说是对方律师了，就说李青要去对方那儿按着这个攻势打，都不一定打得下来。
　　被告贺新春有过几面之缘，高鸿鹄。
　　就是一大二的小学弟，也不知怎么的跟贺新春杠上了。
　　高鸿鹄成绩挺好的，大二也跟着参加司考。这个案子很有可能会直接影响他以后的从业道路。
　　有诽谤案底的话，不可能当上律师。
　　高鸿鹄的导师班主任辅导员，甚至到上面书记员都私自找贺新春谈过话。
　　从个人影响说到了对学院的名声问题。
　　贺新春只有一个回答。
　　“不撤，成年人了，还是读法学的成年人。犯法就该认，法学学子自己都做不到这一点，有什么资格面对以后案子里的受害者。”
　　案子还在进行之中，贺新春干了第二件事。
　　把被老师辱骂的录音记录交到了教务处。
　　歧视，传播谣言，上课途中辱骂学生。
　　任何一条压下到大学老师身上，绝对以后与评优评职无关。
　　证据太过明显完整，那个老师课都没上完就被学校辞退。
　　因为贺新春的举动，整个学校还没入正的老师们都有些紧张，每天不再掐着点上课，遇到不听课不认真的学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过了。
　　要做就做到极致。
　　这是贺新春的信条。
　　“诶老幺，你这样闹得鱼死网破的……怎么考公啊。”
　　他现在是学校红人，影响也大。公务员还要面试，自己这些举动多半是过不了面试的。
　　不当检察官也行。
　　就在律师行当里做，他也绝对是佼佼者。
　　贺新春笑着看老锅，说：“以你老幺的能力，你还担心什么。”
　　老锅想了想，说：“他妈的老子竟然没找到理由反驳勒句话，太气人了。”
　　“走吧，请你们吃烤串去。”
　　学校后门的烤串店是他们三人经常来的。
　　老三还在办公室开党会，等他俩点完菜才赶过来，出了一身汗。
　　“急什么，又不是没你的口粮。”
　　老三脱了外套，露出里面的白毛衣，说：“我饿了啊，一下午没吃饭开这个什么会，真他妈的麻烦。”
　　三人说着开了一箱啤酒，一边吃烤串一边喝。
　　老锅酒量很好，胃口也大，看着另外两个弱鸡喝着喝着脸就红了，直笑说：“哎哟两个瓜娃子，喝麻了。”
　　贺新春打了个酒嗝儿，说：“谁喝多了？谁喝多了？告你诽谤信不信。”
　　“你别像骗法盲似的骗你老锅我！没转发没评论没阅览量没出版，你老锅我不算诽谤。”
　　贺新春嘟嘟囔囔的回了一句什么，老锅没听清。外头天色已经不早了，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老锅被冷风一吹，打了个寒颤，酒也醒了一大半。
　　贺新春手机响了一会儿，老锅伸手接了起来。
　　那头男人声音喑哑，很有磁性。
　　“浪够没？”
　　老锅看了眼来电人——你的脑斧。
　　“歪，你是不是我老幺的蓝朋友啊，老幺喝麻了，接不到电话。”
　　“……地点在哪儿？”
　　老锅把地址说了，那人电话立马就撂下。
　　这个小锅声音还多好听的。


第94章　
　　没到半小时，一辆路虎就停在烧烤店门口。
　　下来那男人穿着米色的呢子大衣，头发向脑后梳着，露出那双下垂眼。不说话没表情的模样，像一个雕像。
　　那种大卫雕像。
　　老锅看了看贺新春，下意识的举手喊他说：“小锅！”
　　杨棠停下脚步，在三人中看向那个头发乱糟糟，手里啤酒瓶还没放下的人。
　　“他喝了多少？”
　　“不多不多，晓得他酒量不好，没怎么跟他喝。”
　　贺新春迷迷糊糊听到杨棠的声音，挣扎着抬起头。
　　棠哥可真俊。
　　贺新春拉了拉旁边睡倒的老三，说：“三儿，三儿，醒醒，给你介绍我对象呢。”
　　老三胡乱推搡一把，又歪头倒下，说：“我不学了不学了，司考完再也不学了。”
　　贺新春平时不耍酒疯，今天似乎有些高兴，跟老锅说：“老锅，这是我爱人杨棠。”
　　老锅摸摸后脑勺，笑嘻嘻的喊到：“棠锅。”
　　“……”
　　杨棠扶额，说：“我把新春先带回去，你能行吗？”
　　“行行行，又不是第一次了。”老锅拍拍老三的肩膀，说，“三，起了起了，锅锅带你回宿舍。”
　　贺新春上了车稍微安静了一会儿，歪着头睡得香喷喷的，还打着呼。
　　已经凌晨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雨水打在前窗，又被雨刷肆意扫下。
　　原本还毛毛雨的态势，这会儿越下越大了，打得窗户砰砰作响。
　　杨棠直接把车开到地下室，免得一会儿上楼被雨淋。
　　贺新春看着个子高大，其实都是骨架子大，身上没什么多余的肉。倒在他棠哥背上，长手长脚的耷拉着。
　　“棠哥……”
　　“嗯？”
　　只是醉酒的呓声。
　　贺新春吐了三次，吐到最后胃都开始反酸了。他迷迷糊糊的回了浴缸里泡着，热水蔓延到身上，才把他冰冷的身体像是覆盖上被子一般，渐渐回暖。
　　杨棠倒了杯水喂他，忍不住数落一句，说：“怎么喝这么多……”
　　“不多棠哥……我不多……我做的都是对的……”贺新春迷迷糊糊的说着。
　　杨棠失笑，揉乱他头发说：“你做什么了？”
　　贺新春这下笑了起来，眼神明显还迷糊着，拉他棠哥的手把玩，说：“我把那两个人都逼上绝路了。”
　　学了法学却没办法得到司考证书。
　　身为老师却失去工作，永远无法评优评职。
　　杨棠说不清心里头什么滋味，听他家刺猬说怎么取证，怎么录音，怎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