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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星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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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炎“嗯”了声。
秦放跟他说了声“晚安”。
刑炎也跟他说了一遍。
司涂晚上偶尔会弹琴,他琴声挺柔的,温和绵长。秦放闭着眼睛听他的琴音,挺享受的,不会觉得被打扰了休息而烦躁。
外面院门响了一声,应该是晚归的周斯明回来了。他开门声挺轻的,上楼也没发出什么声音,没有突兀地打破屋子的安静,也没有打断司涂的琴音。
月光透过窗户洒了满地,院墙红砖斑驳,从秦放的角度看窗外,正好能看到那片生机勃勃的小花圃。
秦放翻了个身,闭眼准备睡了。桌子上有韩小功摆的一瓶香薰,味道很好闻,而且助眠。
这个城市,这个院子,这栋房子,这里住的几个人。
这一切给秦放的感觉都很斑驳,像老电影,又旧又美好。
第16章
热了许多日,最近终于阴天了。这两天刑炎也开始早出晚归,一走就是一天,抓不着人影。
太阳不那么猛了韩小功也不用在家躲太阳了,有天一大早过来敲秦放的门。
秦放一开门,韩小功笑着说:“嗨帅哥。”
“早。”秦放也跟他打了个招呼。
韩小功跟着他走进去,坐在刑炎的床上,问秦放:“今天有安排吗?”
“暂时没有,”秦放也没准备再睡,过去把薄毯子叠了,“有事儿啊?”
“那跟我出去?”韩小功歪着头问他,“我需要一个摄影师。”
“摄影师?”秦放回头看他,摇头说:“我不专业,瞎玩儿。”
韩小功笑了声,往后耙了下头发,道:“底子在呢,随便拍就行了。”
秦放看他看多了,不至于像最开始的时候总有种混乱感。但这天韩小功化了淡妆之后秦放又开始模糊了,他只要不说话秦放总觉得眼前是个小姑娘。不过无论男女,他都是美的,这是一定的。
韩小功穿了条白色的短裤,把小腿全露了出来,上面很简单的一件淡绿色T恤,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清爽又干净,很夏天。明明穿的还是男装,但很中性。秦放礼貌性随口一夸:“好看。”
韩小功“噗嗤”一声就笑了:“你这是夸女孩子呢。”
秦放确实是出于对女孩子的礼貌,所以也觉得稍微有点尴尬:“不好意思,你介意吗?”
“当然不,”韩小功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随意。”
秦放跟刑炎一起走在外面是两个青春洋溢的大男生,跟韩小功一起的时候整个感觉都变了,看着像一对很般配的情侣。韩小功在前面走路,秦放落在后面拍他,两个小姑娘在秦放旁边小声夸:“哥哥你女朋友好漂亮。”
秦放本来想说那也是个哥哥,但跟路过的小姑娘们也解释不着那么多,所以最后秦放只是失笑着说了声“谢谢”。
小姑娘离开之后,韩小功问他:“刚才笑什么啊?”
秦放说:“他们夸我女朋友漂亮。”
“本来就漂亮呗。”韩小功快走了两步然后回过头冲秦放歪头笑,笑得又甜又美,秦放跟他还算有默契,立刻拍了下来。
韩小功过来看,冲他竖了下拇指。
韩小功说今天就是随便拍,微博太久没营业了所以发点生活照,不那么正式,所以不讲究那么多,拍到什么算什么。他自己也拍了挺多照片,说到时候配着一起发,不然都是他照片看着挤。
拍了小半天,俩人吃完晚饭才回,回来的时候刑炎正坐在院子的台阶上吹口琴。一条腿屈着,一条腿往前伸直。看见他俩回来,眼睛抬了一下然后又垂下去接着吹。
秦放手里拎了兜没有酒精的啤酒,他直接走过去坐在刑炎旁边,开了一听放刑炎边上。
刑炎把曲子吹完,喝了口啤酒,问:“去拍照了吧?”
秦放点头:“福尔摩炎又厉害了。”
“他找你还能什么事。”刑炎问他,“这里也就你最好说话。”
秦放笑了笑:“反正我也没别的事。”
口琴秦放小时候也玩过,玩了几天就扔那儿了。刑炎用口琴吹老歌,吹罗大佑,秦放觉得好听。他突然站起来进了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拎了吉他,调过弦之后秦放随着刑炎的调跟着和了下去,谱记不太清了,偶尔有弹错的,但也不影响什么。
“唱一个。”刑炎说。
秦放很痛快点头:“好,唱什么?”
“你说。”刑炎慢慢擦着口琴,侧过头看秦放。
秦放想了想,试了试弦,直接弹了下去。他挑了首他觉得和现在的生活很搭的歌。
每个人心里一亩。一亩田/
每个人心里一个。一个梦/
一颗啊一颗种子/
是我心里的一亩田/
他弹得比正常慢一点,唱得也就慢一些。他嗓音很好听,弹吉他的帅男孩,唱起歌来很有魅力,无关他唱什么。
用它来种什么/
用它来种什么/
种桃种李种春风/
刑炎跟着他和,口琴和吉他,夏夜和晚风。
韩小功靠在门边看着他们俩,抱着手臂,视线穿透他们看得很远。
那是我心里一亩。一亩田/
那是我心里一个。不醒的梦。
……
秦放当初来这儿之前是因为刑炎的一句“踩风”,他一个冲动就跟着过来了。待了这么多天已经快忘了这回事了,结果这天刑炎跟他说明天带他去踩风。
刑炎告诉他:“人有点多。”
秦放说:“无所谓。”
刑炎点了点头,秦放说:“怎么踩?我有点好奇。”
“明天你就知道了。”刑炎说。
秦放睡了一觉,或者说是半觉,三点就被刑炎叫了起来。被叫醒的时候还有点蒙,眯着眼,刑炎弯着身叫他:“起来了。”
“嗯。”秦放应了一声,但是半天没动。
刑炎洗漱回来秦放还没起,又睡过去了。刑炎走到他床前,往他脸上弹了点水:“起来。”
脸上的一点点凉意让秦放醒过来,有一滴刚好在他眼皮上,秦放坐起来,说:“来了。”
秦放去洗漱的时候刑炎一直在收拾东西,秦放回来刑炎问他:“有扛风的外套吗?”
“这件行吗?”秦放扯了件运动外套问,薄薄一层,秦放带着准备下雨天穿的。他来的时候就背了个包,带的东西不多。
刑炎扔过来一件牛仔服:“穿这个。”
秦放接过来穿上了,刑炎跟他说:“穿长裤。”
“嗯。”刑炎转身收拾的东西的时候秦放就把裤子穿好了。
“今天不回来,可能要几天,需要的东西你都带着。”刑炎又说。
“好。”秦放转头就去收拾洗漱用具了。
刑炎最后把秦放的东西和他自己的装一起背了个包,还带了两个薄睡袋。秦放一句不问,很配合。出门的时候反倒是刑炎先笑了,问他:“今天不问我把你往哪卖吗?”
“都行。”秦放拎着东西,跟他说,“我不反抗。”
“反抗也无效,”刑炎边开院门边说,“跟我走了你就回不了头。”
秦放一脚迈了出去,淡淡笑着:“我不回头。”
不回头的秦放,跟着一往无前的刑炎……上了一辆破面包车。
本来出门之前秦放有种要去流浪的错觉,结果一看这辆破车,想转头回去睡觉了。
司机跟他俩打招呼,刑炎叫他“郭哥”。
这车确实是破,车窗关着都觉得四处有风出来,秦放心说踩风就这么踩吗?
刑炎看了看他,眼睛里带了点笑意,突然问司机:“郭哥,今天这个值什么价?”
郭哥没太听懂,从后视镜看他:“嗯?”
刑炎指了指旁边的秦放:“这个品质的应该值多点钱吧。”
司机看见他的笑,点头说:“等下见了老五细谈吧,肝功肾功都怎么样?”
“挺好。”刑炎说,“年轻。”
郭哥一本正经地从后视镜里仔细看看秦放,说:“肾好的话给你二十万。”
秦放看看刑炎,又看看郭哥,没说话,摸出手机,放在耳边。
刑炎说:“打电话撕票。”
秦放于是放下手机,举起双手,跟刑炎说:“老大放了我。”
“骗你到这多不容易,”刑炎面无表情,“不可能放。”
秦放看着他,过了半天说:“……那求求你。”
“……”他这句话一出,刑炎再面瘫脸也绷不住了,转过头去轻轻笑了。刑炎挺久都没把头转过来,一直看着另外一侧的车窗。
郭哥也笑了,说:“很少看小刑笑。”
秦放“切”了声:“他都是装的,幼稚成这样了都。”
刑炎反手扯了下耳朵,看眼角还是能看到那点清浅的笑意。秦放用胳膊撞了下刑炎,也笑了。
破面包飞驰了快一个小时,秦放总觉得它快散架了,最后开进了一个厂子门口。
郭哥按了下喇叭,下了车。秦放也跟着刑炎下了车。
有个微胖的中年男性从一个门里出来,他们走了过去,刑炎冲他点了点头,叫了声“五哥。”
胖子笑起来总是和蔼的,非常平易近人:“小刑又帅了,这位小帅哥是?”
“是我朋友。”刑炎回头跟秦放说,“以后跟着五哥吧,就把你卖这了。”
这还演上瘾了,秦放内心吐槽刑炎幼稚,同时十分配合,一把握住刑炎手腕:“炎哥别扔下我。”
刑炎抽了抽手腕,秦放没松手。
五哥和郭哥都笑了,说:“还有人没来,你俩是先走还是等等一起?”
刑炎说:“一起吧,我东西带不了。”
郭哥在旁边说:“东西放我车。”
秦放跟着刑炎往厂区里面走,绕过一片厂房,眼前是一片仓库。仓库大门敞开,刑炎走了进去,回头冲秦放说:“来。”
秦放还没彻底进去,就已经被眼前所见震慑住了。
——入眼全是摩托,各种各样,大概百八十辆。秦放对车本来没什么概念,谈不上多喜欢。但应该没有男人能抗拒眼前的这一切,这从灵魂深处就勾男人的神经。
刑炎带他穿过这片,走到一处盖着苫布的区域停了下来。
他的手隔着苫布拍了拍,回头冲秦放勾了勾嘴角,眼里一反常态有着热烈的光,对秦放说:“带你去找自在。”
话毕扬手扯了布,那一瞬间秦放呼吸滞了一下,那种感觉再一次涌了上来——
想跟着眼前的人去流浪。
第17章
秦放看着眼前挪不开视线,他问刑炎:“这是什么?”
刑炎拍了拍车座,说:“边斗摩托,你们北方叫‘侉子’。”
秦放问:“我们坐它走吗?”
刑炎点了点头。
秦放当时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收买了。眼前这个泛着冷酷锐利气息的金属物件,秦放只在小时候见过,或者游戏里。
刑炎掀了布那一刻它猛然映入视线,很冲击视觉神经。
出发的时候有八辆边斗,还有几辆摩托,刑炎的东西都给郭哥了,他们俩就留了秦放的一个包,包里有水和纸巾什么的。郭哥也没再开他的小破面包,开的是一辆改装吉普,放不下的东西都在他那儿。
这样一个车队是很拉风的,重机车队出行,轰隆声响半条街。
刑炎黑衣黑裤,头上扣着白色头盔,秦放坐在旁边边斗里,在街区里速度上不来他还没戴头盔,视线内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晰。这种感觉他没体验过,在街面上穿行而过,有风吹在脸上,耳边是轰轰的重音量。
秦放提高嗓音叫了刑炎一声。
刑炎侧过头看他,秦放笑着说:“好帅啊你们。”
头盔遮了刑炎半张脸,但透明面罩能够看到他的眼睛,秦放看到他眼里快速闪过的笑意。秦放仰头看天,太阳被云遮住,云周有漂亮的金边。
所有人在高速口集合,车又比刚才多了一些,场面更壮观。秦放挺惊讶:“还能上高速?”
“可以。”刑炎摘了头盔,晃了晃头。
秦放突然想起刑炎说他每年都剃头,是为了戴头盔吧。秦放问他:“你玩这个多久了?”
“太久了。”刑炎扬手跟对面的一个人打了个招呼,“年纪不够考不了证的时候都是五哥带我。”
“你坐斗里?”秦放笑了下问他。
“嗯,”刑炎点头,“我十岁就坐五哥的斗里。”
秦放扬了扬眉毛:“你怎么接触到的这个?”
刑炎把头盔戴回头上,还没有扣面罩,淡淡道:“我爸喜欢。”
已经有人开始走了,刑炎跟秦放说:“戴上。”
秦放边戴边笑了下说:“我有点期待。”
“我说过你会喜欢。”刑炎看着他说。
秦放在头盔后问:“会上瘾吗?”
刑炎肯定道:“上瘾。”
过闸口的时候刑炎面罩还没扣下来,他侧过头,对秦放说:“要上高速了。”
秦放说:“我知道啊。”
刑炎看着他眼睛,平静地问:“会很快。怕不怕?”
隔着两个头盔,秦放突然有种感觉,他发现刑炎的眼睛有时候非常蛊惑人。比如现在刑炎问他怕不怕的时候,那双眼睛竟然让人觉得有种疯狂的温柔。
疯狂和温柔,多不相干的两个词,但它切切实实的同时存在于刑炎的眼睛里。
秦放直视着他,“嗤”的一声笑了,随后抬手扣了刑炎的面罩,胳膊直着向前朝远方一指。
刑炎在面罩后勾了勾唇角。
车在高速上飞驰,身前身后都是车队的边斗或摩托,隔着头盔一切声音都不刺耳。眼前是疾驰而过的风景,身后是被抛之而去的一切。他们在风的缝隙中穿行,像是要挤进时空的裂洞。
这让男人的肾上腺素激增,甚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激起来。从灵魂到生理都觉得满足,觉得爽。
也只有这样“飞”在路上,才能真正明白为什么刑炎叫它“踩风”。风踩在脚下,所有一切都在脚下。
时间没有尽头,路没有尽头,男孩子的青春和奔跑在这样的时刻,也没有尽头。
中午在服务区休息,秦放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刑炎问他:“感觉怎么样?”
“爽。”秦放撸了把头发,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刑炎抿唇轻笑:“怕吗?”
秦放晃着头:“刺激。”
确实刺激,灵魂剧烈激荡,至少在路上的时候是真真正正的松弛和自在。
简单在服务区吃了点东西,歇了段时间,补了油,车队再次上了路。
下午车队就没那么规整了,速度有快有慢,逐渐拉开了距离。追求速度的在前面看不着影,想慢慢逛的都在后面坠着匀速溜达。刑炎本来没开太快,顾忌秦放第一次坐。后面的车陆续超了上来,有个哥们儿超过去的时候还挑衅着吹了长长一声哨子。
说话肯定是听不清了,秦放拍了下刑炎胳膊,刑炎往他这边侧了侧身。
秦放手往前指了下刚才那辆车,手迅速向前甩了出去。
刑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戴着头盔点了点头。
于是下午的车程秦放一直到终点都始终是兴奋的,神经极度亢奋,很久很久没有过这么开心,或者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彻彻底底的开心。
侉子飞不过摩托,跟其中的几辆改装的比赛用车更是比不了速度,所以有摩托超车就算了,但他们前面不能有侉子。侉子从后面超上来秦放就示意刑炎飞过去,后来刑炎不用他再示意,就先向前指一下示意他要超车,秦放就冲他竖竖拇指。
两人靠手势交流完全不成障碍,默契值爆表了。
直到天擦黑了这一段路才算结束,他们拐进了匝道,下了高速闸口。
在街区速度就要降下来,秦放不等车停就摘了头盔,吹了声口哨。他脸上是未散的兴奋,额头上还带着汗,眼睛里光亮闪耀,一直都是笑着的。
刑炎迅速看他一眼,眼里也染了笑。
下了高速并没有很快停,还走了半个多小时,应该是进了什么村子。后来的散路刑炎开得很慢,基本上是带着秦放慢慢转,他示意秦放把头盔戴上,秦放就又戴上了,但没扣面罩。风景很美,入眼的一切都很美。
秦放侧过头去看身边的刑炎,他微俯身,后背弓起一条漂亮的弧度,像弓着身的小豹子。
在秦放眼里,恍惚间他和风景已经融成一体。
最后他们停在草场,不远处是一片低矮的小山。
刑炎熄了火,摘了头盔。他额间也有层汗,皮肤太白了,这样看过去就觉得连眼睛都湿漉漉的,其实并没有。
秦放从包里给他拿了张湿巾,刑炎接过,展开了铺在脸上,按着擦了擦。
“炎哥辛苦。”秦放笑着说。
刑炎擦完脸问他:“开心吗?”
“开心。”秦放笑得畅快利索,说了声“谢谢”。
刑炎看他一眼,从车上迈了下去,拔了钥匙,跟秦放说:“拿着东西,今晚歇这里。”
这是一个小村子,人家不多。每次出去都有人提前定好行程,住宿都联系好的,他们得分着住农户家。这地方刑炎他们之前就来过,不是第一次来。
有人带着帐篷,晚上直接睡在草场上。
秦放对这些都不在意,睡谁家睡哪里他都无所谓,只要跟着刑炎就行了。
“小刑还是那么猛。”大家都聚在一起休息,有人跟刑炎打招呼。
他就是超车的时候吹口哨的那个大哥,喜欢开玩笑,刑炎冲他笑了下没说话。
热情的大哥也跟秦放打了招呼,秦放冲他点了点头,他问秦放:“感觉怎么样?”
“挺好。”秦放说。
“下次让他用摩托带你,”大哥指着刑炎笑,“比这个猛,我们抓不住他影。”
吃饭是在一个湖边的饭馆,东西味道好不好吃秦放都没太吃得出来,神经一直紧绷亢奋,没怎么觉得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刑炎低声问他:“怎么不吃了?”
“不饿。”秦放轻声回答。
刑炎看看他的脸,问:“晕?”
“没有,”秦放摇头,“没不舒服,就是不饿。”
他这么说刑炎也就放了心,没再管他。刑炎跟别人喝了点酒,一群玩摩托的,聚到一起话题都是这些,秦放是真听不太懂。
但这不妨碍他喜欢,喜欢这项活动,喜欢他们聊的天。一群人什么年纪都有,这里面的大部分人都是认识很久了,对于新加入的朋友包容性也挺强,谁跟谁之间都能说得上话,有种自来的熟悉。这要比一群富二代们凑在一起聊跑车听着过瘾多了,唯一的缺憾就是他们里面一些人口音太重了。
有人问秦放喝不喝酒,秦放摇头笑了笑:“酒量不行,不会喝。”
“那就不喝,”五哥说,“出来玩开心就行了,不劝酒。”
秦放冲他举了下杯子,喝了口茶。
刑炎喝得也不多,跟没喝一样。饭后刑炎问秦放:“我出去转转,你去吗?”
“去。”秦放跟着站了起来。
山里蚊子多,两人都穿了外套,还是白天那身长衣长裤。蚊子多得撞脸,秦放挥了一下,随口问:“你应该挺招蚊子吧?”
“还好,”刑炎挑眉,“为什么我招?”
秦放笑了:“你白啊。”
刑炎摇头:“什么逻辑。”
“我听说白人血甜,”秦放手揣在兜里,跟刑炎并肩慢慢走着,“或者你们更显眼?”
刑炎让他给说笑了:“别扯了。”
第18章
不辨前路,不知去向。
每天秦放被刑炎叫醒,收拾完坐上他的车,要去哪儿、走多远,这些秦放一句都不问,刑炎也不会主动和他说。秦放像是一个闭眼被拉着走的游客,听从安排,并且享受每一段路程,这就足够了。
秦放是一个很会交朋友的人,把他扔到什么环境里都能混得很好,几天的时间他和大部分人都熟了,吃饭聊天开玩笑,跟这些大哥们迅速打成一片。如果说刑炎是慢热,那秦放就是速热型的,有时候听他和别人聊天都能把刑炎听笑了,秦放确实和他接触过的同龄人都不一样。
白天俩人一起在路上感受天地辽阔,晚上随便住在哪里闭眼就睡了,都是快乐的。
越走越远,越行越深,最后停在山里。
这是他们最后一站,明天开始就是换条路返行。这天晚上所有人都要睡帐篷,是真正的野外宿营。
十几个帐篷相隔都不远,有两三个人挤着睡的,也有自己一个人的。
秦放中途买了一堆花露水给别人分了分,他和刑炎也往身上弄了不少,大小伙子还偷偷买了几个驱蚊手环,没好意思拿出来,在帐篷里偷着往自己和刑炎手腕脚腕上绑。
“你几岁。”刑炎屈腿坐着,看着秦放撸起他裤管往他脚腕上扣环。
“我弟每年得用好多个,”秦放低头乐着,“对小孩儿反正有用,不知道咱俩行不行。”
俩人之前轮流用山里的流水洗了个野澡,这会儿身上湿气还没干利索。秦放给刑炎绑完撂下他裤管盖住,故意说:“没事儿,外边看不着,不影响你气质。”
“滚。”刑炎骂他,脸上带着点笑,随手捡了个纸巾砸了下秦放肩膀。
这么好的环境,窝在帐篷里就没意思了。秦放把垫子从帐篷里拖了出来,跟刑炎直接躺在上面。
虫鸣鸟叫,星月漫天。不远处有几个大哥支了个小灯在打牌,也有三三两两凑一堆小声聊天。
秦放一只胳膊枕在头下,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很惬意地躺着看天。空气清凉,偶尔一股徐风吹过,是城市里感受不到的舒爽。
“完了,”秦放突然想起什么,跟刑炎说,“我忘拍照了。”
“拍什么照。”刑炎随口应着。
“小功让我拍点照片他发微博。”秦放摸出手机看了看,“我一张都没拍。”
“不用管他。”刑炎说,“自己都懒得拍。”
秦放笑了下:“回去路上给他拍几张吧。”
秦放认识刑炎也这么久了,但他们从来没太聊过,每次聊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内容。这几天的路程让两人之间的关系迅速拉近,至少在秦放心里是这样的,他觉得他俩现在挺亲近。
秦放侧过头看刑炎,刑炎头底下枕着秦放的包,手里拿了个细草棍儿在漫不经心地转。
“炎哥。”秦放叫了他一声。
刑炎转过头来,两人对视上。这已经是他们数不清第几次的对视了,秦放轻声道:“谢谢你的自在。”
两个人的眼睛在月光下有细碎的光,刑炎没说话,只是嘴角卷了个很轻的弧度,然后抬手弹了下秦放的头。
他这动作让秦放挺意外的,刑炎这个人其实和谁都挺有距离,很少有那些和别人接触的动作。
这个动作如果换成别人可能秦放会躲,他一个自以为的钢管直,这个动作会让他有点别扭。但是对方是刑炎的话,秦放很坦然就接受了。
可能是一段旅程让他和刑炎之间很亲近,也可能是刑炎当时的那个笑和眼神,再次蛊惑了他。
“我一直没问过你,”秦放也随手扯了个草棍,在手指上胡乱缠,“你们几个是什么关系啊?”
刑炎动了动头下枕的包,问他:“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秦放想了想说:“真不太好说。最开始觉得你们是朋友,但又不像,而且朋友也不用都住一起吧。”
“嗯。”刑炎这样应了一声。
之后秦放也没再猜,刑炎的声音在这样的夜色里听起来挺清凉,他平静道:“我们一起长大。”
一起长大。
这几个字挺简单的,但也没那么简单,至少刑炎说的这几个字让秦放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不是朋友,不是发小,仅仅是一起长大。
这跟秦放之前猜想的几乎一致。
他们住在那栋房子里,生活起来太过习惯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默契。这四个人里没有一个回家,那栋房子就像家。
刑炎之前说他十岁就坐五哥的斗里,他玩这个是因为他爸喜欢。
可他没坐他爸的车。
刑炎看过来的时候秦放对他笑了下,挑眉问:“所以你们是发小?”
这几天每次刑炎视线落在他身上时秦放都感觉得到,他不知道刑炎还想不想聊,如果刑炎不想继续聊了顺着他的话说个“是”,这个话题就过去了。
刑炎沉默了片刻,缓声道:“算吧。”
秦放“嗯”了声,没打算接着问。
“我们没有家,”刑炎却意料之外地开口道,“都没有。”
秦放心里某根弦颤了一下,但是脸上不动声色,也没有转头,他很明白这个时候到底什么样的反应才是对方需要的,才是倾听者应该有的。
野外的星星要比城市里多很多,秦放看着头顶星幕,听见刑炎说:“我们需要捆着一起长大。”
秦放还在转着手里那根细草棍,又过了半分钟,确定刑炎没有话要说了,他才转过了头,低声道:“……我也没有家。”
两个人都没再出声,安静仰躺着,直直地看向天空。
夜色低垂,蝉鸣夏夜里,星河见证了少年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秘密。
回程为了换条路,要绕个圈子,路程会比来的时候更远一些,但风景还是很好,甚至更好了。回去的路上刑炎载着秦放偶尔脱离车队,到达某个小城市会进去逛逛。俩人停停走走,到了晚上再追上车队和大家一起休息。
这也给秦放留出时间拍照了,特意从郭哥车上把相机拿了下来,秦放脖子上挂着相机,看见什么拍什么。
秦放还挑了几张发了朋友圈,其中有一张是刑炎靠在车上的后侧身照。照片里少年黑衣黑裤,手上拎了个白色的头盔。
秦放配文:ooool boy。
华桐在底下评论他:卧槽谁啊。
没等秦放回他,华桐消息就已经过来了:谁啊那是,你别告诉我是周斯明。
秦放:你瞎?周斯明长这脸了?
华山英俊老桐树:那就好,靠。你这照片哪有脸。
秦放说:那是刑炎。
华山英俊老桐树:……
—靠。
—现在敌人都这么有型的吗?以后真是不敢胡乱打架。
秦放笑着回他:什么敌人,以后都是朋友。
华桐说:我是真服你,打一架还能打出俩朋友。
秦放没反驳他这话,又跟他随便聊了两句别的。其实这话不准确,他跟周斯明到现在也不算朋友,他俩总共也没说上几句话,多说一句就想干仗。
“炎哥,”秦放向前叫了一声,“回头。”
刑炎按他指令回了头,秦放拿着相机要拍他。刑炎倒挺配合,也没躲,还横起胳膊用小臂挡了下眼睛,比了个V。
面无表情横着比V,这画面太逗了。秦放一边给他拍照一边笑,拍完冲刑炎竖拇指,说:“比V都忘不了气质,宝藏男孩啊。”
刑炎横他一眼,问他:“你天天都笑什么?”
秦放笑着说:“心情好啊,我看什么都想笑。”
刑炎先是没理他,过会儿低头也轻笑了声,声音挺小地说他:“像个二傻子……”
他声音再小秦放也听见了,愣了下,之后学着华桐“靠”了一声,冲着刑炎扑了过去。刑炎往前跑了几步,秦放扑上他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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