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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吧!兄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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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看着老大问:“大哥,你表个态,老四还未成年,这事本来就不能靠他,他照顾妈一年了,于情于理也该咱们仨出头了。再说,让外人看了,让云舟照顾妈也不像话。”
云舟撇撇嘴,一年了,人家都看的透透的了,老大和老二,怕是不在乎的。
老大嗫嚅着,很久,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云大嫂不愧是居家必备的冲锋陷阵好女人,她掐着老大的胳膊肉转了一圈,气呼呼的道:“个窝囊废,家里俩小子,老大正上高中,老二明年上高中,房子也该翻盖了,里里外外的都得用钱,你就知道顺着垄沟找豆包,啥能耐也没有,你让老□□跟着你喝西北风?”
不知是疼了,还是说到了他的痛脚,老大一巴掌抡在云大嫂的身上,高声叫了起来:“个败家娘们儿,少鸡/巴嘚嘚,闭上你那臭嘴。”
云大嫂嗖的站了起来,上头扑面就朝云老大去了:“我让你打我,你长本事了啊,有本事就给我盖卧砖到顶的红瓦房,让我吃香喝辣的坐家数钱,你就会打娘们儿,我让你打,让你打。”
云舟是看过云大嫂撒泼的,铁头功、九阴白骨爪、撩阴脚,她都会。甚至跟男人打架还用过黑虎掏鸟这一十分考验女人脸皮的招式,据说有第一悍妇之称的房家大姐都没好意思用过。
只见云大嫂先用九阴白骨爪在老大的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然后再换铁头功撞的老大仰躺在了炕上,最后她用了一招黑虎掏鸟,直接让老大缩起腿在炕上打起滚来……
场面甚是混乱,云舟看的津津有味。
老三黑了脸,他想要上前拉仗,被云舟伸手拉住了。他疑惑的回头看云舟,云舟笑道:“别管,让他俩打去。”
老三疑惑的看着云舟,云舟暗暗的指了指老二两口,只见那两口子坐的规规矩矩,既没看打架,也没看他们,就看地面。
老三看明白了,这哪是俩口子打架,分明是告诉他不要妈啊。要打架回家怎么打他也管不着,可是在这打,就是摆明了打他的脸。
老三十分沮丧,这就是他寄予厚望的兄弟,原以为他有了工作,在家里也有了些地位,把老人的事安排了,大不了他多贴补点,哪知道这两个大的是真不要脸。
老二蔫坏,老大坏的明目张胆,看着老四那张青涩纯净的脸,老三忽然想到,这一年,老四过的何止是不容易。呆会儿得跟老四好好唠唠,这孩子啥都好,就是心里有事不往外说。
他强压着心中翻腾的情绪,喝止老大两口子:“别打了,要打回家打去,别在妈跟前现眼。”
老大也不缩着腿叫唤了,起身就走,云大嫂在他身后抓着他的衣摆,哪还有刚才那你死我活的架势?
老二两口子见老大走了,刚才那一幕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他笑呵呵的说:“老三,明儿报到啊,还回来住不?”
老三忽然觉得他那憨厚的笑十分奸诈,冷冷的说道:“还不知道,明儿去了再说吧。”
老二和他媳妇脸上始终带着憨笑,慢慢的出门去了。
看着人都走了,老三一拳砸在了门框上,恨声道:“这还是人吗?”他是个直性子,可是他也有自己的思量,自家兄弟这样,以后还怎么一起共事?
云舟说:“三哥,你别生气,跟他们生气不值当的,我也不用他们管妈,我能养的了。你回来了更好,咱俩养妈,就当妈没有生过他们,就是咱俩人的妈。”
老三揉着云舟的头发:“个傻小子,给欺负成这样也不吭声。”
“他们欺负我,我找妈去,他们要是被欺负了,可没有妈可找。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都是草,他们都是草,可没我好。”他轻轻靠在了云妈妈的肩上,笑着问云妈妈“妈,你说我是不是你的宝。”
此时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透过玻璃窗照在了相互依偎的母子身上,云妈妈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慈祥的笑容,她的手颤巍巍的抚在云舟脸上,极轻极轻的唤了声:“蛋蛋儿”。
老三呆呆的看着夕阳中相偎的母亲和弟弟,满腔的怒火都没有了,只剩下羡慕,他张嘴说了句:“妈,您就剩下我跟老四, 放心吧,我俩养着您。”
云妈妈却闭上眼睛,身子歪了过去。
老三吓了一跳,忙叫:“妈,老四,这是咋回事?”
“妈睡着了。”云舟轻声说
云舟慢慢放平了云妈妈,拿了毯子给她盖好,这才轻声说:“妈随时都能睡着,所以平时我不在的时候,都不让她出去。”
老三点头,又问:“妈,也不是啥都不知道吧。”
“最近好像是好了点,认得我了。”云舟轻声说
老三觉得,其实,妈也认得他,就是不愿意理他。这是在怨他,怨他这一年没有管过家里。
房震来的时候,云舟正在和老三盘炉子。
村里还没有安暖气的,都是到了冬天在炕边上掏个洞,找几块砖头,活点黄土泥,盘个小炉子,省煤也省柴禾。
家家都有玉米芯,掐一把就够烧一炉子的,温度上来的也快,虽然没有暖气暖和,但是一天不断火,屋子里也不冷。
本来云舟也想弄个这样的炉子,可是老三买了几节烟筒,说在厨房屋盘炉子,烟筒走里屋,干净不说,烟筒散热快,屋子里更暖。
老三干活是把好手,他在地上挖了个长方形的坑,把炉子盘在上面,底下安了炉条,灰落下去就在坑里,又在坑上边安了个盖子,这样一点也不起灰。
云舟傻傻的看着老三盘炉子,房震进门就见云舟那傻样,笑嘻嘻的说:“傻蛋蛋!”
不来云舟吃人的眼神,又跟老三打招呼:“哟呵,军官回来了啊,嘿,还会搭炉子。三哥,你在部队不是干的工兵吧?”
云舟瞪他:“我三哥是侦察兵,你才工兵。”
房震把胳膊搭在他肩上,瞥了他一眼,说道:“臭蛋蛋儿,我这是在夸三哥,你懂啥?”
云舟使劲瞪他。
瞪的他心里痒痒的。
老三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可不用你夸我,现在谁不知道房家老五有能耐啊,跑车挣着了,看那一拉溜房子盖的,可是咱这村头一份啊,谁见了不挺大拇哥。”
“三哥笑话我,我不跟你说话。”房震拉着云舟上屋“看云婶子去,老没见她了,怪想的。”
云舟笑嘻嘻的被他扯进了屋,云妈妈正坐在炕上看着窗外,可能听见俩人说话了,转过了脸,竟对着房震笑了笑。
房震惊讶,三步两步的上去甩了鞋就上炕了,看着云妈妈:“云婶,记得我不?”
云舟脸一黑,这家伙,每次见了妈都是这一句。
他惊讶的看到,云妈妈竟点了下头,很轻的一下,然后他听见云妈妈问了句:“累不?”
☆、扒眼不怕下大注
正在给炉子抹泥的老三听到一向说话咋咋呼呼的房震竟然有些发涩颤抖说话声音:“不累。云婶,你认得我啦?”
他停止了手里的动作,侧耳听了起来,声音虽轻,但是他耳朵好使,听的清楚,那是他妈妈的声音:“认得,你是房家那个浑天杵。”声音很欢快,带着喜悦
老三听了一会儿,又哧溜哧溜的开始抹炉子,把个炉子面抹的溜光溜光的,这才收拾东西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打水洗脸进了里屋,云舟眼尖,一眼看见他的眼睛有些红,疑惑的问:“三哥眼睛咋啦?”
云妈妈转过脸去,看着窗外,房震是个人精,看明白了,笑着说:“听见云婶说话了呗,嫉妒的眼睛都红了,这可不符合你军官的作风啊。”
“我嫉妒你啥,你说说。”老三扯着唇角强撑着。
房震一脸坏笑:“自个儿想去。”
老三上去给他一拳,笑道:“我是嫉妒你,我也回来三四天了,妈一直不认得我,可是她却认得你,不让我嫉妒咋的。”
“你是活该。”房震不客气的说“自打你走,家里外头都是蛋蛋儿一个人撑着,你那俩好哥哥连面也不照,你是信也没有,钱也没有,和他们也没啥区别,云婶认你才怪。”
老三的脸色不大好看,说道:“每个月的我都往家寄钱,最少都二百,咋说没管呐?”
房震阴阳怪气的道:“你说寄钱就寄钱了?谁知道呐,空口无凭的。”
云舟欲言又止,房震这是啥意思?
“不是空口无凭,我有凭证,每次寄钱都是寄到了老大家,我都留了存根的。不算走的时候留在大哥那的五百,我每个月都寄二百,一直到老四给我写信不让我再寄才停的,前前后后也有小两千了。”
房震瞥了他一眼,说道:“钱,蛋蛋儿可没见着,这事你得去问问你的好哥哥。”
老三点头:“我这就去问。”
房震懒懒的靠在了被垛上,看着要走的老三问:“你说你给云婶寄钱,不寄给蛋蛋儿,给他做什么,他那人,属貔貅的,钱到了他手,想拿出来,难呦。蛋蛋儿也不是没要过,总共要出不到一百块钱,要不然,他能去澡堂子挣那一个月十五块?”
老三气的脸皮发白,他不是没良心,奔丧回去后,不说走之前留的五百给云舟和云妈妈做生活费,让老大拿着,就是怕云舟小乱花钱。回到部队后,他每个月都是二百的给家里寄钱。
老四后来写信说他找了工作,先不让他寄钱了,说是还要花邮费什么的,麻烦。他也没多想,前前后后也给了有小两千了,以为他也够花了,就没再寄,怎么房震说老四就要出来不到一百块钱?
老三在柜里掏出个包,拿出一沓纸说:“看看,这是我寄钱的凭据,就怕出岔子。”
云舟一点不怀疑他往家寄钱的事,也没看。
房震笑眯眯的问:“云婶,让他去三头对面的说清楚,咱看热闹行不?”
云妈妈没吭声,就看窗外,脸上一片漠然。
老三拿着那些凭证带着满身怒气出了门。
云舟问房震问:“你是来搓火的吧!”
房震嘻嘻笑了起来,靠到云妈妈跟前说:“云婶,你看着这回我给你出气,让他们欺负你。”
云妈妈苦笑着拍了拍房震的手:“你这孩子。”
云舟有些担心,眼睛看着窗外,房震见他这样,下地穿鞋,拉着他就走:“看热闹去。”
云舟回头看了他妈一眼,云妈妈嘱咐:“小心点。”
老大家和老二家在一起,当年盖房的时候是一起起的,一共四间房,哥俩儿一人两间。院子不小,但是房子不咋好,砖包泥的房子,就外头看着好看。
砖包泥,就是外头码一层砖,里头是泥坯,为的是省钱。当初盖的是草房,后来老大和老二商量了,换的大瓦,这才像点样。
两家走的一个大门,房震和云舟才到大门口就听到了云大嫂那高亢尖锐的哭喊:“……一年不在家,我是伺候老的又伺候小的,就落这个下场,找我要钱,我不该你不欠你,凭啥给你钱。我不活啦,云良,你找根绳子勒死我算啦,让你兄弟再给你说个贤良的……”
房震嘴角噙着一抹坏笑,用下巴指了指屋里:“听说过一句话吗?”
少年的大眼睛带着疑惑就看了过来。
“好人死到证人手里,何况,她不是好人。走,进屋去”房震拉着云舟的手,大步往屋里去。
云舟苦笑,到底是要撕扯开了,也好。
云舟进屋,让云大嫂的哭闹打了个愣,猛的朝他扑了过来:“老四来了,要钱跟老四要,我都给老四了。哎呦,老天爷呀,老的没良心,小的也没良心,打我进了云家的门,就没过过一天省心日子,我活的这憋屈呀……”
没有眼泪,只有喊叫,声音尖锐高亢,很有穿透力。
云舟过来的时候,大门口已经围满了人,这会儿,有好事的已经站在了窗下,正隔着玻璃往屋里看。
云舟深吸了一口气,看看老大,又看看老二,目光沉静,他在兜里掏出个巴掌大的笔记本,打开,一字一句的念:“四月四日,清明前一天,去找大嫂要钱,大嫂说:我不该你不欠你,跟我要啥钱。
我说:三哥寄来的,不要你的。
大嫂说:你三哥没寄
我说:我看见邮递员了,他还跟我打了了招呼,说三哥寄来二百。
大嫂说:昨儿给大军交学费了。
我说:那是给妈和我的生活费
大嫂说:别说给你的,你有胳膊有腿的,不会自己找地方干活挣钱?你大哥没能耐,家里外头就指着那点地,卖那点粮食好干啥的?老三不在家,妈都是我们照看着,他合该给点工钱,你还有脸来要钱?”
云舟念完了,合上小本本,在兜里又掏出一个手绢包,打开里头是一把零钱,他说:“那是我最后一次要钱,这是大嫂前后给我的,一共八十七元五角。三哥,剩下的事就是你们俩个撕掳了。话我说到这,这一年来,他们没去看过妈,我这么大了,也不用人照看,你们看着办。”
房震用胳膊肘轻轻触了云舟一下说:“你还带着证据?”
云舟笑:“你不是说好人死到证人手里,何况,她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带着这个,就是提醒我,这就是我哥哥们儿兄弟。”
房震伸手拍拍他的肩,拉他靠在自己身上,自己则靠在门框上,凑在他耳边轻声问他:“你打算做到哪一步?”
云舟苦笑,既然都得罪了,那就得罪彻底好了,他也不是软蛋,不为那点钱,就为争那口气。
老三拿出一沓存根,一张一张念:“……十一月一日,二百,十二月一日二百,一月一日四百,三月一日四月一日五月一日都是二百。整整七个月,加上我临走给你的五百,一共一千九,你给了老四八十七,就算是一百,剩下的一千八,都给我。”他把票根摔在了大红柜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老大。
老大强挤着着笑:“自家兄弟,要钱伤和气,说这干啥。”
“亲兄弟明算账,既然钱你没花在妈身上,那就给我。你们说是照顾妈,那咱就去问问,要是妈说了,你们照顾她,我二话没有,钱都给你,就当是我雇的人,你敢不敢跟我去”老三的脸上满是激愤。
他走的时候,老四还在上学,给他写信的时候也总说家里很好。可到了五月份,他突然说,已经辍学了,找了份工作,让他别往家里寄钱了。
他记得老四用十分轻松的口吻说:三哥,我不上学了,托了舅舅的姥姥家的一个叔叔,找个份工作,挺好的,上半天歇半天,你不用寄钱了,等回来的时候给我包个大红包就行。
老三那时候忙着转业的事,就写封信劝他上学去,后就忙,也没问他到底上没上学。这次回来才知道,他没去,想着反正也快放假了,等开学的时候再说。
他以为是云舟不愿意去了,现在想起来,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妈的病是一方面,钱,才是大事。
老大果然是不敢去找云妈妈作证的,他低着头,眼睛里闪着阴狠的目光,狠狠的吸了几口烟,把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着。
老三哼了一声说:“大哥,咋的,给个说法吧。”
云大嫂猛的扑过来说:“去,去老院,让你妈作证,我不能白伺候了,走啊。”
云舟心里猛的一颤,这个娘们儿,真是作死,她闹一回,妈的病就重一回,这回好不容易才好点,要是她去闹,妈的病就该又犯了。
他就要上前阻止,房震在后边扯着他的衣裳,不让他动,
云舟疑惑,却听房震在耳边说:“别怕,这事还没完,我觉得我还可以添把火啥啊,比如……”
云舟回头,就看房震在兜里掏啊掏的,掏出一沓纸,都是笔记本上撕下来的那种,长臂一伸:“三哥,这是这一年来老四给我打的借条,还不还的,你们心里有个数。”
老三伸手接了过去,云舟回头跟房震小声说:“其实你借给我的钱,我都存……啊”
看借条的都看了过来,房震在云舟的脖子后头抬起头,扬起个笑脸说:“我饿了,想吃肉,咬了舌头了。”
那个声音,好像不是你发出来的吧,云舟瞪了他一眼,咬哪不好,咬他耳朵。
那哥三个也没心情去管谁发出来来的了,房震手里的借条钱不少,老三看了震惊,这些拢拢也有两千多。
老大黑着脸问:“老四,这是干啥的钱?”
房震在他耳边说:“这回就都闹出来了,说吧。”
云舟黑着脸,看看他们三个,这才说:“爸去年卖粮食的钱都丢了,大哥说发送爸是他掏的钱,还借外债,你走后他给我看账单来着,说办事赔钱了,让我拿钱,我把自己拿几十块钱都给他了,他说不够,我在房震那借点,对付过去,他可没说你留钱的事。”
老三听了云舟的话,狠狠的看向老大:“大哥,咋回事?”
这时候,一向不说话的老二也开腔了:“大哥,去年爸那些玉米粒少说也有三四千斤,去年的粮价高,玉米八毛五一斤,爸卖了三千斤,剩下那些你拉喂猪去了,家里都没给留,而且我也没听说爸他存钱。”
老大这回再也坐不住了,脸上的汗频频冒了出来,他抹了一把脸说:“爸有病我就找车,车来,爸就不行了,妈急昏过去,我就忙着叫妈来着,哪知道钱的事。那玉米粒子是我拉走了,我想老四也不知道咋收拾,怕给捂坏了。”
“先说钱的事,头天卖的粮食,第二天爸就不行了,钱还没来得及存。妈醒了以后就找人找钱办事,那时候钱就没了,家里就你们两口子在,你给个说法。”老二说道
老大媳妇尖叫道:“他们家的钱在哪搁着谁知道呀,丢了能怨我们?”
房震在云舟的耳边说:“你二哥,有点意思。”
云舟皱眉,他二哥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去年卖玉米的钱他就听说是丢了,云妈妈也怀疑是老大两口子拿的。
可是后来又打起来,他妈妈病的糊涂,这事就搁下了。
今儿他原来也想着要回三哥的钱,却没想到房震问他,要闹到哪一步,他心里盘算了一会儿,大哥这两口子太黑,既然这样,那就撕掳清楚了最好。他没想到自己说了粮食钱的事,二哥也开口了。
房震继续说:“你大哥忒财黑,以后别跟他共事,这人为不下。你二哥,蔫坏,你三哥的钱他知道得不着,所以一直没说话,可是粮食钱不一样,那是老爷子的,都是儿子,他得不着,别人得了他也不甘心。”
云舟头也不回,只说:“就能聪明。”
“不是我聪明,是你哥哥们忒不是东西,就你三哥还行,在部队里又呆傻了。”房震懒洋洋的说,伸手扯小孩的头发,捻他的耳垂,却把那边哥仨说的话都听入了耳里。
作者有话要说: 扒眼不怕下大注是方言,啥意思呐,先说扒眼,就是在赌钱的人身边看着,整句话的意思就是,赌钱的时候注下的越大越刺激,在一边看的人也过瘾。所以扒眼的人就愿意让赌钱的人下的注越大越好。
房震就是那扒眼的。
☆、打起来了
老三愤怒了,不只是为这点钱,而是为一个做大哥的这样对待自己的母亲和弟弟而愤怒。
他不知道,自己走后,那亲大哥是怎么拿着办事的账单给弟弟看,让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拿钱还账的。
又怎么拿走家里的生活费,逼着弟弟辍学的。那些粮食钱,是一年的生活费,还有拉走的那些玉米,那是一年的口粮,他怎么就下的去手,他为什么就那么有恃无恐,他凭什么?
老三动手了,他不是个文明人,他一把抓起那些凭据借条塞给了云舟,说道:“出去等着我。”然后他把云舟推了出去,指着门口说:“房玉琴,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打女人。”
老大的媳妇叫房玉琴,虽然跟房震一个姓,却不是一个房。
老大媳妇自然是不肯听他的话,看着老三攥着拳头朝老大去了,她尖叫起来:“打人啦!”
老三在老大媳妇尖声中给了老大一拳,正正的打在肚子上,老大疼的一猫腰,他上去又是一脚,踹得老大向后倒去,砸在了脸盆架上。稀里哗啦的一阵乱响,伴着老大媳妇的尖叫:“来人啊,打人啦!打死人啦,救命啊,老大,你没事吧,老大……”
这回她哭了,是真哭,吓哭了,她没想到老三真动手。她以为,自己怎么折腾家里也没人管。
你看,跟婆婆打架,气的她精神不好了,还摔坏了,不是也没人吱声?
老四就是个毛孩子,啥也干不了,老二那是个蔫吧蛋,一杠子也戳不出一个屁来,他们就是云家老大,谁也不怕。
可是现在,她害怕了,老三真瞪着眼睛挥拳打过来了,打的老大倒在了地上,看着老大疼的打滚,她害怕那拳头也打在她身上,想要跑,又心疼老大,她拉着老大的胳膊想让他起来,可是他太重了,不是她能拉的动的,她急的只哭,想要叫人进来,可是谁愿意参与到他们兄弟中间来呢?
老大疼的吸气,抬头瞪向老三:“你敢动手?”
老三冷笑:“起来,今儿我不打的你满地找牙,你也不知道你是爹生娘养的。个畜生,你啥事都干的出来,你干的那些缺德事,那是要逼死自个儿妈!她生你养你,给你娶妻生子,你就是真么报答她的?你合该挨揍!”
老大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老三,挥拳就过去了:“你敢打我?红毛了你。”
俩人你一拳我一拳打了起来,屋子小,俩人都是身高体壮的大个子,屋里的器具稀里哗啦的破碎声不断。
老大媳妇哭着大骂:“……我的暖壶,你造孽呦,我的茶碗,哎呀,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不活了,老三你打死我吧……”
她的铁头功在老大身上一向是所向披靡,可是老三不吃她这一套,见她猫腰低头撞了过来,老三闪到门口,扯下帘子就出去了。
老大媳妇收势不住,一头撞在了门框上,只听“哐当”一声,就没了动静。
云舟站在门口,看见老三出来,忙上去看,见他没事,这才松了口气说:“三哥,你咋动手呢?”
老三拉平自个儿的衣裳,气呼呼的说:“那天我就想揍他了,哪有当大哥的样,什么人这是。”
屋里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嚎叫:“流血啦……”
云舟一愣,忙问:“咋回事?”
老三冷笑道:“死不了人,那娘们儿跟我撞头,我躲了,八成是撞到头了。”
云舟一愣,这,这是怎么档子事呀。却又觉得很痛快,早就该揍他们一顿了。
不一会儿,老大扶着他媳妇就出来了,头上正往下流血。
老大看看四周,幸灾乐祸冷嘲热讽的话就入了耳朵,他狠狠的瞪过去,就有人缩着脖子往外走。
他一眼瞥见云舟说:“老四,快去找大夫,你嫂子撞着头了。”
云舟看着血糊糊的头,心里有些发紧,转身就要去。房震一把拉住他说:“不管!去年云婶摔着时候她咋说的?”
云舟顿住,去年打架,他选择性的忘记,可是妈摔倒那一刻他怎么也忘不了。
老爷子入了土,老三也回了部队,眼看着就要放假了,云舟每天上学放学,日子过的一如往昔,只是家里少了那个出来进去笑呵呵的老父亲,心里就像是缺了什么,他想想就使劲吸气,胸口疼的厉害,眼睛也跟着热起来。
那天他放学回家,老大两口子在炕上坐着,妈在做饭。
见他回来了,妈笑呵呵的给他打水洗脸,问他饿了吧,给他沏鸡蛋水,告诉他等一会儿就吃饭了。
老大拿出一个本,上面记着爸办丧事花的钱和收的礼金。老大告诉他,花钱比收礼多,赔钱了,家里没钱办事,他在家拿了二百,余下的是在外头借的,让他还。
“为啥让我还?”云舟惊愕的问
“你不还谁还?你跟着爸妈一块过日子,妈那样,我能跟她说?”
“可是我是未成年人,父亲办丧事,儿子都出钱不就行了?”
“凭啥?凭啥儿子都出钱?”老大瞪眼睛了“你跟着爸妈过,家里的东西将来都是你的,爸的事就得你给钱。”
云舟那时候有些懵,就在兜里把钱都掏了出来。
老大媳妇一把就抓了过去,数了数说:“才三十多块钱。”
云舟讷讷:“那是我中午的午餐钱。”
老大看着他说:“别上学了,上啥学上学,爸都没了,妈这样,谁供你呀?”
云舟急了,他是家里的老来子,老头和老太太都宠他,他的脾气好,但是也是有脾气的。
“不用你们供着,我自个儿能供自个儿。”他梗着脖子赌气说
老大冷笑:“那就先把发送爸的钱还了,不用还我那二百,剩下那三百多,你给我拿来,我还回去。”
云舟当时的脑子就乱了,他上哪找三百多块钱去?
云妈妈进来听见大儿子说不让小儿子读书,当时就闹了起来:“不用你供着,我老婆子能供,你给我滚蛋,少在我跟前乱乱。”
老大媳妇听了不让了:“还上学?你有钱吗?先把发送老爷子的钱还了再说话。”
“我的钱谁拿去了你不知道哇,还跟我要钱,你们有良心吗你们”云妈妈气的直哆嗦,那卖玉米的钱是她放的,听说老爷子死了,她腿软就倒在了地上,那时候还有意识。老大媳妇在她腰上拿走开柜的钥匙她是知道的,可是她没说,她想慢慢跟老大说,别让外人知道他们拿了钱,说出去不好听。谁成想老大两口子竟然不让老儿子念书,说是没钱。
那天谁先动的手云舟忘了,可是他记得妈已经不搭理老大媳妇了,自个站在门口抹眼泪,老大媳妇疯了似的出去推了她一把,把她从台阶上推了下去。
妈摔的人事不知,头上磕出个大口子。
老大俩口子站着看了半天,支支吾吾的商量要不要送医院。
云舟抱着云妈妈求他:“大哥快去找人呀,妈晕过去了。”
老大犹豫着要去,他媳妇拉住他的袖子说:“别管,装的。”
这一切正好被出车回来的房震看在了眼里,他把人送到了医院,又住了七天,都是房震出的钱。
那以后,云舟就辍学了。
云舟想起来,眼睛都红了,看着老大冷冷的说:“报应。”但他却真的去给找了大夫,他不是那黑心人,他见不得别人流血。
清算的事却没有因为老大媳妇流血就停了,老三看着老大媳妇头上那个创可贴,冷笑着说:“这么大点的口子,装啥装。你别忘了,去年你把我妈推下台阶,可住了七天院,摔折了肋骨,躺了一个多月才好。”
老大媳妇想要说话,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中又缩了回去。
“拿钱!”老三一拍桌子“我的,还有家里的,拉那一千多斤粮食,都还回来,要不然,我明儿就去告你。”
“你敢!”老大跟着脖子喊“打你大嫂的事咱还没算。”
“那是她自个儿撞的,老二看着呐,别冤枉人,你不是说要算账吗”老三撸着袖子,一条腿蹬着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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