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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要钱,故事要命-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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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都没打算。”夏时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窗边,窗子刚一打开,一只黑鸟便从外面飞了进来,停在杭一苇的碗沿上,对着碗底啄来啄去。
“我只是想让你陪他说说话而已。”他半转过头看着杭一苇,神色忽而柔和下来,“那孩子啊,真的太有些话,不管我怎么说都是没用的,只能麻烦你了——这一次,还真是谢谢了。”
“……”杭一苇被他震到了,伸出去赶鸟的手僵在空中,被黑鸟轻轻啄了一击也茫然不觉。
“你……被魂穿了?”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夏时冷哼一声,走回座位上,冲着杭一苇扬了扬下巴:“别傻在那儿了,模样真蠢——零三要叫你了。”
“啥?”还没等杭一苇反应过来,便听到厨房里传来零三无奈的声音:“杭先生——你饭吃好了吗?就等你那个碗了,再不拿过来要你自己洗了!”
“哦哦,好的,马上!”杭一苇立马从沙发里跳了起来,拿着空碗就跑了出去。周傥从厨房进来,刚巧与他擦肩而过,差点又被他撞回去。他拍了拍肩头,略带诧异地看看杭一苇火急火燎的背影,进屋对夏时道:“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搞得他一惊一乍的。”
“没什么,只是聊了点我本体的事情而已。”夏时随口说着,又将那本破旧的笔记本拿在了手里,“你可别误会,我什么惊悚的东西都没说,他是被碗和洗洁精吓成这样的。”
“什么本体?”周傥却没听进他的后半句话,光顾着对前半句诧异,“你不是……咦?”
他蓦地住了口。夏时雪白的食指竖在唇前,正对着他做一个噤声的手势。
周傥愣了一下,旋即笑了:“你真是,又想玩什么花样?”
“不是玩花样,只是想尝试一下而已。”夏时说着,伸出手,那只黑鸟立刻扑棱着翅膀飞了过来,乖巧地停在他的胳膊上,“你知道吗,我最近其实一直都在想一件事。”
周傥:“想什么?惊风雨吗?”
“不然呢?”夏时淡淡地瞟他一眼,伸出手指轻轻抚了抚黑鸟颈部的羽毛,“我总在思考一件事,就是那个惊风雨,他究竟能‘读’到多远的未来,又能‘看’到多宽?”
“……我觉得他应该是和你一样,能阅读魂魄里的故事。更有甚者,他还能动手改写。”周傥沉吟片刻,正色回答道。
“纠正你一下,那个可不叫改写,那叫‘覆盖’。”夏时说道,“再说,覆盖魂魄也不可怕。覆盖总是需要接触的。我比较关心的,还是他的阅读能力——如果他能读到的未来真的那么长远又那么细致的话,那我们也没什么好打了,直接举白旗投降吧。”
周傥摇了摇头:“这可真不像是你会做的事。”
“所以我在挣扎啊。”夏时说着,胳膊一抬,黑鸟展翅飞起,两脚抓在了拉开了抽屉边沿。夏时看它一眼,对周傥道:“自从我的能力恢复后,我就一直在阅读这只鸟。它毕竟是从惊风雨的手里飞出来的,谁知道它能不能带给我们一些意料不到的东西呢?”
周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呢?你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他或许还真不像我们想得那么全知全能。”
夏时说着,翻开了笔记本的封面,从里面夹起一片东西,举到周傥面前。
那是一片青翠的树叶,叶片薄而半透,细致的脉络清晰可见,脉络中有隐隐的灵力在流动,整个叶片的表面都闪烁着奇妙的光泽。
“让我们看看吧,那个家伙,究竟能阅读到什么样的地步。”
【“让我们看看吧,那个家伙,究竟能阅读到什么样的地步。”年轻的猎人说着,将那神圣的叶片收了起来,伸手又去招呼那为他引路的白鸟。小小的白鸟在桌上跳来跳去,一派天真无邪。年轻的猎人怎么都不会想到,从他决意要进攻魔王城堡的那一刻起,一切的角色便都错了。究竟谁才是猎物,谁又是猎人呢?年轻的猎人啊,或许只有在推开魔王城堡的那一刻,才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用力敲下最后一个标点,消瘦的男人稍稍后仰,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今天的成果,眼睛微眯,显出开心的样子。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房门被猛地推开,他听着身后重重的脚步声,笑意一敛,脸上显出些许的不耐烦,旋即便转过脸去,跟着便看见了少年怒气冲冲的脸。
“那些灵!那些被你搞疯的灵!你到底管不管?!”少年愤怒道,“一个两个都在发神经,劝也劝不了收也收不住,你到底想怎么样?管写不管删吗?!”
“你看不惯,别理也就是了。这儿又没人来,一两个迷失自我的灵,疯点就疯点了,还能怎么样?又不会主动跑出去搞事……”
“对,他们不搞事——从头到尾搞事的就只有你一个!”少年难以忍受地揉揉额角,“算我求你了,你玩完之后,起码把玩具收一下行吗?他们这么疯疯癫癫的,我真的很难办!”
“收什么,过两天还要用的。”男人满不在乎地说着,忽而认真看了少年一眼,“说起来,你最近是不是越来越暴躁了?我记得你以前都不知道要发脾气的。”
少年:“……”
“这算是什么?劣质版的‘开花’?”男人饶有兴趣道,“意料之外得好玩啊。”
“随便你玩谁都好,现在别来烦我。”少年冷冷道,“你不是就要有新玩具了吗?乖乖等着吧!”
他说完,旋身走出了房间,耳听得身后的男人一声轻笑:“说得也是——玩具也好书籍也好,肯定还是正版的好。盗版的再有趣,总归还是差了一些的。”
少年闻言,脚步一顿。随即咬牙,砰的一声摔上了房门。
第96章 无尽之书(3)
自己,究竟算是怎么样的存在呢?
这是他最近一直在思考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出答案。或许以前也有想过这个问题吧,但他已经记不清了。过去的记忆太苍白又太模糊,像是一团遥远的雾,看上去似乎有那么点东西,但实际上,拿手一触,什么都抓不到。
似是而非,似有若无,这就是他过去的记忆,亦或者说就是他的存在本身——在获得那些经历与情感之前,他的内在一直都是虚无的。虽然也有“自我”这样的意识,但这意识充其量也就是雾气中一点小小的光而已,比烛火还微弱,什么都照不亮。知道谁是自己的“主人”,知道“主人”在要求着什么,知道自己该为了这要求应该怎么做,这就是他意识的极限了,至于别的,感知、情感、喜恶、对外界的认识,这都是很不存在的东西。因为他是“残缺”的,是盗版的“残次品”,所以他是不配拥有这些的。
起码以前他是这么认为的。
但现在的他已经不这样想了——空虚的内在被别人的东西填得满满当当,他像是突然吞下了仙药灵丹的懵懂精怪,拨开云雾,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以前总是搞不懂的事情,突然就理解了,以前总是觉得多余的事情,这才发现其实没那么多余。笑、泪、愤怒、疲惫,统统统统都明白了,这么多新奇而有趣的东西,他无法理解自己怎么会错过那么久,更无法想象自己曾有可能会一直错过下去。
抢别人的又如何?这些已经是他的东西了。
每一天每一天,他都要一个人坐在走廊的尽头,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反复体味,像是玩着珍藏的玩具。越是品味他懂得越多,懂得越多他想知道的也越多,思索蔓生在疑问之上,越长越大,越生越长,直至最后,达到了一个极限。
“自己算是怎样的存在”——这样的问题,变成了很厚天花板,一直压在那儿。他想过去,但他过不去。
他试着从自己的出生入手,想起的东西却不太令人愉快——被遗落在老屋里的空日记本,带着从未被书写的遗憾。正是这一点点的遗憾,让他的主人找到了他,然后用自己的能力,强行让他成长,变成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灵。
“有点揠苗助长的意思,不过其实也差不多。”他的主人是这么跟他说的,“反正我要的也只是一个容器而已,以后只要拿来装他的东西的。空点就空点吧,能干事就行。”
所以——容器,这就是他存在的意义吗?
望着窗户上倒映的自己的脸,少年的心中窜起些许火气。什么容器不容器,他就是他而已。他变不成那个家伙,他也不想变成他,就因为这样,自己就活该被嫌弃?
“恕我直言,一边用着别人辛苦积攒的东西才充实自己,一边又信誓旦旦的宣称这就是所谓的‘自己’,这样的行为,似乎是有点婊哦?”
一个清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错愕地看着那张出现在窗玻璃中的脸,仓皇回头,正看到夏时站在几步之外,双手插在口袋里,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而且嫌不嫌弃的……既然没有达到别人给的目标,会被嫌弃也是没办法的事吧?人家又不是为了宠你才创造你的,都这么大人了这点不懂?少年,世界不是为你转的,不是所有人都会拿你当个小公举,不要碰上不善待你的,就说别人渣,觉得自己是朵无辜的白莲花——虽然惊风雨那人吧,确实挺渣的。”
注视着对方尚未从愕然中缓过来的脸,夏时歪了歪头,轻轻地笑了:“怎么,觉得我说得不好听?我觉得也是,似乎有些太毒鸡汤了,对刚刚开始接触这个世界的少年太不友好——不过也没办法。”
他缓缓上前一步,脸上笑容忽而一敛:“我啊是个小心眼,对于抢我东西的人,真的很难说出什么好话呢。”
来着不善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少年这才反应过来,周身立刻腾起稀薄的黑气,开口想要呼唤在附近值班守护的灵。夏时眸光一闪,突然抬手,一根食指竖在唇前:“想找救兵吗?抱歉,他们这会儿可都都不在线。”
放下手指,他转而朝外伸出胳膊,一只黑鸟从走廊的尽头飞过来,停在他的胳膊上。“有个俘虏还真挺方便的,是吧?尤其是当你想玩偷袭的时候。”
他的对面,那个少年的脸色青了。
此处是位于郊外的一所精神病疗养院,不算好的设施,常年弥散着一股幽暗阴森的氛围。不知是何时起,一个富家的公子哥住了进来,带着一台很有些破旧的电脑,占了所有病房里最暗最里的一间。从此,这间精神病院的阴森氛围就变得更加浓重了——每天晚上,这里都会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然而若是有人路过,往往会听见一两声奇怪的呻吟或嚎叫,看到附近或房顶,又古怪的阴影掠过。
“你们的大本营就在在这儿啊。”夏时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四周,“这个地方倒确实是挺适合惊风雨那疯子的。他应该在这儿住得挺开心吧,养了一大堆灵,还拥有专属于自己的电脑和夜晚,就跟个国王一样——你们的催眠到位了吗?确定不管怎么闹,别的人都不会醒吗?”
少年没说话,只警惕地瞪着他,周身环绕的黑气更加浓郁。夏时无所谓地看着他,双手依旧插在口袋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一样的蓝色卫衣加牛仔裤,一模一样的脸孔,姿势与神情却完全不一样,仿佛是一对性格迥异的兄弟——再相似也构不成双胞胎,夏时的个子矮太多了。他在出发来这前周傥还特地给他补了顿好的,然而终究没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这么看着可真奇怪。”过了许久,夏时发出一声感叹,“我们还要这样站多久?”
少年没有理会这个问题,反问道:“你为什么又长大了?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夏时反问一句,脸上带了些嘲讽,“和某人不同,我可是可持续发展。”
少年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看着好像不太开心啊?也难怪,突然多了那么多不属于自己的情感,肯定会有影响。你最近是不是经常生气?我猜应该是吧,愤怒——这种情感最容易共鸣了,而且后劲太大,我一般都会尽量避免进食带着过多愤怒的食物的——囫囵吞真是最糟糕的习惯了,不管什么都招收不误,这是蠢人的吃法。”
少年的脸颊抽搐了一下,脸孔有些涨红了。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吗?”他沉声问道。
“哦,那倒不是。你误会了。”夏时歪了歪头,认真解释道,“第一,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那位的。第二,我不是来说话的——我是来撩架的。说废话是周傥的活。”
少年“嗯”了一声,脸上浮起困惑的表情。
“怎么,还没意识到吗?”夏时唇角一弯,“他是我们这边踢出去的谈判代表,这会儿,估计已经在你主子房间里了吧。”
第97章 无尽之书(4)
同一时间,疗养院老楼五楼的病房内。
穿着病号服的消瘦男子坐在床边上,冷静地看着自己正在嗡嗡作响的旧电脑。屏幕上蓝光闪烁,一个人影正努力地向外爬,姿势宛如贞子。
也许他应该先去把电源切了,趁着对方还有大半个身子在电脑里的时候——惊风雨不是很认真地想着,并被这个想法给逗得笑了一下。他显然并没有将那个贞子一般从电脑里钻出的家伙当做一回事,笑过之后,依旧是那么安静地在那儿坐着,目光里带着好奇,嘴角上挂着嘲讽。
终于,那个人的胸部以上都探出来了——这是一个悲剧。因为那台电脑放得很靠桌子边沿,他探出身子后两手几乎没有什么可用的着力点,再加上电脑桌的高度,他很快因为头重脚轻而一头栽了下来,“咚”的一声,声音还挺响。
电脑的主人在心里“啧啧”了两下。这大约是他见过的最惨的贞子了。
周傥呻吟一声,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手捂着鼻子,指缝里带点红。惊风雨顺手一指电脑桌的旁边:“纸巾在那里。”
“谢谢。”周傥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我知道你们回来找我,但没想到会是这个出场方式。”惊风雨说话时的面色很平静,语气里却忍不住带上了几分讥诮,“除了借道网络,你们就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出场方式了吗?还是说是觉得零三这几章的戏份太少,一定要想办法给他增加点存在感?恕我直言,一卷的配角而已,塑造得也不算出彩,天生的路人角色,再怎么照顾也就那样了。如果我是你们,我宁愿去捧那只会杀人的木梳,黑暗萝莉什么的,这样还比较有看点。”
周傥忙着止血,没有理他。
惊风雨等了片刻,没等到回答,便又道:“其实我个人更喜欢的还是苏闲这种熟女类型,也好加点擦边球的戏份,萝莉虽然很可爱,但限制终究有些大……不过你们对苏闲的塑造也太不好了,比零三还路人,非常平面,太可惜了,这种美貌又略带忧郁的年轻女人,设计得好的话会很讨人喜欢的……”
周傥用手捏着鼻子,捏了片刻,松开来,很懊丧地还是有出血的迹象。他用纸巾擦了下,继续用手捏住鼻翼,依旧没有回头。
惊风雨的唇角僵硬了一下,却还是维持住了微微上扬的弧度。他往窗外看了眼,又往墙上看了眼,等了片刻,又道:“其实要我来写的话,我肯定会更倾向于构建一个苏闲、润安和景遥的大三角,或者苏闲、苏暇和谢绍松……不过比起苏暇比起来,明显是忠犬属性的润安更讨喜一点,在加上景遥的话,两两单箭头,狗血漫天……读者就喜欢这种。”
周傥“唔”了一声,欣慰地发现流血终于止住了,长舒口气。
惊风雨的表情已经不太好看了。他清了清嗓子,又用力咳了两声,开口道:“说到大三角,我就想起出现在落陌钟剧情里的那一组。说真的,那组的展开太少了,而且塑造得很单薄,完全没有展现出大三角那种在稳固中拉锯的精髓,反而总给人一种在看简化版低级宫斗的感觉,太塑料了……狗血,你主子最喜欢的不就是狗血吗?你怎么半点撒狗血的意识都没有,落陌钟的结局那里,完全可以写死一个的,这样才会有白月光和米饭粒的效果……”
这回,周傥终于有些较大的反应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小声说了句“我的天”。
惊风雨的喋喋不休被打断了。他看向周傥,问了句:“怎么?”
“被夏时坑了。”周傥说着,一个转身,顺手将手中的纸团跑进了废纸篓里,“他没告诉过我你居然这么爱说话。”
惊风雨一怔,旋即无所谓地笑笑,翘起二郎腿:“那你现在知道了。”
周傥心累地点点头,又道:“不过也很好理解,毕竟在这里待这么久……平时接触的除了医生护士就是那些灵?也真是够辛苦的。”
他慢悠悠地说着,走到惊风雨的斜对面,顺手拉过电脑桌前的椅子,轻巧地转了一圈,送到自己身下,“说真的,你的精神实际也没什么大问题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考虑到外面住呢?留在这儿,连个能好好说话的人都没有。”
“出去就有能好好说话的人吗?”惊风雨勾了勾嘴角,像是看白痴一般地看着周傥,“想得真美。外面和这里其实也没区别。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么浅薄、又那么狭隘,与他们无关的事情,哪怕你吼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过问的。相比之下,这里还好一些,起码那些医生有时还会装模作样地听进去一点。但他们都太蠢了,我也不高兴和他们讲,他们都不懂装懂,无趣得很。”
“所以你就把故事写到灵的魂魄里,用这种方式来发泄?”周傥问道,“你就这样强迫别人去接受你的故事?为什么,惊风雨?还嫌自己的读者少?”
“读者?那是种微妙又有趣的生物。文字的沟通足够纯粹,纯粹到你仿佛可以直触他们的灵魂,但也只是仿佛而已——他们只看自己喜欢的,只理解自己愿意理解的,说到底,他们看不透你,你也看不透他们。所以说,我还是更愿意在魂魄上书写,一个故事,我明明白白地传达,对方完完整整地接受,我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不会有误解,不会有自作聪明地解答,多好?都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说到这,惊风雨像是觉得挺有趣似的,轻轻笑起来。周傥却没有笑,只是静静地打量着他,眼里带着思索,脸上带着困惑:“一千个人的眼里将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以为这是个常识。”
“我知道这句话。”惊风雨微微抬起了下巴,“但我拒绝接受。”
周傥的手指交叠了起来,在腿上摆出一个好看的形状:“这听着可有些偏执了——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惊风雨?”
惊风雨的脸上泛起一丝古怪的微笑,周傥又道:“或者我该叫你——韩笔落?”
惊风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然而仅仅是一瞬,他的唇角又扬了起来:“我以为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本来是不记得的,时间稍微有些久了。是夏时试图从别人的故事里‘寻找’你的时候看见的。”周傥道,“‘笔落惊风雨’,我们早该发现的。”
“是吗?这可惜,我还特地给留了伏笔呢。”惊风雨说着,朝门口扬了扬下巴,“外面,那个盗版的夏时,看到了吗?我自己做得。他身上的蓝色卫衣也是那时候给买的,完全比照当时夏时所穿的款……我以为你发现了。”
周傥没接这句话,转而问道:“冒昧问一下,你当时赶去的目的是——应该不是专门为我们送道具的吧?”
“只是去看看而已。”韩笔落大大方方地承认道,“那个时候我刚得知了不死之书的故事,非常好奇。”
“也就是说……是验货?”周傥的眉毛微微挑起。
“差不多吧。当时还觉着这个书灵脾气不好,不好养,想着自己照着弄一个。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原版的比较好。”韩笔落无所谓地说着,完全没在乎周傥因为他这番话而渐渐皱起的眉头,“所以说啊,这做人还是不能太异想天开,该实际的时候,该是得实际点。”
“……”周傥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无言以对,对方这个姿态语气真的是让他无言以对。
“夏时他还是个孩子。”好半天,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过来就是想和你谈这个的——夏时他想安安静静地长大,希望你能别再来找他的麻烦,不然他就会过来打爆你。这是他的原话。”
“那就让他过来好了。”韩笔落挥了挥手指,“有什么话,自己过来说。我愿意和任何人交流,但这不代表我愿意听一个传声筒废话。”
“哪怕这个传声筒能给你讲故事?”周傥好整以暇地问道。
韩笔落微微抬眼:“什么故事?”
“一个写手的故事。”周傥答道,“关于一个,叫做‘谪仙下凡’的写手的故事。”
第98章 无尽之书(5)
“从前,从一个写手,一个初出茅庐的写手。他有很多有意思的想法,与客观来说还不错的文笔,他把写出最好的故事当做自己的目标,也相信自己能做到。他浑身上下都是雄心壮志与敲键盘的欲望,怀着极高的热忱开始在网上连载小说,还给自己起了一个挺傲的笔名,叫做‘谪仙下凡’。不过很可惜,并没有多少人愿意认这个名字,甚至直到他两本书都写完了,认识这个名字的人也没几个——因为基本就没有人读他的小说。想象中的水花一点都没出现。他扑街了,就像很多其他初出茅庐的写手那样。”
不大的房间里,周傥的声音缓缓而出,宛如溪水流淌。他叙述的语气很淡,几乎没什么感情,句与句之间的停顿拉得很长。他边说边注视着惊风雨,韩笔落却没有在看他,而是偏头望着边上的窗子。窗帘并未拉上,夜色成了涂在玻璃后面的水银。窗户上清晰地倒映出注视者的面容,外面偶有汽车开过的声响,灯光从窗户上的倒影打过,于是那清晰的面容,瞬间便模糊了。
周傥交叠起双腿,继续不急不缓地讲自己的故事:“那个写手觉得很奇怪,又觉得很不甘。他去看那些大火的作品,觉得自己并没有写得比他们差,甚至还更好。他不明白自己的故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只好自己一遍又一遍地改,一遍又一遍地思考,直到最后,他思考出了自己的答案——出问题的不是他,也不是他的故事。读者只看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他的东西完全就是顺着自己的心写的,没打算取悦任何人,也没有办法取悦任何人,所以只能被冷落。”
顿了顿,周傥继续道:“其实我也这么写过——我相信很多人都这么想过。”
“不愿承认自己的无能,只好归结于时运不济,弱者大多这么做。”韩笔落开口道。
“那照你这么说的话,谪仙下凡也算弱。”周傥侧头,透过窗户的倒影去凝视韩笔落的眼睛,“介意我把这个故事讲完吗?不介意的话,那我就继续了。”
韩笔落沉默不语。
于是周傥真的就继续了。
“谪仙下凡有了答案,也吸取了教训,再写作的时候,便做了一个尝试——他研究了读者的喜好,偏爱的题材和设定,在这些的基础上又写了一本书。写完这本之后,就还是回去写自己想写的东西——他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却没想到这本书收获的反响比他想得还要好,有人注意到了他,他也积攒了一些粉丝。谪仙下凡在读者的催促中又开了一本书,却不是自己原想写的那本——好不容易有了读者,基础都还不稳,万一被他那些性冷淡又费解的故事给吓跑了怎么办?他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任性的时候,乖乖地,顺着大众的口味,又写了一本。写完之后又是一本、又是一本,几乎是不停歇的。他不敢停,怕一停读者都跑了,那么多书,写的都是大家看完很开心的东西。不想让别人讨厌、不想让别人失望、不想失去,基于这样幼稚又实际的想法,他把那些藏在自己心里的故事一推再推,推到最角落的地方。而等到他终于想再把那些故事捡回来写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来它们长什么样了。”
“差不多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的能力觉醒了。他发现自己拥有了去阅读、甚至改写别人故事的能力。他拥有了一个取之不尽的素材库,但这并没有让他感觉好受一点——不知从何时起,他的才思开始枯竭。他想不起最初的自己到底是要写怎样的故事,也无法再像以前一样轻易写出讨人喜欢的作品。他觉得很迷茫,也很痛苦。他销了自己以前的笔名,重新注册了一个,想要重新开始,却发现即使回到原点,他也什么写不出来。无奈之下,他把自己从别人那儿读到的故事改头换面地放出去,却发现这样粗制滥造的东西也有人欢迎——甚至比以前还要受欢迎。”
“他觉得很搞笑,又觉得很讽刺。他突然意识到,写作可能是一项完全不需要心的工作。然而他就是为了这样一种不需要心的工作,把自己的心给搞没了。”
“他的心情变得很糟。他开始利用自己的天赋去作弄读者和一切认识的人,甚至还有了在灵的魂魄里写故事的恶习。在他看来,这是一种很纯粹的书写方式,故事完成后还能得到最棒的反馈——有什么能比修改一个人的一生还让他信以为真更让人有成就感的呢?起码在他的认知里没有。不过很可惜的是,即使是这么‘纯粹’的写作方式,也没办法唤回自己最初的想法。这让他陷入了更深的痛苦之中。”
“因着这痛苦,他想办法把自己弄进了一家精神病疗养院,带着一群被他弄疯的灵,开始了自我放逐。而就在不久之后,从别人的魂魄故事里,他‘阅读’到了一本书——一本只为收集故事而存在、一心只想求死的书。透过别人的故事,他望着那本书,突然觉得他很适合来这样一本书——他会把它变成专属一人的日记,彼此之间的交流没有隔阂、只有坦诚。他觉得这也许能帮他想起一些东西……”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韩笔落陡然出声,尾音拖得很长。他终于肯转过头,再次看向周傥了,“真是对不起,我知道像这样叫停别人的故事真的非常不礼貌,但我确实是听不下去了——你能把你那略带恶心的腔调收一下吗?包括那些糟糕的脑补和臆想?”
周傥勾了勾唇角,没有表示。韩笔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道:“而且我之前就说过了。我想要不死之书,只是因为好奇,仅此而已。”
“是吗?”周傥眉毛动了一下,“可我感觉不是。”
韩笔落:“……”
“你想要一本日记本,只听你话的日记本。”周傥说着,语速渐渐加快,“所以你才会不喜夏时的脾气。你觉得他不够乖顺,不一定有耐心听你的话——”
“我只是想养本玩玩而已……”
“你想要日记。”周傥一字一顿地打断了他的话,再次强调自己的观点,“你想坦诚毫不保留地交流,你想被人倾听,你想找回自己的心。”
韩笔落盯着他看了片刻,再次翻了个白眼:“好吧,就算是,那又怎么样呢?”
周傥摇了摇头,也不知是想表达什么。他再度开口,声音却放缓了许多:“如果是的话,夏时托我向你转达两句话。”
韩笔落偏过头,若有所思地斜乜着他。
周傥面色不改,稳稳地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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