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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之下-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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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绎摆了摆手,已经连话都不想在说,又不能出言赶丐叔出去,便自己出了屋子。
丐叔长叹口气,心底已然有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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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也不知该往何处去,只想寻个清净的地方,陆绎往后院方面行去,快到时听见有人说话,便驻住脚步……
后院的大槐树下,槐花开得正灿烂,岑寿坐在下头,朝岑福忿忿道:“……就算他是大公子,这话我还是这样说,他这事做的太不地道了。”
“大公子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说嘴。”岑福道。
“轮不到我,我也得说,今夏平常多霸道一姑娘,我们一块儿遇见倭寇时,我都没见她怕过,昨夜里大公子说她没用,她脸都白了。”岑寿越想越替今夏不值。
“行了行了,还‘你们’起来了,你什么站到她那边去了?”岑福奇道,“我记得你原来对她挺瞧不上眼的。”
“我……我这是帮理不帮亲。”岑寿接着道,“说句实话,今夏功夫那是差了点,可确实在查案有点小能耐,我还真服。大公子这样戏耍她,我就是看不过眼!”
“看不过眼又能怎样?你还能娶了她。”岑福啧道。
岑寿脖子一梗:“娶了她又怎么样,我又不是不敢!大公子他不要,难道还不许别人要……”
“疯了吧你!这种话也敢说出来。”
岑福没好气地顺手抄了一粒小石子朝他砸过去。岑寿还想说话,被岑福严声喝止:“闭嘴,不许再说了!以后别让我听见这种不知分寸的话。”
“嗤……还闭嘴,你以为你是爹还是娘。”
岑寿嗤之以鼻。
稍远处,陆绎斜靠在廊柱上,看着被风吹到脚步的槐花,静静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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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岳正在井边打水,淳于敏帮他在洗槐花,预备蒸槐花麦饭。
“大杨,今儿别做饭了,爷请你出去吃!”
今夏拉上杨岳就走。
昨夜陆绎回来太迟,其他人皆已睡下,加上今夏只字不提,杨岳压根不知晓他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不行,我还得把饭做出来。”
“别管了,他们自己会找吃的,饿不死。”今夏催促他,“难得小爷我请客,你别扫我的兴。”
淳于敏扎着湿漉漉的手,柔声道:“杨大哥,你放心去,这里交给我就是。”
“那怎么行……”杨岳忙道。
“淳于姑娘,你也一起来!”今夏紧接着又拉上淳于敏,“小爷我请客这种事十年也才能遇见一回,不许推辞啊。”
淳于敏抿嘴一笑:“行,我去。”
“爽快!”
今夏领着他们就朝外头走,迎头正遇上谢霄,也被一并拽上,挑了一家看上去颇气派的酒楼进去。
“你发财了?”谢霄多少也知晓今夏的抠门脾性。
今夏不理会他,豪气地招手唤过店小二:“小二,先来二斤酒!”
“上来就喝?真发财了?”谢霄询问地望向杨岳,杨岳耸耸肩,示意自己也不知晓。
店小二殷勤地过来:“客官,您要什么酒?”
“那个……什么酒最便宜?”今夏问道。
闻言,谢霄嘿嘿直笑。
店小二不改殷勤,笑道:“最便宜的是糯米酒,但您可别觉得它便宜就不好,这是小店自己酿的糯米酒,特色招牌、甜糯香醇、益气生津、活血暖胃,而且最适合姑娘家喝。”
“好!”今夏欢喜道,“那就先来四斤!”
杨岳忙阻止:“先来两斤,不够再要。”
“好嘞,客官那您要什么下酒菜?”店小二热络道。
今夏仰头扫了眼墙上挂的菜牌,果断道:“菜,也要便宜的!但得有荤有素,行不行?”
“行,我来给您安排,保证不贵。”店小二笑道:“我先给上碟花生米,您嘴里别空着是不是,过一会儿,后厨麻利着就把菜给您炒出来了。”
今夏很满意,夸赞道:“不嫌贫爱富,不看身阶高低,小二哥,你将来肯定能成大事,赚大钱!”
店小二笑道:“承您吉言!”
一会儿果然就端上花生米和瓜子,今夏启了坛子就倒酒,喝米酒用碗,不是用杯子,淳于敏看着眼前满满一碗酒就有点傻了。
“来,今儿既然是我请客,我就先干为净。”今夏端起碗,就咕咚咕咚喝下去,再亮碗时,硬是一滴没剩。
杨岳察觉出不对劲来,制止住她继续倒酒,皱眉问道:“你怎么了?喝酒也没喝得这么急的,菜还没上呢。”
谢霄也道:“就是,喝急酒可醉得快。”
推开杨岳的手,今夏继续倒酒,口中道:“哥哥,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小爷我打落地,就没喝大过!”
谢霄也不和她掰扯这个理,只问道:“说吧,你今儿请客,究竟为什么呀?若有喜事,说出来也好让我们替你欢喜。对了,你怎么不叫上陆大人?”
身子一僵,不小心把酒给倒洒了,今夏深吸口气,继续把酒斟满:“小爷我愿意请谁就请谁。”
闻言,其余三人面面相觑,心下皆有了共识:定是今夏与陆绎闹别扭了。
三人之中,杨岳与今夏最熟悉,与自家人一样,当下便直接问道:“你和陆大人怎么了?”
今夏不耐道:“能不提他么?”
她越这样,谢霄越发好奇,问道:“到底怎么了,前几日还看你没羞没躁地抱住人家,现在怎得又这样?”
“别胡说……”杨岳看今夏脸色不对劲,忙制止谢霄乱说话。
谢霄偏偏是个最不会察言观色的,朝大杨道:“真的,你是没瞧见,就在城门外头,天还黑着,估摸这丫头以为别人瞧不见……”
“谢大哥!”
连淳于敏也忍不住出言制止,紧着摇头,示意他看今夏。谢霄这才后知后觉地望过去——今夏一动不动地坐着,泪水慢慢从脸颊滑落,正好滴落到她端着的酒碗中。
谢霄最怕姑娘家哭,见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焦急道:“我说错了、说错了,丫头,你别哭呀!你看这眼泪是苦,落到酒里头,整碗酒就苦了。”
杨岳知晓今夏甚少会在人前流泪,现下肯定是因为心中着实难受,皱眉关切道:“今夏,你说实话,是不是陆大人欺负你了?”
“没有!”今夏用袖子胡乱抹干泪水,“他没欺负我,他还说要给总捕头写信升我当捕头呢,是我自己回绝了。”
“升捕头,这是好事,你为何要回绝?”杨岳奇道。
谢霄却不屑道:“要我说,在公门里头,当捕头和当捕快也没甚差别,都是一样憋屈,不当也罢。”
“我自己又不是没本事,早晚能当上捕头,为何要借他的东风。”今夏狠狠喝了一大口酒,抹抹嘴,“小爷我不稀罕!”
“说得好!有志气!”
谢霄也端起碗,干脆利落和今夏碰了下,咕咚咕咚大口喝下。
“志气又不能拿来当饭吃。”杨岳只道是今夏要强,直摇头道,“你可别拿戚夫人当样子学,姑娘家太要强了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就是因为这事,让陆大人着恼了?”
今夏摇摇头,又不愿意说实话,只道:“是我自己觉得配不上他,所以不想和他有过多牵扯。”
闻言,杨岳更加不解:“你早先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幡然悔悟了行不行。”今夏有点恼怒地看向杨岳,“今儿小爷请吃饭,你能不能痛快点把酒喝了,别啰嗦了。”
杨岳没法再往下说,正好店小二把菜都端上来,就挟菜吃。
这一吃就吃到了掌灯时分,谢霄与今夏屡屡碰杯,两斤酒都不够喝,后来又叫了四斤,看得淳于敏在旁都呆了。
“袁姑娘这么喝,没事么?”她小声问杨岳。
杨岳也是拿今夏没法子:“她心境不佳,由着她吧,反正我在这里,待会儿把她背回去就行。”
好不容易几坛子酒都喝光了,今夏还要叫,被杨岳拦了下来:“夏爷,今儿就到这儿,咱们明儿再喝。”
“明儿再喝,你说的,别忘了!”今夏用力拍怕谢霄肩膀,“听见了,明儿再喝!”
谢霄爽快道:“行,明儿我请!”
付了帐,今夏一起身就觉得天旋地转,杨岳赶忙扶住她。谢霄倒还好,他平素喝惯了烈酒,喝米酒反倒不觉得如何。
杨岳背起今夏,一行人往回走去。才走了一半陆,便遇见行色匆匆的岑寿,看见他们,他疾步过来:“你们怎得在这里,叫我好找。”
“怎得,我们吃个酒也不行?”谢霄挑眉道。
岑寿侧头看杨岳背上的今夏:“她怎么了?”
“喝醉了。”谢霄道,“非说自己打落地就没喝大过,看我明儿怎么取笑她。”
岑寿却知晓今夏多半是借酒消愁,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你急着找我们,有事?”杨岳问道。
“对!”岑寿忙说正事,“刚刚戚夫人派人来告之,说董三越狱,让我们几个都当心些,倭寇报复心重,说不定会来寻我们的麻烦。”
“不是关得好好的么?怎么会让他越狱呢?”杨岳不解。
“董三是关在衙门的大牢里,有同伙杀了狱卒,把他救走了。”
谢霄恼怒道:“要我说,当时就应该杀了他,省得留下后患。”
“最要当心的就是你!”岑寿道,“你当初扮成渔夫,骗了他许久,他必定对你怀恨在心。”
谢霄满不在乎道:“爷才不怕他,来了正好,在他船上憋屈了那么多日,也叫他见识见识爷的真本事。”
“明刀明枪来,你自然不惧,但就怕他们暗箭伤人,叫人防不胜防。”岑寿道,“大公子已让我和我哥守夜,你们夜里头也都警醒着些,把门窗栓好,兵刃别离身。”
众人各自应了,一路回到别院中。
今夏还在杨岳背上时便已睡着,沈夫人闻到她一身酒气,皱了皱眉头,帮忙把她扶回屋里,在淳于敏帮忙下替她换了身衣衫,才扶她到床上歇息。
“和别人置气,倒把自己喝成这样,真没出息!”见今夏睡得沉,沈夫人在她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
淳于敏问道:“是不是她和陆大哥闹别扭了?”
“你们一道出去的,她没对你们说?”沈夫人奇道。
淳于敏摇摇头:“没有。”
沈夫人看向今夏,叹口气道:“这孩子,连一句他的不是都不肯说。”复替她盖好被子,放下帷帐,熄了灯,与淳于敏步出屋子。
门才掩上一会儿功夫,窗子被人悄悄推开,陆绎翻身进来。从今夏一直未回来他便心中焦急,好不容易等到她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却是喝得大醉归来……掀开帷帐,借着朦胧月色,看她的睡颜,陆绎心中百味杂陈。
究竟自己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或者,无论他怎么做,对她而言都是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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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提高戒备,过了两日,见始终无事,猜测董三多半已经回了海上,大概是顾不上报仇了,便松懈了些。
今夏平素脾性虽不错,但颇有些骨气,这两日都未与陆绎说过话,便是迎面碰见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就这么直直地走过去,只管做自己分内之事。陆绎见她这般,未再醉酒而归,倒是稍稍安心。
这日,上官曦请今夏替自己去成衣铺买件衣袍,银子一并交给她,却说要男子的衣袍。
“男子的衣袍?”今夏问道,“按谢家哥哥的身量买么?”
“不,是给阿锐买的。”上官曦道,“我看他来来去去就两身替换衣袍,又不是太合身。”
阿锐身上所穿的是岑寿之前扮成车夫的衣袍,他自己从来不曾提,众人各忙各事,除了给他疗伤之外,也没人想过要给他置新衣裳。
今夏想了下阿锐的身量,点头道:“行,他有没有自己的喜好?爱穿什么色的?”
“这个……”上官曦想了想,“以前在帮里,常看他穿玄衣。”
“明白了。”
今夏拿了银两出门去,过两个街口便瞧见一家成衣铺子,刚要走进去,却被人猛地撞了一下,腰间系钱袋的绳子被利刃割断,那人拿了钱袋就跑。
“喂!”
身为捕快,竟然被贼偷了钱袋,着实是奇耻大辱,今夏怒极,拔腿便追。
想不到这小贼轻功居然颇好,而且对新河城的道路非常熟悉,今夏一路追,他一路逃,左窜右拐,直至北面城墙之下才刹住脚步。
“老实点,跟我去见官,小爷就免你一顿打!”今夏朝他喊道。
那小贼压根不理她,朝城墙上喊道:“堂主,人到了!”
堂主?!
今夏这才看见董三站在上城墙的阶梯上,没想到竟中了他的计,她谨慎退开两步,目光飞快地扫视了一遍四周,想伺机退走。
一看之下,除了那名小贼和董三之外,东西两侧各有一人,且自己身后还站着一人,正好挡住去路,看情形他们都是董三的同伙。
“此人虽是女流之辈,但屡屡坏我的事!今日先杀了她祭刀!”董三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直接下令。
此番出门并未带兵刃,好在靴子里总是有一柄匕首,今夏见势不妙,拔出匕首,转身掷向挡住自己去路的那人,意图逼开他。
那人手持一柄东洋刀,见匕首飞来,身形丝毫未动,刀不出鞘,仅以刀鞘相挡,只听得“铛”得一声,匕首被击飞出去。那人非但未被逼开,反而往前迈了一步,逼近今夏。
与此同时,东西侧两人也朝今夏逼近,眼看她已无退路,加上手无寸铁,只能硬拼。
“董三,你把你家娘子接出来了么?”今夏仰头朝董三喊道,试图拖延一些时候。
董三眼神复杂,今夏这话还真戳中他的心窝,男牢与女牢不在一处,此番越狱并未救出他的妻儿。他沿着阶梯往下走了两步,步伐蹒跚,落到今夏眼中——董三受伤了,想来是在牢里受的伤,他既然受了伤,以他作为突破口最合适不过。
今夏信口胡编道:“我前两日才刚刚见过她们,她们和我说了些话,你想不想听?我上来告诉你。”
见董三并未反对,她就开始试探地沿着城墙的阶梯往上走,余光瞥见其余三名倭寇牢牢挡住她的退路。
“你家娘子对你甚是挂念,孩子也挺好的……”今夏已经行到距离董三不到一丈处,抬头看着他道,“不过你独自一人走掉,把他们娘俩留在那里,太不地道了。”
闻言,董三神情有些许黯然。
“不过你家娘子对你真是没话说,”今夏继续瞎编,目光暗暗观察董三的伤腿,脚步往旁边微错,腿绷紧愈预备发力,“听说你只一人逃出牢狱,她连一句怪你的话都没说……”
最后一个“说”字话音未落,她突然跃起,在空中双腿连踢,脚脚都踢向董三的伤腿。董三猝不及防,不得已侧开身体,靠壁支撑身体,手持长匕首护身。此时其他三名倭寇见状,疾奔上来。
眼下退路被封,一时又拿不下董三,今夏只得往城墙之上逃去。董三怒极,命其他三名倭寇紧紧追上……
今夏在城墙之上奔跑,三人在后紧追不舍,其中以那名小贼轻功最高。她回头看了几次,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前头再没有出路,只怕就要被追上了。
地上有一段守城时原来用来对付倭寇的铁链,倭寇撤军之后就被暂时放在这里,今夏不留神被铁链绊倒,一下子就被最前头的那名小贼制住……
“堂主,怎么处置她?剐了?”那人转头问董三。
董三一瘸一拐地行过来,恼怒地看着今夏:“用绳子勒住她脖子,吊在城墙上,让城里头的人都看看与我们作对的下场!”
今夏此时还颇冷静,嚷道:“董三,你最好想想!你妻儿还在牢中,你今儿把我吊城墙上,说不定明日就是他们娘俩吊在城墙上。”
董三想想也觉得有理,遂道:“杀了她,直接扔到城墙外头……”
“喂!你再想想,再想想!”今夏急忙接着提议道,“有我,你说不定还能把妻儿换出来。”
对于她的话,董三已不太敢相信,但她所说又极具诱惑,一时拿不定主意,皱眉沉思。就在这刻,城墙侧边突然翻上一人,飞腿踢向董三,正中他后心处,董三被踢得跌出去,直撞到另一名倭寇身上。
此人正是陆绎。
此前他知晓今夏出门,不甚放心,生怕她察觉,便远远地跟着她。直到她突然去追贼,他才急忙追上。但新河城中巷陌甚多,交错复杂,他一进巷子就失去了今夏的踪迹,不得不到处寻找,最后跃上屋脊,看见她正在城墙上狂奔,后面还有人在追,立时疾奔而至。
今夏看着陆绎,不知怎得,她虽然还被倭寇制住,但心中已无丝毫慌张。
“放了她,我可以让你们三招。”陆绎面容冷峻,朝倭寇道。
眼看董三被踢得动惮不得,伏在地上,只剩下出气的份儿,三名倭寇虽不认得陆绎,但也知晓来了高手,不易对付。除了小贼钳制住今夏,其他两名倭寇皆是东洋人,拔出长刀,齐齐攻向陆绎。
今夏担心陆绎肩上的伤还未痊愈,却见他侧身翩然避过,借刀挡刀,紧接着一拳正击打在倭寇腋窝。此处被重击,倭寇整条胳膊都觉得废了一般,被他夺过东洋刀,白刃过处,鲜血溅出,倭寇已然倒地丧命。
那小贼见状,自知不是陆绎的对手,只能制造机会逃走。他手里拽着今夏,趁着陆绎还在和另一名倭寇交手,骤然把她往城墙凹处推下去。今夏猝不及防,仅能用手指死死扣住砖缝,整个身体悬空……
见今夏被推下去,陆绎大惊,抢上前要救她。另一倭寇长刀挥砍凶猛,他一时无法过去,看见地上铁链,遂用脚挑起,将铁链一端抛给今夏。
那铁链粗如成人手臂,要拖动已然不易,更别说要抛起来,而陆绎臂上尚有伤,更是艰难。
而此时,由于砖缝太小,今夏手指已经吃不住劲,身体滑下一截,整个人眼看就要坠下去,正好铁链抛至,又听见陆绎的声音“抓住!”,她赶忙抓住铁链,奋力往上爬。
那小贼见有机可乘,反倒不逃了,拾起董三的长匕首就朝陆绎刺来。陆绎一手拽住铁链,一手与倭寇相搏,以一对二。
由于城墙阻挡,陆绎看不见今夏状况,只知她已经抓住铁链,生怕再有变故,逼开倭寇些许,力灌手臂,用力一拽铁链,今夏整个人随铁链腾空飞起,正好跌落到城墙之上。见到今夏安然无恙,他骤松口气,腾出手对付倭寇,接连几招,便将倭寇毙在掌下。
“陆大人……”今夏担心着他伤势,却估摸他不愿理睬自己,“多谢救命之恩!”
陆绎却连话都不说,转头就走。
那铁链着实太沉,他方才将铁链甩起,已是拼劲全身内力,此时胸中气闷难当,直至走到阶梯拐弯处,他再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扶墙定了定神,生怕被今夏发现异样,勉强快步离开。
今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本能地先检查过几名倭寇的尸首,才缓步往城墙下走去,行至台阶时,看见地上的鲜血,顿时愣住……
回到别院之后,她问岑寿后得知陆绎已经回来,可一直呆在屋内不出来。估计他是受了内伤,今夏心中忧虑,踌躇许久之后,忍不住还是去叩了叩陆绎的房门。
“陆大人,您是不是受伤了?要不要紧?”
过了片刻,里头传来陆绎的声音:“没有。走开。”
今夏无法,但也不放心走开,默默行到窗下,蹲□子,抱膝等待着,想着万一陆绎在里面有事,自己好及时帮上他。
屋内,陆绎打坐调息之后,靠坐在床上合目休息,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
朦朦胧胧,恍恍惚惚之间,他复来到城墙之上,又一次看着今夏被抛下城墙,只是这次,他却来不及去救她……
她重重地落下,身下迅速绽开鲜血,殷红触目。
他被惊得猛然坐起,胸膛起伏不定地喘着气。
今夏!
这是梦?还是真的?他一时竟然无法分辨,翻身下床,推开房门,急切地想找个人问清楚。
“陆大人?”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很轻,很谨慎。
他转过头,看见今夏正站起身来,不甚自在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我、我只是生怕你受了内伤,毕竟是为了救我……”
她话未说完,下一刻,已经被陆绎紧紧地拥入怀中,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剧烈不安的心跳,微微颤抖的双臂。
她还在!没死!
顾不得臂上的伤口,陆绎收拢双臂,感受着怀中温暖带给自己的安宁。
两人静静相拥,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有人重重喝道:
“夏儿!”
这个声音,很熟悉。
陆绎稍许松开今夏,两人转过头,看见沉沉暮色中站着一人,眉目严厉,正是杨程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杨程万的腿伤还未痊愈;按理说是不该行走,更不应长途跋涉,但他一接到杨岳的信;就不顾谢百里的劝说,径直赶往新河城。而在别院内;见到今夏与陆绎相拥的一幕;对他而言;更是雪上加霜。事态比他所能想到的,似还要严重得多。
“头儿;您怎得来了?”今夏惊讶道,“您的腿好了?”
杨岳在杨程万身后朝她紧打手势,示意她别乱说话。
杨程万压根就不搭理她,按规矩朝陆绎拱手施礼,语气却甚是生硬:“陆大人,劣徒不知分寸,越逾之处,还请见谅。”
陆绎注视着杨程万,沉声问道:“杨捕头,您为何会来新河城?”
“两个孩子毕竟年轻,听说倭寇闹得凶,我一把老骨头闲来无事,就过来看看。”杨程万转向今夏,“……夏儿,你随我过来。”
“哦。”
今夏不敢违背,只得跟过去,不放心地回首望了陆绎一眼,后者只是深深地望着她。她朝他笑了笑,才与杨岳扶着杨程万回到杨岳屋内。
“夏儿,你可知错?!”杨程万刚坐下便朝今夏怒道,又喝斥杨岳,“你跪下!”
杨岳扑通就跪下,今夏虽觉得自己没什么错,可若跪一跪就能让头儿消气,也划算得很,便也跟着跪下。
“临行前,我要你看好夏儿,你到底都做什么去了!”杨程万朝杨岳怒道。
今夏忍不住插嘴:“头儿,我不是好端端的么?又没不是缺胳膊少腿。大杨他把我看得挺好的。”虽说方才情景被头儿撞见,不免有些许尴尬,但她心中坦荡荡的,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你还敢说,方才、方才……姑娘家要知羞耻,陆绎是何等身份,你怎得能与他搅和不清!”杨岳气得手直抖,“你这样,让我对你娘怎么交代……”
正说着,外间有人敲门,两人都跪在地上不敢动,直到杨岳看见爹爹点了点头,才忙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沈夫人。
杨程万看见沈夫人,不由怔住,一时竟不敢相认。
两人已经多年未见,更不消说各自经历变故,两鬓悄染淡淡风霜,早已不是当年模样。尤其以杨程万为甚,他入过诏狱,断了腿,在六扇门虽算不上委曲求全,但也是不受重用,与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杨立犹如天壤之别。
“姨!”没有头儿的吩咐,今夏不敢起来,跪着唤了声,“这是我家头儿,我常跟您说的。”
听见今夏如此清脆的唤了一声“姨”,杨程万身子微震,双唇颤抖了几下,才说出话来:“她……她唤你姨?!”
沈夫人迈进屋来,抖声道:“是!她唤我姨。”
“你当真还活着?!”杨程万道,“当年,我听说你竟然冒险行刺严世蕃,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
沈夫人含泪摇头:“没有,有人把我救了。当年我到京城寻你,可听说你被关进了诏狱,已无活路,后来你是怎么出来的?”
两人这一问一答,把今夏和杨岳都给听呆了。
“姨,您认得头儿?你们俩是旧识?”今夏好奇问道。
沈夫人转头看向今夏,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脸,朝杨程万道:“我得替姐姐谢谢你,这些年把这孩子照顾得很好,还教了她功夫。”
今夏愈发听得一头雾水:“啊?”
杨程万连连摇头:“不,她原该更好才对,是我没本事。”
“头儿、姨,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见杨程万没有否认,沈夫人便已经可以完全确认这件事,转向今夏,泪水禁不住滑落:“孩子,我是你的亲姨!你唤我一声姨,还真的唤对了。”
今夏楞了楞,奇道:“我娘家里倒是有两个姐妹,可我都见过,莫非您是打小就被送走的?”
“傻孩子,我说的不是你的养父母,而是你的生身父母。你的亲娘是我的亲姐姐,打小被送走的人是你。”沈夫人朝她道。
“……”今夏花了一会儿功夫才把这句话听进去,“头儿,这是真的?您也知晓这事?”
这件事情深藏在杨程万心中多年,时至今日,今夏竟能在茫茫人海中遇见沈夫人,他才点了点头,承认道:“当年,你娘把你托付给了我。”
今夏还是不甚相信:“可收养我的不是您呀?”
“杨大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会被关进诏狱?”沈夫人问道。
杨程万长叹口气,这才将当年事情一一道来。
十年前,杨程万身为锦衣卫,和锦衣卫经历沈炼,两人都颇受陆炳重用。那时节,杨程万也曾意气风发、也曾雄心壮志、也曾野心勃勃,想要在发奋进取,虽及不上陆炳,但也想要在朝中占一席之地。
杨程万与沈鍊并不相同。沈鍊原本是县令,为官清廉,颇著政绩,但从不阿谀逢迎,加上秉性耿直,每每酒后龇龉权贵,而后被贬为锦衣卫。陆炳欣赏沈鍊傲骨铮铮,对他颇为青睐。虽被贬官,但沈鍊不改其为人,每每伤怀国事。杨程万只觉得他过于迂腐,两人完全谈不来。
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
杨程万不喜夏言、不喜夏长青,但他绝不希望夏家出事,因为她现下是夏夫人。重重迹象表明,在严嵩操作下,倒夏言势头颇为凶猛,他寻了由头往南京办差,悄悄去见了夏长青夫妇,请他们千万小心,那也是杨程万第一次见到今夏。夏长青却知覆巢之下无完卵,唯一舍不得是自己年仅五岁的女儿,遂与杨程万定下一计。
上元灯节,他们会带孩子上街观灯,然后派人抱走孩子,暂时安置下来,谎称孩子走丢。若来日出了事,就请杨程万将孩子偷偷送去给夏夫人的妹妹,托付于她。若无事,便可称孩子寻回。
此计原本设定得甚是妥当,但没想到,京中却出了事情,严嵩收到风声,有人在暗地里给夏言通风报信,且又有人说杨程万见过夏长青。严嵩疑心通风报信者是杨程万,遂将他关入诏狱,严刑拷问,杨程万知晓严嵩没有证据,只咬紧牙关,否认到底。
就在这时,沈鍊站了出来,向陆炳坦诚是他在向夏言报信,并且拿出弹劾严嵩的十罪疏,不听陆炳劝阻,毅然上疏历数严党专擅国事,排斥异己,遍引私人居要地,吞没军饷,战备废弛,致东南倭患猖獗,北方俺答寇掠京畿。要求严正典刑,借以纠正“人心纪纲,败坏难言”。
沈鍊此举,换来的是廷杖数十,贬至保安州为民。而杨程万则拖着断腿,放出诏狱,陆炳对他心怀愧疚,想让他官复原职,却被他婉言谢绝。此时夏言已因仇鸾弹劾而被斩,夏家被抄家,沈家也被抄了家。此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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