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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之下-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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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知王崇古说得都对,但陆绎仍是放心不下,摇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去新河城,呆在这里,我始终无法安心。”
“你……”俞大猷看他神情,忽得恍然大悟道,“是不是新河城里有个人,与那块石头有关?”
陆绎勉强笑了笑,没言语,算是默认了。
“哎呀,兄弟呀!你可真是……”俞大猷想半日也没想出个好词来形容他,只能叹道:“哥哥我算是服了你。”
蓝道行道:“我随你一块儿去,我算是半个大夫,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当真要去?”俞大猷还是觉得不妥,“要不再等一等,说不定就有消息来了。”
陆绎摇头,朝俞大猷拱手道:“劳烦哥哥借我两匹快马!”
“你这伤还没好,步子都踏不稳,怎么去新河城?唉!”俞大猷拗不过他,只得吩咐人备马去,又朝蓝道行道,“我看他能不能上马背都玄,你可得看好了。”
蓝道行笑道:“将军放心,他若坐不稳,我就把他捆上头,岂不方便。”
俞大猷对此颇为赞许。
一切准备妥当,连同路上吃的干粮也放到马鞍袋里,以便他们在路上也有个嚼头。陆绎翻身上马,用未受伤的手臂策缰,朝俞大猷和王崇古拱手作别,随后即与蓝道行绝蹄而去。
夜色沉沉,两人两骑飞驰在官道上,卷起些许烟尘。
俞大猷立在岑港之上,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轻叹了口气。
☆、第一百二十章
今夏静静立在城墙之上。
有人自身后拍了拍她肩膀;把她骇了一跳,转头看见是丐叔。
“叔;您怎得来了?”她刚说完这句话;就警惕地瞅着他;“我姨叫您来的?抓我回去?”
丐叔戳她脑门;鄙夷道:“小人之心!”
“那您……”此时今夏方看见丐叔身后的沈夫人;“姨;您怎得出来了?这里不安全;您还是赶紧跟我叔回去吧。”
沈夫人微微一笑:“你们小辈都在这里,难不成我还比不得你们。”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这打打杀杀都是些粗活。姨,您看,您这么端庄娴熟,这些粗活我们来干就行了。”今夏好言相劝,生怕待会打起来刀枪无眼,沈夫人有个闪失就不好了。
不理会他,沈夫人自顾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来:“取一桶水来,把这药粉化开了,凡是要射出去的箭头、枪头都在水里蘸一蘸。这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但只要见了血,就能让人全身发麻,使不上劲。”
今夏大喜,赶忙小心翼翼地接过纸包来。
沈夫人交代过后,朝城楼之上的戚夫人望了望,轻叹口气,便与丐叔下了城墙,却并未走远,只在近旁寻了僻静处候着。丐叔知晓她担心城破之时今夏的安危,故而也不相劝,只思量着如何保得她们俩的周全。
丑时三刻,新河城前出现了影影绰绰的火把,还有鼓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死寂一般的黑夜里,这节奏丝毫不乱的鼓声分外刺耳,每一下都像是直接敲打在城墙之上众人的心头。
他们来了,就在这暗夜之中。
今夏搂紧弓箭,死死盯住鼓声的来源,身后有黑影一晃,她随即回头,看见岑寿手作刀刃状,正举在半空……
“你做什么?”她狐疑地盯着他的手。
岑寿讪讪把手放下,在眼前比划两下:“……没什么,让倭寇看看我将他们手刃刀下的决心。”
“狡辩!”今夏嗤之以鼻,“想偷偷打晕我,把我拖回去是不是?谢家哥哥都跟我说了。”
“这个叛徒!”
岑寿咬牙切齿。
今夏朝城墙上的火器努努嘴:“你怕什么,瞧这个阵仗,倭寇轻易攻不进来。”
城墙之上有大铳、火铳、火筒、透甲枪、标枪等等各色各样的火器兵刃,乍一看确实挺骇人。
岑寿朝地上的火药箱努努嘴:“你看过火药么?铳硝连一担都不到,铅子不到二十斤,磺不到五斤,还有这门大铳,搜遍整个军械库,也才找到一枚子铳,也就是说……”碍于周遭还有人,未免动摇军心,后面的话他没接着说下去。
也就是说,这门大铳看着挺唬人,其实只能发射一次,然后就得当摆设了。今夏咬牙握拳,狠狠道:“不指望轰死他们,吓死他们就行!”
岑寿扶了扶额头。
“哥哥,你过来,你能看见敲鼓的人么?”今夏把岑寿拽到城墙边问道,“把他撂了,灭灭他们威风!”
岑寿眯了眯眼:“看倒是看得见,可惜在火铳射程之外。”
“那就放近些再打!”今夏对那鼓声着恼得很。
“不急,听戚夫人的号令再动手。”岑寿好歹跟着陆绎读过兵书,侃侃而谈道,“两军交战,最忌沉不住气,况且我们火药有限,一定要用在刀刃上,一举灭掉他们的锐气。”
今夏徐徐点头,敬仰地望着他,然后问道:“都是陆大人教你的吧?
岑寿一仰头:“我就不能天资聪明一回?”
“行行行……”今夏嘿嘿直笑。
鼓声越来越近,黑压压的倭寇聚集在城下,在距离城墙不到二十丈的地方停住,与城墙上的明军对峙。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仍在稳稳地敲打着,似轻蔑,又似威胁。
戚夫人秀眉紧皱,从旁边一身戎装的侍女手中取过弓箭,挽弓搭箭,只听嗖得一声,箭脱弦而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划过夜空,正中击鼓者的左胸。
白羽轻颤。
鼓声乍停。
倭寇中顿时起了一阵哗然。
此前只知晓戚夫人懂些拳脚功夫,未料到她的箭法竟然如此精湛,于夜色之中轻易取敌性命,今夏对戚夫人的钦佩之情又大大加深了一层。
见同伴毙命,倭寇们拿着手中武器大声呼喝,等待首领下令,呼喝声喧嚣尘上,气焰甚是嚣张跋扈。
谢霄向来是输人不输阵,见倭寇这般狂妄,当即运起内力,纵身长啸。
岑寿见状,立即以啸声应和。这啸声感染力极强,众人闻之,胆气皆为之一振。会功夫长啸出声,不会功夫的也亮开嗓门大吼,便是今夏也跟着嗷嗷直叫,着实痛快之极!
仅听声音,便知城墙之上有不少人,这倒是倭寇首领事先未曾料到,心中思量片刻,戚将军已带兵往宁海不会有错,城上多半是虚张声势,不足为惧,遂下令攻城。
由于倭寇长途奔袭而来,加上对新河城的低估,他们并未装备精良的攻城器械,连云梯都没有,只在城外砍了一株大树做攻城锤之用。
当下数十名倭寇扛着攻城锤冲向城门,另有火铳手向城上射击掩护攻城。
戚夫人一声令下,城墙之上的亲兵对着城下发射火铳,透甲枪和弓箭,距离近且又是居高临下,将攻城的倭寇射死射伤无数。
不会用火器兵刃的百姓,在城墙之上摇旗呐喊,壮大军威。
倭寇首领着实未料到城中居然还有这么多火器储备,只见城墙之上火光耀然,满满皆是人影,气势如虹,杀声震天,着实有些骇人。
冲在前头攻城的倭寇已倒了近半,倭寇首领手一扬,后头倭寇接着往前进攻。
见倭寇未被吓退,戚夫人牙根一咬,命人将大铳推至城墙边……
今夏射完箭筒里头的最后一支箭,听见推大铳的嘎嘎声,心中一凛:“夫人,现下就要……咱们可只有一个子铳,用完可就没了。”
戚夫人面容坚毅道:“这次攻城必须打退,只有如此才能震慑住他们!”
今夏知晓她说得对,但刚开始就用掉最后一个子铳,终是觉得心里头没底,忐忑不安地到一旁去寻箭支。
亲兵之中没有铳手,戚夫人亲自装弹,亲自摇动轮轴,将铳身瞄准。
“轰!”
铳身的后坐力撼得整个城墙都在震动。
子铳自铳筒飞射而出,径直射入二十丈外的倭寇之中,砰然炸开!触者皆死,转瞬倒下十余人,连倭寇首领都从马上被震落。
万万料想不到新河城中还有这等重型火器,倭寇首领为之一惊,来不及多想,即刻下令撤兵。攻城倭寇丢下攻城锤,被弓箭、火铳撵着逃回,倭寇全军撤到大铳射程之外。
“咱们赢了?”今夏有点不敢置信。
岑寿手上满是填装火药时沾上的硝粉,稍稍松了口气,看下剩下的火药:“好在他们撤军了,再打下去,火药就用光了。”
城墙之上的众人皆松了口气,但见倭寇就在视野之内驻军,显然并未放弃,心中仍是忐忑不安。
戚夫人巡视城墙,命众人不可松懈,仍要做出城中驻军甚多的假象来迷惑敌军。而后她速速找来今夏等人,道:“守青泊河,你要多少人?”
“二十个!”
“亲兵不能去,得留在城墙上。”
“用不着亲兵,只要穿军袍能扛刀枪的就行。”今夏道。
谢霄在旁莫名其妙道:“你要二十个人做什么?”
今夏晃晃脑袋:“还是空城计呀!”
戚夫人点了二十人,全部换上军袍军盔,握上擦得雪亮的长枪,看上去很像回事。今夏朝他们一拱手:“众家哥哥,有劳了,待会头仰得高些,步子齐整些,至少也得做足七成功夫。”
谢霄满腹疑惑,看向杨岳,杨岳亦是一身军袍,整装待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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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火铳砰砰的射击声、还有攻城锤的撞击声,早就让避在淳于府中的上官曦等人坐立不安,地窖也呆不住,只在院中听动静。再后来听到大铳的轰炸声,上官曦再也坐不住,瘸着腿便朝外头去。
“姑娘,你不能出去呀!”徐伯在后头喊道。
阿锐定定在原地站着,不吭声也不上前。
上官曦瘸着腿一步一步往前走,直至院门处,忽然阿锐从她身后快步抢上来,低俯□子,手一揽,便将她背了起来。
“你……我不用你背。”上官曦被他吓了一跳,恼道。
因恼阿锐在乌安帮中卧底之事,几日来她都未与他说过只言片语。
阿锐负着她稳稳朝前走去,口中道:“你腿还未痊愈,我背你去找他。”
上官曦*道:“我自己也能找到他,用不着你。”
“我背着你,你便可以快些看到他。”阿锐低低道。
上官曦怔了怔,眼前这时候,她确是想快些找到谢霄,可是……她的手原本紧紧揪着阿锐肩头的衣衫,不由地渐渐放松,口中却冷冷道:“你这样讨好于我,莫不是还想回乌安帮?我现下就可以告诉你,就算是你甘受三刀六洞之刑,我也绝不容你再回帮里。”
街上几乎一个人影都看不到,阿锐一步一步地负着她走着,听着她的声音,觉得无论她说什么都好,至少她还肯跟自己说话,这便已是很好很好了。他背上的伤还在愈合之中,背着上官曦,难免会摩擦到伤口,刺啦啦地生疼,而在这刻,连这种疼痛他都觉得让自己甚是满足。
“你怎得不说话?”上官曦见他只是埋头走路,一点不吭声,忍不住问道。
“嗯……”阿锐顿了一会儿,才道,“我没想过回帮里,你放心。”
上官曦冷哼道:“怎得,嫌乌安帮一洼之水,容不下你这条真龙?想来,以前你过得还真是憋屈。”
似未听出她话中的讥讽之意,阿锐静静道:“在帮里的时候,我一直想,若我真的只是阿锐,真的只是帮中的一名小卒,那该有多好。”
“……”从他的声音听出伤感之意,上官曦静默半晌,“你究竟做了多少对不起帮里的事?”
阿锐不再有任何隐瞒,如实道:“我的任务是将帮中情况详细上报,包括与其他帮派的银货往来。对了,替周显已运送修河款,也是我故意接下来的,原本计划在河上就对修河款动手,后来计划临时有变,就作罢了。”
“可害过帮中兄弟?”她问。
“没伤过他们性命……只是碍事的时候,给他们下过蒙汗药,方便我行事。”
上官曦大怒,紧揪住他衣领:“你是不是也给我下过药?!”
“没有,咳咳咳……”阿锐忙道,“我从来没有给你下过药,这是真的。三年前你救下我的时候,我就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伤害你。”
“你这等好本事,怎还用得着我救你,那不过是你想混入帮中的伎俩罢了。”上官曦压根不信。
“我那时确实骗了你,可你却是真心实意地救我,我心里对你一直都感激得很。”
“别说了!算我那时节瞎了眼,捡回一头狼!”
上官曦怒道。
阿锐果然不再说话,只负着她静静往前,直至到了城墙,才将她放下。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此时倭寇已退兵;上官曦看见城门完好;城墙之上众人也都无恙,稍稍松了口气。正巧看见岑寿提了一柄三眼火铳皱着眉头从旁走过,忙唤住他问道:“岑大人;你可看见老四了?”
“他和今夏,还有杨岳,领着一队人往青泊河入城处去了;鬼鬼祟祟的;也不知做什么去?”岑寿正为火药不够的事情着急上火,想着是不是该去董三的屋子翻了一遍;没准隔间里还有火药藏着。
“青泊河?”上官曦楞了下,她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别院中,对新河城完全不熟悉。
“你想寻他?跟我来吧,正好我也过去。”
岑寿招呼道。
上官曦刚往前迈了一步,阿锐就已经又抢至她前面,身子一蹲,重新将她负在身上,跟上岑寿。
岑寿见状,自顾笑了笑,忍住没出言问什么。
青泊河旁,大槐树下。
杨岳领着那队百姓伪装成的兵士,蹬蹬蹬在河边来回巡视,很是威风。今夏躲在一旁巷中,冲躲在大槐树上谢霄打手势,示意他一发现敌情就赶紧告诉她。青泊河入城口处原本有两道闸门,他们担心倭寇进来费半日手脚,让他们苦等,便特地将最厚铁闸门吊起。一切就绪,只等着倭寇来城中一游。
岑寿领着上官曦从巷子那头行过来,见今夏避在墙边窥视外头,伸手拍了拍她肩膀:“贼头贼脑的,干嘛呢?”
今夏转过头,连连朝他打噤声的手势,一眼瞥见他身后的上官曦还有阿锐,楞了楞……
“上官姐姐,你们怎么出来了?”她压低了嗓子问道。
阿锐将上官曦放下,沉默着退到一旁,今夏忙上前扶稳她。
“老四呢?”上官曦问道,“他没事吧?”
“没事,他在那边树上,好着呢。”今夏悄声道,“他硬说他眼力比我好,水里头有什么动静,他一看水纹就能知晓。”
“水里有什么?”上官曦问道。
“倭寇对城中情况不明,估摸着很快会派人潜入城中,多半会走水路,所以我们在这里守株待兔。”今夏晃晃脑袋。
正说着,谢霄将一粒小石子轻轻抛过来,正砸在今夏鞋面上。今夏抬头看去,他朝她打手势:水底有动静!
今夏打手势问道:“是人么?”
谢霄凝目看过片刻,回道:“是,而且有两人。”
果然来了!今夏不能出去,侧耳细听水声,又看谢霄的手势。他示意那两人见河岸上有整队兵士巡逻,不敢上岸,只敢浸在水中贴着岸边慢慢游动,寻机上岸来。
杨岳虽看不见水里头的人,看能看见谢霄向他打的手势,知晓倭寇已潜入,遂清了清嗓子,朗声朝身旁一同巡逻的人抱怨道:“要我说,咱们戚家军城里还有三、四千人,冲出去把那些倭寇杀个痛快多好!何必还在这里巡逻。”
按照事先套好的词,同队之人答道:“谁说不是呢,可戚夫人想给戚将军留面子,这些倭寇她不便出面收拾,非要留着等戚将军来。”
“其实就不该守城,就让倭寇进城来,到时候将城门一关,他们成了瓮中之鳖,咱们正好包顿饺子吃!”杨岳道。
同队众人佯作哈哈大笑。
谢霄悄无声息地给杨岳挑了个大拇指,示意他说得好,紧接着又去盯水里头的动静。
今夏躲在巷子中也暗暗点头,一场戏算是唱得不错,该趁早把这两名倭寇打发回去才行,免得时候久了露出什么破绽来,遂朝杨岳急打手势。
杨岳会意,立时呼喝起来:“大家留神,水里有奸细!”
说着,他拿着长枪,往水中一顿乱扎,同队之人也是有样学样,用长枪、狼筅往河中招呼去……
两名倭寇原本就贴在水岸边,这一通乱扎,弄得他们想继续躲都不能。一个被长枪伤肩膊,索性反手拽住长枪,将持枪者一把拽入水中。
持枪者原本就是寻常百姓,哪里能与倭寇相斗,碰巧又不识水性,咕嘟咕嘟直往水下沉。杨岳连忙去救,谢霄见状也从树上飞身跃下。今夏等人不知出了何事,也忙从巷中奔出。
论水性,杨岳自是及不上谢霄,谢霄一入水便似蛟龙入海,比在陆上还要神气几分。只见大幅水花激起,人影还分辨不明,便见谢霄见一人扔上岸来,正是那被倭寇拖落水的人,好在只是吃了几口水,并无大碍。
“老四!”上官曦担心谢霄空手吃亏,顺手从旁边夺过一柄狼筅,朝水中掷去,“接着!”
毕竟同在一个师门多年,又是一块儿长大的,两人默契非比寻常,谢霄应声跃出水面,在半空中接住狼筅,正好一个旋身,狼筅回刺,插入一名倭寇左胸,几乎将他挑出水面。
谢霄拔回狼筅。
血,在河面上漾开,倭寇缓缓沉入河底。
另一名倭寇见同伴身死,而明军人多,谢霄功夫又如此之高,不敢恋战,遁入水中就想逃走。谢霄瞧见,想都不想,狼筅脱手而去,直奔倭寇背心……
“哥哥,不要!”
今夏急喊,眼睁睁看着狼筅击中倭寇后心,那倭寇身子一颤,挣扎着往前游去。她关切地注视着水中……
谢霄浑身湿漉漉地上了岸,抹了抹脸上的水珠。
“哥哥,你……”今夏朝他恼火道,“不是说好让他们逃回去么,你怎么也不让着点,下手那么重做什么。”
谢霄无辜道:“我让了呀,扔那叉的时候,我就是轻轻抛过去。”
“什么轻轻的,你差点把他砸死!”今夏担忧地往水里望。
“若是想砸死他,我就直接砸他脑袋了。”谢霄轻松道。
再和他说下去,今夏估摸自己就想砸他的脑袋了,转身走开去看那名被谢霄扔上来的汉子。
看见谢霄除了浑身湿透,并未受伤,上官曦放下心来,正欲上前说话……忽得此前众人都认为已死的倭寇从水中冒出,手持狼筅,浑身水流如注,向谢霄疾扑而来!而谢霄背对着青泊河,正用手贴着耳朵,使劲晃脑袋,欲把里头的水弄出来,一时间并未察觉。
“老四,小心!”
上官曦急道,想扑上前,不料腿还伤着,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一个人影从她身侧掠过,挡在谢霄身前,正是阿锐。他被狼筅刺中的同时反握住狼筅,用力一顶,重重击在倭寇左胸的伤口之上。该倭寇原就是留着最后一口气来袭击谢霄,此时已然顶不住,喷出口鲜血,仰面跌入水中。岑寿恐他还未死,用长枪将他挑上岸来,复戳了好几下,见他始终一动不动,这才松了口气。
这下生变甚是突然,那队百姓佯装的兵士们何曾见过这等死了之后还诈尸的倭寇,皆吓得面如土色,远远避开。
谢霄返身扶住阿锐,见他胸口处被狼筅所伤,因那倭寇最后一击力大无比,伤口甚深,鲜血不停地往外渗……
“阿锐、阿锐……”上官曦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舍身替谢霄挡下这一击,眼看他此时身受重伤,早就把此前的芥蒂抛诸脑后。
阿锐朝她惨然一笑,轻轻道:“杨岳说,只要我还在,终归能帮上你……是真的,真好。”
“别说了,赶紧往我姨那里送!”
今夏不知从何处顺手扯下一大块衣角,叠起来往阿锐伤口处用力摁住。谢霄背起阿锐便急急往淳于家赶去。
上官曦尚立在原地,双目不知不觉已流出泪来。她身为乌安帮堂主,处理帮中事务,果断利落,而姑娘家的一面却甚少显露。在众人面前流泪这等事,更是少之又少,眼下却不知怎得,泪水不停地往下淌,止也止不住似的……
“姐姐,伤口虽深,但未中要害,他不一定会有事的。”今夏还是头一遭见她这样流泪,有点着慌,朝杨岳使眼色,“大杨,你把上官姐姐背回去吧,你也顺便换套干爽衣裳。这边,我来善后。”
杨岳点头,嘱咐道:“你当心些,记得把那道闸门再放下来。”
“我知晓。”
杨岳与上官曦走后,今夏与岑寿合力转动轮轴,复将厚重的铁闸门放下,又留了人在闸门处看守。这些人都是寻常百姓,不懂御敌,今夏教他们一个巧,把手扶在露出水面的闸门上,只要水下有人开始锯闸门,手掌就能感觉到震动,闸门甚是厚重,锯开绝非易事,此时再赶紧派人去通报也来得及。
安排妥当之后,岑寿见今夏仍盯着水里头瞧,疑惑道:“你还想什么?”
“被谢家哥哥砸中的那倭寇到底平安出去了没有?”这名倭寇的生死关系到空城计究竟能不能撑到援军到来,今夏甚是悬心,在河岸边来回踱了两趟,终还是想弄个明白,“我到水下看看。”
话刚说完,她就跃入水中,深吸口气后潜入水底。
岑寿不识水性,此时帮不上忙,不由暗自懊恼。
因是夜里,水下更是黑漆漆的一片,好在今夏方位感甚好,凭着记忆中那倭寇逃走的轨迹一点一点往前找……
岑寿在岸上,凝视水面,屏息等待,就生怕倭寇诈尸的事件再发生一次。
足足等了好半晌,岑寿不禁有点急了,这才见到水面破开,探出来的头却不仅仅是今夏,还有另一人。
“把他弄上去!”今夏把那人拖至岸边。
岑寿拖上岸后,探他鼻息,皱了皱眉头:“死了!”
今夏湿漉漉的自己上了岸,恼道:“我就知晓谢家哥哥手下没轻没重的,肯定是正好砸在后心要穴上,他往前没游出多远就死了。”
岑寿用脚踢了踢已死的倭寇,叹口气道:“如此说来,你们这大戏是唱砸了。”
“白忙活半日,唉……城外的倭寇对城里没底,弄不好还会再试着进攻一次。”今夏甚是发愁,“城里火药不够了怎么办?他们再攻一次就能看穿我们的底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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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亮了。
阿锐的伤口已经包扎妥当,伤得甚重,整个人陷入沉沉的昏睡之中。上官曦在旁守着,默默地看着他,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杨岳、谢霄与今夏等人换过干爽衣袍后已经又赶回城墙处。
今夏看见戚夫人仍在立在城墙之上,一袭家传铠甲,威风凛凛,双目望着远方,不知是在期盼援兵还是在想别的什么……
坚守了整整一夜,亲兵们倒还罢了,有些百姓已是困乏不堪。
城墙下面,人声渐渐多起来,那些在家中的妇人都各自煮了粥饭给自家人送来。今夏靠在城墙的石阶上,闻着周遭传来的粥香,看着热气升腾中的一张张人面,顿觉腹中空空。
“还得守多久戚将军才能来呀?”有妇人在一旁低声说话,“这都一夜功夫了,该不会没有援军吧?”
“妇道人家,别胡说八道!”
“我可没胡说,听说戚将军在外头养了几房外室,连孩子都生了几个。这戚夫人又凶又不能生养。人家都说,大概是戚将军早就嫌她碍事,故意不肯派兵回援。”
“你小声点!……不许再胡说了,戚将军岂是那等人,你个妇道人家,行行行,我吃完了,你赶紧走。回去不许乱嚼舌根!”
“……”
今夏捂着肚子,听着这些闲言碎语,想起城墙之上戚夫人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戚夫人心中也在这么想么?那她的心里又该有多苦……
“袁姑娘!袁姑娘!”
有人在唤她,一下子把她拉回神来,再听f辨出是淳于敏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今夏忙从石阶上站起来:“我在这里!”
淳于敏提着食盒;颇有点吃力地朝她行来:“我给你们送饭来了;杨大哥呢?”
今夏还未回答;就见杨岳从石阶上下来了;想是他也听见了淳于敏的声音。杨岳快步上前接过淳于敏手中的提盒;发觉提盒颇沉:“淳于姑娘;你怎得来了?”
“你们一夜都未吃过东西;肯定饿了。”淳于敏热心地揭开提盒的盖子;一股香气窜出来;最上头赫然是几张烙得黄灿灿的饼。
今夏早已饿极,伸手就拿过一张饼撕来吃。
瞧见饼;杨岳却怔了怔:“这饼……”
淳于敏略带羞涩地抿嘴一笑:“是我烙的;我看过你做过几次;想着你们喜欢吃,就试了一次。杨大哥,你尝尝,可还有什么不足?”
今夏闻言,费劲地把嘴里的饼先咽下去,才惊讶道:“淳于姑娘,这饼是你烙的?!比大杨做的还好吃呀。”
杨岳斜瞥了她一眼,笑骂道:“喜新厌旧的家伙!”
淳于敏抿嘴微微一笑,打开提盒第二层,盛了碗粥给今夏:“袁姑娘,喝点粥,仔细别噎着。”
“嗯嗯嗯……”
今夏忙不迭地接过碗。
杨岳见淳于敏又要替自己盛,忙道:“我自己来……这粥也是你煮的?”
淳于敏点头道:“嗯,我照着杨大哥你说的,煮粥时滴几滴油下去,你尝尝,做的如何?”
之前她有时会在灶间帮忙,但杨岳着实没想到她竟把自己平日顺口说的话记得这般清楚,他着实愣住了。
“这就是天赋,”今夏边吃边侃侃而谈,“大杨就算跟我说十遍,我也煮不出这么又香又稠的粥。淳于姑娘,将来谁娶了你,真是有福气呀。”
杨岳顺手用胳膊肘捅了下今夏的后脑勺:“说什么胡话,淳于姑娘将来肯定是嫁入大户人家,根本用不着做这些事请。”
“也是。”今夏想了想,转而嘿嘿笑道,“所以有福气的是咱们。”
被他们说得脸红,淳于敏颇不自在,赶忙岔开话题道:“阿锐还没有醒,不过沈夫人替他把过脉,说脉搏虽弱,但还算平稳,应该无碍。”
“上官姐姐呢?还守着?”
“嗯。”
想到昨夜上官曦泪如雨倾的模样,今夏叹道:“阿锐和谢家哥哥那么不对付,都愿意舍身去救他,说到底,还是为了上官姐姐。他这份心意,就算是块石头都得捂热了,何况是个人……话说回来,阿锐之前做了那么坏事,后头倒也吃不少苦头,因果报应这种事情想来还是有的。是吧,大杨?”
杨岳瞥了她一眼:“夏爷,先操心眼前的事行不行?”
“眼前的事?城里头连卖烟花炮竹的火药都被岑寿弄来了,现在全堆城墙上头,打起来的话我估计还能撑一顿饭功夫。戚夫人把各家灯油都收集过来,弄了两缸火油在城墙上,等到抵不住时候就往下这么一倒。”她三口两口吃完东西,“岑寿不愧是北镇抚司出来的,那才叫真狠。他出主意,弄来铁链子烧红,等倭寇攻城的时候往底下甩,碰着一个烧一个。”
淳于敏听得不由自主直缩脖子,杨岳留意到,止了今夏的话。
接下来的这一日,对于今夏、对于戚夫人、对于整个新河城的人来说,真正体验到什么叫度日如年。
戚夫人一整日都没有下过城墙,今夏没见她吃过东西,甚至疑心她连水都未曾喝过一口。那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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