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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令_云住-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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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小娴见他忙完了手上的工作,继续安慰他:“爸爸不是真生你的气,云哥,他只是——”
  梁丘云语气轻松:“他只是觉得我没有礼貌。”
  “但这又不是你的错,”陈小娴讲,“谁也没想到对方会是嘉兰塔。”
  梁丘云看着她,笑了,摇了摇头。
  陈小娴不明白他为什么摇头:“而且爸爸都已经往周世友家去过了,他想去道歉,结果什么事都没有,还在人家山上吃了顿早午茶。真的,他真的没有再生你的气了。”
  梁丘云握着陈小娴的手,把她拉过来,抱在自己怀里。
  “他就算生我的气,我又能怎么样?”梁丘云说。
  陈小娴无奈抱住他的脖子。“你应该有自信一点。”陈小娴说出这句话,自己都心疼了。她替她的云哥觉得委屈。
  “爸爸很重视你的。”陈小娴贴在梁丘云耳边,和他说小秘密。她告诉他,爸爸为今晚新公司的成立仪式准备了惊喜,这是傅叔告诉她的,万邦影业邀请了几位国际上知名的大导演,集合了手底下最强大的资源,要开发几个新的系列片项目:“都是专门送给你的,为你开发的!”
  梁丘云挑了挑眉:“是吗。”
  “嗯。”陈小娴点头。
  她又说起些别的,说她今天出门前,爸爸正和德寿置业的主席唐仁宇先生一家,还有协成发展的总裁蔡景行先生一家打网球:“他和他们说起你,说起你的公司。”
  “说我什么?”梁丘云问。
  “我没听清,”陈小娴小声道,“但他一定是欣赏你的。”
  “所以不要再因为爸爸的事心情不好了。”
  陈小娴手心攥着梁丘云一根手指,她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梁丘云的回应。
  “还是说,你其实是因为别的事情,云哥——”
  “你真的那么想要亚星娱乐?”
  不。不想。她听到梁丘云说。我不想要。
  傅家有人送了茶点到门外,华子接过来拿到手里。推开房门,听见屏风后头陈小娴的声音。云哥,云哥。一声声唤出来的,是女儿家一腔倾诉。
  午后,荷塘里睡莲饱满,摇摇欲坠。洁白的莲瓣打开了,露出了纤嫩的芯子。有蜻蜓掠过,鱼在莲叶下面暗自里游走。
  陈小娴听梁丘云讲他小时候的事。这很新鲜,陈小娴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些,说起他出生的地方,他童年时的经历。他的家在一个小乡村,在大山里,小的时候出一趟门,要翻过堤坝,穿过一道道树林,走很长很长的一段山路。村子里没有电视,没有电影,没有任何娱乐方式。他和村里的其他孩子没事就下河捞鱼,捞到就跑,到了夏天,到树林子里抓知了,都是为了填饱肚子。
  陈小娴听得似懂非懂,她问:“乡下好玩吗?”
  “好玩?”云哥摸她的头发。
  陈小娴说,听起来很有意思:“我想去看看。”
  她感觉一只宽厚的手掌覆过来,盖在了她的小腹上。
  “我分得清轻重,小娴。”她听到梁丘云突然说。
  “无论是你,还是肚子里的孩子,我会尽我梁丘云一生努力,给你们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庭。”
  云哥刮她小小的鼻头。
  “以后这个孩子出生了,除了可爱的妈妈,没用的爸爸,严厉的姥爷,他还会有一对非常非常溺爱他的傻爷爷和傻奶奶。”
  梁丘云喃喃低语,陈小娴被这话逗笑了。“你要知道,在我只有二十岁的时候,”梁丘云说,“他爷爷奶奶就等不及的想见他了。”
  园主傅春生留陈小娴吃饭,陈小娴答应了。梁丘云还有事,要提前走,走之前他在隐蔽无人处握了傅春生的手。
  “谢谢了,傅先生。”他说。
  傅春生连连叹气,无奈道:“云先生,今天是你的大日子,你先去吧,我会把小娴送回家。”
  华子坐在饭桌边上,听着傅春生劝陈小娴多吃些菜,又劝她别的:“小娴啊,你傅叔我,顶着多大的风险替你们瞒着你爸爸,你知道吗。是顾念你体弱,我怕你有闪失,陈总知道了再发脾气,将来肯定又要后悔!”
  陈小娴说:“傅叔叔,你都是为我好,为爸爸好。爸爸将来知道了一定不会怪你。”
  傅春生诚恳道:“我不是怕他怪我啊!是担心你这个身体,小娴,你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尽早向你父亲坦白为好!”
  梁丘云下了车,扣上西装扣子,抬起眼瞥这亚星娱乐大楼。
  前台小姐见到他,面色僵硬。周围亚星的工作人员看见他,面面相觑。他们对他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热情不是,冷淡也不是。倒显得梁丘云泰然自若,十分自在。
  毛成瑞办公室里有其他人在,梁丘云在外面与毛成瑞的新秘书聊了两句天,转头轻轻瞥,瞥见邵鸣坐在里头,正耷着肩膀,两只手夹在膝盖中间,听毛成瑞说话。
  梁丘云电话里与毛成瑞约在了五点十分,他的时间很紧张。
  十分一到,邵鸣从里面推门出来了,满面颓丧。他打扮得颇正式,看出是为了要紧事情来找毛成瑞商谈的。这会儿他抬眼瞧见梁丘云,那眼神一眨不眨,死死投在梁丘云脸上。
  他年纪比梁丘云要大,出道年份也比梁丘云要长。过去十年梁丘云总口称他一句“邵鸣老师”,但在亚星娱乐这个小社会里,他们两位作为公司招收进来的第一届练习生,算是“同辈”。
  梁丘云从邵鸣身边过去,笑着把手伸向了毛成瑞,把邵鸣面前的这扇门彻底关闭了。
  毛成瑞这个老头前段时间受了不少惊吓,到现在精神还没缓过来。他自己打开桌上的匣子,取参片吃。梁丘云握手与他一番客套,毛成瑞抬头看他,已经是个辨认不出的孩子了。
  梁丘云问,邵鸣老师怎么在这里。
  毛成瑞声音慢慢的,说邵鸣这些天自己想了很多:“他有些悔意、歉意,想向我表达。并说公司如果需要他,他愿意回来。”
  梁丘云听着,点头。
  “他能这样想,我已经很满足了,”毛成瑞说,“只是公司刚刚大病一场,恐怕回来了,我们也接收不下。”毛成瑞抬头看向梁丘云:“所以我推荐他,到你的云升传媒去试试。”
  梁丘云接过了毛成瑞的眼神,他嘴角一扬。
  “毛总将来有用得着梁丘云的地方,尽管开口。”梁丘云说。
  毛成瑞一双眼睛浑得很,点点头。
  秘书把文件处理好,送进办公室里。毛成瑞和梁丘云一番商谈,彼此签了字,就算谈妥了。
  梁丘云要走了,走之前他再次握毛成瑞的手。毛成瑞祝贺他今晚新公司成立,新电影也即将上映:“阿云,前途无量。”
  梁丘云则说,愿亚星娱乐越走越好。
  毛成瑞说,没有什么越走越好了,他现在就像一个躲在了人家房檐下的老头子,人到暮年,反而失去了自己的家园。
  梁丘云宽慰他道,那不是普通房檐。嘉兰塔的房檐,胜过天底下广厦千间。
  毛成瑞努了努嘴。“正是因为房檐太大了,”他说,“才大得叫人心里难安。”
  亚星娱乐就是个小地方嘛。毛成瑞自嘲道,他慢吞吞把梁丘云送到了电梯口。“看着你们一个个发展出去,公司也算尽了一份力。”
  梁丘云再次感谢了毛总,他说,毛总不用送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阿云。毛成瑞突然说,好像心血来潮。有件事情,我突然想起来。
  您说。
  如果当初。毛成瑞说着,眨了眨眼睛。如果当初你没和阿贞一起组合、出道,而是留在了公司做艺员指导……会不会现在公司已经是你的了?
  不会。梁丘云说。与毛成瑞道别了。
  郭小莉走进亚星娱乐大楼,她翻阅着手里的文件,秘书追在身后,看着一张纸从郭小莉手边掉出来。
  纸张单薄,在空中摇曳了个来回,落在一双皮鞋的脚边。
  梁丘云弯下腰,把郭小莉掉下来的这张纸捡起来。
  郭小莉看见他,她鞋跟当下就立住了。
  梁丘云对她笑了笑:“郭姐。”
  郭小莉表情还僵硬的,她眼神之提防,像是准备下一秒就把保安叫过来了。
  一旁秘书紧张道:“梁……呃,先生,麻烦你把那个样张还给我们……”
  梁丘云还欣赏着郭小莉脸上那种应激的恐惧,这会儿他低下头,瞧见手里这张杂志样张,当中印了一张英俊但冷漠的年轻男人的面孔。
  那种目中无人的眼神,正透过纸面望出来。
  周子轲。
  梁丘云手都没怎么用力,薄薄的纸张四角就翘上去了,周子轲的脸随着样张不住凹陷,在梁丘云手里生出了越来越多的皱褶。很快这张脸就变得难以辨认了。
  当晚,云升传媒成立的发布会现场,掌声从响起来的一刻就不曾停过。铺天盖地的闪光灯中,万邦集团代表傅春生先生走上台,将一支象征“未来”与“荣耀”的金质话筒拿过来,郑重交到了骆天天的手中。现场主持人吕天正也宣布,云升传媒已经与万邦影业、福地唱片等数家知名公司签约,计划在未来两年内投资上亿元,为旗下艺人骆天天打造一条影视歌三栖的国际巨星之路。
  骆天天手拿着那支金话筒,瞧了台下。那么多双眼睛正注视着他,那一张张脸,投资人,观众,记者们,只看着他。他是骆天天。他回头,望向主持人吕天正背后的候场区。
  梁丘云走上来了。台下掌声立刻潮水一般上涌。不少投资人代表也在这时应着吕天正的介绍上了台。他们与梁丘云老板一一握手,拥抱,肩并肩对台下致意。还有合作公司的代表们,也全挤上来了,把梁丘云老板围绕着。骆天天自己躲到了角落里去。
  吕天正在候场区喝水,一个后台的调度员跑过来了,他手里拿着份叠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流程表,汗流浃背道:“吕老师,这流程不对啊!九点,出场人,汤贞。这马上就九点了,我上哪找汤贞去?”
  现场热闹,没人听见他的动静。吕天正把那份流程表拿过来看了眼,一皱眉:“什么汤贞!”
  梁丘云站在人群当中,望着台下,享受这一生当中绝无仅有几次功成名就的时刻。
  他捏了捏手,手掌心里空无一物。他把手指张开,然后慢慢攥死了。


第85章 泡沫 27
  《大都会》杂志实习记者庄喆,熬过了一个通宵,到接近中午了还在编辑部电脑前头忙碌。
  从入夏以来,媒体人们就没有一天不加班的。庄喆开始习惯这种常态了,桌头上到现在还堆积着两月来各种废弃的稿件没时间整理。最早的引子是什么来着,哦对,汤贞自杀。庄喆还记得爆出自杀新闻的那天凌晨,他不停给院方打电话想确认汤贞的生死,那电话总是占线,根本就打不通。带他的师傅在车里不停抽烟,抽到最后,干脆叫庄喆给梁丘云的助手打电话,就问梁丘云是否会参加汤贞的葬礼,会不会抬棺、守灵。
  师傅是老江湖了。梁丘云的助手说,汤贞老师还在抢救。又说,如果汤贞老师不幸离世:“云哥一定会送他最后一程。”
  这次,师傅又手把手地教起庄喆来了——就在昨晚,娱乐圈又接连发生了好几起事件。其中有些大的,像是云升传媒的成立,金像奖影帝梁丘云终于晋升老板;有些小的,像是主持人邵鸣在个人微博发布了一张他与前任东家毛成瑞的合影,并将数日前自己联合众艺人对亚星娱乐的声讨比喻为“孩子对母亲的不理解”,是纯纯粹粹的“母子矛盾”。邵鸣称他已经得到了毛总的谅解,并希望外界不要误解他此前“一时头脑不清醒”作出的发言。
  而梁丘云也在云升传媒成立的发布会上称,他与亚星娱乐之间,确实在阿贞的问题上存在许多误解,亚星方面也有不少难言之隐:“我们都希望阿贞尽早康复起来。”
  离开了的艺人们有了这样的苗头,亚星娱乐方面却没有任何回应与表态。这家公司是安静太久了,从“解约门”爆发以来就是这样,谁也猜不到他们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庄喆从各种渠道尝试联系亚星,也联系不上。最后还是他师傅,从隔壁社会新闻版搞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爆料。爆料人是一位女性,她声称自己的丈夫有了外遇,小三是万邦娱乐集团一位柯姓女秘书,她的丈夫要带小三私逃,转移家产,出国双宿双飞。
  “这位女士的丈夫在亚星娱乐工作整十一年,”师傅对庄喆说,“几个月前,他突然从不明渠道得到了一笔三十万元的汇款。爆料人是在察觉到丈夫私自打包行李,准备出逃的时候,才发现他与柯秘书几个月内的电话来往的。而这笔钱,正是从柯秘书帐上划到他丈夫名下。”
  庄喆没听明白,婚外恋怎么还小三给丈夫打钱?
  师傅说,这位姓田的丈夫,正是亚星娱乐此次事故频发的音乐节现场总指挥:“不知道这位女士给其他家报社杂志的情感栏目打过电话没有。”
  庄喆愣了一会儿,赶紧拿过师傅给他的爆料人的电话号码条,摸过座机就把电话拨了回去。
  用师傅的话说,亚星娱乐放过了旗下出走的艺人,却选择这种迂回方式从小处展开反扑:“嘉兰塔入主亚星的传闻十有八九要是真的了。”
  师傅常年研究厚黑学、罗织经,他那颇具前瞻性的战略眼光哪是初入江湖的小虾米庄喆可以比。师傅又喜欢看名人传记,特别是当今的亚洲首富周世友——这位资本大鳄在民间粉丝众多,传记也是鱼龙混杂,什么十八流写手胡乱杜撰出一本都能成为机场畅销读物。师傅非常爱读。
  庄喆给爆料人打完了电话,就听师傅念叨:“周世友手底下的人不该和陈乐山一般见识啊……我知道了,一定是敲山震虎!”
  到了中午时候,庄喆把一篇急稿写完,就关电脑打算走了。他问编辑部借了一支小型DV,说要借吃饭时间采一个人,不用摄影师跟,他自己去就可以。
  同事们都说,小庄别看来《大都会》工作不久,领着一丁点实习工资,积极性比谁都强。
  也有人说,小庄好好的名校导演系毕业,跑来做娱乐记者,实在是屈了大才了。
  庄喆在城西一家海鲜酒楼定了最贵的包间。下午一点多钟,骆天天姗姗来迟。自昨晚云升传媒的发布会后,行业里多的是人想追着骆天天要专访。
  骆天天没带助理,自己一个人来的。他对庄喆说,路上有些堵车:“你等多久了?”
  庄喆一个劲儿摇头,看到天天出现,他激动得脸都涨红。他按了铃,叫服务员开始上菜。然后他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
  骆天天拆开包装,发现是一对耳钉。骆天天嗤笑,看外包装牌子:“哪来的钱?”
  庄喆不好意思道,他自己攒了一些钱,问单位的师傅借了一些钱:“天天,我知道肯定每天都有很多人送你礼物,你别嫌弃!”
  庄喆隐约感觉到,天天今天好像心情不错。
  骆天天坐在庄喆身边,他问,为什么送他这么贵的礼物。
  庄喆有些拘谨了,他很想看,又不敢看天天的脸。他说,为了庆祝天天离开了亚星,成为云老板新公司力捧的新星。
  骆天天笑了。“我都出道多少年了,还新星?”
  菜上来,骆天天也不动筷子。他好像很累,又困,不过脸上总是有笑容。他把头倚靠在庄喆年轻紧绷的肩膀上。庄喆动手剥虾,沾了香醋,放到天天碗里。又剥蟹子,把一小丛一小丛的蟹肉夹出来,堆在天天的瓷勺里。
  他亲手拿了勺子,喂到天天嘴边,看着天天张开嘴,把蟹肉吃掉。
  “我挺喜欢和你这样的人交流的,庄喆。”骆天天忽然说,他身上的香水味把庄喆笼罩着。
  庄喆听到他说:“起码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庄喆脸臊得慌。接着天天说:“但我有喜欢的人,我不能随便跟你……。”
  “但如果哪天我不喜欢他了……也可以试试。”
  庄喆愣了足足有半分多钟。
  他想他喜欢的,正是天天身上这种与“亚星偶像”截然相反的气质。
  “你喜欢的人是谁?”
  骆天天说:“这个问题是你问,还是《大都会》的记者问?”
  庄喆说:“你明知道我是为了接近你才来做记者的,天天。”
  这个看似愚头愚脑、循规蹈矩的小伙子,话里有股不顾一切的疯狂劲儿。
  骆天天头还靠在庄喆肩膀上,他伸出手,把脖子里一条链子拉了出来。
  链子上挂了枚“银戒指”——与其说那是戒指,不如说是一个被人捏扁了的丑陋的圆圈。
  “这是他给我的戒指,”骆天天手拿着那枚戒指,小声道,“你看他多穷啊,他是个穷光蛋。”
  刚刚借钱给心上人送了礼物的庄喆低头瞧着这枚戒指,愣在原地。
  比起黄金打造的话筒,这枚可怜的银戒指似乎更得主人的青睐。
  天天道:“这人不仅没钱,还一直红不起来。喝多了就一身酒臭味,对我还很坏。”
  庄喆问:“你喜欢他什么?”
  天天好像自己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天天说:“你知道吗,除了我,没有人喜欢他。”
  “他还爱吃醋。”
  庄喆不说话。
  “送我这个戒指的那天,他一直问我,是不是去给我以前的爱人上坟去了。”
  庄喆问:“以前的……爱人?”
  “死了,我的爱人是个死人,”天天道,“只留下一个小小的长满杂草的坟头。”
  庄喆不由得伸出手,他不明白哪来的一股勇气,让他把天天搂住。
  天天说:“我的爱人很爱我,比任何人都要爱我。”
  又说:“其实我不喜欢那个穷鬼。我只是离不开他。他也不喜欢我,但他也离不开我。”
  庄喆说:“你愿意和我试试吗,天天。”
  骆天天眼睛瞟了庄喆。
  庄喆道:“天天,从我大二那年在舞台上看见你一眼,我就发誓一定要给你拍一部影片。什么片子都好,只拍你,你看好不好?”
  骆天天听了直笑,嗤笑他的天真。庄喆认真严肃道:“真的,你看,我今天从编辑部借了DV来!”
  骆天天看着庄喆的眼睛,那一头刺挠的头发,这实在是个还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小男孩。骆天天说:“你哪有钱给我拍片。”
  庄喆小声嘟囔,说他会想办法,实在不行,他就给天天拍一部纪录片。
  “纪录片?”骆天天看他,也不知是怜悯他,还是被他迫得没办法,骆天天笑了,“行吧。”他又说,“哪天拍完了,你就来找我吧。”
  庄喆脸又通红了,他说,他绝对不是为了想和天天做那事才说这些。
  骆天天的手往下一摸。
  庄喆听到天天问他:“庄喆,你喜欢我。那你喜欢汤贞吗?”
  庄喆拿过手绢擦天天的手,连忙摇头。
  “以前学校给我们放过太多遍他的《丰年》和《漫长的等待》了。我总觉得,他像是什么时候就要离开人世一样,有一种演员就是这样的,”庄喆说,“他后来果然就自杀了。”
  庄喆把天天的手擦干净,鼓起勇气,把天天小小一块手掌握在了自己手里:“虽然现在他又救回来了,但我觉得,他迟早还要死的。我不太喜欢他,他不像是个真实的人——”
  “汤贞死不了的。”骆天天道。
  庄喆一愣。
  “汤贞这个人,”骆天天低下头,红色的头发半遮住他的眼睛,“水淹不没,火烧不侵,刀枪不入,阴魂不散的,怎么会死。”
  “就算有一天我死了,”骆天天抬头看向庄喆,神秘兮兮地笑道,“汤贞也不会死。”
  庄喆道,天天你说什么,你怎么会死啊。
  骆天天抽回了自己的手,趴在桌边拿了筷子开始吃菜。
  庄喆恍然大悟,突然想起来,天天也曾经历过命悬一线的时刻:“哦对,我在你的采访里读到过,云老板救过你一命!”
  骆天天接过庄喆给他倒的一杯酒。是啊,他说。云哥救过我一命。
  下午两点多钟,助理贝贝开车来,把微醺的骆天天接走了。庄喆肩上挎着他的DV,站在街边傻傻地目送骆天天离开。
  手机突然响了,庄喆伸手从牛仔裤兜里掏出来。
  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庄喆接起电话来,他回头往停车场赶,找自己的二手帕萨特。他对手机里连声应着:“方……杜哥!”
  *
  甘霖推开宿舍门,往里面问了一声:“杜师傅?”
  没人应。
  马场都是单人宿舍,一进门便是集厨房、餐厅、会客功能于一身的狭小客厅。甘霖关上门,也没换鞋就进去了。
  杜师傅的客厅干净,设施简陋,看着不像有人生活在这里。马场上上下下连保安都知道,他们那个身有残疾的杜师傅是个工作狂魔,每天在办公楼和马厩里加班到深夜,也就凌晨才想起回宿舍睡上四五个钟头,第二天一大清早,又是他第一个来上班。
  日上三竿了,马场老板甘霖双手揣在西裤兜里,朝卧室里问:“杜师傅,今天怎么了,旷工啊?”
  茶几上放了支油壶,油壶下面压了张旧报纸。甘霖低头弯腰把那张报纸抽出来,一瞅头版,恰好是远腾物流的搜货船在护城河东段捞出了人尸的新闻。
  角落里还有一格小小的方块。
  “早前已淡出公众视野的知名玉女歌手费梦,因急病发作,被紧急送往医院……”
  “费梦曾在自己人生事业的巅峰时期突然宣布退出歌坛,数年的平静生活之后,她终于在今年夏天,找到了自己人生中的另一半。”
  “当年费梦在新年晚会上与汤贞合唱一曲《如梦》,令她一夜之间成为无数人心目中的梦之女神。一年之后又突然宣布退出歌坛,给千千万万的歌迷留下巨大的遗憾。如今女神嫁了人,成了婚,编辑部衷心希望她身体早日康复,家庭和和美美。”
  甘霖放下报纸,擦了擦手上沾到的枪油,抬头看那扇还紧闭的卧室门。“费静小姐不会骑马啊,杜师傅,”甘霖道,“你要是实在不肯上班,我就借你的马给她骑一骑了。”
  马场的皇家会员薛太太,一见甘霖甘老板从宿舍楼出来了,赶紧把他叫到一边:“你们小艾老板上哪儿去了?”
  驯马师们已经从马厩里牵出一匹深栗色的马出来。几个人小心翼翼,前面捧着后面护着,把一位换了马靴马裤戴了头盔的年轻女士扶上马去。
  “怎么了薛太太。”甘霖问。
  薛太太一脸苦色,说是她的好朋友,远腾物流闫总的太太费静,前阵子刚住院了,从出院到现在还一直心情不佳:“我这不是把她带来这边散散心,还指望小艾老板那个贫嘴给她逗逗乐子,开导开导她呢!”
  甘霖说,实在不巧,他们小艾老板这几天恰好也正郁闷呢,恐怕是开导不了谁。
  费静小姐在马场骑马散步,一直待到了下午五六点钟才回去。他的丈夫,远腾物流的闫总亲自开车来接,亲自把她从马上抱下来。薛太太对甘霖说,闫总是远近闻名地疼媳妇,爱美人不爱江山:“人家都说他,烽火戏诸侯!”
  甘总和闫总是第一次见面。闫太太还穿着马靴马裤,有人陪她去贵宾室里换衣裳,闫总在外头等。他跟甘霖交换了名片。闫总说他早些年听过甘霖在这城里的一些名头。“今天不太巧,”闫总道,“朋友家里有个家庭派对,提早约了我和小静。不然我该请甘总吃个便饭。”
  甘霖一听,挑眉问:“是万邦集团林副总家里的派对?”
  闫总道:“对,林大光头家的!”
  “那可巧了,”甘霖说,“咱们顺路。”
  万邦集团副总经理林大,在南郊有一座庄园。他近来动作颇多,出入了不少社交场合,连他的夫人邓黎珍都开始抛头露面,在自家操办起了家庭派对。谁人都知道,这个林大要开酒庄了,目标直指法国特级葡萄田,他那些有头有脸的朋友们大多参与了一笔。
  甘霖出现在派对门口的时候,不少林大的狐朋狗友们瞧见是他,都颇感意外,面色尴尬。
  倒是派对主人林大毫不见外,招呼着人把“小甘”请进来。“这是我老学弟了,甘霖,以前在澳洲,我们可是同个寝室,相依为命,”林大已经喝了点酒了,他把甘霖搂着,亲亲热热地跟周围人介绍,“回国以来我们哥俩见了不少面了,今天难得到自己家来。”林大朝阳台外面叫道:“珍姐!珍姐!”
  “干什么呀?”
  “小甘来了!”林大道。
  应声的人是邓黎珍,她原本在室外陪那些带了孩子的夫人太太们在草坪里说话,这会儿她进来,有点不自在地提着裙摆,看见甘霖就笑:“小甘来了,怎么来这么晚啊!”
  林大与他的朋友们坐到了窗边,他煞有介事,慎重其事叫人开了瓶酒,亲手拿布端了,给每人倒出一点来试饮。就听林大说,这是来自法国哪儿哪儿的顶级葡萄田,顶级酿酒师,上佳的年份,完美的日照、雨水……
  邓黎珍走到了室外,对甘霖道:“别听你林哥胡吹,他都是现学的,他才不懂呢。”
  周围不少孩子,在草坪里小径上来回奔跑玩耍。时不时有太太跟邓黎珍打招呼,她们瞧见她身边一位高瘦英俊的男士,不认识的不知怎么称呼他,认识的更不知道怎么面对了。
  还是邓黎珍跟她们客客气气地介绍,这是甘霖,小甘,林大在澳洲读书时的学弟:“最近刚回国,和人合伙开了个马场。”
  一位太太问:“就是珍姐你去澳洲给林哥伴读时候认识的那个学弟?”
  周围有同伴突然大叫一声,打断了这个疑问。四周人都看她,连邓黎珍都问她怎么了,她眼眶含泪,心有余悸地说她看错了,还以为草丛里有蛇。
  甘霖手插进裤袋里,跟在邓黎珍身后走。他们两人,孤男寡女,沿着庄园里一条小路,一直走到了寂静的花园深处。
  热热闹闹、歌舞升平的林家庄园逐渐被甩在身后。
  甘霖注意到邓黎珍一直提着裙摆,她穿了双鞋跟很高的鞋子。
  邓黎珍还在小声说话,她口中左一个“你林哥”,右一个“你林哥”,仿佛不提到自己的丈夫林大,她就不知该怎么跟甘霖私下里说话了。“你林哥他不好意思对你说,他这个人,你也知道的,就是爱面子。以前有些话说出口,他自己就后悔了。小甘你不要怪罪他。”
  甘霖低着头,不自觉盯着邓黎珍磨出了血的脚后跟。他听见自己名字,抬头问:“什么怪罪?”
  邓黎珍抱歉道:“你这么多年也没回国看看,自己一个人在国外,你林哥他……”
  “哦,”甘霖不以为意,露出点笑容,“嗨,我是正好没想回国。”
  邓黎珍看甘霖表情这样轻松,还像是以前那个什么事都不放在眼里,不放在心上的大男孩。她眼睛里有光闪动:“是这样吗。”
  甘霖手还揣在裤兜里。“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珍姐,”甘霖低着头,“林哥还愿意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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