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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城浮生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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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给报销的?”谢鸣川听出叶闻放这话外的意思了,偏要说明白了。
叶闻放知道谢鸣川成心的,左手伸到他后脖颈上,转眼就伸进了领子里,冰得谢鸣川一脸怪相,“叶闻放你折磨司机,不想活了是吧?你挑挑那路边哪棵树好看,我这就撞上去。”
“谢老板,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爱要不要。”叶闻放手暖了可舒服。
“要要要,人我要。你快把手收回去。我不报销了,换一个成不?”谢鸣川缩着头,心想着叶闻放心是真黑啊!
叶闻放终于收回了手,“说吧,换什么?”
“换成配谢老板睡觉吧,饭也不用请了。”谢鸣川歪嘴坏笑着说得可是露骨。
叶闻放瞅他一样,笑说:“成交。”
谢鸣川一听叶闻放这么爽快就后回来,装模作样地嚎道:“哎哟,我可真大方,几百块钱就换了个觉来睡,还要给人家当暖壶。亏死了、亏死了……”
叶闻放对着谢鸣川伸出了“魔爪”,谢鸣川笑着闭嘴。
眼看车子转弯就到家了,叶闻放慢条斯理地说:“陪你多睡几回。”
一听此言,谢鸣川那刹车踩得倍儿有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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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要陪谢鸣川多睡几回的叶闻放最终还是食言了,他那边工作突然间就忙了起来。眼看要过年了,不说放假的事儿了,工作还变成了四班倒。叶闻放说自己没家没室经常申请上晚班,自动对号入座为“家属”的谢鸣川很受伤。
到过年的时候,叶闻放人瘦了一大圈,精神却是饱满。谢鸣川看着心急,市场关闭放假之前去拿了一大包补药回来,天天撺掇自家妈和叶家妈炖补品。哪家炖就哄叶闻放到哪家吃饭,一个春节都没有把人给补回来。
叶闻放吃两回饭就瞧出了谢鸣川的心思,非常努力的吃,非常认真的吃,吃得叶闻放都觉得过分了,还是不见效果。
谢鸣川不死心要给叶闻放在吃方面加码,准备把魔爪伸向燕窝、人参等奢华补品。叶闻放夯不住了,准备找谢鸣川好好谈谈。告诉他这一年自己这边工作是高强度的,吃多少消耗多少,想要养胖是不可能的,求谢老板高抬贵手放一条生路。
谢鸣川表示很遗憾,问:“什么时候才不高强度工作?到时候加班加点给你催催肥。”
叶闻放哭笑不得,说:“你就这嫌弃我瘦?”
谢鸣川说:“也不是嫌弃,就是那个……那个饲养员的成就感受到伤害,你懂么?”
“我、不、懂。”叶闻放咬牙把这三个字说了后,将谢鸣川扑倒在床上。
谢鸣川一把抱住叶闻放,咬一口他的耳朵,翻身把人压住说:“饲养员的成就感只是其一,你晓不晓得你这么瘦每次碰你我都有负罪感了?”
“小川,你有负罪感为什么现在摸我屁股?”
“就这还有点肉,摸一下安慰我的心……”
“呵呵呵……”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雪,我就不翻回去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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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闻放陪睡换来的电暖器支撑了整个冬天,七台中的六台因为长时间工作光荣殉职。剩下的那一台,在扛过了又一个毫无人道可言的677所式冬天后,也光荣殉职了。只是这个冬天再不是陪着叶闻放他们画图纸,而是陪着他们分析试造机数据。
叶闻放这边试造机的数据收集日趋完满,谢鸣川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邻里间闲话里传说谢鸣川身家有百万,来给谢鸣川说媒的人塌坏了他们家的门槛。
这天,谢鸣川拎着今年最新款的皮衣来孝敬干爹、干妈,寒暄两句就上楼来找叶闻放腻。
叶闻放吃饭的时候刚听说人家都叫谢鸣川谢百万。虽然是背着门正在看书,听脚步却是知道来了谢鸣川,笑嘻嘻喊了一声谢百万。
谢鸣川哈哈哈笑着抬脚关门,扑过来抱住人说:“没有一百万。我算了一下也就五十来万。人家看得起我叫百万,受了。早晚得是百万呵呵呵……”
叶闻放摸着他的脸,说:“小川你看上哪家姑娘了?给我说说,也给你参考参考……唔!”
谢鸣川一口亲没了叶闻放的吃醋话,笑道:“叶闻放,你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了,知道的还挺多啊!你们家摩托车能跑了么?”
“喊什么叶闻放,正关心你呢,端正态度。叫哥。”叶闻放瞧着谢鸣川一脸无赖相,专门也学着他说话。
谢鸣川双手一使劲,把叶闻放死死抱住,咬着牙说:“我看上叶家姑娘了。能干得很,能造摩托车呢……”
叶闻放被他逗笑,抱着他把头埋上了他的肩膀。
“不但会造摩托车,还想让我叫他哥,情趣着呢!你们这些庸脂俗粉都不是他的对手。”谢鸣川说完了再问了一回叶闻放,异常流氓道:“叫哥的事是可以商量的!”
“没商量。不叫算了。”叶闻放听着谢鸣川的话不对,赶紧打住,“小川,说正经的,去看几个姑娘,让干妈安心。”
“我妈动员你来当说客?”
“我主动的申请的。”
“叶闻放,你贱不贱哪?”
“贱。”叶闻放承认得爽快。
“嘿……”
叶闻放捧住谢鸣川的脸,蜜意柔情地吻了上去,谢鸣川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让叶闻放给吻得神魂颠倒了。
末了,叶闻放接着说:“就看看,谁也不许看上……”
谢鸣川瞧出叶闻放眼底里的小慌,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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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一九九四年底,谢百万相亲七人,分别以屁股太大、说话太快、化妆太浓、学历太高、心眼太多、性格太慢和长得太像我妈年轻的时候为由,统统宣告失败。
邻里间说谢百万恐怕是要找个七仙女儿给他才看的上哟!谢百万知道了,笑着问叶闻放,“七仙女儿,你今天加班不加班?”
第叁记·池塘清浅鸳鸯小
谢家院里,同叶家相邻的围墙边上长着一颗桃树。每到春天一树粉白,一朵又一朵的小花挤在枝头竞相开放,远远看去就像一把撑开的大花伞。
这种时候,大家都夸这树是一条街的春花领袖,却很少有人知道这棵桃树是怎么来的。那时候叶闻放和谢鸣川都还小,两个人抬着吃一个大水蜜桃。你一口,我一口,咬得只剩下桃核的时候,叶闻放把它丢到谢家花园墙根下,说:“长成桃树,我们就有桃子吃啦。”
谢鸣川觉得这话很在理,把桃核立起来,使劲儿踩进土里后,很是大方地同叶闻放讲:“结了桃子,给你吃大的。”
叶闻放并不领情,背着手撇头看谢鸣川说:“我知道孔融让梨的故事,你小让你吃大的。”
谢鸣川想想也对,自己就是小他三个月嘛,点头就答应了。叶闻放看着被踩进土里连尖都看不见的桃核交代谢鸣川好好照顾它,谢鸣川抿嘴想了想,又答应了。
往后常常看见他贼眉鼠眼地对着花园墙根小便,谢家妈妈拿着竹条追着打半条街这习惯都不改。隔年还真就长出了苗子。
头两年这树努力长枝干,第三年上,忽如一夜春风来,一树桃花灿烂开放。两家人又惊又喜,围着树看老半天,一激动,干脆还就一起吃了一顿午饭,有点庆祝桃树开花的意思在里头。
叶闻放和谢鸣川念着吃桃,可这桃树开了这样灿烂的花,却并没有结出果子来。一年又一年,终于不知满天神佛中哪一位慈悲的显灵,结了果子三个半。到桃子皮发红的时候,只剩下了一个。
谢家妈妈批准摘桃子的时候,叶闻放和谢鸣川高兴地几乎蹦起来。只有一个果子让说好的谁大谁小成了废话,还是只有抬着轮流啃。
谢鸣川啃第一口,贪心地咬了一大口。然而果子的味道真不怎么样,水分少就不说了还一点儿不甜。谢鸣川立刻叫嚷嚷说:“不好吃,不甜。”然后把桃子递到叶闻放嘴边说:“一点儿不好吃,你少咬一点。”叶闻放小小咬了一口,果然如谢鸣川所说。
两人不免大失所望。带着忧伤的心情将桃子啃完,又将桃核埋在了花园里。谢鸣川自然是没有了心情好好照顾它,这一个桃核到底是没能发芽。虽然这桃树好看不中用,可毕竟也是谢鸣川和叶闻放亲手种出来的,对它的喜爱不曾减少。
叶闻放记得自己第一次对谢鸣川生出不同往常的情愫时,是在这桃花开得灿烂的树底下。
谢鸣川奉老娘命令剪下几枝桃花拿回家里瓶中插,他上跳下窜惯了的大马猴一只,身手了得上了树,剪下一枝后就从树上往下递给叶闻放。叶闻放怀抱着一枝枝桃花,每当接过新的一枝时,瞧着谢鸣川的笑脸叶闻放都会想起那句人面挑花相映红。完成任务,帅气无双跳下树来的谢鸣川脸上沾着露湿的桃花瓣。叶闻放伸手帮他把花瓣取下来,心中忽然冒出了想吻吻他的冲动。
那年叶闻放和谢鸣川都读高二。一个刚刚读懂了《项脊轩志》最后那一句淡到骨子里的深意。一个背着家里人逃学在人民商场门口倒货,三天挣了五百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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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世骇俗的想法搅乱了叶闻放的心。可叶闻放是谁?叶闻放是百花中学一霸。数理化考试称霸就不说了,奥赛华赛亦是战无不胜,难能可贵还在于校刊征文还能称霸,打了文科班一众风华才子响亮的耳光。叶闻放都强到这个份上了,人格与思想俨然已是一个圆满。
对于谢鸣川的喜欢,惊世骇俗并不能成为不准喜欢的理由,等到桃花谢尽麦苗香,叶闻放在心中拿定了主意。
阿西莫夫说永远不要因为道德而放弃做正确的事,叶闻放深以为是。道德是为了人类社会运转下去利益最大化后得出的产物,是人类自己折腾出来的东西。既然是自己折腾出来的东西,能不能束缚住自己就要看人类自己的心情。叶闻放属于心情不错的那一类,决定不让道德把自己束缚住。喜欢谢鸣川这件事情要落到实处。
谢鸣川对上学早没了心思,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来学校还是因为叶闻放教育得好。
百花中学的食堂是灰砖青瓦的老房子,窗户特别小。谢鸣川和叶闻放最喜欢的位子临着小窗,外面是种着一排常见的九月桂。谢鸣川那些倒货的生意十一点左右就收工,去小饭馆炒了叶闻放喜欢的菜拎着来陪他吃午饭。这事儿的吸引力比上课强,谢鸣川乐意干。
“你最爱的回锅土豆片。”没等叶闻放走近,谢鸣川扯着嗓子就喊上了。
这一喊不打紧,招来一窝狼崽子,你一筷子我一勺,把回锅土豆片给洗劫一空。等到叶闻放走到桌子对面坐下,口袋里只剩下油汤和佐料了。
叶闻放咬着勺子对谢鸣川笑。谢鸣川从包里拎出第二份回锅土豆片,一手指着那些呀再度扑上来的狼崽子说:“写作业、做值日一件事儿都没帮我干过,好意思再吃?”瞧着没人敢动手了,谢鸣川接过叶闻放递过来的一份饭,招呼着叶闻放快吃。
叶闻放饭吃到一半,停下勺子看着谢鸣川,眯缝着眼睛想了想说:“跟着你挺享福。”
“那是。”谢鸣川毫不谦虚地说:“投桃报李的道理从小就懂,我这么好的人这世上实在是难找。”
“那你算算我俩之间,按照投桃报李的规矩,你得报我些什么?”叶闻放笑说完,意兴阑珊地吃了一口饭,立刻又望着谢鸣川的双眼,一点儿不愿意错过。
“我们俩算什么算,不用算。我的就是你的。只要我谢鸣川有一分,里边五厘自然而然就是你叶闻放的。”谢鸣川想都不用想就把话给搁下了。
“照这样说的话,以后你老婆我也有一半。”叶闻放眉梢一挑,道:“一三五归你,二四六归我,周日给她休息。”
“哈哈哈哈……”谢鸣川让叶闻放说得笑出了声,“不带这样的。”
“那怎么办?谢鸣川有一分,里边五厘自然而然都是我的。我可不能不要,帮你写了多少作业换来的。”叶闻放非要把谢鸣川算糊涂了。
“别瞎扯淡。这样好了,要么咱俩一块娶老婆,要么都不娶。这个不好分,只能这样了。”谢鸣川又爽快了。
“我不娶你也不娶?”叶闻放伸勺子舀菜,这话说到这儿就成了。
“废话,你要光棍我好意思娶么?好兄弟,要光棍就一起光。”谢鸣川说着逮住一只从边上伸来夹菜的手,“高二娃,你还有脸来吃?”
高二娃厚脸皮笑道:“我要给你俩出主意的,别小气嘛!”说罢飞快躲开谢鸣川的手夹了一夹菜走,吃好了才说:“我这个办法最好。叶闻放给你做老婆就行了,婚姻法保证一人一半,是吧?”
大家一听都哈哈哈笑起来,谢鸣川最乐,对着叶闻放喊:“哥,弄不弄高二娃?”
“弄死他。”叶闻放笑得可好看了,轻声吩咐道。
谢鸣川抬手就把高二娃摁在桌子上挠他痒痒,趁火打劫和起哄的人都来,大家伙笑闹成一团,笑声差点儿掀翻食堂的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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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的钟声最为绵长,响过之后,三层高的教学楼一阵嘈杂,学生们纷纷从两端楼梯鱼贯而下。
叶闻放收拾好桌子一回头,谢鸣川手上转着自行车钥匙正靠在后门等他。微笑着走过去。走到门口肩头被谢鸣川揽住,叶闻放问他干嘛?
谢鸣川露齿一笑说:“我今儿赚了一百多。我载你新华书店去,随便买。完了吃顿好的,再回来上晚自习,好不好?”
“你这算什么?”叶闻放知道他是挣了钱,心里正嘚瑟,却偏要问。
“疼你嘛,当老婆疼。”谢鸣川使劲把叶闻放搂进怀来。
叶闻放捞起自己的军挎小包拍上谢鸣川的脸,踹开他后,走廊上一人走一边。凉风抚柳条,柳条弯了腰。叶闻放逮住一根柳条拦腰给人家折断了捏在手里,回头指着谢鸣川,似笑非笑看着他。
“生气啦?”谢鸣川嬉皮笑脸地拉住柳条,一面扯着柳条把叶闻放拉过来一面笑着说:“不怪我,高二娃说的,明天再弄他出气啊……”
叶闻放捏着柳条,顺着谢鸣川的力道走到他跟前,接着他的话说:“哥哥我今天最少买十本书。”
谢鸣川撇头凑叶闻放耳边嬉笑道:“哥,买二十本都没问题,挑贵的,别手软。”
叶闻放一把扯断了柳条,利落转身走在前边,谢鸣川乐呵呵地甩着剩下半截柳条跟在后面。
没一会儿,谢鸣川载着叶闻放风驰电掣般冲出了百花中学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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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闻放和抱着一摞书的谢鸣川前脚奔进教室,后脚晚自习的铃声就响了。叶闻放到自己的位子上端坐好拿出书本开始学习,谢鸣川最后一排找了个僻静角落趴着就睡。两个钟头的晚自习转瞬就过。同学们三三两两离开了教室,叶闻放慢条斯理整理好了自己的课桌后,教室里除了自己和睡得正香的谢鸣川已经没人了。
小军挎背上,叶闻放慢悠悠踱到谢鸣川跟前,靠在旁边课桌上看着他,看得眼里笑意愈变愈浓。
谢鸣川睡得舒服,哼哼一声侧了侧头,绯红的脸颊正对着叶闻放。叶闻放手心发烫、心眼里痒痒,和那回桃花树下望着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叶闻放直起身来,往谢鸣川面前走了一步,伸手拉住了灯线,心里头默默数过一二三,啪嗒一声关掉了教室里的灯,同时弯腰埋头在谢鸣川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比蜻蜓点水还要温柔。
谢鸣川没有一点知晓,得手的叶闻放捏住他的脸把人弄醒,说:“小川,回家咯。”声音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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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行人不多,个个都行色匆匆,正是晚班回家的高峰。谢鸣川一点儿不减速冲进了右面的巷子,叶闻放看不见别的同行人了。松开手里捏着的谢鸣川的衣角,整个手臂拦腰搂住他,还偏头靠上了他的后背。
“叶闻放,不许睡啊,这路烂着呢!”谢鸣川一察觉到叶闻放的动作,一嗓子就喊了出来。
叶闻放鼓着大眼睛看巷子里退去的一个个窗棂、大门,轻声说嗯。
“嗯什么嗯,不准睡,给我醒着,我不会背你上楼的。”谢鸣川对叶鸣放家的楼梯有着深深的恐惧,“说话,跟我说话!”
“哦。”叶闻放眼里面上都是笑意,却偏要轻声细语蒙混谢鸣川自己快要睡着了。
“叶、闻、放……”谢鸣川有点儿绝望了。
“小川,我没结婚你也不许结,答不答应?”叶闻放还是那装模作样的轻声细语。
“好好好。”谢鸣川不敢怠慢他,使劲儿蹬车,想早点到家。
“说话要算话。”
“算话。你不许睡,听到没?”
“我没睡。”叶闻放手上用力搂紧谢鸣川的腰,“高二娃说让我给你做老婆,你怎么笑得那么开心?”
“哈哈哈……你要真给我当老婆,我就赚着啦。肯定得笑。”谢鸣川声音不小,脆生得好像整条巷子都在回荡,“我以后找老婆,就找你这样的。对我好,我又愿意疼。”
“你找不到的。”叶闻放话里笑意可浓,“这世上只有一个叶闻放。”
“万一我找着了呢?”谢鸣川不服,双手使劲捏住刹车不算,还双脚踩地,稳稳当当停在了叶家门前,撇回头斜瞅着叶闻放说。
“算你有本事。”叶闻放从车兜里抱走谢鸣川给买的书,笑着看他一眼径直打开门进去了。
莱特汪汪叫着扑过来,眼看着要出门,叶闻放抬脚给它挡了回去,对着谢鸣川挥挥手道:“小川,快走,莱特想跟你疯。”
“好。”谢鸣川深深看一眼努力拦住莱特的叶闻放,抬脚蹬车往自己家门口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脸颊忽然就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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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之后,瓢泼的大雨说来就来。着急回家的同学顶着大雨走,叶闻放没带伞,谢鸣川也没有雨衣。谢鸣川看着人家走心里发慌,叶闻放抽出雪白的卷子铺展到桌面上,对着谢鸣川勾勾手指头。
“哎呀,不想做……”谢鸣川连退两步离得远远,好像那卷子上有妖魔随时会扑向自己一般。
叶闻放根本不搭理他,将自己的钢笔拧开盖帽,举起来递给谢鸣川。
“你给不给我念答案?”叶闻放那眼神太坚定,谢鸣川觉得没得逃,退而求其次了。
“念。”叶闻放对着谢鸣川笑,又对着他勾了勾手指头。
谢鸣川一万个不愿意地做坐到凳子上,接过钢笔,在卷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字么,丑得不堪入目,可惜了他的名字。
“第一个好像是杜甫的诗,什么纷纷落细细开来着?”谢鸣川着实想不起来,那天是听了一点儿的,没怎么认真记。
“繁枝容易纷纷落,嫩叶商量细细开。”叶闻放手撑着下巴,扫一眼卷子念出了答案、
谢鸣川唰唰写下答案,第二题连提都不看了,眼巴巴望着叶闻放。
叶闻放皱皱眉头说:“小川,我们说好的,高中毕业证要好好拿到手。”
“是是是。”谢鸣川笑着看叶闻放皱眉头,回答的一点儿不真诚。
“想盘铺子是吧?”叶闻放目光看向卷子上的第二题,好似不经意地说了这一句。
这一句话就让趴着写字的谢鸣川坐正了身子,说着就要套上笔帽凑上来说话。叶闻放怎么能让他收笔,眉毛一挑,斜睨着他。谢鸣川赶快捏着笔往卷子空格上放,嬉皮笑脸道:“哥……”
“晚了。”叶闻放也不笑,说:“卷子写完再说。人坐正,字写好。”
“好叻。”谢鸣川立刻充满了干劲儿。
外面哗哗地大雨渐渐小了,雨声滴答打在树叶上,声音脆响。谢鸣川力道十足地花了一个句号,本张语文卷子完成。一张笑烂了的脸望向叶闻放。
“我哥同事家用关系给他妹妹在青年路盘了个铺子,半道上合伙的说家里不准做生意撤了。货铺好了没钱给厂家。”叶闻放把谢鸣川逼得够够的了,这时候不跟他说笑,径直说了。
“她卖什么的?”谢鸣川最关心这个,货都铺好了,要干直接上。
“化妆品。她卖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钱刚刚好是货钱的一半。”叶闻放在草稿本上写了一个4200,“我哥约了明天见面。”
“昨儿给了我姐200,她后天不是相亲么?我让她买衣裳去了。只有四千。”谢鸣川抬抬下巴说:“我就出四千块人家愿意让我入么?”
“自己想办法。”叶闻放就不想搭理他了,这点能耐他谢鸣川都没有,也别想着出去做生意了。
“那明天约在哪儿谈呢?”谢鸣川也不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叶闻放不知从哪儿又抽出一张雪白的卷子来,谢鸣川看见了哀嚎。叶闻放不为所动,拉着他的手写上了名字,并且十分严肃地告诉他,不做卷子就没有地点和时间,还有拿不到高中毕业证,提头回去见谢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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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巷子尽头的茶园子,芙蓉树遮了半个门脸。一水儿的老头茶客抽着叶子烟,细声地摆着龙门阵。
谢鸣川和叶闻放先到。谢鸣川帮着老板娘把桌椅给摆到了芙蓉树下,一口一个姐叫得可甜。逗开心了老板娘,回过头来给叶闻放端茶倒水。叶闻放笑着叫他把这殷勤劲儿留着,谢鸣川说:“也就对你这样的殷勤,对别人的殷勤不是这样。见好就收啊,别嫌弃。”
叶闻放听到耳朵里,乐在兴头上。想了想就谢鸣川这口才,这事儿拿不下的可能太小。事情顺利的超乎想象。那边姑娘家也不乐意她做生意,百般不愿意再投钱,姑娘只想着找个合伙继续开下去,谢鸣川愿意又有钱,一拍即合。
暑假里铺子开了张,头两个月生意就回了货钱。合伙的姑娘姓钱叫小雪,叶闻放不太清楚她的模样也不太清楚她的身高,因为姑娘画浓妆,穿扫地的喇叭裤,蹬超高的高跟鞋。叶闻放只知道钱小雪笑起来爽朗,和谢鸣川勾肩搭背一起抽烟、喝酒让叶闻放心中不爽利。
钱小雪跟谢鸣川合伙半年多,头发色换了三个,叶闻放每回见她都觉得不是同一个人。二诊考试完毕当天,钱小雪到百花中学门口找谢鸣川。金发红唇,嘴唇右上刻意点了一颗美人痣,黑蝴蝶结发带随意的将头发束起,活脱脱一个锦城麦当娜。
他们大约是要商量新供货商的货出问题了的事,谢鸣川早前给叶闻放说过了。这时候俩一碰头就要上铺子去。谢鸣川的意思他先送叶闻放回去,然后赶到铺子上去。
钱小雪看一眼叶闻放,笑着说:“人家是你哥,又不是你媳妇,要你这么护着?”
谢鸣川还没说话,叶闻放看着他说:“你们的事儿比较重要,宁愿自己亏不要寒了买主的心。我自己回去,小川你早点回家,别让干妈为你着急。”话说完便转身走,没走两步搭上了别的同学的顺风车。
钱小雪那耀眼的红指甲在谢鸣川眼前晃晃,打趣说:“别看啦,人影都没了。”
谢鸣川拎起自行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叫钱小雪上车,今儿要把这事儿好好处理了。好好的美白霜涂上脸长了疹子,这个不能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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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门口和自己房间都留着灯,谢鸣川回来的时候,瞧见这两盏灯心里就暖了。害怕吵醒父母和姐姐,悄悄上楼,推开自己房间门却看到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里捏着笔,脸下边压着的是自己的家庭作业。
谢鸣川一直觉得读这个书没有必要了,退学的心思起了不知道多少回,却是回回被叶闻放给镇压下来。谢鸣川有些时候挺怕叶闻放的。叶闻放的凶不是别人那种流露在外面的,这种谢鸣川是不怕的。叶闻放只消轻飘飘地看谢鸣川一眼,谢鸣川就投降了。谢鸣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总不愿叫他心里凉,也不愿叫他生气。再来处处都顺着他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坏处,思来想去觉得叶闻放总是为谢鸣川好的。对于听他的话再也不别扭了。
拍拍叶闻放的肩膀,叫醒他,谢鸣川蹲着身子望着他说:“你翻墙过来的?”
叶闻放看清是谢鸣川,揉着眼睛笑说:“后天要交的作业有点多,帮你做了。”
“跟你说了我那几科能凑够一百分都是祖上积德照顾我,你还写什么写?”谢鸣川说着手上了叶闻放的肩膀,给他揉揉。
“就你这号的,学校看态度放毕业证好么?挣个表现,把毕业证拿到手。”叶闻放也不想跟他多说这个事情,他现在踌躇满志做生意,这件事情想不想得通叶闻放不强求,叶闻放只求他混个毕业证而已,未来的日子总还是要有个文凭才能更好的过下去,这一点叶闻放坚信不疑。谢鸣川手重,捏得叶闻放疼,耸耸肩推开他,问他事情怎样了?刚说完闻到一阵似有若无的香水味……
叶闻放回想了一下,这是钱小雪的香水味。不由得伸手拉住谢鸣川,使劲儿闻了闻。
谢鸣川被叶闻放的行为弄糊涂了,顿了顿赶紧推开他,“你不属狗啊?别到处瞎闻。”
“你们好上了?”叶闻放不是没想过,只是这事儿真的发生了又另当别论。
谢鸣川第一反应不是回话,而是抬手捂脖子。他不动还好,他一动叶闻放就看向他脖子去了。脖子么,倒没什么,只是衬衣领子上一点红色印子太明显。
叶闻放脸上起了笑,问谢鸣川:“接吻了还是那个了……”
谢鸣川看着叶闻放那笑,心里头很是烦躁,面色一变说:“还帮不帮我做作业了?”
“谢鸣川,我问你的话你还没答呢?”叶闻放觉得自己在犯贱作死了。
“我犯不着跟你说。”谢鸣川转身把自己的包挂上,回头来催叶闻放滚蛋。
叶闻放不要脸笑着就不走,非要谢鸣川说说和钱小雪怎么了,说得激动了站在凳子上居高临下,“说说要你命是不是?高二娃打飞机怎么爽还跟哥几个说呢,你开荤了藏着掖着像话吗?”
谢鸣川仰头瞪着叶闻放辩解道:“谁开荤了?叶闻放你别自作聪明。我开什么荤啊……我跟人家买主道一晚上的歉了。”
叶闻放指指谢鸣川的领子,说:“口红。”
谢鸣川扯着领子一看,红着脸说:“钱小雪喝醉了,非要亲我,我躲开她就亲到脖子上了。”
“你脖子擦得挺干净啊……”叶闻放见谢鸣川脸红脖子粗在那儿解释,没心没肺笑着蹲在了椅子上,视线比站着的谢鸣川低了不少。
“结果领子沾上了。”谢鸣川有点儿泄气,“嗳?!”谢鸣川看着捏住自家衣领子手,嘴巴里糊里糊涂说了这一声,下一刻,嘴巴让忽然而至的柔软双唇给吻住了,惊呆了的谢鸣川再说不出一个字儿来。
叶闻放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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