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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_周江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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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山离座,躬身拜道:“先生所言极是,小生惭愧!”
平叔抚掌大笑:“好了,此乃戏谑之言,不必挂怀。秀山,平生难得一知己,得汝小友一枚足矣!老夫平素不事权贵,不媚世人,与你相遇,遂成知己,岂不幸乎?”
“如此无德无才之人,不交也罢!”林秀山故意作色道。
平叔斜眼看着他,笑道:“器量狭小,难成大事。好了,不说笑了。秀山,我观你舒眉朗目,英气逼人,厚淳温敦,胸有丘壑,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只不过,杀伐绝断尚欠火候。不是说你不够果断,而是说你果断得在不在时候,果断得对与不对。说到底,就是判断能力。”
林秀山又坐了下来,对平叔拱手道:“平叔说得对!平叔,但这准确的判断能力,实非易事,先生教我可否?”
“这个没法教,需要靠你长期的思索和积累,一步步地提高才可。一日三省,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方可长进。”平叔正色道。
“平叔,我也是每日思索,但想得越多,就越觉得前一天的自己不是虚度年华,就是轻狂浮躁,便痛心疾首,顿足捶胸,懊恼不已。还有一点,我每日读书,学得越多,便觉得自己懂得越少。也就是说,我总是不断地在否定前面的自己,却又感觉不到自己的进步。平叔,我为此常常苦恼,常常困惑,这又如何处?”林秀山问道。
“这是好事,能反思自己的不足就是进步。读书人但求每日精进,不求多寡,日积跬步,终致千里,又何必耿耿于小节而自我苛责呢?读书学习,本应是快乐的事,过程比结果更重要,要学会享受过程。你又不是要去高考的学生,律己过严,徒增烦恼,倒显得有些矫情了。”平叔一边说,一边给林秀山的杯子里续上开水。
林秀山用手指关节叩了叩茶几,微微欠身表示谢意:“我今天来不是和你讨论学问的,一是看望老师,二是心里有结想与老师说说。先生可能为我解惑?”
平叔定定地看着他,笑道:“你已经多年没叫过我老师了,今天这么叫,显得有些庄重了。说吧,什么事说来听听。不过关于男女□□不在此列,恕我无能为力。”
“先生学贯古今,没有你不知道的,学生如此,怎忍推托耶?”林秀山说。
平叔呵呵笑道:“我就知道你个臭小子必定为情所困,又无处诉说,便来找我这个山野村夫说。我一个六旬老翁,能解你什么惑?我看你是病急乱投医了吧?”
“也是,确实是病急乱投医了。”林秀山无奈地摆摆手说,“算了,不说也罢。”
“好吧,你不说我说。”平叔想了想,有点不忍,还是想开导他两句,“我不问你,你也不用和我说具体的人,具体的事。但我想必是个秀外慧中的妙人儿,否则也入不了你的眼,乱不了你的心。这事要是放在古代,别说古代了,即便是民国时代,也可以作为一段风流佳话说说的。但是现在不行,你家有贤妻,这事在世人的眼里如何容得下?当然了,以你的个性完全可以置流言于不顾,但是一旦东窗事发,必致家中鸡飞狗跳,你如何收场?吴丽是个极聪明的人,时间久了她会没有察觉?”
“这几天在家里与吴丽说话,她仿佛句句有针对,字字藏玄机,我也不由得心虚了。”林秀山坦诚地说,“她说得最多的就是想让我回来。”
平叔点点头,叹道:“你看看,暗藏危机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好自为之吧!”
“我也想过,但总于心不忍,无法决断啊。”林秀山也长叹一声道。
“是不忍,还是不舍?”平叔追问道。
林秀山沉吟不决,吞吞吐吐地说:“这个嘛,说心里话,两者兼而有之。”
平叔作色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又如此优柔寡断,如何做得了大事?”
林秀山惶恐不安,惴惴道:“先生教训的是,我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如何收场了。”
平叔面色稍缓,站起身来说:“好,你自己好好想想利害关系,早作决断。时候也不早了,我去厨房炒两个小菜,吃了饭你便回去吧。”
林秀山也站了起来想去帮忙,被平叔制止了。他只好一个人出去转转,看看外面的环境有没有什么变化。门前的山坡上一丛丛整齐的茶树,现在都是墨绿的老叶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油油的光。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义安城的一角,一排排高楼往东面延伸过去,被另外的山峰和树林遮住了。往西北处遥远的地方,还能隐约看到长江和江边有些模糊的垂柳。他舒展了一下身体,又转身回到院子里。这里虽然他来过很多次,但从未在这里住过。他想像不出来平叔每天这个没有电的环境里怎么度过漫漫长夜的,他也劝说过平叔多次,希望他回到城里的家里住,但都被拒绝了。这个古怪的老头,让他一想起来总叹息良久。
平叔全名叫丁冶平,并不是本地人。五年前春天的一个周末,林秀山独自一人爬山到这里,无意中发现这里还有住户,于是就认识了正在摘茶叶的平叔。两人一见如故,成为忘年之交。刚开始林秀山叫他平叔,后来又开始叫他老师、先生,再后来还是叫平叔。平叔有时高兴了,自称自己是老不死的,还硬逼着林秀山也这么叫他。在林秀山的心里,平叔既是老师,又是长辈,更是知心好友。这种亦师亦友的关系,已经保持了整整五年。
平叔是个苦命人,家里本是郡内望族,祖父是个书呆子,不善经营,家道渐渐没落。到他父亲手中时,城里的商铺已无一间,但仍有老宅一所,良田百亩。父亲是家中独子,生养了五个女儿,夭折了三个,年近四十才有了平叔这个儿子。平叔出生不到两年,农村开始土改,家里被打成了地主。在他能记事的时候,就常看到父亲动不动就被戴上纸折的高帽子,拉到村头的场地上挨批。他的母亲整天在家以泪洗面,有时也被拉去同台陪斗。就在这样的境遇里,他的父亲仍然坚持每天夜里悄悄地点上油灯,拿出偷偷藏起来的书教他读书认字。父亲的身体在没完没了的□□中每况愈下,情绪也越来越低落。终于有一天,父亲的忍受到了极限,投河自尽了。那一年,他才十一岁。母亲也是出身世家,知书达理,在这时候坚强地接过父亲的担子,每天教授他读书。那时候的生活在他的印象里就是食不果腹,衣不敝体。虽然他是个地主的儿子,可他觉得从来就没过过一天人的日子。然而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三年饥馑,饿殍遍野,母亲把能省下来的食物都给了他,而她自己在一个寒冷的夜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几十年了,母亲最后躺在门板上骨瘦如柴的样子还清晰地留在他的记忆里,挥之不去。十三岁的他,两年间父母相继离去,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在母亲下葬后的那天傍晚,他绝望地跳进了父亲曾经在那里结束生命的那条河。
所幸他命不该绝,被正巧路过的村里人救了上来。两个姐姐发了疯似的哭喊着,逼迫着两个姐夫答应轮流收养他。那个年头,每家都不容易,添一口人吃饭那是天大的事。
虽说是两个姐姐轮流收养他,但他最后还是只住进了城里的二姐家。二姐夫是个工人,有些木讷,但很善良。三姐夫不过意,就时常往城里送点家里省下来的粮食和野菜之类的。平叔在城里上学,隐瞒了地主的出身考上了大学。四年大学其实只上了两年课,后面两年学校就被红卫兵搅了个天翻地覆,老师也被打倒了。他眼睁睁地看老师被□□,脑子里仿佛是当年父亲被□□的情景。好在他们最后还是分配了工作,自己能养活自己了。几经辗转,最后到了义安市的文化局。平叔一辈子没当过官,病退的时候还是个科员。
平叔一辈子没结过婚,年轻的时候谈过一个对象。女方的出身也不好,外祖父是个买办资本家。家里还有海外关系,两个舅舅都在美国,更要命的是她的大伯是个国民党的军官,四九年跟着老蒋去了台湾。平叔的档案上写的是出身于贫农,领导出于好心,就力劝他结束这段感情。平叔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自己揭发自己,说他隐瞒了出身,其实就是地主家庭,和女方也算是门当户对了。书记一听急眼了,这事情还得了,非要一路查下去不可。好在他们局长是个老好人,欣赏平叔的才学,又与书记私交不错,好说歹说楞是把这事摁了下来。最后婚还是没结成,女方在单位饱受歧视和打击,终于有一天瞒着平叔逃港了,也许是去台湾投靠大伯,也许是去了美国投靠舅舅。走之前女方其实是有多次暗示的,但平叔当时竟毫无察觉。女方这一走,平叔在单位的处境可想而知,他变得更加孤僻了。
调到义安来工作没几年,他的身体出了问题,医院的诊断结果是肺癌。从接到诊断书时最初的惊愕,到后来的平静,他只用了短短半个小时。躺在义安最大的医院里接受治疗,隔三差五就能看到有人被送进太平间,他感到从心底里冒出来一丝丝的凉气。思前想后,他决定放弃治疗。几天后,他找到这个地方,又请人按照他的意思造了三间草房住了进来。
按照医生的说法,他应该是活不到一年的,他就想在这里等待死神的降临。可是一年过去了,他活得好好的。两年过去了,他活得好好的。第三个年头,他遇到了林秀山,还和他聊死亡的事,他们一起预测奇迹还能延续多久。五年过去了,他还是活得好好的,而且觉得身体比以前更好了。在林秀山的坚持下,去医院作了一次检查。检查结果让人大跌眼镜,又让人欢欣鼓舞。原来的病灶居然没有了!
林秀山坚定地认为,当初的诊断就是一次误诊。可平叔不以为然,始终坚信是自己战胜了病魔,是这个原始的生活环境战胜了病魔。
第 24 章
二十四
午饭后又聊了一会儿,林秀山起身告辞,平叔送到门外。林秀山看着他关切地叮嘱道:“平叔,天气转凉了,注意添衣。下次回乡再来看你,保重。”
平叔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林秀山沿着山间的小路往下走,最后一个转弯时他回头朝山上看去,老人还站在那里目送着他,身边站着那条黑狗。他挥挥手示意平叔回去,平叔也挥了挥手。沿着来时的路穿过水库来到停车的地方,刚上车,小菲发来了信息:“林总,你什么时候回杭州?我有点事想麻烦你。”
“死丫头,装腔作势!有啥事说吧。”林秀山立即回了过去。
“哈哈,没事,就是想你了。亲爱的,你不用去新安江接我了,我已经提前回杭州了。”小菲回复过来也飞快,林秀山仿佛看到了她那张顽皮的笑脸。
“那正好,我明天不用起那么早了。但回到杭州估计也不会太早,怕路上堵车啊。”林秀山回复后发动了汽车。汽车在崎岖的山路上穿行,林秀山的心情出奇的好,竟哼唱起小调来。与平叔聊天本身就是一件很愉悦的事,况且看到老人的身体健康,精神矍铄,林秀山自然是十分的欣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孤身一人住在这查无人烟的山上,还不用电话,林秀山一直在心里牵挂着,却又鞭长莫及,无能为力。他在心里默念着祝福老人,希望他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快进入市区的时候,林秀山突然想去江边走走,便往右拐上一条笔直的大路。沿着这条大道行驶了十几分钟,便到了江边。长江大堤上是一条宽阔的沿江公路,大堤下面是狭长的延绵三四公里的滨江公园。林秀山把车停在公路边的停车场,下车后站在停车场的平台上观赏美丽的江景。这里是长江的下游,虽然江水已经比两个月前落下许多,但江面还是非常的宽阔。上游的远处有一座雄伟的长江大桥,江水无声地往东北方向的下游流淌着。江面上几十艘大大小小的货船穿梭往返着,卷起的浪花一阵阵列地荡漾开来,从江中心荡到岸边,冲刷着岸边的乱石。江滨公园里繁花似锦,绿树成荫,道路干净整洁。今天天气特别好,又因为是国庆长假的缘故,江边的游人很多。林秀山本来还想下去在江边走走,但看这么多的人,也就没了兴致。站了一会儿,看到路边有个卖莲蓬的,他走过去买了几个便上车回家了。
一进门,林秀山就看见乐乐正在茶几上拆方便面,外公也坐在旁边陪着,茶几上堆了好几包已经拆过的。他奇怪地问道:“乐乐,你干嘛拆这么多方便面啊?中午没吃饭吗?”
乐乐举起手中的小卡片亮了亮,喜滋滋地说:“我是要里面的卡通画呢。”
林秀山哭笑话不得,望着外公说:“爸,是你给他买的吧?你就这么惯着他呀?”
外公笑道:“他要呢,吵得我头痛,没办法呀,就给他买呗。”
林秀山把手中的莲蓬放下,从里面拿出一个递给外公,便坐到沙发上把乐乐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又拿出一个莲蓬剥了一粒塞进他的嘴里,问道:“妈妈和外婆呢?”
“她们在逛商场呢,我和外公先回来的。外公说女人逛街不嫌累,让她们逛个够。”乐乐嘴里嚼着莲子,一点没耽误说话,吃着吃着,突然眉毛一皱,吐了出来,“啊!苦。”
“你把芯抽掉再给他吃。”外公说。
“莲子芯是好东西,这点苦都受不了吗?”林秀山剥了一粒塞进自己的嘴里说,“爸爸吃给你看,莲子是甜的,芯是有点苦,在一起嚼是甜中带一点点苦。你再试试,男子汉,不怕苦。刚开始忍一忍,后来就越吃越好吃,吃这个拉屎都不臭。”
说着,又剥了一粒塞进他的嘴里。乐乐听话地皱着眉头嚼着,慢慢地眉头舒展开来,笑迷迷地说:“男子汉,不怕苦,越吃越好吃。我还要!”
林秀山把莲蓬扔给他说:“要吃自己剥吧。”
乐乐吃着莲子,林秀山和外公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吴丽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喜不自禁地说:“今天花了不少钱,买了一堆衣服,你们都有份啊。”
说着就进房间去了,一会儿换了一套新衣服出来,问林秀山道:“好看吗?”
林秀山看了看说:“好看。”
“真的?不是敷衍我的?”吴丽追问道。
“真的,不是敷衍你的。”林秀山认真地回答。
一会儿进去了,一会儿又出来了,换了另外一套,问的是同样的问题,林秀山也同样地认真地回答着。然后又是新衣服搭配旧衣服,旧衣服搭配新衣服,又是丝巾的搭配,如此这般十几次。林秀山崩溃了,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道:“姑奶奶,饶了我吧,都好看行吧。你天生丽质,穿啥都好看,你就是衣架子,就是模特,好吧?”
外婆看着笑骂道:“就像个孩子似的,买件新衣服就高兴成那样!”
吴丽笑得花枝乱颤,都直不起腰来,半蹲着指着林秀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看你那狼狈样儿,可怜虫,哈哈哈哈!我且饶了你吧。”
乐乐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不明就里,傻乎乎地也跟着笑起来。
晚饭后,吴丽坐在床头给林秀山收拾衣服,林秀山在旁边陪着,吴丽说:“明天是长假最后一天,路上肯定堵得很,不能后天走吗?你是一方诸侯,迟一天上班表哥还会说你?”
林秀山的心里突然柔软起来,真的好想在家再赖一天,吴丽说的话听起来是那么的合情合理,无疑是帮自己找了一个完全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他伸手抓住吴丽正叠衣服的手,柔声说道:“听你的,在家多赖一天,错开堵车高峰。”
吴丽停下了手中的活,脑袋靠在林秀山的肩膀上,闭着眼轻轻地说:“秀山,真的不想我们一家人分开,这样多好。”
林秀山沉默了,他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事实上,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在某个环境,在某个时候,都是发自内心的,是真诚的。但他又常常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虚伪,那么的无耻。在吴丽的面前,在小菲的面前,他都无法真正做到心安理得。他也无数次为自己开脱,为自己找寻合适的理由,但每一个看似正当的理由,在事实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牵强,那么无力。
“会的,我现在对挣钱没有那么大的渴望了,家才是最重要的。”他站起来,扶着吴丽的肩膀,轻声叹息道。在这句话里,他知道包含的内容很多。
第二天,他没有急于打电话告诉小菲,他想让她尽量知道得迟一点,这样她失望和等待的时间就能尽量短一点。一直到下午两点多,小菲打来了电话:“亲爱的,到哪了?”
林秀山正和吴丽、乐乐一起在公园里玩,便走到一边故意大声地回答道:“哦,老谢啊,我今天家里有点事耽误了,明天才能回杭州。明天路上正好也不会堵车,估计中午就能到。”
“知道了。”小菲说着就挂掉了电话,林秀山明显地感觉到她的不悦。
一整天,林秀山都是陪着吴丽和乐乐。乐乐开心,吴丽显然比他更开心。林秀山本来也挺开心的,但自从接到小菲的电话后,情绪受到了影响。不过,他还是努力调整过来,至少没有表现在表面上。
小菲挂了电话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说不出来。她能感觉到林子是爱她的,但又觉得他一旦回到了那个家就明显地对她冷淡起来。也许在他的心目中,家庭的份量还是远远地重于她,哪怕她再全心全意地爱着他,再如何看重他们之间的感情。林子和其他有着婚外情的男人不一样,他在她面前从来没说过吴丽的不是,也从来没说过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偶尔无法避免地提到她时,他总是淡化模糊地处理,像是在谈一个他们两人都熟悉的朋友。她一方面为此敬重他的品格,另一方面也感到十分的不安。虽然她没想过要拆散他的家庭,但在感情方面她还是自私的。她一心一意地付出了情感,就不想与别人分享他的爱情。
“我让你恋家,我让你恋家!”她拼命地摔打着枕头,恨恨地骂道。发泄了一阵子,她四体横陈地躺在床上,心里还是难受。想了一下,便拿起手机翻找通讯录。翻到小马达的时候停下来,犹豫了一会,还是拨了出去:“小马达,还记得姐姐吗?”
“当然记得了,姐,有事吗?”小马达快乐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你在干嘛呢?”
“哈哈,我在发廊里染发呢,你来吗?来看看我的新形象吧,晚上请你吃饭。”
小菲立即就答应了,正好她也想去做个头发。出门的时候她给丹青也打了电话,想邀她一起去。丹青在电话里劈头盖脸地一通骂道:“臭丫头,哪有你快活呀?我们越是节假日就越忙,还在上着班呢!”
小菲讨了个没趣,还是腆着脸问:“几点下班,晚上请你吃饭可以吗?”
“那可以,国庆节你们放假,我连续上了七天班,累坏了,今天可以早点下班。”丹青的口气缓和了许多,“晚上你要请我吃顿好的,安慰安慰我一下。”
小菲赶到发廊的时候,马达的头发已经染好了,正坐在椅子上臭美呢。小菲看着他顶着一头红色的头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好好的一个帅小伙子,弄得像一只鹦鹉似的,不怕你老爸打死你啊?”
“没事儿,我爸开明得很,他才不管我什么样的造型呢。他要是真的看不下去,大不了我再染回来呗。”马达得意洋洋地说,“姐,要不你也染一个,给我姐夫一个惊喜。”
小菲本来就是想把头发洗一下,做个造型,但听马达说到“姐夫”的时候,不由得动了心,嘴里却骂道:“去!小屁孩,什么姐夫姐夫的?别瞎说,我就是吹一下头发而已。”
“小姐,这位小哥说得有道理。你皮肤这么好,染个发显得洋气。”发廊里一个年轻帅气的发型师赶紧过来搭话道,“换个形象换种心情,精神气也足啊。”
“姐,就染一个呗,一年到头顶着一成不变的又黑又直的头发,土得像个村姑,真对不起你这么漂亮的脸蛋。”小马达在旁边怂恿着。
“好吧,没染过发,今天就听你们的,染一次试试。”小菲说着,接过发型递来的图册,“那我染什么颜色好呢?酒红色吧,看起来不算招摇。”
“酒红色老气了,我建议你染金黄色的吧,你皮肤白,一定好看的。”发型师说。
“那太夸张了吧。”小菲有点犹豫不决,但最后还是听从了发型师的建议。
头发染好了,天也快黑了。小菲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不自信地说:“这颜色也太浅了,我怎么觉得好不自然呀?”
“好看得很,洗几次颜色还会变深的。”发型师肯定地说。
“哈哈,洋气多了。”小马达也跟着附和道。
丹青和赵明已经在酒店的包厢里等了半个多小时了,见小菲和马达进来,先是一阵诧异,然后笑道:“这怎么来了个洋妞呢?丑死了!”
“是吧?我都后悔死了。都是听他们忽悠的!”小菲指了指马达,“就是他!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叫马达,我弟弟。这是丹青,我姐们,这是她男朋友赵明。”
几个人握了一下手,坐了下来。马达说:“我还有两个哥们来,先点菜吧。”
菜上好的时候,马达的两个朋友也到了。马达给每个人发了一瓶红酒说:“今天我们一人一瓶,喝完了再来。结束后我们再去蹦几下,嗨皮嗨皮,OK?”
小菲吓得直吐舌头,对身边的丹青说:“我酒量小,最多喝半瓶,剩下的你给我代。”
“不可以!你别吓我。”丹青一口回绝了,又轻声地问她道:“什么情况?林子呢?”
“赖家里呢,明天回来。”小菲淡淡地说,语气里掩饰不住的不快。
“叶子,你尽量喝,实在不行的话哥哥我给你代劳。”赵明自告奋勇地说。
“好,还是你够哥们!”小菲高兴地说,“你老婆不够意思,绝交!”
“哥哥姐姐弟弟们,我们开喝吧!”马达一声招呼,大家举起了酒杯,快乐地欢呼起来。
第 25 章
二十五
林子回到长青公寓时已是午饭过后了,他进门的一刹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走进房间里,看到小菲居然还躺在被窝里蒙头大睡。他走过去掀起被子,小菲的形象把他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走错了门。小菲也醒了,坐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说:“几点了?你回来这么快?”
“你受什么刺激了?把自己弄得像白毛女似的。今天不上班吗?”林子又想气又想笑。
“不好看吗?”小菲歪着头问。
“好看个屁啊!我还以为走错门了,掀了别的姑娘的被子。”林子没好气地说。
“你一个斯文人怎么说话一点都不卫生啊?你是不是巴不得掀的是别人的被子呀?”小菲不高兴地说,“都是他们忽悠的,我明天再去染回来。”
林子坐下来一把搂过她说:“其实也不难看,就是与以前的形象反差太大,一时适应不了。今天真是破天荒啊,怎么不去上班,还睡到现在呢?”
“昨天不没回来,我心里不高兴,就与丹青、赵明出去吃饭了。那个小马达还记得吧?他请的客。喝了大半瓶红酒,又去酒吧了,稀里糊涂地又喝了许多洋酒。喝多了,丹青送我回来的。那时我还觉得蛮清醒的,就和丹青聊天聊到不知道几点才睡的。今天早上醒来就觉得头都爆炸了,好痛,丹青就不让我起来,让我休息。我就给领导发了短信请假了,睡到现在好了。”小菲靠在林子的身上,柔软得像一团棉花。
“怪不得我一进来就闻到一股酒味,你昨晚吐了吗?”林子问道。
“没有啊。嘿嘿,我觉得我现在酒量大了,回来的时候还不觉得酒多了,就是今天早上头痛得厉害,我估计是后来喝的洋酒有问题。”小菲抬头看着林子说。
“丹青肯定比你喝得多,你们两个女酒鬼身体里散发出来的酒味充满着整个房间。”林子站起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透透气,再闻下去我也醉了。”
“有那么夸张吗?我怎么一点都闻不到。”小菲撇撇嘴,不满地说,“啊,赶紧起床,今天天气好,快把被套、床单洗了,免得酒味熏了你这个真正的老酒鬼。”
林子走到床边说:“你还没吃饭呢,想吃什么我来做。”
小菲抱着他幽幽地说:“我不想吃,昨天为什么不回来?多在家赖一天也是好的,是吧?”
林子抚摸着她的头发说:“是被乐乐缠住了,后来我想昨天肯定堵车,就干脆等一天吧。”
“你都不想我,我好心痛。”小菲幽怨的话顿时融化了林子的心,他紧紧地拥抱着她,亲吻她。小菲的眼里沁出了泪花,她轻轻推开他,下床走进卫生间。
“嘴巴好苦,我先去刷牙。”她说,“你也没吃吧?下一碗面条我们一起吃点吧。”
“好嘞。”林子答应一声去了厨房,回过头来又问道,“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呢?”
“我们单位有事,领导打电话叫我回来一趟的。”小菲一边刷着牙,一边含糊不清说,“我姐开车送我回来的。”
“不对呀,你家不就只有你和你弟弟两姐弟吗?怎么又冒出一个姐姐?”林子诧异地问道。
“是我亲姐啦,笨死了。”小菲说。
“你在家是老大,怎么会有亲姐呢?同父异母,还是同母异父?”林子更糊涂了。
“是我大伯的女儿,怎么了?不是亲姐吗?”小菲也纳闷了。
“嗨!那是堂姐。你自己家的姊妹才是亲姊妹,亲属关系都弄不明白。”林子摇头笑道。
“啊?那不是胞姊妹吗?我们家都是这么称呼的,同姓的叔伯家的孩子都是亲的,同父同母的是胞的,不同姓的亲戚家的孩子是表的。错了吗?”小菲不解地问。
“通常来说,姨舅姑表家的孩子是表兄弟、表姐妹,叔伯家的孩子是堂兄弟、堂姐妹,自己家的兄弟姐妹才是亲的。至于胞的,不是通常称谓,只是用于强调关系的,大多是指同母的。因为古代三妻四妾的很普遍,同父所生的孩子不一定是同母所生,但他们也是亲的,为了区分,所以同母的才称作是胞兄弟或胞姐妹。各地风俗习惯不一样,也许你们就是这样称呼的吧。”林子解释道,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笑道,“你把豌豆和蚕豆傻傻地分不清,那不是风俗习惯问题了吧?”
“嘿嘿,那不是。”小菲不好意思地傻笑着。本来她在心里是满怀怨气的,现在看到林子回到自己的面前,那一团怨气也不知不觉地烟消云散了。
吃完面条,林子要去公司,小菲留在家里拆洗被子,打扫卫生。临出门时,林子像往常一样抱着小菲亲了一下,他又感觉回到了过去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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