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格-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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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回去，几个人围上来要聊聊当年的事，秦佑冰躲在方迟尧身后，根本不想搭腔。
　　方迟尧重新加入了他们的话题，他还跟以往一样，只要一开口，就是人群的焦点。
　　吃到两点半，有人建议去KTV嗨一场。
　　秦佑冰借口说身体不舒服，要先回去，方迟尧见状主动提出送他回家。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酒店，秦佑冰刚要走向那辆还没被人骑走的共享单车，忽然被人拽住了胳膊。
　　“我送你回去。”方迟尧又重复了一遍。
　　两人走到地下车库，没有人说话，各自都有心事。
　　方迟尧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示意秦佑冰进去。
　　秦佑冰坐进车里，目光随着他绕过车头，绕到驾驶座上。
　　他没有立即发动车子。
　　秦佑冰等了一会儿没动静，扭头去看他，对上一双充满歉意的眼睛。
　　“对不起。”方迟尧把目光从前方聚焦到他身上，轻微皱着眉，再次重复，“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秦佑冰靠在椅背上，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这六年来过得怎么样。”方迟尧抬眸看他，目光很深沉。
　　“就那样吧。”秦佑冰有些不习惯这种相处模式，他勾了勾嘴角，问，“我看你过得也挺好的。”
　　“那是因为你看到的时候，”方迟尧声音很轻，轻得似乎风一吹就散了，“你跟我在一起。”
　　秦佑冰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来。
　　“我过得其实一点也不好。”方迟尧笑了一下，但在秦佑冰看来，那笑容非常勉强，带有一点苦涩的意味。
　　“没我就活不成么。”秦佑冰笑。
　　“嗯。”方迟尧顺着他的话说，“我经常在想，如果当初我要是成熟一点，可能我们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了。”
　　六年前，六月十五日，他们长达一周的毕业旅行结束了。
　　临走前的那个早上，两人在宾馆里的床上赖到了八点才起。
　　“你信不信我考得比你高？”秦佑冰把他压在身下，笑嘻嘻地说。
　　“得了吧。”方迟尧一用力，两人位置调了过来，“知不知道有句名言叫努力了就一定有效果？”
　　“我倒要看看现实会怎样打你的脸。”秦佑冰笑得非常开心。
　　从房间里出来，大家一起坐飞机回家。
　　方迟尧刚交了个男朋友，心情一直非常高涨，走在路上都哼着歌。
　　他从小就跟爸妈关系不亲，虽然是家里的独子，但是爸妈对他不怎么管教，每个月发了生活费就当做是“关心”。
　　那天，他拉着行李箱回到家，一推开门，听到从爸妈卧室里传来了异常激烈的吵架声。
　　“现在你觉得麻烦了？当初要孩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种事？”
　　“你以为是我想要孩子？你以为你爸妈就不想抱外孙？”
　　“别什么事都扯到我爸妈身上，你以为你爸妈是什么好东西？”
　　“你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吧，反正从今天起，不可能再来这一次了。”
　　“你爱来不来，你以为我想呆在这？要不是你儿子，我早过上要什么有什么的日子了！”
　　“你现在来说这种话？当初你自己也答应好了一人一半抚养费的吧？”
　　方迟尧当场愣在了原地。
　　在他的印象里，他爸妈从来没有吵过架，他们关系融洽，相敬如宾，脸上一直都挂着非常和蔼可亲的笑容。
　　平常要是他听到别人说他爸妈经常吵架，他都非常骄傲地说，他爸妈就从来没有吵过，他们可恩爱了。
　　这是第一次。
　　他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那些话，句句都带着刺，刺向了一个刚成年的男孩的心脏。
　　丝丝密密的疼，他觉得脑子开始在嗡嗡嗡地叫。
　　很快，卧室的门被猛地拉开了，爸爸出现在了门口。
　　他一看见客厅中央的方迟尧，脚步一顿，脸上露出非常尴尬的神色。
　　“要滚就滚啊！站那干什么！”卧室里依旧传来妈妈的骂声，“滚去跟你老公过！”
　　方迟尧提着拉杆的手猛地一松——
　　砰的一声，斜着的行李箱倒在了地上。
　　妈妈闻声出来了，见状，也站定在了原地，吃惊不已：“阿尧……”
　　“阿尧啊，你别多想！”爸爸惊慌不已地上前，想要按住他的肩膀。
　　方迟尧却像是被什么刺到了一般，一脸惊恐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跟他保持着很长一段距离。
　　“阿尧，你听妈妈讲，刚刚妈妈气得说胡话呢。”妈妈一脸懊悔，努力地咧了咧嘴角，“在外边玩得开不开心啊？”
　　方迟尧瞪大了眼，摇着头，转身跑了出去，不管两人在他身后怎么叫喊。
　　那天，是方迟尧第一次知道形婚这个词的意思。
　　他眼里恩爱的爸妈，原来都是配合演戏，他们根本就不爱对方，只是为了敷衍双方父母，勉强凑合在一起过日子。
　　他的爸爸，原来早就有爱人，是个男人。
　　他的妈妈和她的初恋男友，在这二十年来，从来都没有断过。
　　而他自己，则是形婚的产物。
　　方迟尧总算知道了爸妈一直对他不亲近的原因。
　　很可笑，小的时候，为了能够引起爸妈的重视，他一直想成为一个好孩子，可惜劲儿根本就没使对方向。
　　他一个人在街上的长椅上坐了一个下午，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他直接关机了。
　　至今为止，他脑子里所有对家庭的幻想，全部化成了灰烬。
　　原来，他一直就不是个幸福的小孩，他太容易满足，只要给一颗糖，他就觉得很开心很开心了。
　　他想打电话给秦佑冰，可是最后还是没有拨出去。
　　他独自一人，走到了外婆家。
　　他已经记不清他见到外婆后做了什么，只记得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外婆和外公，想要得到安慰，结果却是，外公因为犯了心脏病，被送进了医院。
　　第二天，他的爸妈在双方父母面前坦白了所有的事，签订了离婚协议。
　　这场两个家庭联合造成的闹剧最后以分开收尾，但对于方迟尧来说，仅仅是刚开始。
　　他跟着妈妈一起回了家，那个他前天还认为是温馨港湾的家。
　　整个下午，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打游戏，饭也不吃，谁叫都不应。
　　后来，妈妈踢开门进来了，把他的电脑直接砸了。
　　“就知道玩游戏！”妈妈发了狠似的打他，“如果不是你，现在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要告诉外公外婆！蠢货！没用的废物！”
　　她把事情的败露，归咎于方迟尧的告状，更确切地说，归咎于她的孩子。
　　一句废物，把方迟尧整个人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秦佑冰想到两次在店里见到的男人，眼眶红了。
　　“那天我跟你打电话，是趴在床上打的。”方迟尧一脸不经意地笑，“我妈后来拿到什么东西就打我，打完我根本起不了床。”
　　“别说了。”秦佑冰一出声才发现，他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我确实很没用。”方迟尧曲起食指，轻轻抚过他发红的眼尾，“如果我没告状的话，后边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爸妈也还跟以前一样，是一对模范夫妻。”
　　秦佑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
　　“在那之后，我从我妈那里逃出来了，我妈没过多久也搬了家，我们一家都分开了。”方迟尧回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轻轻摩挲，“整个暑假，我几乎都睡在网吧里，后来是我外婆把我拉出来的，她告诉我，外公走了，走之前，他叫我外婆好好照顾我，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他声音非常平淡，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秦佑冰抬起模糊的眼看他，想从他脸上看出悲伤的表情，但是没有。
　　“我妈说，是我毁了这整个家。”方迟尧甚至在淡淡地笑，“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都因为我的告状受到了非常大的打击，是我打破了我爸妈亲手织了十八年的梦境。”
　　“别说了，别说了……”秦佑冰再也没忍住，倾身过去，封住了他的唇。
　　“我没事了。”方迟尧搂住他，贴着他的唇说。
　　“那现在。”秦佑冰微微离开他，直视着他的眼睛，问出那句他在脑海里排练过无数次的话，“你缓过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是个甜文写手=w=
明天木有更新~
感谢我两位大宝贝！！
邵邵1991扔了1个地雷
读者“即墨未也”；灌溉营养液　＋9

　　☆、第二十七章

　　夏天的雷雨声势浩大，没多久，天就阴沉下来，雨点砸在车前玻璃上，空气里混着泥土的味道，很湿润。
　　秦佑冰望着前方路口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伸手擦了擦有些干涩的眼睛。
　　那句“缓过来了”像是一根定海神针，让秦佑冰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刹那间就全部放松下来。
　　秦佑冰能够明显感觉到，他像是卸下了多年的包袱，一直拉紧的那根弦松了下来，整个人疲惫不堪。
　　他整个人都陷在座椅里，觉得现在呼吸的空气都是清甜的，让他全身的细胞舒服了起来。
　　“回家还是回店里？”方迟尧问。
　　秦佑冰没说话。
　　“不说我就回我自己家了。”方迟尧补充一句。
　　“好呀。”秦佑冰说完，偏头朝他笑，“回我们家。”
　　方迟尧家里还是上回秦佑冰来的那个样子。
　　秦佑冰走进来，顺手把门关上了。
　　“抱一个？”秦佑冰朝他伸开了双手。
　　方迟尧转身，用力地抱住了他。
　　自从六年前分开后，两人再也没有过亲密接触。
　　遇见之后，因为顾忌着各种，谁都不敢主动，生怕将对方吓跑了。
　　这个拥抱，包含了太多说不出口的话，秦佑冰从来没有发现，抱着一个人原来心里能够这么踏实。
　　好像一直漂浮在空中的无力感一下子就消失了，替而代之的是这人身上熟悉的味道。
　　他们在玄关处拥抱良久，最后，秦佑冰问他：“你用的什么洗衣液？好香。”
　　“你蠢么，那是香水。”方迟尧说。
　　“你为人师表，居然用香水？”秦佑冰开始抬杠，“伤风败俗。”
　　“那不是今天要见你么。”方迟尧笑着说。
　　秦佑冰放开他，问：“饿了，有东西吃么。”
　　“你不才吃完？”方迟尧这么说，但是人已经进了厨房。
　　“我要吃你做的。”秦佑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拉开冰箱，拿出挂面。
　　“不吃这个，吃腻了。”秦佑冰出声。
　　“那没了。”方迟尧又摸出一桶泡面来，“只有这个。”
　　“行吧。”秦佑冰看着挺勉强。
　　“问你个事。”秦佑冰坐在小凳子上，边等泡面边说，“你考了多少分？”
　　方迟尧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问的是高考分数，于是笑而不语。
　　“笑什么。”秦佑冰伸脚踢了踢他，“考了个什么神仙分数，快吓吓我。”
　　“你考了多少？”方迟尧反问他。
　　“三百二十一。”秦佑冰嘿嘿笑，“比我平时考试高多了，超常发挥。”
　　“就你这菜鸡分数也好意思说是超常发挥？”方迟尧撑着脑袋笑得不行。
　　“怎么，你考得比我还高？”秦佑冰根本不信。
　　“那倒没有，就是单纯想要挖苦你。”方迟尧说，“我考了二百八。”
　　秦佑冰：“……”
　　他印象中那个诚实的方迟尧果然一点都没有变。
　　“你这分数也好意思说我是菜鸡？”秦佑冰冷哼一声，“你可要点脸吧。”
　　“我站在老师的角度，你那分数确实菜。”方迟尧给自己辩解。
　　“站在男朋友的角度呢？”秦佑冰问。
　　“啊。”方迟尧迟疑了一下，才说出口，“总算有一次能在我上边了。”
　　秦佑冰沉默了两秒，低头吃泡面，不打算理他了。
　　他吃完，抬头一看，方迟尧人已经站在了卧室门口，盯着里边什么东西出神。
　　“阿尧。”秦佑冰忽然喊了他一声。
　　方迟尧很快回头看他，眼里是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落寞。
　　秦佑冰就坐在地毯上，静静地跟他对视。
　　“要走了么？”方迟尧问。
　　“走去哪？”秦佑冰靠在茶几边沿，一脸不善地看着他，“你要赶我出去？”
　　“那邀请你进来？”方迟尧笑了。
　　“少说骚话。”秦佑冰朝他伸出一只手，“拉我起来。”
　　方迟尧慢慢地朝他走了过来，低头，轻轻地牵住了他的手。
　　秦佑冰刚要借着他的力起身，下一秒，这人坐到了他的身边。
　　“滚！”秦佑冰抽回手，被他气笑了。
　　“我觉得有点不真实。”方迟尧把下巴搁在膝盖上，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他，“我想过很多种可能，我们要怎么复合，就是没想到会这么……”
　　说到这里他应该是在斟酌词语，表情有些迷惑。
　　“这么平淡？”秦佑冰一眼看透他的想法，“怎么，你料想我们在床上大干一场然后复合？”
　　方迟尧看着他的眼睛里慢慢地盈满了笑意：“到底是谁比较骚啊？”
　　“你给我闭嘴。”秦佑冰动作利落地把外套脱了，往一边甩，“来。”
　　“来什么？”方迟尧看他手放在裤腰上，觉得不对劲了，“干嘛呢？”
　　“都这个当头来你问我干嘛？”秦佑冰冷眼瞧他，“又装是不是？”
　　方迟尧一把按住他欲动的手，伸手把他抱进怀里。
　　“对不起。”他声音非常温柔，温柔得秦佑冰心都要化了。
　　“你说你妈呢。”秦佑冰嘴上毒得很，身体却非常诚实地往他身上靠，“你他妈就知道欺负我。”
　　“你没欺负我么？”方迟尧笑，“偷拍我照片不是你干的？”
　　秦佑冰靠着他肩膀笑了，笑得一抖一抖的。
　　“其实，回来的那天，我家里也出事了。”秦佑冰搂着他脖子，以一种依恋的姿势靠着他。
　　“什么事？”方迟尧问。
　　“我妈妈自杀了。”
　　秦佑冰明显感觉到，搂着自己腰的那只手蓦然收紧。
　　他妈妈是当时很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爸爸年轻时创业，拥有了自己的公司，他们一家是非常典型的美满家庭。
　　然而，变故出现在他高三的时候。
　　当时，秦佑冰所有的事情都被瞒在鼓里，每次回家的时候，争吵过后的父母都会以笑脸迎人，他看不出来破绽。
　　一直到高考后，毕业旅行回来的第二天，秦佑冰像往常一样，第二天睡到了日上三竿。
　　出房间，客厅里没人，空空荡荡。
　　“妈？”秦佑冰喊了好几声，没有人应他。
　　他厨房书房都找过了，依旧没有人影，他踮着脚尖打开了爸妈的卧室。
　　接着，他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他的妈妈斜靠在床头，毫无生气，左手无力地耷拉在床边。
　　床下，是一瓶洒出来半罐的药瓶。
　　床头柜上，留着一部亮着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
　　冰冰，妈妈对不起你
　　秦佑冰当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他出房间时，差点一头撞在电视机柜上。
　　后来，他打电话给爸爸。
　　除了哭声和重复着的“你怎么这么傻”，秦佑冰脑子里只有方迟尧打过来的那个电话。
　　“等我缓过来了，我就来找你。”
　　秦佑冰也需要缓缓。
　　他从他爸口中，了解了他从来不知道的真相。
　　有段时间，他妈妈经常出入各种时尚晚会，跟一个男设计师走得很近。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绯闻传来，这些，当时的秦佑冰根本不知道。
　　他爸当时也怀疑过，演变到后来，他只要开口，嘴里不停地提到那个男人的名字。
　　他妈就是在那个时候，患上了抑郁症。
　　“她留下了一本日记。”秦佑冰搂着他的手在微微发抖，“她说，她每天都非常痛苦，可是还要装作开心的样子，她已经受够了。”
　　方迟尧微微偏头，嘴唇落在他耳侧。
　　“那段时间，我恨我爸，恨到想要他死。”秦佑冰哽咽了，“我妈妈是那么好的一个人，都被他逼疯了，我觉得他不是人，他根本不知道珍惜。”
　　方迟尧见过他的妈妈，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女人。
　　秦佑冰这么好的长相很大程度上遗传了他的妈妈，明明已经四十多岁了，皮肤好得跟个小姑娘似的。
　　方迟尧印象里，只要去他家玩，他妈妈都会做很多小点心给他吃。
　　她的手艺非常好，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方迟尧都记得那个味道。
　　“可是后来我还是看开了。”秦佑冰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我爸当时一夜之间头发都白了大半，跟老了二十岁似的。”
　　“你原谅了他？”方迟尧轻声问。
　　“嗯。”秦佑冰笑，“我是不是度量太大了？”
　　方迟尧摇了摇头：“我到现在还没原谅我的父母，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把我当一个人看。”
　　秦佑冰笑了：“阿尧啊，我们怎么就这么惨啊。”
　　“不惨。”方迟尧说，“离开了那些无所谓的人，跟重要的人在一起，已经很幸福了。”
　　“那你不是还跟我分开了么？”秦佑冰问他。
　　“那会儿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方迟尧低头，跟他对视，语气很落寞，“觉得那样的自己根本不配跟这么好的你在一起。”
　　秦佑冰看着他，愣了一下。
　　“你他妈是傻逼吗！”秦佑冰红着眼眶吼他。
　　“是啊。不是怎么会让你生气呢。”方迟尧抓住他要打他的手，眼神非常温顺，“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你要怎么打我都行，是我先对不起你。”
　　“滚！”秦佑冰收回手，推开他，起身，“老子回去了。”
　　“我送你啊。”方迟尧跟着起身。
　　“不用！”秦佑冰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不配！”
　　方迟尧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他甩门而去。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方迟尧慢慢地低下头，笑了。
　　这是心疼我了。
　　

　　☆、第二十八章

　　秦佑冰刚从方迟尧家里出来，看见电梯间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怔了一下，随即走向前，傻眼了。
　　韩女士听到动静，回头一看，非常惊讶：“咦？小秦？”
　　“啊……”秦佑冰朝露出一个笑来，指了指她手里的太空舱，问，“要去美容店？”
　　“是啊，刚想着要给你打个电话预约，就碰见你了。”韩女士笑，“你这是刚从朋友家出来？”
　　“是啊。”秦佑冰说完，电梯已经上来了，两人一块儿进入电梯。
　　他低头给方迟尧发消息。
　　—我去店里了，不用你送
　　对方很快回了他。
　　—好，注意安全，么么哒
　　秦佑冰看着那三个字，默默地勾起嘴角。
　　“小秦啊，你是要去店里吗？”韩女士忽然问。
　　“是啊。”秦佑冰抬起头来。
　　“啊，那能不能帮我个忙啊。”韩女士抱歉地一笑，“我跟朋友约了做美甲，正好跟你店里不顺路，要么你帮我把豆豆带过去吧，我就省得再跑一趟了。”
　　“好啊。”秦佑冰很乐意地接过了她的宠物包。
　　他到小区门口打了个车，到店里，安扶榕正跟小白一起蹲在地上。
　　“干嘛呢？”秦佑冰推开门进去，问。
　　“冰冰哥，你快过来看。”安扶榕转头朝他挥了挥手。
　　秦佑冰走过去一看，一只手掌大的仓鼠正在安安身上蹭来蹭去。
　　“这不会被吃掉吗？”秦佑冰问。
　　“所以啊。”小白很新奇地说，“猫和老鼠不是可以和谐地相处的嘛。”
　　“这又不是老鼠。”安扶榕反驳说，“这只是一只小仓鼠。”
　　“你把这叫小仓鼠？”秦佑冰特意加重了小的语气，“这已经非常胖了吧？”
　　安扶榕乐呵呵地傻笑。
　　“对了，同学聚会怎么样？”安扶榕问。
　　“啊。”秦佑冰被她这么一说，脑子里第一浮现的是在地下车库，两人的那个吻。
　　当时他只想到不要让方迟尧再说了，什么后果都没考虑过。现在一想，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方迟尧这人嘴有毒得很，但是亲上去意外得绵软。
　　他想起来，很早之前，他们的第一个吻。
　　那是高二，有段时间男生之间特别流行啵个脸。
　　全校举行的运动会，秦佑冰和方迟尧两人都参加了男子篮球赛。
　　当时，两人毫不意外地拿到了第一名的成绩，秦佑冰最后一个球投进的时候，方迟尧直接把秦佑冰搂进怀里，捧着他的脸啵了一下。
　　在侧脸上。
　　当时秦佑冰几乎就要喊出声，如果不是后来一群男生都凑过来亲他的话。
　　那么多人都亲了他，但是秦佑冰却只记得方迟尧亲他的时候，炽热的唇和少年特有的味道。
　　“咦，你脸怎么红了？”小白非常疑惑地问。
　　秦佑冰收回思绪，低头：“没什么。”
　　安扶榕和小白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对劲。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安扶榕开始猜测，“遇见初恋情人了？”
　　秦佑冰：您猜得可真准。
　　秦佑冰带着豆豆上去了，小白一脸八卦地问安扶榕：“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嗯？”安扶榕眼神开始乱飘，“我不知道啊。”
　　“你别装。”小白说，“平常就你跟冰冰待在店里时间最长，他没跟你说过？”
　　“没说过。”安扶榕坚定地说。
　　小白意会地一笑。
　　接下来一个星期，秦佑冰忙得团团转。
　　隔壁有一家宠物美容店的老板要出差一个星期，关门了，所有的生意都转到了这边来。
　　周五一下班，方迟尧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明天不用上班，嗨不嗨？
　　秦佑冰正忙着给哈迪剪指甲，直接拨过去一个语音通话。
　　“这几天很忙。”秦佑冰实话实说。
　　“这就是你不联系我的原因？”方迟尧问他。
　　“其实是因为我渣。”秦佑冰哼了一声，“你不也没联系我。”
　　“所以我来找你了。”方迟尧直接跟他说安排表，“我订了今晚妙香村的位置，酒店也安排好了，五分钟后，我到你店门口。”
　　秦佑冰一剪刀下去，差点把哈迪剪残。
　　“五分钟？”他问。
　　“嗯。”方迟尧应。
　　“那我还有机会拒绝吗？”秦佑冰笑。
　　“没有。”方迟尧顿了顿，说，“你敢拒绝，我直接开车碾死你。”
　　“哇，好怕呀。”秦佑冰笑开了，“你怎么那么能啊，跑车就了不起是不是啊？”
　　“别逼逼那些没用的，等我。”方迟尧说完，直接给挂了。
　　秦佑冰看着通话结束的字，第一次觉得这傻子居然有做攻的潜质。
　　他把哈迪从身上抱下去，叹了口气：“行了，我有约了。”
　　安扶榕刚从楼上下来，听见这句话，立马竖起耳朵：“跟谁约？”
　　“跟我对象。”秦佑冰朝她一笑，起身。
　　方迟尧说是五分钟，那就一定是五分钟。
　　安扶榕看着门口那辆跑车，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说好的这个星期每个人都要加班到七点的呢？”　
　　“我就不陪你们啦。”秦佑冰边走边挥挥手，“体谅一下非单身人士，我们很忙的。”
　　安扶榕听着这欠揍的话，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一脸呆然。
　　“你好，男朋友。”秦佑冰一上车，方迟尧先跟他打了个招呼。
　　“啊，你好。”秦佑冰系上安全带。
　　“之前你说过，我们要去酒店约会的。”方迟尧看着他说。
　　“什么时候？”秦佑冰刚说完，忽然想起来什么。
　　六年前，他们毕业旅行的最后一天，他确实是说过这样的话。
　　那时候，他们刚刚确定关系，考虑以后要怎么见面。
　　方迟尧说去他家，秦佑冰没同意，怕不好找借口，毕竟已经毕业了，不能天天去他家写作业。
　　他提议去酒店过。
　　“想起来了？”方迟尧看他一脸恍然，笑，“你赚了，我还送你一顿饭。”
　　“你逗我呢？”秦佑冰瞪着眼，“有人约会连饭都不吃就直接去床上的吗？！”
　　方迟尧扶着方向盘笑。
　　秦佑冰被他笑得耳朵有些红，他偏过头看窗外，再不看他了。
　　车外的景色迅速倒退，秦佑冰听见方迟尧叫他。
　　“干嘛？”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
　　“我想见见我外婆吗？”方迟尧问他。
　　“外婆？”秦佑冰转过头看向他，问，“外婆身体还好吗？”
　　“还不错。”方迟尧笑，“她一直挺想见你的。”
　　“好啊。”秦佑冰顿了顿，斟酌了词语，才问，“你爸妈现在……”
　　前方红灯，方迟尧把车停了下来。
　　“嗯？”他转头看他。
　　“其实我前段时间见到你爸了。”秦佑冰微微皱着眉，说，“那时候……我一直挺想问你的。”
　　“见到他跟他男朋友了？”方迟尧问。
　　秦佑冰见他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抿了抿唇。
　　“没事，我早就不在乎了。”方迟尧轻松地笑，“他跟我妈离婚之后，就跟他男朋友去国外结婚了，今年刚回来的。”
　　秦佑冰压着眉，手指敲在窗户边上，眼睛盯着前方的红绿灯，没说话。
　　“我妈前段时间给我生了个弟弟。”方迟尧笑着说，“她也挺不容易的，毕竟这么大年纪了。”
　　“你再笑？”秦佑冰瞪着他。
　　“你想让我哭吗？”方迟尧说完，伸手在他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知道你是在替我生气，但是我真的已经看开了。”
　　“可是听着就很气啊。”秦佑冰双手抱着胸，哼了一声，“你不会还去见了你弟弟吧？”
　　“见了啊，很可爱。”方迟尧朝他笑。
　　秦佑冰拍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走了，傻逼。”
　　秦佑冰的火气来得快，是有原因的。　
　　他心疼方迟尧，这个人表面上云淡风轻得很，背地里得是经过怎样的锻炼，被伤过多少次，才能够做到这么不在乎。
　　秦佑冰根本不敢去想，那段时间，他已经认为自己承受着很大的痛苦了。
　　方迟尧只会比他更甚。
　　他甚至后悔，那通电话打来，他怎么就没有立即去找他。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宠物医院遇见的那个女生？”方迟尧忽然出声，“我之前带去你们店里的那只狗就是她的。”
　　秦佑冰回忆了一下，试探地问：“马东？”
　　“嗯。”方迟尧笑了，“你居然还记得她的名字？”
　　“太特别了。”秦佑冰说。
　　“她是我外婆邻居的孩子，跟我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方迟尧慢慢地说，“我家出事她也知道，当时是她告诉我外婆我在哪家网吧，然后带我外婆去找我的，我们的事，她也知道。”
　　秦佑冰的重心落在了他最后一句话上。
　　“我们的事？”秦佑冰疑惑地问，“我们什么事？”
　　“你说什么事？”方迟尧给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我们苟且的事情？”秦佑冰问。
　　“……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