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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本买卖之旧案-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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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官兵带头的人只是个千夫长,不知他身份,见他在鸾鹰卫面前这样张狂,也不细想,拍马屁的本能直接就露了出来:“混账!你一个阶下之囚也敢对陈大人这样指手画脚!”说话就拿马鞭往沈展翼身上抽过去,想要讨好陈威,为他出气。
  陈威手上一杨,正好用自己的马鞭把那人的缠住,抽手一甩,将那人的鞭子丢出老远,而后冷冷哼了一声道:“你去照做!”
  那人捡了个没趣,眼角瞟见沈展翼一脸嘲讽的笑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得找来两个手下交待了去做。
  这处离县城已有些距离,要雇马车又要买点心热面,一来一回自然是要费些时间。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沈展翼也不客气,让金万两架着自己坐在马车上,帘子半敞,对陈威笑道:“谢陈大人,不过在下习惯了安安稳稳的吃饭,我看就等我们吃完了再赶路吧,你看呢。”
  他话虽是询问,但动作却没征询的意思,两人端起面碗,就着小桌上的点心、咸菜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陈威心里将沈展翼骂了个狗血淋头,脸上却装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等两人面也吃了,点心盘子也空了,连面汤都喝过了,才拱手恭敬道:“沈小公子,咱们现下可该回去了,不然皇上等得久了怕是会生气呢!”
  那千夫长刚刚吃了个亏,本欲在路上想办法刁难出气,现在乍一听陈威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沈小公子,当即吓得不轻。
  能让鸾鹰卫都要如此态度的沈小公子哪还有第二个人?不就是沈老相爷家的沈展翼吗?
  但他眼见沈展翼此刻虽然被鸾鹰卫追捕,却不见鸾鹰卫对他有任何不恭敬的地方,思来想去也没想起沈家犯下什么罪名,便琢磨着其中必定暗藏玄机,是他这种没有品级的小人物所不能窥见的了,登时心里就是七上八下的。
  

  ☆、第 24 章

  他马屁没拍成,还莫名得罪了沈展翼,嘴上也不敢再多话,只听着陈威的命令、看着陈威的脸色行事。
  鸾鹰卫行事向来都是横着走的,这事上虽对沈展翼两人恭敬着,但对下面的人却仍是嚣张,想着路上沈展翼还得人伺候,陈威斜眼看了看身后心惊胆战跟着的千夫长道:“你选上五十个人跟着,送到京城再返回。”
  他也不多说,吩咐完了,就策马当前走了。
  那千夫长却是有些难办了。
  这差事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办好了,县老爷那里能吹嘘些功劳来,可办不好,保不齐就丢了官了。但见陈威根本就没有等他慢慢考虑的意思,也就只得硬着头皮点了五十人。
  沈展翼和金万两吃饱喝足,身上也暖了,坐在马车上到底还是比骑马要舒服得多,眼下情势便是操心也没有什么用了,也就暂时又捡起了公子哥的派头。
  金万两却掩饰不住的心事重重。
  他长到这么大,向来只为两件事发愁,一个是怎么多赚钱,一个是怎么少花钱。
  如今却多出好几样愁事来,一时半刻的,还真有些不适应。
  最愁的当然是自己这身份回去了,不知道皇帝得给他安个什么罪名,是杀头还是流放?会不会连累了沈展翼?
  然后就是沐晨现在跟着裴安也不知是不是安好,自己当真不能活命的那天,不知还能不能见他宝贝儿子最后一面。
  当然还有一件比较起来算是很小的愁事,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这两万多两银子不知道会不会被查抄充公……
  沈展翼也大致能猜到他的心事,但眼下无计可施,只好装作看不见,小心翼翼的将受伤的腿挪了挪,枕着金万两的大腿打趣他道:“娘子这发型可差了不少,连只簪子也没有。”
  金万两心不在焉的摸了一把头发,原来插在头上的那只玉簪早就不知道丢在了哪处,放在以前是一定要心疼几分的,现在却觉得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便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沈展翼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看着金万两的愁容又是心酸又是心疼,禁不住看着看着就眼前发热,那苦涩从眼底一直苦到心里。
  两人没被五花大绑,一路上算是舒舒服服的回了京城。
  皇帝听了陈威的回报也没有多说,只沉声交待先关在刑部大牢里,等待候审。
  至此,京中传言都道,沈家终是要败落了。
  只是却仍是没人猜得透,到底沈相是触到了皇帝的哪一处逆鳞。
  雪中送炭无,落井下石众。
  沈展翼的入狱似乎就是沈家这棵大树倾倒的标志一样,一份份弹劾沈相、参奏沈家的折子纸片一样飞到了皇帝跟前。
  连十几年前,沈展翼孩童时抢了哪个农家孩子一个玩具也被渲染成欺霸横行,嚣张狂妄。
  所有人似乎都一下子聪明起来似的,揣度着皇帝的心思,觉得这是萧栈为太子登基做准备,觉得这是萧栈怕沈相倚老卖老欺压新皇,甚至觉得,这根本就是太子的意思。
  就算沈家向来就是太子一派的领军人物,但有谁愿意自己一登基就要先让他居着一个保皇有力的大功呢?
  人心向来最是难测,但凡辛苦上位的皇帝都要杀一杀当初出力、立功最多的功臣,这几乎已经是历史不能改变的一个规律。
  太子弘昭也不会例外,只不过下手早晚而已。
  更何况,早就有传言,沈相与敬王余孽有牵连,说不好,他真是要趁着新老皇帝交替的脆弱时机谋反呢!
  萧栈清早醒来就看见床边脚踏上叠落着一堆的奏折,小山一样的。
  老太监听见动静进来伺候,见萧栈看着奏折便道:“沈相批了一些,剩下的这些,沈相说事关重大,还得皇上您亲自拿主意。”
  “人呢?”
  “在外面坐着,沈相说今冬雪早,这漫天的白看着清净,想自己坐一会儿。”
  萧栈此刻已经下不了地,由老太监伺候这梳洗用膳后,就倚在床边,示意那老太监将沈相已经批阅过的奏折拿过来几份。
  倒不是他不放心沈良承,只是想要看看他的字而已。
  萧栈此生最大的本事就是模仿别人的字,然而,这么多年来,只有沈良承的字无论是他怎么模仿,看着都觉得别扭,还是觉得他本人写出来最好看,不张扬、不拘泥、亦不卖弄。
  那几本奏折批得中规中矩,朝堂中的事关乎百姓生计的,沈良承向来都很仔细。
  萧栈咳了几声,指了指一边沈良承没有批的。
  翻开一本,上书沈良承倚仗皇威欺压百姓。
  再翻开一本,上书沈良辰结党营私买官卖官。
  又翻开一本,上书沈家居功自傲藐视皇权。
  “呵!……咳咳……咳……你看看,原来你得罪的人可真是不少……”萧栈笑道。
  说完才想起沈良辰不在屋里,一旁站着的是老太监。
  “去叫沈相进来,朕有事……问他……”
  老太监领命去了,却迟迟没有回来。
  直到萧栈等得脸色都黑了,几乎就要发怒唤人的时候,老太监才慌张进来禀道:“皇上,沈相昨夜观雪受了风寒,刚刚在外面晕倒了,奴才已经命人将沈相送去暖阁歇着了,您看这……”
  萧栈听了一愣,随即问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子时过半……”
  沈良承自那日被萧栈宣进宫中,就被禁足在皇帝寝殿内,没有圣命不得离开寝殿一步。
  这原本是个囚禁的意思,但沈良承并没显出一分的不满,仿佛只是来陪着病榻上的萧栈说说话解解闷一般,以至于连萧栈自己都几乎忘了,他还关着沈家一家几十口人,连沈相最疼爱的孙子也被自己关在大牢里。
  萧栈在老太监的搀扶下去了暖阁。
  太医正在诊脉。
  几轮下来,得出的结论则是,沈相忧思过甚、体虚气亏、风寒入体、邪侵五脏,恐怕是一时难愈。
  萧栈看着沈良承花白的头发静了许久,最后只道:“好好医治,没有朕的吩咐,谁也不许打扰沈相。”
  他也没再回寝殿,就着暖阁的卧榻坐着,看着太医进进出出、小心翼翼的为沈良承针灸、送药。
  不知多久,外面响起一阵喧哗,老太监出去看过,回道是太子在外求见。
  弘昭是为了沈展翼而来。
  沈展翼腿上的伤本来不大,但初时没有及时医治,等到了大牢里也没人给他医治,一耽搁下来,就化脓感染了,一条小腿肿胀发紫,人也因为发炎而高烧不退。
  金万两极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是求告无门。
  只要进了这大牢便是罪犯,还没见过有人能完完好好出去的,更别说是再和当初一般地位的。
  那些狱卒向来压榨习惯了,即便是沈展翼,现在也不过就是个没有最后定案的罪犯而已,至多不用刑,其他的关照都是要那真金白银换的。
  金万两这一回当真是没有吝啬,出手还相当大方,进来头一天就藏在沈展翼背后偷偷摸摸的拿出来一百两一张的银票给了狱吏,又分了几张十两的小票给狱卒,当真是打点得滴水不漏。
  他平日相当小气,却十分明白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眼下这情形想要等着沈家人来关照已经是不可能了,自然是万事靠自己。
  起先几天,他的银子还是相当有用。
  狱卒不但一日三次热饭热菜送进来,还每天给他一壶酒和一小包金疮药。
  但几天之后,却都变了态度,一天只来送两次饭菜和水,原先的酒和药都没有了,甚至连那饭菜有时也是馊的。
  金万两一琢磨,觉得可能是原先用来通融的银子就值这么一阵子的,便只得又拿了银子趁着狱吏巡查的时候往他手里塞。
  然而这一次却是说什么也不管用。
  狱吏看了一眼银票,不无可惜的道:“你这孝敬的可是挺大方,可我还想妻儿老小平安,这银子可收不起了!”
  金万两哪能明白这些事,被狱吏说得一头雾水,以为是自己的数目给少了,连忙又从怀里往外拿了几张银票想要塞给狱吏,却被狱吏一推,要退回来。
  金万两连忙慌张着又推过去,纠缠中两人的手被沈展翼按住了。
  “?怎么了?”
  沈展翼对着狱吏笑道:“外面的人叫你让我们自生自灭对吧。”见狱吏不回答,沈展翼继续道:“我不会让你为难,这银子你只管照收,吩咐你也只管照做,不过我们到底没有最后定罪,凡事留三分余地对谁都好,对吗?”
  狱吏暗自掂量了一下,笑道:“沈小公子是明白人,我也不是恶人,不过有些事可不由我左右,皇上吩咐过了,谁也不准探视,沈小公子要是想贿赂在下见什么人,那可是万万不能的。”说着又将银票往回推了推。
  “没那意思,只不过是想大人每日按时送足能吃的饭菜而已。”
  狱吏瞄了一眼两人,一笑:“这事好办。”说完,将银子揣在怀里走了。
  金万两还想叫住狱吏交涉,却被沈展翼拦了下来。
  “你让我再试试,说不定再多给点儿,他就又愿意给你拿药了呢!”
  “别浪费银子了,没用,外面一堆的人等着咱们沈家败了、散了呢!”沈展翼直了直腰,在杂草上坐正了:“都是你辛苦攒的,喂这些混蛋多吃亏!”
  金万两叹了一口气,也坐在他身边:“这时候还攒着有什么用?你的伤口还有点发炎呢,没有酒和药可怎么办?”
  “没事,你看!”沈展翼往伤腿上拍了拍笑道:“已经快好了!那几壶劣酒、一点儿药粉哪里值那么多银子?”
  金万两一想自己前后已经送出去六百多两银子,换来的也不过就是那么一丁点儿的东西,也是气得一拍大腿:“这根本是趁火打劫!”
  沈展翼一笑,将气愤的金万两搂在怀里:“就是!你不是一向最会算计的吗?怎么今天就没算过来?还要去白送钱?”
  金万两白了他一眼:“你不是也往人家手里塞?”
  沈展翼原本只是想逗着他说说话,免得他总是郁郁,也就没怎么仔细话的内容,不想现在却被抓了小辫子。不过他在金万两面前向来脸皮厚,也没觉得丢脸尴尬,应变道:“该花还是得花,难不成你还总想吃馊饭?”
  金万两不再说话,看着沈展翼的腿,伸手轻轻摸上去,最后一歪头靠在男人肩膀上喃喃道:“都是我连累你……”
  沈展翼听得心里一阵阵的酸楚,轻拍他的肩头:“没有的事。你要不是嫁到沈家,现在也不会沾上这牢狱之灾。”
  金万两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两人心里都是各自的心事,话虽说到这里,却都留着大半没出口。
  

  ☆、第 25 章

  若是牵扯起陈年旧案来,其实也算不清楚到底是谁连累了谁,如今这结果就像是早就注定了一样。
  即便没有萧栈,萧衍也未必就能安稳上位。
  而就算不是沈良承,萧栈也一样能找到一个肯为他做事的张良承、李良承。
  反倒是若没了这一件敬王谋逆案,可能萧衍与叶简林终其一生也不能突破君臣的束缚,那今天可能就根本没有金万两这个人。
  孰是孰非,其实纠缠起来,根本就是一笔糊涂账,谁也没多赚到什么。
  事实已经如此,再感叹那些如果、假如也无济于事,沈展翼每日最重要的日程也就剩下跟金万两在这艰苦的环境里,假装未来一片大好似的调调情、逗逗乐了。
  只是他腿上的伤口却在这阴冷潮湿的环境里变得不太好了。
  狱吏原先给的酒和药就不是什么好的,如今连这些也没有了,沈展翼的伤口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索性天气是一天冷过一天,伤口恶化的速度也慢,但这样拖着终究还是不行。
  这日一早,金万两在沈展翼怀里一张开眼就觉得有些不对。
  平日都是沈展翼比他先醒,每次只要他一张开眼,就能看见沈展翼看着他的温柔的目光。
  外面寒冷,但男人怀里很温暖,两人即使只是这样无声的对视着也是在这艰苦环境里难得的美好时光,所以金万两只要睡觉就会乖乖窝在男人的怀里,而每次一醒过来,也必定直接望向男人的眼睛。
  只是今日,金万两抬眼看见的却只有男人紧闭的双眼和微微发红的两颊。
  等了一会儿,金万两在男人怀里动了动,见他仍是双眼紧闭,立刻醒觉,忙将手背贴在沈展翼的额头上,那温度竟是烫人。
  金万两一惊,昨天夜里睡前他还细心的摸过,沈展翼那时的体温还是正常的,现在一大早就烧得这样烫人,甚至都有些半昏迷,说明腿上的伤口一定是已经化脓发炎得很厉害了。
  金万两将手又从沈展翼领口伸进去,男人连胸口也是烫人的。等他解开沈展翼腿上的布一看,伤口已经溃烂,黑黄的脓血从伤处留下来,还带着腥臭味。
  难怪沈展翼每天都要等到天全黑了才解开清理。
  可说是清理,也不过就是拿清水擦一擦,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金万两眼睛一酸,明白沈展翼是怕自己担心。
  可现在他手边除了一小盆喝的凉水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别说是治伤,就是退热也根本做不到!
  他将沈展翼扶着躺好,又将自己里衣的袖子扯下来浸在水里,过一会儿放在沈展翼额头上冰着,再从贴身帮着的油纸包里拿出几张百两的银票来。
  这边不停的换着沈展翼头上的布,那边焦急的望着过道里的人影。
  直到快晌午了,才见两个狱卒提着木桶来送饭。
  金万两连忙伸手拦住了人,使劲往两人手里塞银票,低声央求狱卒弄些烈酒。
  经了上一次狱吏巡查的事,金万两也明白沈家现在跟以前大不一样了,等着往他们这井里扔石头的人多了去了,想用银子换救命的药是绝对不可能的了,但却仍是抱着一丝的希望,想着也许弄点酒来应该不是特别为难的事。
  幸好是他运气。
  这两个狱卒平时一直只是负责送饭,油水轮到他们的时候不多,这一下子看见一百两银票连眼睛都绿了,且说这烈酒也不难弄,只要他们晚上给值夜的狱卒送酒菜的时候多带进来一壶就是。
  两人互相看了看,都是心照不宣,将银票揣了道:“等晚上吧!”临走还多给了金万两一些菜饭和水。
  金万两这才稍微有些镇定下来,仍旧不停的给沈展翼换额头上的布。
  到晚上,那狱卒却还没有影子,送饭的换了两个人。
  金万两不明就里,也不敢声张,本想套套话,却见狱吏跟在后面,只得按下等着。
  然而从他发现沈展翼发烧到现在已经一整日过去了,不但水米不进,甚至是烧得直冒胡话,再不想办法怕是人就要烧坏了!
  金万两急得眼冒金星,却是束手无策,只能将沈展翼抱在怀里,看着他干裂的嘴唇、听着他不知所云的胡话,那压也压不住的绝望渐渐让他止不住的想要落泪。
  “……元宝……”金万两嗓子急得哑了,低低唤着沈展翼,希望他还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希望他能多坚持一刻。
  他心里被沈展翼的高烧烧得翻滚着难受,一遍一遍唤着元宝的时候,连眼泪鼻涕都不争气的流出来了。
  这牢笼因为有沈展翼在他身边,一直以来都没让他产生更多的恐惧感,仿佛不过是换了个不太好的环境和沈展翼继续厮守一样。
  在他心里,沈展翼是无所不能的。
  只要这个男人在他身边,他就不必担心任何事,即便是再艰难的事,沈展翼也一定有办法去解决。
  这男人的强大一直以来都是将他整个的罩在身影里保护着的,以至于他都渐渐忘记了其实他也不过是肉体凡胎的普通人而已,也会生病,也会受伤,也会有为难束手的时候。
  “……少爷……”沈展翼不知什么时候张开了眼,看着金万两喃喃唤了一声:“别担心……明天肯定能卖出去……”
  金万两愣了一下,而后想他大概是烧糊涂了,以为还在曲周呢,便心酸难过的顺着他的话安慰道:“是了,明日一定能赚得盆满……元宝……你渴不渴?”
  男人眼睛半睁半闭,两颊仍旧是不正常的红色,眼珠转了转,费力的伸手摸了一下金万两的脸微笑道:“叫裴安煮点酸梅汤吧,多放点桂花,你最爱喝了……”
  “……嗯……”金万两终于没能忍住,眼泪啪啪落在男人胸前,抽搭着应了一声,却不知道还能再说点什么了。
  “下雨了?沐晨是不是还在外面玩?赶快叫他回来……”
  “……嗯……”金万两轻轻抚着沈展翼的脸,泪光里,男人的脸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像是累了,沈展翼闭眼安静了一会儿,才又低声念叨:“雁文……沈家对不起你,可我……可我……”
  金万两听着,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等了一会儿,本以为他会接着说什么,却听他又轻笑着道:“雁文,你别怕,有我在……我们还有那么长的岁月要在一起呢……你……别怕……”
  本来已经收了的泪,瞬间又止不住落下来。
  他和沈展翼的这段情缘,原本也说不上门当户对,但他私心里喜欢他喜欢了十几年,便是只有一天在一起的机会他都是想要极力争取的,如今他不但在沈展翼的身边,还给他生了小孩,这几乎就是他想过的最美好的日子了。
  原本他也没奢望沈展翼对他的感情能始终如一,就算男人真就只是一时新鲜也没关系,反正他是打算赖着沈展翼到不能再赖着的时候,多一天也是他赚了。
  可如今听着沈展翼糊里糊涂说的这些话,竟是对他死心塌地,真心诚意。
  这般痴迷的程度,他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可一想到沈展翼如今却被自己连累到几乎家破人亡,心就跟放在火上炙烤着一样,难受得恨不得挖出来撕碎了才好。
  他低了低头,将脸贴在沈展翼滚烫的额头上,手不停的抚摸着男人满是青茬的下巴,心里把能求的神仙、佛祖都念叨了一遍又一遍,期望着有谁能开眼,救一救他的沈展翼。
  直等到夜深了,那两个收了他银子的狱卒也没来,金万两几乎都已经绝望的时候,却见到了一个意外的探视者,工部右郎中令王敏阳。
  当初亏空建堤坝款项一是上,王敏阳给沈展翼的证据帮了沈家不小的忙,事后沈相也多番提携,如今王敏阳已经做到了三品郎中令,算得上是升官发财、一展抱负了。
  眼下朝中各人都因为沈家被圈禁、沈展翼被入狱而忙着撇清关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牵连进去,敢冒着风险为他们求一句情的人都没有,更别说是还愿意到这阴冷腌臜的大牢里来探视了。
  王敏阳一直没来,却不是并不是因为也和其他人一样想要撇清关系。
  当初若不是沈展翼拉了他一把,他已经在这一次的茂亲王谋逆案里抄家灭族了,这份恩情他无论如何也好好的记在心里的。只是他虽然任的是三品大官,可因为向来办事规矩不和其他人苟合,在朝中的人脉便少得可怜,直到最近搭上一个狱吏,想尽了办法,趁着夜深了才能偷偷来看一眼。
  他原想沈家虽然风雨飘摇,但到底沈相如今还仍是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沈展翼在狱中至多就是困苦一些,没想到竟是这样凄惨。
  金万两与他两人一照面都是一愣。
  王敏阳是没想到他们境况这般惨。
  而金万两则是摸不准这人来看他们的目的。
  两人静了片刻,王敏阳小声对金万两道:“金少爷还记得在下吗?”
  金万两看看他,点了点头。
  王敏阳舒了一口气:“在下不能多呆,金少爷有没有什么事在下能帮忙?”
  “……你真能帮忙?”
  王敏阳点点头。
  金万两想了一下,觉得冒险一次也比坐以待毙好,连忙轻手轻脚将沈展翼放下了,背过身从怀里掏了一张百两的银票,想了想,有换了一张千两的,这才转身走到王敏阳跟前,借着握栏杆的时机塞给王敏阳。
  王敏阳当即明白,连忙按住金万两的手急道:“少爷不必这样,你只管说,王某一定尽力,沈公子救在下一族,这恩情王某一辈子也还不完!”
  金万两哪敢相信会有人帮忙不图利益的,见王敏阳推脱以为他嫌少,伸手又掏出几张银票,急得话也说的颠三倒四:“我知道这些少,不过,我现在身上没那么多,等出去……不对,你只要帮我弄些救命的药进来,我就告诉你怎么联系我家仆,他那里还有,一定不会亏待了大人……”
  挣了一会儿,王敏阳怕耽误时间,便不在推脱,简单问了沈展翼的情况,又问了外面还有什么人能为他们奔走的。
  金万两一方面不敢说真话,一方面也的确是说不清楚这时候还能有谁愿意为沈家奔走,于是也只是说了沈展翼的伤势,其他的就没有多说了。
  王敏阳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听金万两说沈展翼高烧一整日后,便匆匆出去了,片刻回来,手上就拿了半壶的酒来。
  这是值夜的狱吏喝剩的,先拿来给沈展翼消炎、退热应应急。
  随后他便离开了,直到半夜十分,才又回来,手上已经提着一个食盒。
  他使了银子安排好狱吏,借口说是送点好吃好喝,将药藏在了食盒底下。狱吏掀开盖子看了一眼,不过是一盘牛肉,一碗热汤,外加几份小点心,一摆手就叫他拿进去了。
  金万两得了药,就手忙脚乱的往沈展翼伤口弄。
  他也没见过大夫治伤,只凭着从说书的那里听来的只字片语,给沈展翼用酒消毒伤口,又包上药粉,而后又借着用水给他降温。
  那瓦盆里的水本来已经被来回用得温了,但晚间牢里气温低,水倒是又冰了起来,勉强也算能解眼下之急。
  等忙活完了,金万两才想起食盒里的汤,一闻,立刻高兴起来。

  ☆、第 26 章

  那只是碗普通的参汤,但对于现在的沈展翼来说,却是吊着命的好东西。
  有了这些救命的东西,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沈展翼的热度已经没有那么高了,人也清醒了一些,撑着酸疼的身体做起来时,正看见金万两拿着替换的湿布正打着瞌睡,双手因为一夜都在冷水里浸洗冻得通红。
  沈展翼挪了挪伤腿,虽然仍旧钻心的通,但感觉已经不像原来那样肿胀,看那样子应是金万两想办法处理过了。
  他前一天烧得糊里糊涂,大部分时间都是昏沉的,也没什么印象,不知道金万两哪里想的办法弄的药,也不知他有没有因为自己生病受什么委屈了没有。
  但只是看着金万两困乏的样子,他也猜到昨天金万两一定是为自己担惊受怕了一天一夜,心下自是难受愧疚。
  等他轻轻挪动着靠在墙上后,更放轻柔了动作,小心翼翼将金万两搂在怀里,让他枕在自己肩膀上,一只手覆在他手上,给他暖着。
  抬头正好看见大牢顶上一块扇巴掌大的通风口外的天,澄清碧蓝,窗口一层薄薄的雪。
  沈展翼慢慢贴着金万两冻得冰凉的额头,看着那一方天,虽然境况凄凉,却仍是渐渐在心里生出了患难的暖意,竟是觉得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这情谊艰苦,比起原先他曾设想过的,给金万两一个奢华的生活的愿望天差地别,但更真实,踏实,也更让他爱到了骨血里,再也割舍不下一丝一毫。
  王敏阳半夜从大牢里探视归来后,就急匆匆去了琅明义的府上。
  谁都知道琅明义与沈展翼感情深厚。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也没有人敢卖琅将军一个薄面,谁都知道沈展翼此次能逃出沈府靠的都是琅将军,于是都是深怕一个不小心再着了他的道,当了垫背的。
  琅明义只有苦笑摇头的份,却没办法保证任何的事。
  王敏阳当然也明白其中道理,但终究还是觉得就算要听天命,也要先尽心尽力才好。
  琅明义思来想去,除了弘昭,再没有别人能说得上话了。
  弘昭一听沈展翼居然受了伤、生了病,立时就坐不住凳子了。
  萧栈明白弘昭的心思,这件事上仔细交待过要瞒着他,是以宫里人人心中都知道沈展翼如今境况堪忧,却唯独弘昭只道他们不过是被捉回来又关在了相府。
  等他莽莽撞撞跑到萧栈寝宫去求情的时候,偏被太监拦着说是皇帝不在殿内。
  他并不知道沈相病倒的事,只以为是萧栈知道他要求情不愿见面,更是焦急,说话声音不免就大了一些,言语往来之间被萧栈听去了不少。
  萧栈本来确是不想管其他的事,但看了看病中昏沉着的沈良辰,终究是坐正了身子,让人将床帐落下了,而后才让弘昭进来。
  暖阁里药香弥漫,炭火生也旺,弘昭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萧栈的脸色,额头上因为紧张布满了细汗。
  萧栈沉着脸色听完他的求情,没有任何表示,只眯起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
  弘昭在众皇子里最得萧栈喜欢,可要细说其中原因,恐怕除了萧栈自己,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就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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