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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本买卖之旧案-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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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万两吓得抱着沐晨的手都有些抖了。
  沈展翼自然是不会想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他们如今正被追捕,对于任何异常都得格外留心,一个眼神过去,金满仓便要站起身去查看。
  老人见他们都不说话,安静里也听见了那声音,便呵呵笑道:“这坏东西,瞎逛到现在才回来。”说着推了推老夫人:“老婆子,黑子挠门了!”
  “呦呦!老太婆耳朵不行了,也没听见!夫人莫怕,这是我家的一条狗。”说话间起身将栓着的门开了一条缝,一只浑身黑亮的大狗从那缝里钻了进来。
  金万两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心口刚想要说一句“吓我一跳”,就被沈展翼一杯茶水挡在了嘴里。
  金万两眨巴眨巴眼睛,又拍了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好险!差一点就漏了馅儿!
  那黑狗嘴里叼着一只兔子,想来是它这一趟的猎物了。
  老妇人拍了拍它的头,将那兔子收走,又给他端了一盆杂碎拌的食物放在角落,那黑狗却不去吃,耸动着鼻子慢慢往沈展翼这边靠过来。
  沈展翼笑了笑,端起一杯烧酒道:“怎么,打完了猎物也想讨酒喝吗?可你若发起狂来我们可不就要遭殃了?”
  说着,玩笑似的将手中酒杯干了,而后伸到那狗面前。
  然而那狗却并不来闻沈展翼手中的酒杯,只在他身边转悠了两三圈,最后用鼻子拱起沈展翼棉衣的下摆,往他小腿上闻了又闻。
  老人见那黑狗奇怪,连叫了几声,也没能将它唤走,只得伸手揪住了它脖颈上的皮毛往边上拽。
  沈展翼神色渐渐冷了下来,看着那狗,心一个劲儿的往下沉。
  这便是报应吧!
  当年沈相用百里香漏了萧衍的行踪,如今皇帝也用百里香漏了他们的行踪。
  鸾鹰卫围住沈府这么多时日,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水井里放上无色无味无毒的百里香简直是易如反掌。
  沈府的人就算每日只吃极少量的这井水,这么久时间来,这百里香也该起了作用了。
  更何况,现如今连这普通农户家的黑狗都能闻出他身上的特别味道来,鸾鹰卫的山狼又怎么可能会追踪不到。
  沈展翼被这突如其来意外锤在胸口,心头上涌起一波又一波的前所未有的慌乱。
  这意味着,他们中计了,皇帝要的就是他们往外逃。
  只要他们出了沈府,没有了沈府的护卫,想要悄无声息的杀死一个人再简单不过。
  他终究是棋差一招,输在了没沉住气。
  原本他以为皇帝病体沉屙,深夜传召鸾鹰卫就是要交待他们伺机诛杀金万两。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坐以待毙的等着,拿金万两的命赌萧栈对沈家的容忍程度。
  而事实上,若皇帝病重不起,处理不了朝政的话,用不了多久就该是弘昭上位,太子监国,只要他们安全等到那时候,弘昭必定不会再去追究,这些陈年的旧事就能一笔消除了。
  到底他还是不够了解萧栈。
  也只有沈相才能猜透萧栈的每一步计划,所以,萧栈才先将沈相召进宫中扣留。
  沈展翼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干了。
  这片刻的时间其实并不够他整理思绪,但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却是够了。
  “你看这天是越来越晚了,我们还急着赶路,老哥哥再给我们装上二斤烧酒,这可就走了!”
  老人许是一天也没见着个人,正唠到兴头上,听沈展翼说是要走,便不舍道:“这外面风还刮着,不如再等等,等这风停一停在走吧,免得你夫人孩子吹了冷风。”
  “时间怕是不够了,我们还得赶路。”
  “好吧!老婆子,再去给这孩子弄些羊奶。”
  金满仓将怀里酒壶装满,又包了几斤酱牛肉,正好老妇也将刚煮熟的羊奶装在一个皮囊里提过来,连忙付了二两银子谢道:“银子不用找了,这羊奶可解了我家老爷的急呢!”
  外面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借着门口微弱的光火,沈展翼扶着金万两抱着沐晨上了马车,自己却只站在原处,看着原处黑漆漆的夜幕出神。
  他在想到百里香的那一刻突然想到了萧衍。
  二十几年前的旧事,他那时也只当是个故事来听,即使那故事与金万两分割不断,也终究是太遥远了,他根本没有想过要揣度那时候萧衍的心情。
  现如今,却已经不用揣度了!
  他看着金万两纤细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的时候,就觉得心口似是被一块千金重石压住了一般,跳动不了,喘不出气。
  他分明清楚知道金万两就在眼前的车厢里,和他相隔的只有这木质的车厢,可却好像在这黑暗当中渐渐的抓不住摸不着了,心里焦灼,脸上却不敢泄露半分。
  山狼不是普通的猎狗,它们样貌与狼接近,性情凶悍,嗅觉极好。经过鸾鹰卫的特殊训练之后,对百里香的味道更是灵敏。即便是隔着千里,只要是百里香经过的地方,他们就能找得到。
  天涯也罢,海角也罢,已经都没有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老爷!”金满仓见沈展翼还自站在门口,便低低唤了一声。
  “哦……”沈展翼漠然答应了一声,心思仍旧飘忽,纷乱的心情里找不出一点头绪,就像这漆黑的,没有底的夜一样。
  “老爷?”金满仓略微察觉出异样,又低声唤了一次。
  沈展翼这时才深吸了一口气,敛起心神,压低了声音道:“焦雏回来了吗?”
  “还没。”
  沈展翼一点头不再说话,踩着脚蹬上了马车。
  焦雏就是沈展翼养的那只雏鹰,他们一出了京城就将焦雏放了出去,让它去找裴安。
  为防万一,沈展翼没有在焦雏身上留任何的讯息,但焦雏十分聪明,自会带着裴安沿路寻过来,这时候未到也是正常事。
  马车沿着小路继续往南。
  车里金万两已经搂着沐晨睡去。
  车里空间不大,金万两一躺下就占去了将近一半的空间。沈展翼毫无睡意,便将小矮桌挪到了门口,靠着车厢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前路已经没有什么好期待的了。
  最快下一个日出的时候,最慢也就再过三五天,鸾鹰卫必定会找到自己。
  而当初萧衍孤身引开追踪的办法显然也根本派不上用场了,只怕现在连沐晨身上都已经有了足够让山狼嗅出来的百里香气味了。
  这差不多是他们最后一段静谧的时光了。
  不知不觉的时候,面前的酒壶已经空了。
  这种乡下农户自酿的酒香醇远远及不上沈府窖藏,但那度数却是不含糊,沈展翼从口到心都烧得火辣辣的,偏偏人却怎么也不醉,那数着时间等着最坏时刻到来的痛苦只慢慢积累着,叫他阖不了眼。
  用力闭了闭眼,沈展翼摸索着躺在了金万两的身边,两人中间是睡得正香的沐晨。
  夜太黑了,沈展翼努力了几次也看不清咫尺之隔的金万两。
  他于是将枕着的手臂越过沐晨的头顶,探到金万两的额前,闭上眼轻轻的抚摸。
  “嗯?”金万两睡梦里觉得头上微微一凉,不自觉的哼了一声。
  沈展翼顿了一下,而后又极小心的在黑暗里描绘着那人的额头,想着自己无数次亲吻的感觉,想着与金万两这短暂相爱的两年多时间。
  他便这样睁着眼睛,听着车轮碾压土地的声音直到天亮。
  天刚泛白,沐晨就饿醒了。
  金万两迷糊里被孩子的哭声扰醒,一睁眼就看见沈展翼望着自己出神的样子,微微一愣,才伸手推了他一下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沐晨饿了……”
  马车还在继续往前走,车里弥漫着未散干净的酒味。
  沈展翼这才回了神,连忙起身将皮囊里的羊奶倒在一只干净的瓷壶里,放在炭盆上热着。
  沐晨哭了几声,又吃了一会儿拇指,羊奶也热的差不多了,金万两两腿盘坐,让沐晨坐在自己腿上,在奶里拌点藕粉喂给他吃了。而后又给他换了干净的小衣裤,放他在棉垫子上爬着玩。
  “老爷,前面就到梁河县了。”
  沈展翼往外看了看灰蒙蒙的一片天光。
  不远处隐约能见到冬日里炊烟袅袅,似乎是个挺大的县城。
  “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他话音未落,就听头顶上一声长长的鹰啸,紧接着隐约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在身后传来,不一刻,又有几声狗叫掺杂在其中。
  沈展翼与金满仓对望一眼,脸色都在一刹那间凝重起来。
  金满仓一杨手上的鞭子,驾着车加了速度。
  沈展翼缩回车内,从车厢后面的小窗里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并未见到人影,想来离得还有些距离。
  金万两见他神色,猜出些大概,也跟着紧张起来,一把将沐晨抱了起来。
  片刻之后,车外传来裴安的声音:“少爷,鸾鹰卫追来了!”
  “知道!”
  “我们还进前面的县城吗?”
  “进!”
  “好!”
  金满仓赶了一夜的车,现在虽换成了裴安,他也不敢休息,伸手摸了一把藏在车下的刀。
  几人也不再停车休息,将就着吃了一些干粮和水,不一刻就到了那县城城门下。

  ☆、第 22 章

  这县城果是不小,虽然因为阴天的关系天还未全亮,城门口处仍是已经有来往经商的商队等着接受检查进城。
  沈展翼整理了一把自己,又再给金万两披上斗篷,对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军爷辛苦了!小小意思,给军爷买酒暖身的!”
  马车在城门下停了下来,金满仓下了车打点。
  一个当兵的用刀柄挑起棉帘子往里看。
  “车上什么人?”为首的人自然的接过银子揣在怀里,向着检查的人问。
  “是我家老爷、夫人和小少爷,我们是路过这里,要去铜陵贩货的。”
  当兵的点点头,那为首的人打量了一眼金满仓接着问:“贩货怎会还带着孩子?”
  金满仓连忙答:“我家夫人娘家在铜陵,正好借着这机会回来探亲的。”
  那人一边摆手放行,一边借着当兵的撩起来的空隙向车里瞄了一眼。
  几人正赶车要走,却突然听那人喊道:“等等!”
  金满仓与裴安递了个眼色,转身赔笑道:“军爷还有什么事?”
  那人走上两步亲自撩开了车帘子,在沈展翼与金万两的脸上来回看了看。
  沈展翼沉住了声音,微笑着拱手与那人招呼:“军爷!”
  那人却不再看他,只在金万两的脸上转来转去,而后一扬下巴:“你!娘家姓什么?”
  沈展翼连忙笑答:“军爷,在下夫人有哑疾,不会说话,娘家姓徐。”
  那人一听金万两是个哑巴,挑了一下眉随口道:“真是个哑的?可不是装出来的吧。我们这可正抓逃犯呢!最近有个女盗,正通缉呢!”
  金满仓一听这话,心里便有了数,从怀里又掏了一个五两的银锭悄悄塞在那人手里:“多谢军爷提醒!我们这一路上还真是得小心呢!”
  那人捏了捏,笑道:“我这也是办差,看你们也不像是歹人,路上可小心着。”
  “是是是!”
  原来那人是听了金满仓一句“办货”起了卡要的歹心,才来了这么一出,倒是让几个人好一番提心吊胆。
  然而,城门这里稍一耽搁,后面鸾鹰卫的人马就已经出现在视线里了。
  沈展翼只向后看了一眼,将佩剑从褥子底下翻了出来,而后将裴安叫了进来,迅速把沐晨绑在他胸前,同时交待外面的金满仓加快速度。
  但这拉车的三匹马已经断断续续走了将近一日一夜,此时也是疲乏,拖着沉重的马车,任是怎么扬鞭催促,也没比刚才快上几分。
  金满仓见状直接拿过鞭子抽在马臀上,将马车赶进临近的小巷里。
  那巷子很窄,马车只进到一半,便被两边人家的石阶给挡住了,金满仓从车下抽出刀,将捆马的缰绳几下砍断。
  几人正好借着马车堵在半路的状况,骑着马从巷子深处转出去。
  鸾鹰卫一共十骑,当前是两只山狼带路。
  山狼越是接近百里香就越是兴奋,奔跑着将十人领进了那一条巷子。
  为首的正是陈威。
  他见了那被弃在路中间的车也不掉头,提起一只山狼夹在腋下,踩着马背一越而起,蹬着车顶几步便越过了障碍,而后简略吩咐剩下的人一半跟随,其余带山狼和马往大路上回去。
  那半驾马车丢在此处即没有人来拉走,也没有人在周围窥看,显然是刚刚卸下不久的。鸾鹰卫几人对这里道路十分陌生,虽有山狼,但也不愿意浪费绕路寻找的时间。
  于是便兵分两路,无论哪一路先发现沈展翼,都能避免重复搜寻的时间。
  何况,沈展翼此次逃脱必定不能带着太多的人,以鸾鹰卫的身手,要对付区区几个会点功夫的相府护卫自是不在话下,是以也不怕分散人手。
  沈展翼等人对这里也是陌生,纵马在小巷里转过几次才回到大路上来。
  这条大路正是这县城的中心,两边商铺林立,这时候正是忙碌开门迎客的时候,路上行人不多,他们三人就显得极为突出。
  沈展翼心知不妙,也还是沉住气,不疾不徐的驾着马往前走。
  但只一炷香的时间,身后突然想起一阵狗吠,紧接着就是一个声音喝道:“前面什么人?”
  金满仓看了一眼沈展翼,拉起缰绳,慢下了速度,缓缓的走在最后。
  沈展翼明白金满仓的用意,低声对裴安道:“分头走。”
  萧栈忌惮的是金万两,又顾念沈相,想来对于一个半岁的婴儿不会多在意,鸾鹰卫的目标应该只是金万两,由裴安一个人带着沐晨反而更容易跑。
  而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与金万两分开。
  他将身前的金万两拦腰搂紧了,单手牵着缰绳,双腿用力一夹,催促着□□的马迅速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一路上惊得道两旁人仰马翻。反而成了拖延鸾鹰卫的障碍。
  鸾鹰卫几人一见,当即放出信号,催马上前去追。
  金满仓也不转身,右手握住肩膀上的刀柄一抖,刀匣应声而开,从中抽出一柄刀来,右臂横劈开去,正拦在鸾鹰卫眼前。
  当前一人喝道:“一把钝刀也想挡住爷爷的路?”
  那刀看起来比寻常的刀窄了些许,金满仓神情淡定的转过身来,两手往刀柄上一合,立时将一柄刀分成了两柄,刀刃薄如蝉翼,随着金满仓的动作闪着银光。
  那人一皱眉。
  练刀的功夫讲究大开大合,刀要厚重才能劈出刀锋,练习只人大半都是江湖壮汉,身形魁梧,以力制胜。
  但眼前这老头用的却是双刀,且那刀还轻薄、窄长,无声的透着寒。
  鸾鹰卫都是经过高人□□出来的,一眼就能看出门道,知道这消瘦的老头来头定是不小,随即也都慎重起来,抽出佩剑一字排开。
  路上百姓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眼见着几个人连兵器都亮出来了,纷纷就躲到四处,原本还有些人的街道立刻散出一小片空地来。
  两方对峙之势转眼之间就被刀剑想碰的声音打破。
  金满仓将双刀舞的白光骤起,一片刀锋交织出来的网罩在周身,让鸾鹰卫几人都是无从攻击,得不了手。
  他并不急于攻击,只在几人的围攻之下守住自己与□□的马,尽量缠住眼前的人,使得他们不能脱身去追,好为沈展翼几人尽量拖延时间。
  半柱香之后,陈威带着另外几人赶来会和。
  金万两算准了鸾鹰卫看见信号必定先来此处,是以招式里只拿住一个“缠”字,内力也只用一半。
  待到看见了陈威等人,才突然功力暴发,双刀的速度和势头陡然增加,转眼间伤了两名鸾鹰卫,并瞧准了时机,纵身一越在空中将双刀合为单刀,随即旋身甩出藏在袖内的一把梅花镖,也不管那镖飞出去结果如何,只提起运起轻功随便选了个方向飞速离开。
  鸾鹰卫到底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虽然被缠住了脚步,但在金满仓撤逃的一瞬间,已经自动兵分三路,各自去追。
  陈威虽然不清楚皇帝与沈相之间的纠缠,但长久来为皇帝办事所练就的察言观色的本事仍是让他明白一点,那就是,就算沈家犯的是滔天大罪,只要沈相在,皇帝就不会伤沈家子孙一分一毫。
  所以那一句“将沈展翼几个人毫发无伤追回来”的圣旨里,重点并不是追回来,而是毫发无伤。
  而这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沈家人毫发无伤。
  所以,他带人亲自去追沈展翼,至于那两个会点功夫的家奴,即便是因为抵抗受了些伤或者是已是没有追上,也应该不至于算是他将差事完全的办砸了。
  沈展翼带着金万两慌不择路,虽然快马加鞭的奔出了几十里,但闯出城门之后却在城郊的一处山林里迷失了方向。
  此刻天光虽是大亮,但乌云遮住了日头,参天的林木也阻挡了视线,沈展翼只能凭着直觉催马向前疾奔。
  冬日的晨风迎面而来,将两人都是吹得发丝凌乱,脸颊微红。
  沈展翼怕金万两吃不住这刺骨的疾风,空出手来扯着自己身上的棉氅将他裹在怀里,又让他攥住缰绳,用掌心把他的手包住了。
  城门那处闯出来的时候已经惊动的当地的官兵,再加上紧追不舍的鸾鹰卫,沈展翼真觉得有无数夺命的刀剑就顶在背后,寒风里又是冷了几分。
  禁不住也想要更紧的靠近金万两,微微向前探了探头,在一阵颠簸中将嘴唇贴在了怀里那人的耳际上。
  嘴唇因为寒冷,过了片刻才感觉到从那人身上传来的温度,却也是一般的冰凉。
  “……雁文……”
  沈展翼望了一眼面前茫然没有尽头的深林,下意识的轻轻唤了一句男人的名字。
  金万两心下也是一颤,从沈展翼语气里听出难以掩饰的惶然,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只得慌忙里抽出一只手反握着他。

  ☆、第 23 章

  这县城依山而建,出了南城门便是连绵的群山,除了官道只有几条蜿蜒辗转的山路,眼前本来就清浅得难以辨认的小路现在已经完全掩埋在积雪里,沈展翼不敢耽搁,略微微侧耳倾听,选了右手边上可能更靠近官道的方向。
  有山林阻挡,躲避起来总是要方便一些,再加上这山上林木茂盛,即便鸾鹰卫杀将上来,就算他有再俊的功夫也得在这树木间打个折扣。
  两人顶着风又是奔出十几里地,但听身后也是一阵凌乱的马蹄声,耳边忽然嗖嗖两声,两枚金钱镖擦着沈展翼的耳边而过,身后有人大声喝道:“沈小公子!”
  沈展翼一愣。
  他们现在虽然并未定罪,但既然皇帝已经派了鸾鹰卫来拿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却没想,这时候居然有人还喊他一句沈小公子。
  他也不回头,只尽量伸长了身子,将金万两整个笼罩在自己的身影里。
  陈威见他不理睬,也不敢再甩镖,一马当先的跟住了沈展翼的马紧随其后。
  鸾鹰卫这一趟出来路上自是有好马供他们不停的换,可沈展翼却只有□□一匹,虽也是金满仓精心挑选的,却终究是过于疲劳,全力奔跑了这些时候,渐渐就落下了速度,不一刻,陈威几人已经追到了身后。
  “沈小公子,我等不想伤人,还请驻马随我们回京城去。”陈威再道。
  沈展翼此刻也想明白了。
  定然是萧栈顾念沈相,所以交待了不要伤人。
  但他可以有沈相照拂,金万两却是不能。
  他搂紧了金万两冷笑道:“谢你还念我是沈小公子,不过,你这趟差事恐怕是不能如意了,沈某誓与夫人共进退!”
  金万两眼前一热,被这一句“誓与夫人共进退”狠狠戳在了心尖上。
  他显然已经被归类于朝廷钦犯、逆臣贼子,沈展翼却是名相之后、前途无量,若是跟着他共进退,那就是抛弃了所有的这些家世才学,去做一个整日胆战心惊、惶惶终日的逃犯,过的就是亡命天涯的日子。
  别说是沈家的万贯家财,便是安身立命的一处狗窝可能都是奢望。
  这放弃的哪是一星半点?
  他过去也算是个纨绔子弟,如今对自己有这一番不离不弃的心思就已经够了。
  金万两心里替沈展翼盘算着,真要跟着自己浪迹天涯去,那实在太亏待沈展翼了,他也很心疼的。
  他心思转念之间就定了下来,就着自己一手还牵着缰绳,使劲一拉,那马立即被勒住了去势,脖颈向后扬起,前蹄在半空中踢了一通才停住。
  沈展翼哪想过金万两会在这时候突然勒马,一时反应不过来,险些就被马翻下地去。
  但只这一耽搁,鸾鹰卫已经追了上来,几人将他俩围在中间。
  “你这是?”沈展翼禁不住要生气,连眉头也皱起来了。
  金万两回头看了看他,小声道:“回去吧!”
  “……”沈展翼神色不定,看着金万两。
  “我看,皇上不定顾念着爷爷,就不杀我了呢?”
  陈威听见金万两这女装男音,才想起来沈展翼那位名动京城的佳客是个能生育的羌和人,下意识往他脸上瞄了瞄,心思就转到一些难以言说的事上,觉得,说不定是皇帝看上了这男人,才要毫发无伤带回去,却不一定是为了沈相,到底沈相这丞相做得再得龙心,估计也及不上眼前这个能生育的美人。
  随即附和道:“沈小公子不必担心,皇上只吩咐了我等将你二人毫发无伤的找回去,没有要怪罪的意思!”
  “那他呢?”沈展翼一指身前的金万两冷冷道:“皇上有说赦他无罪吗?”
  “那是自然!皇上说了只要你们回去,前事不揪!”陈威心急要将沈展翼两人弄回去,便顺着这话胡乱搪塞。
  沈展翼点了点头:“你是新近才升上来为皇上办事的吧!”
  萧栈这人性情阴晴不定,对他认为会有威胁的人向来毒辣,即使有沈相的关系在,也断断不会说出这样赦免的话来。
  可惜陈威真是最近才在亲自听命于皇帝,对萧栈的行事作风还不是十分的了解,对于萧栈与沈相和金万两之间几代人的纠葛更是一无所知,这一下胡说的话不但没有让沈展翼安心,反而是连前面的那一句真话也连累着变成了假的。
  沈展翼眼望远处,神情不定。
  陈威也不想将他逼得太紧,只谨慎的观察着。
  片刻之后,众人突然听得头顶一声长鸣,都是不由自主的将目光往头顶上扫过去。
  沈展翼一笑。
  陈威立即暗叫不好,提手便要去抽腰上挂着的剑,却是眼前一花,一个灰色的影子只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他就立即右手大痛,竟是在瞬间被那鹰啄在虎口上,裂了一条口子,鲜血顺着手指往下淌。
  这一下变故十分突然。
  鸾鹰卫等人都不曾想过沈展翼竟然还豢养了一只如此凶悍的鹰。
  这一转瞬的时机正好被沈展翼抓住,两腿使劲一夹,催着马从陈威受伤的右手边窜了出去。
  陈威气急,左手拿剑,跟着就追了出去。
  虽然皇帝吩咐了要将沈展翼毫发无伤的带回去,但受了点无关痛痒的伤回去也比没回去来的要好点。
  这一次,陈威打了手势,交待几人往沈展翼的□□的马腿上招呼。
  几人立即会意,当先就有人随手一掷,从袖子里飞出一柄薄如蝉翼的飞刀,正钉在马臀上。
  那马吃痛受惊之下拼力往前乱窜,沈展翼两手紧攥住缰绳控制,两人仍是被马带得险些坠落。
  陈威一见,立即往马腿上又补了一把金钱镖。
  这一回大半的镖都钉在了马腿上,那马立即跪倒在地上,将沈展翼和金万两甩了下来。
  沈展翼在马倒地的前一刻险险拽住了金万两,将他抱在怀里就势一滚,才避免了两人被倒地的马压折了腿的危险。
  然而他在倒地之前,左边小腿上就已经被陈威的两枚金钱镖刺中,翻滚之下,那镖更是深埋在肉里。
  陈威惯用的武器虽是鸾鹰卫统一的佩剑,但其实鸾鹰卫个人除了剑都还练就了一番暗器的本事,陈威最拿手的就是金钱镖。
  沈展翼活到现在,其实还是第一次受这样的皮肉伤,左腿一沾地,受伤处那难忍的疼痛就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金万两见他一条腿提着不敢落地方才发现他受了伤,更是心急,想他赶快回京城去,好能仔细医治伤处,便一边用肩膀架起沈展翼,一边急着对陈威道:“这位官爷,你看他受了伤,就让我们先回那县城处理以后再跟着你们回去如何?”
  失了坐骑,自己又受伤,别说是被鸾鹰卫围困,便是几个普通的官兵,自己和金万两再想要脱身也是千难万难了,索性只由着金万两与陈威交涉来拖延时间,期望金满仓能看见焦雏的位置,好能来接应一二。
  然而他等来的却不是救他们的金满仓,而是尾随着鸾鹰卫而来的县城官兵。
  他们闯出城门的时候就已经惊动了官兵,加上是鸾鹰卫办差,县老爷一心想要拍鸾鹰卫的马屁,连他们追的是什么人都没闹清楚就命人点了三百精兵前来帮忙。
  沈展翼看着这些官兵将自己与金万两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了,带头的又一副阿谀奉承的嘴脸跟在陈威屁股后面,心下清楚自己这一次是再也难逃了,索性坐在一块石头上,撩起衣摆,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匕首,一咬牙将小腿上的两枚金钱镖剜了出来。
  金万两只看着也替他觉得肉疼,但从前听说书的说过,这种暗器绝不能留在身上太久,否则随着运动,会更加深入肉里,到时候就更是难办了。
  他没在江湖上走过,但江湖的故事倒是听了不少,这一时之间倒也想起些救治的手段来,扯起自己裙子的下摆就扯下两条布,一见沈展翼腿上两枚镖带着鲜血落地,立刻就拿布缠在伤口上。
  好在伤口是暗器所伤,创面不算大,不一刻就止住了血。
  金万两一颗心放下了一半,头上汗水沿着脸颊边往下淌。
  他随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往雪地上坐了,见沈展翼抬手把贴着的假胡子撕了下来,才想起左右都是要被抓回去了,自己也不用再扮女人了,连忙把脑袋上松散凌乱的发髻弄散开,随意抓了一个马尾,用剩下的布条一绑。
  他的裙子已经被撕掉一半,剩下的干脆就脱下来仍在地上,只穿着一条棉里裤,虽然仍旧看着不伦不类,但也比女装看起来正常了一点。
  那些追上来的官兵这时候才看出来,原来眼前这清秀美貌的人竟是个男子。
  沈展翼缓了一会儿,将手伸出去,金万两会意,站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这位大人,我现在受了伤,也不能走路骑马了,我看,你去弄个车过来吧,记得铺的软一点儿!哦!对了,再顺便弄点热面、点心来,别带葱姜。”
  那官兵带头的人只是个千夫长,不知他身份,见他在鸾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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