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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图_伦河玫瑰-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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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视线方向可以看到前方T字路口拐过来的学生,放假回家的喜悦在他们脸上表露无遗。念书,可能是人这辈子在懂事后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间了。
学生们三五成群地途径别克车,有调皮的则会故意凑过来拿车窗当镜子。
若是从前,顾律铭可能会很不耐烦这些幼稚举动。现在他心态变了,看着这些小朋友便觉得自己老了,再也不可能做出这种单纯又张狂的事来。因为会觉得难堪,会害怕丢脸,会习惯性地考虑一件事的后果对自己是否有利。
那宋一呢,宋一对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呢?顾律铭有时候会这么问自己。他可以肯定这番没头没脑的追逐不会有让他得利的结果。他有时会觉得疲惫,为什么他要在这个陌生的南方城市生活,他不喜欢这里的雨,听不懂这里的方言,更吃不惯这里的菜。而在这家二甲医院里,他是唯一的Dr。所有他在海德堡的抓狂、以苦涩自给看起来都像个笑话。
但他又觉心有不甘。
从二十一岁到二十七岁,他一生中最癫狂最孤苦的岁月。现在放弃,那他之前的那些坚持算什么?他怕,他怕现在一放弃,他就再也没有重新追逐的力气了。他现在这个年纪,至少还能让自己疯癫到三十岁吧。
要是自己能回到学生时代的话就好了。别那么骄傲,别那么瞻前顾后,早一点和宋一相遇,早一点爱上他,早一点……
拐角处逐渐走出一个瘦高的身影,附近一些学生笑闹着和他打招呼。顾律铭靠在座椅上,意兴阑珊地随意搁置视线,只单纯因为那个男人鹤立鸡群的身高才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男人穿宽大的衣服,戴硕大的黑框眼镜,头发盖住了脸的轮廓,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他越走越近,偏过头去和学生打招呼,露出一个让顾律铭大脑卡壳的笑容。
顾律铭面上毫无表情,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却在瑟瑟发抖。他的视线仿佛被粘住似的,无法从那个男人身上剥落。直到那人转身走进路旁的食堂建筑内。他回过味来,最先涌上心头的居然不是喜悦,却是心有余悸。如果他今天没有帮主任这个忙;如果主任让他女儿自己回家;如果没有那场突然的急诊手术……
这一瞬间,顾律铭冷汗淋漓地靠坐在椅背上,骤然放松下来的手已经有了轻微痉挛的症状,惊喘让他的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着。他看起来像个突然从噩梦中惊醒的人。
顾律铭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手术室,手术台,穿绿色手术服的术者,还有将那些心脏保护层小心翼翼剥离开的持手术刀的修长手指。
他控制不住泪腺,副交感神经发作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很多。
陈松林说宋一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宋一了。顾律铭不信。
现在他亲眼见着宋一穿灰扑扑的衣服,把眼睛藏在硕大的眼镜后边,仿佛连头发都了无生气。
那个永远把自己吊在悬崖边忙碌的宋一;那个被所有人津津乐道的宋一;那个站在国际医学学术峰会讲台上的宋一;那个他憧憬、仰望,从心底里默默喜欢的宋一,已经彻底让自己云端跌落。
没有白色巨塔一样的医院、没有走动时狂舞的白大褂、没有堆成小山高的烦人的病历,也没有紧张到汗流浃背的手术……瑞林一中的教学楼不高,路面因为周遭还在施工的建筑而灰尘漫天,食堂餐盘里甚至能看到残留下来的油垢。生物老师一天上三节课,有积极努力的学生,也有满不在乎的学生。教师宿舍距离教学楼只有三百米,距离食堂只有一百五十米。每天一遍又一遍重复在这些地方来回着,讲同样的课本,批改大同小异的试卷,看讲台下的学生换了一茬又一茬,然后彻底回归安逸和平庸。
顾律铭并不理解当老师的乐趣何在。假期多?还是被一些熊孩子气个半死。
宋一用夹病历的方式把课本夹在胳膊下,如果他换一身衣服,顾律铭会以为他只是去某个医学院讲了几节课。
外科教学书比高中生物课本厚了三倍,但把有关心脏的挑出来却又要薄上太多。
心脏被无数血管包裹着,不知疲倦地跳动、泵血,尽心尽责地让它所在的机体存活。它不知道自己供养的究竟是鞠躬尽瘁的科学家还是杀人如麻的变|态杀|手。它很坚强,亦很脆弱。
修复一个破损的心脏需要多强大的能力?
宋一曾经对此无比热爱,仿佛攀越一个又一个险峰。
但是宋一的心坏了,谁能去把它修好?
顾律铭自诩没有这个能力,他只能期盼着让那可怖的伤口在时间的轻抚下不再哀嚎哭泣。
瑞林连绵的雨水终于停止,露出让人欢喜的阳光。
而宋一,也终于用最不可思议的方式,重新回到了他的生命中。
宋一他,一直都是让人吃惊的天才。
第31章 chapter 31
14
顾律铭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现在的心情,他离开宋一已经太久太久了,而和宋一相处的时间又太少太少。曾经他是奋不顾身被吸引,被美丽的、强大的、光彩夺目又宛如空中高阁的宋一所吸引。如今宋一没有了光环,甚至也没了让人心醉的神采。
顾律铭生气,气到不能自已。他做了那么多,逼自己在国外深造,想要有一个能配得上宋一的职场身份。但宋一却毫不犹豫的丢掉那些荣誉,丢掉头顶的王冠,像个战败的国王,衣衫褴褛败走他乡。宋一不是被陈磊的死打败了,也不是被方媛的死打败了,更不是被胡写一通的媒体打败了。
他被自己打败了!
懦夫!胆小鬼!
为什么不再努力一点,为什么不再坚强一点……
至少为了我,为了我再坚持几个月。
我回来了,我会站在你身边,站在你身后。你累了想要倒下来就尽情倒下来,我一定会接住你。你想要去散心,我陪你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你害怕继续站上手术台,我当你的刀,当你的眼。你可以只当我是你的师弟,你可以无视我,甚至可以讨厌我。但不要,不要这么决绝地彻底和我断绝关系。我找不到你,到哪都找不到你,我很害怕。我很害怕!
顾律铭有多爱宋一,在那一瞬间就有多恨宋一。但这种恨意随着顾律铭终于又可以偷偷摸摸地在暗处观察宋一而像从嘴里吐出的烟雾,逐渐消散。
顾律铭有偷窥癖。
他一直不太想承认这一点,因为他只偷窥过宋一,对其他人则毫无欲望。而这些所谓的偷窥也仅限于在宋一不知情下偷拍的那些照片,更出格的事他不敢做,也没那个机会。事实上顾律铭觉得更大程度上是因为没有机会,他相信如果给他足够的条件,他一定能够鼓起勇气做一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情。
自从知道宋一在一中任教之后,顾律铭便辗转弄到了一中的外来车辆通行证。永远不要小瞧医生手机通讯录里的名单,你可以一辈子不吃海鲜,不看电影,但你无法预料哪一天身体就出了问题。
但顾律铭去一中的次数并不频繁,他不想被人发现,更不想让宋一发现。他的相机里逐渐多了宋一颓废慵懒,和相机此前保存的所有形象都大相径庭的照片。
宋一有时会站在阳台上,倚着防护栏抽烟;有时也会被一群学生围住;他冬天的时候总把自己裹得很厚很厚,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头来,每次冬雨都遭罪得要命。他的审美喜好却几乎没变,黑色让他看起来更沉郁、消瘦。只是大部分时间里,顾律铭拍不清楚宋一的脸。他只敢和宋一保持距离。
宋一不再拿手术刀,终于不用再惴惴不安地睡觉,也终于可以优哉游哉地走路,甚至一年有好几个月的带薪假期能让他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
宋一似乎很难养出点让人赏心悦目的肌肉来,他总是很瘦,而且缺少锻炼。顾律铭有点怀疑这样体质的宋一要是再度站上手术台,还能不能熬过一场持续几个小时的手术。
一中的校园绿化很好,位于郊区,比邻矮山,有随处可见的小树林和灌木丛。生物实验楼被一群高大乔木包围其中,楼下还圈出一块地来做培养基地。生物实验楼是一栋三层旧楼,白色瓷砖泛着一种经年累月的黄,大门上那一根根的铁栏也生满红锈,手一抹上去就能摸下来锈渣,氛围很适合惊悚片取景拍摄。过了生物楼,再走几十米就是小树林,里头零落配置着几套石桌石椅。夏天的时候,很多学生都会跑到这里来避暑。小树林深处不知道为什么倔了一片地做篮球场,常常可以听到男孩们喊叫和篮球嘭嘭嘭在地面上拍击的声音。听说操场还没有建完的时候,体育课都是在小树林里上。
顾律铭常坐在这些石椅上,远远看着从教学楼里走出的宋一,亦或是课间到阳台上抽烟的宋一。这是个很妙的位置,有树木的遮挡,又能看到宋一教的那几个班的阳台走廊。
“喂,泥底迪做咩啊?(你在这做什么)”
顾律铭回过头去,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女生距离他不远,有些困惑地问道。她说的是瑞林方言,本地人总是下意识说方言的,普通话不是他们的习惯。好在一些简单的瑞林话,顾律铭勉强可以听懂。
顾律铭用普通话回她:“写生。”说着亮了亮自己的速写本。
这是顾律铭为自己做的伪装,相比起摄像机,速写本的攻击性就太小了。
女生也换成了普通话,“我能看看你画的什么吗?”
顾律铭点头,女生便走了过来,凑近去看速写本。
“啊,这不是老宋吗!”
“老宋?”
顾律铭看了眼画,上面有宋一的踪影,但不算特写,只是让风景更美好的点缀。
“是隔壁班的生物老师啦,虽然不教我们班,但我们都认识他。”
“他很出名吗?”
“嗯,算是吧。我们都很想他来我们班教生物欸。听说他其实是个大帅哥!”
“看着不像。”
“那是表象,表象!都是装的。不过你画的老宋好像哦,就这么一点都能认得出来。你为什么要画他啊。”
“只是刚好看到而已。”
“哦,这样。你说老宋为什么要把自己打扮成那样啊。难道男生都是那种买衣服只认耐不耐脏的?我爸的衣服都是我妈给买的,我哥也是,无语。我猜老宋肯定还是单身。”
她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来。不知道是在吐槽宋一的糟糕衣品,还是只单纯觉得她周围所有男性的穿着都差得离谱。
“你明天还会来这画画吗?”
她脸蛋红扑扑地问。
顾律铭摇头,他明天要上班,只是刚好今天休息而已。
女孩露出明显失望的表情。有人在不远处喊她的名字,她绞尽脑汁又和顾律铭多聊了几句彩盒和顾律铭挥手说再见,跑向她的朋友那边去。
顾律铭低头,翻了翻速写本前页,哗啦哗啦纸张翻动,每一页都有宋一,每一页都是宋一。
顾律铭有偷窥癖。
但他拒不承认。
第32章 chapter 32
15
瑞林是个很小的城市,很小很小。
他和宋一又一次在医院不期而遇了。并非精心设计。
一个年轻人死在了抢救手术台上,成年了吗?可能没有。
宋一坐在安全通道楼梯上抽烟,他喘息的声音让人以为他在哭泣。顾律铭忍不住打断他,打断他妄图痛哭的意图。
他终究还是个医生不是吗,残存于内心的救死扶伤的使命,见不得人死去。
顾律铭一直都认为宋一要比自己伟大得多。宋一的病人死了,死在手术台上,宋一会悲伤,会心痛,会精神奔溃。但他顾律铭不会,他就是陈松林说的那种标准化医生,对于陌生人的病痛并不能感同身受。他骨子里是冷血的,不管是对待家人,亦或是患者。他可以对患者礼貌有度,但同情这种东西,稀有,并且廉价。
但让顾律铭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和宋一的关系居然出现了转机。
那炎炎的夏日,顾律铭几乎不敢相信宋一在怎么样糟蹋自己的手。那是外科医生的手,不是用来干农活的!若不是宋一那汗津津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恐怕要当场发作了。
宋一不记得他了,这是当然的。他们几乎快有九年没有见面,而顾律铭在宋一三十多年的人生里只出现了二个月,更何况那个小子还口罩不离,傲慢嚣张的模样和现在不可同日而语。顾律铭有时候想,宋一会记得他吗,会在记忆里给他留一个位置吗。或者他只是他生命里无足轻重的一个过客。就像手术室用来刷手的肥皂,这块肥皂和那块肥皂并没有什么区别,也不会有人特意去留意。
顾律铭就是那块毫不起眼的肥皂,搓起的泡沫在清水的冲洗下,两秒钟就可以消失得一干二净。
不过没关系,他们可以重新认识。
你好,我叫顾律铭,是王力的主刀医生。
看吧,和过去毫无瓜葛的自我介绍。
宋一也自我介绍。
宋一,王力的老师。
他和他之间终于不再是宋医生和顾实习生,也不再是宋师兄和顾师弟,而是变成了宋老师和顾医生。会不会哪一天就能变成宋医生和顾医生呢?
再次靠近宋一让顾律铭紧张。他的视线总是不受控制地追随着宋一,是想念,是渴求。他害怕宋一突然回过头来,发现他来不及收回的露骨的眼神。他必须紧紧交握住双手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触碰宋一的身体,哪怕只是一片肩膀的皮肤。
宋一总是很瘦,细的腰,细的腿,洗澡的时候露出来的突出肩胛骨,几乎能说是瘦弱。
他想问他,我不在的日子里,有没有人给你准备好葡萄糖、巧克力能量棒。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方媛死之后,你有没有去看心理医生。
顾律铭想把宋一牢牢地抱在怀里,把他骨头也揉碎进自己的血肉里。他想痛骂,你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地拿刀捅我的心。
顾律铭不知道他跟着宋一来到这个小山村究竟是不是是个正确的选择,和宋一共浴,和宋一共榻,穿宋一的衣服,在油菜花田的吹风。这几乎是只有梦里才会出现的剧情。很多年前,他们也一起睡在值班室的高低床上,但那时他只顾着疲惫,只顾着怨天尤人,只顾着沉醉在爱慕不得的痛苦里,浑然不知这每分每秒多值得被珍惜。
老天爷是在考验他的定力吗?考验他作为一个人,内心残存的兽念是否能够被理智克制?
贼老天,你赌赢了。
顾律铭在某一个瞬间感觉自己是幸运的。不单单仅限于独属于他和宋一的,交汇于田间的目光。
命运该是喜爱捉弄于人的,在他听说宋一要搬出一中宿舍回来市区住时,他仿佛有一种头顶被一颗苹果砸中的错觉。那一天,他做了他自认为这些年来最需要勇气的事——打电话给宋一,邀请宋一和他同居!
而宋一居然也真的同意了。
那时顾律铭甚至庆幸过,所有所有的一切造就这样的结果。他妥协了,他认输了,他再也不暗自诅咒这不公正的命运,怨天尤人。他窃喜于自己有了特权,他成了那个最特别的人,拥有宋一最多秘密,看过宋一最多面貌的人。
再也不会有谁能如他这般,爱那个如何辉煌,天子骄子的宋一,却也更爱这个饱经风霜,眉目苍茫的宋一。
他开始爱上瑞林这个城市,就连那曾经百般困扰他的雨水也觉丰饶活泼,滋润人心。
如果一辈子这么过下去该有多好,他和宋一,仿佛两个不曾言爱的恋人,共居一室,默契生活。想要看他就能看到他,想要找他就能立马找到他。
宋一在他身后用手揽住他脖子,亲昵地询问饭菜什么时候好的那一瞬间,顾律铭便觉得此前所有黑暗都结束了。他的光就在他身边。顾律铭把太阳种在了家里。
但是,顾律铭并没有预料到,这么快就有人要把他的精心呵护的太阳抢走。
那是什么女人,其貌不扬、粗俗不堪、只为了父母的意愿就能急匆匆把自己嫁出去,可笑!荒谬!
她温柔不及方媛、谈吐不及方媛、只是瑞林街头一抓一大把的那种青年女人,有方媛珠玉在前,宋一怎么会看上她!
更何况,更何况……她看宋一的眼神,不及方媛千分一的脉脉深情!她不爱宋一,这个女人是个骗子!
宋一,别相信她!
别和她谈恋爱!
别——娶她!
顾律铭一直都知道宋一很喜欢孩子,他甚至猜测过宋一会和方媛在一起,方媛幼教的职业好感加成许多。可惜老天爷给他们开了一个大玩笑,喜欢孩子的宋一和幼儿园教师的方媛一辈子也不可能有他们的孩子了。
刘妍有了孩子。
顾律铭一半的心在流血,一半的心在雀跃。
宋一终于能有自己的孩子了,但他却终于也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这贼老天,又一次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但他不能哭,他还要重整装束出席宋一的婚礼,他要坚强,不能在这么重要的场合里丢脸。
但他不敢看宋一,不敢看喜乐融融的人群,他怕多看一眼,就要忍不住哭出声来。
宋一搬走了,搬去新房。
顾律铭开始觉得回家是一种煎熬。
宋一的盆栽、宋一的多肉、宋一喜欢蜗居的沙发、宋一爱坐的椅子、宋一的水杯、宋一的菜谱、宋一的须后水的味道……
顾律铭简直快要疯了,他无法忍受再一个人孤独地呼吸。
食髓已知味,不可断绝。
顾律铭长住科里的值班室了,他努力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不去翻看手机通讯录里宋一的电话号码。
然而,更令他吃惊的是,宋一光速结婚,居然又光速离婚了。
事实上他已经察觉出一丝端倪来,刘妍产前抑郁来的突然又诡异,宋一频繁找他出来喝酒诉苦,他们的婚姻一点也不和谐。顾律铭对这个女人的怨恨之情油然升起,她为什么不好好照顾宋一,为什么霸占宋一还让他过得这么辛苦!生孩子这种事难道不是她和她家人的主意吗!有什么好抑郁的,她该开心用孩子绑住了宋一啊!
这家人,完全不知道他们要面对的女婿究竟是什么人,他们的亲家又是什么背景。
师哥,别怕,我在你身边,我一直在你身边。
你累了,能想到我,我真的好开心。
陈松林打电话给他说,宋一打算回北京了。在那次宋一的婚宴上,他和陈松林交换了现在的联系方式。他猜,陈松林恐怕已经琢磨出他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但陈松林不点破,还和他推杯换盏喝了好几杯。
顾律铭在得到这个消息后,愣了许久的神。
宋一要回北京了。
宋一要回北京了?
宋一要回北京了!
顾律铭居然有点手足无措。但在这一刻,他却诞生一种强烈的,想要在宋一离开之前给他留下一个深刻印象的欲望。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他梦想已久的场景,和宋一站在同一个手术台!
深夜急诊、胸心手术、他主刀、宋一一助。太完美了,符合他所有幻想。
不过,做得好像有点过火。
宋一不同寻常地生气。他质问着,他要解释。可是顾律铭又能说什么呢,难道说我爱你爱得要死,辛辛苦苦在国外念完博士去找你,结果你一声不吭流落他乡,所以我又追着来了。
对不起,师哥。但是我从没骗过你,我一直一直都是用最真的心对你啊!
别这么看我,师哥。别说那样的话,师哥。
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在我心里究竟有多重的分量。
不要否定我!
宋一在寒风中离开的身影让顾律铭回想起宋一单独行走在急诊通道上的模样,孤独,茕茕孑立。
顾律铭迈不动脚步追上去了,他也很冷啊。
宋一走了,顾律铭在瑞林也待不住了。
他很快辞职,收拾行李回北京。
父母得知他要回来,道他终于疯够,晓得突然出走有多蠢了。顾律铭感叹,他的父母,最亲的家人,居然从来没有看懂过他。
他同宋一一样,坐赣州直达回北京的飞机,或许连值机的通道都是同一个。
飞机窗外的天空难得晴朗,顾律铭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瑞林的雨,这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城市,但终归还是要说再见了。
再见了,他的瑞林。
再见了,我的挚爱。
第33章 chapter 33
16
飞机落在北京的土地上,首都机场永远都是人潮拥挤的模样。
顾律铭略带疲惫地拖着行李箱走出通道,他没让人来接机,他自己就能回家。他将手机开机,发现有一条未读信息,来自陈松林,说有一个惊喜在机场等他。顾律铭实在想象不出来陈松林能给他什么惊喜。
顾律铭很随意地扫一眼接待区,只是那么轻轻一眼而已。
顾律铭永远能在人群中最快认出宋一,就是这样。
宋一站在那里,穿着修身的长裤和外套,头发也打理得帅气逼人。女孩子们惊叫着频频朝他投去暧昧的目光。
顾律铭站在那里,动不了了。
宋一捉到他的眼神,朝他笑起来,是藏在顾律铭记忆深处的那双桃花眼,晃得人心神荡漾,头晕目眩。
顾律铭在那一瞬间,内心有喷薄而出的酸楚。他喉哽鼻酸,憋了好多年的眼泪挂在睫毛上。
宋一朝他招手:“小顾,这里!”
顾律铭朝宋一狂奔过去,如归鸟,如落雨,扑进宋一怀里。
宋一须后水的味道,是宋一。
“你傻不傻啊!”
“………”
宋一的怀抱这么紧,师哥的怀抱这么暖。
“欢迎回家。”
“我回来了。”
那一瞬间,顾律铭突然明悟了。
他不着边际的想起,那一年的王家村。
碧天,长空,田野,戴斗笠的男人。
他凝望着宋一。
原来宋一,也在望着他。
》》》》》》》浮图·下——浮生·完
浮图
第34章 chapter 34
那大概是他们持续进行你暗恋我,我也喜欢你,但我们就是不说的爱情游戏时发生的事。
北京那一阵子持续数日的曝晒终于有点停止的迹象,早前准备的郊游计划终于能够提上日程。
宋一休假,宋屿拜托给父母照顾几天,才得了闲出门。他现在在一家和莱顿大学有合作的研究医院做研究型临床心胸外科,过着做做科研手术,发发SCI论文的单纯日子。一线临床他是不想回去了。倒是顾律铭回去二院,取代宋一成为了科室的风云人物。
马场离他们住的地方很远,不堵车也得开三个小时的车才能到。他已经许久不碰车,手生的很,换顾律铭坐驾驶座。
抵达目的地,两人都有些倦意了。宋一在这附近有一座房子,修建在山林间,曲径尽头,近处是茂林,远处是湖山,环境非常好。这原本是他大哥宋修的房子,后来给了他。宋修爱马比之他不遑多让,或者说他的马术爱好也非莫名得来,无非是受宋修耳闻目染,久之便也沉迷其中。少时他们嫌往来太过麻烦,索性在这附近盖了个屋子。
宋修进部队后,能骑马的闲情少了,他那一对子女和宋修都不太亲近,更不用说跟着一起来学骑术,渐渐的光顾这里的也只有宋一了。后来宋一因为乱七八糟的事,也很少来马场。这几年,房子也落了尘。
好在来之前,宋一先叫了人整理,倒不用他们亲自动手。
他们还未正式同居,却已有同居经验。洗衣打扫,买菜做饭,和曾经在瑞林的日子无二般。只是这里清晨起床时还能听见鸟叫,湖光山色,当真世外桃源一般。
落日后宋一会陪顾律铭躺在玻璃房内,静静看夜空。他在沙发上看电视睡着,醒来发现两人靠在一起,那被他当枕头的人也熟睡着。
安静、安眠。
顾律铭不会骑马,宋一教他。
马场常年为他伺候着三匹昂贵纯血马,饺子、汤圆和馄饨。当初取名时,还被狠狠鄙视了一通。除了吃,还能想些别的吗。宋一摇头辩解,这世界上啊,别的都是虚的,只有吃最朴实,不会骗人。
这三匹马啊,饺子最争强好胜、汤圆性子柔、馄饨爱撒娇。
宋一刚学骑马时,搭档便是汤圆,汤圆体态优美,性格温和,非常适合初学者。只是汤圆早在几年前去世,现在生活在她马厩里的是她的小儿子,汤包。
汤包正是壮年撒野的时候,烈得很,宋一选来选去,还是把馄饨牵了出来。毕竟是旧主,馄饨还是很给宋一面子的,乖乖让顾律铭笨拙地翻身上去。
“对,人坐直,拉好绳子。腿不要夹太紧,你太紧张的话,马也会感受到的。”
馄饨在宋一说话时,蹄子不安地动了动。
宋一站在馄饨的一侧,一手拉着前缰绳,一手轻柔地抚摸着馄饨的脖子和鬃毛。他和这些小伙子相处多年,对于如何安抚他们已经驾轻就熟。
即便有了宋一的叮嘱,顾律铭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紧张。宋一拉一拉缰绳,将馄饨引出棚去,迈入阳光下。
宋一说:“先在马场的操场走一走吧。林子的难度太高了。”
顾律铭点头,但随着马匹走动,仍是下意识崩住了背,脚也僵硬起来,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被摔翻在地。宋一朝他笑笑,“别怕,有我在呢”
“嗯…”
“没事的,馄饨年纪大了,脾气收敛了很多。”宋一揉了揉馄饨的鬃毛,语气亲昵:“是吧,馄饨。”
体态修长健美,颈脖颀长优雅的骏马轻轻嘶鸣一声,仿佛是在回应宋一的话。顾律铭不由感到惊奇,他从小没有动物缘,几乎不能体会到驯养动物的乐趣,更无法感受别人口中所谓的动物灵性。他忍不住伸手摸摸馄饨的脖子,骏马贴着他的手蹭蹭,用清澈如水的眼睛回望他。顾律铭一瞬间感觉心已然化成一滩温柔的泉,不安和紧张消退大半。宋一见此情形,十分开心。
宋一牵着他在操场踏步走了两圈,顾律铭对于随时摔下马去的担忧也渐渐被新奇取代。
现在正是气温宜人的时节,今日日头也不算大。即使身下骏马步履慢跚,但仍让顾律铭产生了一种潇洒感。
紧张气氛散去后,顾律铭的心神便不由投向那为他牵马的人身上去。宋一上身仍是衬衣线衫,下身却换成了修身的马裤马靴,绷直了一双笔挺的长腿。马鞭被系在他腰间,随着他的走动而晃动着。
顾律铭学得不算快,毕竟让他这个年纪的人再去学一项需要高超平衡感的运动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但是顾律铭很用心,宋一的耐心和温柔也让他感受到不同于日常生活的满足感。可惜他们都不算闲人,无法长期逗留在马场。好在宋一对于将他教成马术高手抱有很强的执念,约好有时间,有假期一定要过来继续。顾虑欣然点头。这真是难得的,长期的二人约会约定。
深秋时分,顾律铭终于从宋一手里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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