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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文不值-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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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轩看着宁永安像看自己家不争气的儿子一样,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数落道:“我是知道恋爱脑损智商,没想到你也不能免俗嘛。你怎么就知道是偶遇?怎么就不能是他去查的?”
宁永安闻言,眼睛一亮。
楚大少是谁?是行走的沙林毒气,是人型大杀器呀!看到宁永安转雨变阴,立刻报以毁灭性打击。
“大概他也是想和你分手都想疯魔了吧,查到前男友就来逼你说再见,你看看你,做人做的呀。”
宁永安原本就气不顺,好容易喘上来一口,被楚子轩这话怼得像冲心口踹了一脚一样,顿时恶向胆边生,迁怒于挚友,看着书房窗外琢磨着杀了人之后可以埋在花园里。
楚子轩当然也不全为了伤害宁永安才大老远奔波而来的,眼看宁永安被他喷得就快体无完肤了,终于良心发现,多年来的友谊在恶趣味的天平上努力往下一坠,扳回了一点角度,叫他说了句人话:“窝在家里埋怨也解决不了问题,不过好歹也让我看懂了,你是真心的。那你现在到底是打算放手还是继续追夫?”
宁永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颇多感慨:“连我们这种一起长到大的兄弟,你都说现在才看懂我是真心的,我是不是做得真的太差?”
楚子轩佯装天真地反问:“你是说这么多年来你们比着赛地在外面找人的事?”
宁永安也很绝望,哭笑不得:“是,你说的都对,简直闪耀着真理的光芒,上帝都将与你同在,快把我这个罪人打入地狱吧。”
“难道你现在不是难过得像在地狱吗?”楚子轩又问。
宁永安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收敛了打趣的心思,难掩心酸地说:“谈不了恋爱也不至于说是在地狱,只是到我这个年纪,纠缠了近十年却得不到一个好结果,我怕自己也是个孤独终老的下场。有钱有势又怎么样呢?如果求不到真心,那就是求不到。”
同样有钱有势却一点都不渴求真心的楚大少耸耸肩,并不打算打断老友的苦情剧演出,然而也无法违心地表示认同,因此只能出于坚实的友情,以不在恋爱状态的正常人智商,提出了十分具有建设性的意见。
“你难道不应该去见见你的陈老师?心怀愧疚就要认真地道歉,无论是对你的老师,还是对你的老公;不过饭要一口口吃,按照时间顺序,还是先找老师吧。”
这话说得倒也对,宁永安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人的劣根性,遇到这样困难又尴尬的场面,总想着再拖一拖、再躲一躲,直到被人按着头被迫去做。
饶是如此,他依旧难免自嘲:“到头来果然全都是我的错。”
楚子轩却十分公正,答道:“我是你的朋友,自然只能按头叫你认错。若是我站在白文宣朋友的角度,那又是另一番说法了,你又何必搞得那么楚楚可怜,好像自己是受委屈的小白莲似的。”
宁永安无言以对。
楚子轩说得也算在理,宁永安那晚自然觉得心灰意冷,不免也有些心生怨怼,他自忖一片真心剖出来捧在手里给白文宣看,白文宣却不愿意要这血淋淋的爱意,只记得两人之间的那些龃龉,叫他心里怎么能平?但是冷静几天又被楚子轩这一顿好怼,反而叫他心里宽松不少。
不是因为心存暧昧,做出伤人的事就可以被原谅的;不是诚心道歉,白文宣就一定要接受的;不是他想要复合,就可以轻松如愿的。这道理他该懂,早就该懂,然而太多人将他捧高,在那晚之前,连白文宣都不曾真的忍心伤他多少,他便忘了这简单的道理,胡搅蛮缠还觉得自己真心可鉴了。如今看来,也着实是显不出几分真心,只有无赖和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难怪惹得白文宣时时炸毛,见他就想动手。这倒也不是说两人相处,白文宣便全然立于无错的高地,只是如今是他要追求人家,自然该低了那高贵的头颅,把孰轻孰重分清楚,那点不忿早就该抛干净了。
宁永安认真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之后,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发现自己值得称赞、唯一做对的事情,大约只剩下够不要脸了。也亏他虽然方式方法有问题,好歹真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敢舍下脸皮去黏、去缠,虽说内里端着的姿态终究不太对,好歹人还在身边,婚还没离,终究给挽回留下了一丝余地。
就是这样一丝余地,拯救了他的颓废。楚子轩走后,宁永安洗了个澡,好好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从手机了翻出了一个存了半年多的地址,思量了片刻,拿了钥匙走出了家门。
每一个他曾经对不起的人,都应该得到一份真诚的道歉。
白文宣觉得最近的生活很寂静,寂寞而安静。自那一晚起,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宁永安。从前不胜其扰,但一旦宁永安真的彻底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后,那种空缺立刻显现了出来。
他开始用工作去填满这些无来由的时间空隙,拿着季勤给的审计报告挨个排除潜在的麻烦和阻力,没错,就是排除异己。
宁永安的消失来得太过突然,对比从前恨不得搬到白文宣办公室里和他同出同进的亲密,有心人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落差,免不了有人开始蠢蠢欲动。
白崇光大约是眼睛盯着他们两个最紧的人,很快就开始不太平,打了电话来喊白文宣回家。
白文宣连理都不愿意理,挂了电话又拖黑,转头忙得昏天黑地直到下班。今天倒是没有下班,约了季勤吃饭。他按时下了班,在晚高峰的路上堵了个天昏地暗,迟到了半小时才到两个人约好的饭店。
季勤连菜都点好了,见他来了,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调侃道:“家大业大有什么好?不如我闲人一个来得自在吧?”
白文宣嗤之以鼻,脱了外套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才说:“你自己当年在外面卖命的时候忙成什么狗样还要我说?现在收山了就来笑话我,过不过分?”
季勤笑得欢,十分舒畅的样子:“那我还卖你面子重新出山帮你做事呢,你是不是特别感动?”
感动倒是挺感动的,特别就谈不上了,白文宣叫来侍者有加了1道菜,放下菜单才说:“你左眼写着‘八’,右眼画着‘卦’,感不感动不敢说,但今天你肯定没打算空着手回去。”
季勤抚掌大笑,特别欢欣。
“你别说,我真的特别好奇,上次喝酒回去之后你们闹翻了吗?这次彻底准备分了?”
这口气是十足的八卦,只把自己的事当谈资来下饭,但白文宣扪心自问,他也只能对着季勤这样不亲近又不疏远、不交心但也有几分默契的“朋友”聊这些事,这好像才是压力最小的选择,上次那一顿酒是这样,这次这顿饭也是如此。
有人来上菜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等到冷菜上齐,白文宣举了筷子又放下,这才说:“我这次大概真的要像你说的,学着放下了。我妈也送走了,公司怎么样其实我真的不是特别关心,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事,等到把宁永安这个烂摊子收拾好,我大概真的算可以放下了。”
“嗯嗯,”季勤一边吃菜一边点头,吃相不错,餐桌礼仪就谈不上了,“你想得真美,就跟你心里真的这么想一样。”
白文宣一愣,苦笑了一下,埋头吃菜,不再讲话。
季勤见他不吭声了却又主动开口:“你总是这样口是心非也不好,知道我赚够了钱,提前退休后最开心的事是什么吗?就是我彻底不用再切换到社交模式了,可以做自己,想听朋友的八卦就可以把你叫出来直接问,不想听可以拉黑你,这种才是真的‘放下’。你那个啊,都是骗自己的。”
白文宣听他说得心里憋屈地不行,一筷子菜夹起来快递到嘴边了觉得实在张不开嘴,又放进了碗里,犹豫了片刻才说:“你还是给我一点社交模式吧,这样直白,我实在吃不消,毕竟大家没那么熟。”
季勤这个人就很好,听到白文宣这样说,果然就开始对他笑,俨然是当时宁永安见到的模样,又温柔又成熟体贴,可惜说出来的话依旧十分扎心。
“我再社交也没用,我哪怕像心理医生一样开导你,你也不会开心的,因为有些事情不解决吧,永远不会自己好,有些心情不面对吧,逃避也逃避不了的。”
白文宣被他温柔地扎了个透心凉,放下了碗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反问他:“你这算站着说话不腰疼?”
社交模式的季勤说:“不,我这是过来人的有感而发。”话里话外,都是故事,可惜白文宣如今自己一笔烂账算不清楚,更加不想去问别人过去的烂账了。
这顿饭吃得他闹心无比,好不容易吃完,赶快掏钱结账,像送神一样把季勤送上了车,自己坐回车里却感觉整个人连魂灵都被抽空,瘫坐在驾驶座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车子空间狭小,寂静又漆黑,太适合思考。
白文宣闭上了眼睛却拦不住脑子里横生的各种念头和剖白。自欺欺人其实才是一句谎言,人并不能真的骗到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和渴望从来不会被粉饰,只是被深深地埋藏了起来、不敢碰触而已。然而这种掩埋也是徒劳,每一次独处、每一刻神游,它们都会像鬼魅一样从暗处翻涌而出,反复地在脑海里飘荡……
他真的渴望没有宁永安的“自由”吗?
白文宣将心里冒起的答案又打包塞了回去,然后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发动车子,离开了停车库。
如果做出了决定,就不要轻易后悔,白文宣不认为这种想法是嘴硬,当然他也不会去面对自己的心软。
再次见到宁永安大约隔了一个月不到。商场揭幕,他们两个一道上台剪彩,活动结束后,宁永安站在他面前很平静地问他:“你最近过得好吗?”
白文宣脑子里回顾了一下自己这一个月来过的日子,发现几乎没什么印象,但却怎么也没办法坦然地说自己过得并不开心,所以他回答说:“你觉得呢?”
宁永安笑了一下,凑近了一点才说:“如果不是很了解你,大概能被你这张嘴活活气死。不用每时每刻都对我表现出这么强烈的攻击性吧?”
白文宣呆了一下。
路演的后台人来人往,有工人在搬架子,白文宣呆立在那里不知道躲,宁永安拉了他一下,抬手护着他的头把他拉到自己右侧,带点责备地说:“好端端的发什么呆?”
白文宣抬眼看看他,摇了摇头。
“最近很忙。”
“啊……”气氛突然就变得有点尴尬,宁永安觉得自己可以坦然地处理白文宣所有的尖锐,但对他平静的态度却反而觉得有点扎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两个人就愣在了那里。
两个大活人呆立在后台,实在影响工人们做事,不多会儿又被人赶了一下,宁永安于是拉着白文宣的手臂将他往后头办公楼的入口方向带,顺势就把他护在了身边。
白文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宁永安刚才那句似真似假的话唬住了,难得乖顺,跟在宁永安身边随着他走。
从后台绕出来,适逢迎面遇到一位现场来采访的媒体摄影,也是八卦心发作,对着两人按下了快门。
他们两个都是一愣,却谁也没动身去叫人删照片,也不知各自怀着什么心态,眼睁睁瞧着这张姿势暧昧的照片上了财经杂志的封面。
白文宣看着标题上“伉俪情深”四个大字颇觉有些讽刺,但是又鬼使神差地把这本期刊顺手放到了办公桌旁。手刚离开那本杂志,手机就响了,不看名字也知道是宁永安,铃声不一样。
白文宣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宁永安问他:“杂志收到了吗?”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张嘴想怼,又忽然想起被拍下照片那天宁永安说的话,反而克制了一下,正正经经地说:“也寄给你了?”
宁永安应了一声,沉默了片刻,突然笑着说:“你居然说话这么和气,我好不习惯,好像真的很疏远,比任何时候都疏远……”说到最后,那点单薄的笑意就在电波间消失了。
白文宣被他弄得顿时觉得有点无措,他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皱起眉头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忍不住对着话筒咆哮了一句:“你他妈太难伺候了!怼你要念叨,好好讲话要念叨,你就是欠喷!”
他刚吼完,朱利安站起来从外头帮他把忘关的办公室门给带上了。
白文宣抬头看了一眼门板,更气了,对着话筒又吼:“你到底打来什么事?我不忙还是你不忙?宁氏要倒闭了还是白氏要破产了?”
听筒里传来长长一串叹气声,宁永安说:“宁太太,你可能真的有点躁郁症,不过我居然被你吼得还挺高兴的?看来我们要一起去看心理医生了。”
白文宣转手就把电话挂了。
宁永安锲而不舍开始播,感谢智能机的自动回拨功能,7遍后白文宣又接了起来。
“今晚8点,我在凯越定了位子,请你吃饭。”这次宁永安直接多了,接通电话就直奔主题。
相应的,白文宣也直接多了:“不去。”
宁永安赶快先说:“别挂!是陈老师想见你。”
啧啧啧,陈老师。白文宣一推键盘,不再装模作样地假装自己要工作了,往椅背上一靠,捏着电话问宁永安:“他要见我我就要去吗?凭什么?”这话拒绝地并不那么好听,白文宣说完之后也愣住了。他自认对陈文青确实没有什么敌意,但听到这样的邀约,却下意识地严词拒绝,实在也是……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听到意料之中的拒绝,宁永安顿了顿,像是组织语言又像是平复情绪,片刻后才说:“你不是一定要去的,没有凭什么,所以我在邀请你。”
喔霍,白文宣被宁永安惊得半天说不出话,连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的,等到颅内一片白光散去,他才升起一个念头:看看,到底是心怀多年的初恋,重逢不到1个月就把宁永安这样的衣冠禽兽收拾出了人样,都会说这种人话了,怕是也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了。
白文宣颇多感慨在心里七支八棱地乱扎了一通,最后只留下了一句:要不怎么说正面的感情让人成长,而两个人渣却只会互相祸害呢?果然精神病和神经病并不合适相爱呢……所以,他有什么理由再拒绝呢?当即爽快地应了:“既然你这么说,我准时到。”
宁永安大约没想到白文宣突然这么爽快,一时间都不知道回答什么好,白文宣却没有容他再犹豫,随手挂断了电话。
他既然答应了赴约,自然是准时准点到的。7点50左右踏进店门,不需要报名字便有人迎上来领路,白文宣走进包厢发现自己最早到。他脱了外套让人挂起来,坐上客座,有些愣神。
5分钟不到,包厢门又被打开了,宁永安推着轮椅进了房间,轮椅上坐着的人,白文宣没见过,但却也称得上相识已久。
很奇怪,虽然在电话里对宁永安的说辞感到很憋屈,但真正见到陈文青,白文宣却丝毫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他甚至能够想象为什么宁永安曾经会冒大不韪去追求自己的老师。
即使坐在轮椅上,陈文青依旧看起来充满了活力,一种鲜活的生命力,旺盛的、充满生机的、昂扬向上的那种力量。
车祸也许让这个人失去了一定的行动能力,却并没有禁锢这个灵魂。
白文宣不知道在自己的想象中是否赋予了陈文青类似的气质,但不得不说,这样的一个人,出乎他意料的令人感到亲近和喜欢。
侍者提早就撤走了一个椅子,陈文青的轮椅被宁永安推到了桌边,三个人分别落座,白文宣和陈文青都看着宁永安,等待着他的介绍。
宁永安其实挺尴尬的,不仅仅是心里觉得尴尬,他都把这点别扭写到脸上了。
“咳,介绍一下,”他伸了手两边示意,“这是陈老师,这位是我的丈夫白文宣。”
白文宣恍惚了一下,不知道宁永安介绍的抬头是什么用意,但也不能当场质问他,只好避而不谈,转向陈文青点头致意:“陈老师,第一次见面,久仰了。 ”
陈文青也笑,很和煦放松的笑容,他说:“没想过还会见到宁永安,更没想过会认识你,不过既然见了他,难免会对你感兴趣。”
白文宣现在能对宁永安的尴尬有一点感同身受了,他维持着嘴角的一点弧度,胡乱地、含糊地点了几下头,实际上并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
宁永安注视着他们的互动,在白文宣明显的沉默之后插嘴缓和气氛:“点菜吧,老师要吃什么?”
陈文青冲着他笑了一下,答道:“随便,你点吧。”
宁永安感觉后脖子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仿佛回到了高中时被大自己没几岁的班主任陈老师支配的岁月,悬着心开始点菜。
菜单送下去,5分钟后就有人来传菜,一股脑全都上齐了,所有人又一道撤出,一个人都没留,顺手还帮他们把门给关了。
白文宣一看这个阵仗就知道是宁永安特地安排的,为了谈话方便。他瞄了一眼宁永安,宁永安难得犯怂,回避了这个眼神。
宁永安现在对这个安排感到很后悔,因为包厢里的氛围实在太怪了。他终于逐渐回忆起了当年被陈文青支配的恐惧……彼时他一个年少气盛的叛逆纨绔屡屡栽在这个年纪不大的老师手里,被整得差点要哭着回家告状,实在是让多年后坐轮椅的陈文青给唬住了,忘了他那个鬼见愁的性格……
这边宁永安心里惴惴,隔壁白文宣在发现他的回避时也感到了错愕,随即脑子里像煮沸了的开水一样开始咕嘟咕嘟往外冒一个个奇怪的脑洞……而最大的疑问就是:这顿饭到底为什么吃啊?实话实说,他也开始打心底里后悔早上轻率的决定了……
唯一不受影响的大约就是陈文青了。
在大家举箸之初,小空间里安静极了。白文宣食不知味,宁永安根本都忘记饿了,似乎大家都在等待着某一刻,酝酿的尴尬爆炸开来,撕裂这点沉默。宁永安第三千六百七十八次祈祷陈文青对他客气点,最好按剧本来,否则他怕是要被白文宣当场打死。
“咳。”主动打破沉默的是陈文青,在宁永安和白文宣各怀心思对着碗碟发呆的时候,他突然咳嗽了一声,把两个年逾三十的精英吓了一大跳。宁永安更是谄媚地接了一句:“老师想说什么?”
陈文青放下筷子看着他问:“姜片很好吃?”
宁永安低头,发现自己碗底躺着一块姜。他放下筷子,有点无语,转头看着陈文青说:“老师,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呀?”
陈文青眨眨眼笑了:“不是跟你说想认识一下你的先生咩?听说他很介意我还活着,但我又不能再去死一次,只好亲自设法解开这个误会啦。”
白文宣猛然瞪大了眼睛,转过头去恶狠狠剜了宁永安一眼。宁永安心如死灰,已经不想去纠结陈文青的措辞了,他就知道今天一定吃不完兜着走。
“陈老师误会了,”白文宣也放下了筷子,收敛了对着宁永安的凶悍,朝陈文青说,“我和宁永安之间这摊子烂事儿说不清,但我对你并没有恶意。”
陈文青很玩味地重复了一下:“你和他之间的事,说不清啊?”
宁永安终于忍不住打断了:“陈老师,你不要欺负他……”他是知道陈文青的,人当然是很好没错,但在看起来很阳光的外表下,内里切开都是黑的,欺负起人来,白文宣这种急性子的直脾气能气得嗷嗷叫。
陈文青轻轻哼了一声,不搭理宁永安,反而问白文宣:“我欺负你了吗?”
白文宣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很想走。
陈文青却无视包厢里尴尬的气氛,又对着宁永安说:“我还以为跟他说我们打算复合才叫欺负呢。”
话音一落,白文宣垂下了眼睑,而宁永安却沉下了脸色。
“陈老师,不要开这种玩笑。”虽然还在叫着“老师”,但是阴了脸色的宁永安却终于流露出了属于他这个岁数的模样,在陈文青和白文宣面前那点孩子气消失殆尽。
面对这样的宁永安,陈文青却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放心,开玩笑的,我有自己的生活,就算没有死,和你们也不应该再有任何交集了,不开玩笑地说,我今天是来澄清这一点的。”
白文宣复又抬眼,看向了陈文青。
话已至此,他也无法再维持局外人的冷漠了。
“陈老师,我是不知道宁永安跟你说了什么,但其实我和他之间的事跟你真的没有关系。如果影响到你,让你觉得今天有必要来和我说这个,那应该是我向你道歉。”
陈文青点了点头,扭头又朝宁永安看,说道:“你看,你老公说跟我没关系诶。那我再死一次你们好像也不能复合了,失不失望?”
宁永安恨不得跪在地上叫陈文青闭嘴,硬气了一下,立马又怂,讨饶道:“陈老师,你饶了我吧……你就当不知道这回事不行吗?”他现在很后悔自己找陈文青道歉的时候还要嘴贱把所有的前因后果跟说书一样说给陈文青听,搞得陈文青兴致盎然一定要“帮”他。这种帮法,他怕白文宣等下活剐了他。
白文宣已经两眼发直了,他算是知道陈文青身上那种活力是从哪里来的了,这种坐在轮椅上也生生不息要搞事情的积极心态,简直是世所罕见。
“陈老师,”他暗暗叹了一口气,接话道,“你玩宁永安就好了,放过我吧……”
“噫,”陈文青有点嫌弃地看着他们两个,“果然长成社会人就不会像高中生一样可爱了,一个两个都说陈老师欺负人,陈老师很冤枉的啊……明明拿我当分手借口,还不许我自辩么?又不是我自己要进你们的故事当配角的,是你们两个一起硬把坐轮椅的陈老师推上台的吧?怎么了?那现在到底我还是不是分手的重要道具呢?”
话说到最后,还是调侃的语气,但陈文青眼睛中的清明却叫宁永安和白文宣两个都无法面对。
这下子饭是吃不下去了,陈文青主动提出要走的,他说吃不惯这里的口味,要回去了。宁永安赶快站起来推轮椅,陈文青却吩咐他说:“你先去开车,让小白推我。”
两个人大概是被他刚才的制霸全场的气势给压倒了,拜服在教师的职业天赋下,乖乖地顺从他的安排,一个先下去开车,一个推着轮椅慢慢地往车库去。
宁永安离开的时候心想只是几分钟,陈文青不至于光靠嘴炮就毁了他的婚姻吧?但转念一想,从49楼到B3层啊,以陈文青的功力大约能让白文宣脱层皮……顿时又觉得坐立不安起来,整个人都焦躁地直冒烟。
诚如宁永安所想,陈文青显然没有打算将沉默进行到底,只是又不如宁永安所想,和白文宣两个人在单独在电梯里的时候,陈老师褪去了刚才的嬉笑,露出了认真的一面。
“其实如果我真的跟你说我要和他在一起,你今天会是什么感觉?”省略去所有的客套和寒暄,陈文青的问题来得直接而尖锐。
白文宣整个人从精神到身体都是一紧,站直了不说话。
陈文青却没有一定要他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地说:“我和他不会再有任何可能,师生恋有违职业道德,我为此付出了代价,也彻底地清醒了。可是除了我呢?也许明天会有别人和他偶遇,会有其他人处心积虑去迎合他的,想要得到他。你真的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吗?”
想吗?白文宣扪心自问,这个答案前所未有地清晰,可是那些不甘心从来也没有散去过。
他反问陈文青:“也许明天,我会遇到一个更好的人呢?一定要是他吗?”
陈文青笑了,在电梯到达B3开门前,他扭头跟白文宣说:“是不是一定要他,你只能问你自己。这个世界上永远有更好的选择,可有时候你需要的其实只是一个合适的人。”
客梯外就是停车场的通道,宁永安的车不在,通道旁停着一辆小小的SUV,那车看起来和停车场里其他的好车格格不入,但白文宣注意到这辆车做了无障碍的改造,陈老师上车丝毫不狼狈,而轮椅也能轻松地收纳。这样的舒适体贴,果然是合适才好。
他目送那辆车开走,片刻后又掉了头停在他面前,副驾驶的车窗在他面前降下,陈老师探出头来和他说:“就当我偏心宁永安一次好了,我想说,生命很无常。在病床上醒来之前,我从没想过我的下半生会和轮椅相依相伴,但幸运的是我还活着,你又怎么知道每个人都会那么幸运?或者说,你又怎么知道什么时候生活会跟你开个大玩笑,让你没机会后悔,再也没得选择呢?”
白文宣觉得这根本不是劝告,是威胁,所以等宁永安开着车停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口不择言地喷了一句:“我看你也不像是个短命相!”
宁永安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这个话从何而起,但是到底也没敢问,怂巴巴地说:“我送你回去?”
白文宣扭头就要走,宁永安忍不住探出半个身子拽住了他。
画面有点滑稽,不过他们俩倒是不觉得好笑。
宁永安如今深谙误会绝对不能隔夜的道理,也不管白文宣的到底有没有误会,赶快先给自己洗白:“安排你和陈老师见面是我考虑不周,陈老师性格有点狭促,喜欢捉弄人,但他并没有恶意。他说的话也不是我授意的,这一点希望你能相信我。”
白文宣哼笑一声,扯开了宁永安的手。
“你们陈老师倒是真疼你,我没误会,不过送我回去就不必了,有车。”
宁永安目送白文宣去取车,心里憋屈得慌。陈文青他是不敢惹、不敢惹,白文宣他是惹不起、惹不起,长这么大,集中在最近疯狂吃瘪,他也是有苦难言,回想起当时跟白文宣说架子这种东西随时都能端起来,他觉得自己这旗插得飞起来,现在端起来试试?不敢动啊!
开着辆SUV跟着白文宣车屁股后面追的时候,宁永安一边小心跟车一边自嘲,他也是能屈能伸了,要不怎么说白文宣了解他呢,现在他不认白文宣说的不要脸都不行了。
他们吃饭时间不长,市区里还有点堵,跟着白文宣还算容易,上了高架后路况就好了,宁永安今天为了载陈老师开了公司用的SUV,拉了速度就有点跟不上白文宣了。偏生老天大概还爱开玩笑,给他布了景,天上淅淅沥沥飘起了雨,宁永安开了雨刮器,发现驾驶座这边还坏了!气得他重重叹了一口,加倍小心开车。
雨越来越大,他的雨刷还是启动不了,挡风玻璃都是雨珠,能见度越来越差,宁永安心知这个情况也没办法再继续跟白文宣纠缠了,到底安全第一,于是逐渐变缓车速并开启双跳灯往最边上的车道变道,打算直接叫拖车救援。就这个当口,左侧车道有辆车大约是见他速度慢了想超车,连转向灯都不打,强行一把拉进来。宁永安完全没料到这个情况,视线受阻,反应又比平时慢了片刻,等到一脚刹车下去,路面湿滑、车子打飘了一下,前面没刹住碰到了变道车,后头其他车也没刹住,连着追尾了2辆。
安全气囊瞬间打开,宁永安被啪叽一下拍在驾驶座上,顿时眼前一阵黑。
有一瞬间,宁永安是觉得无比安静,然后喧嚣声又由远及近地重新钻进了他的耳朵。他感觉到耳鸣、晕眩,以及一种剧烈的后怕……经历过一次的噩梦以一种更小规模、更低伤害的方式再度还原,依旧让他连站起身来打开车门的力气都没有,但很快车门就被打开了。
雨此刻已经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随着打开的车门泼了他一脸,宁永安略微缓过来了,解开保险带跨下车,脚刚沾地却觉得天旋地转,头晕,刚想着自己大概给安全气囊弹得有点脑震荡,人就开始往下歪了。
没摔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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