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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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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礼品,其实都是些小玩意儿,看了下,并无什么稀罕物品,最后看到个红绳穿了的铜制铃铛,虽不值钱,但却也显得精致。便选了他给宝儿把玩,宝儿果然喜欢,拿到手上爱不释手。
  那老板见他们选了礼品,犹有不甘,继续鼓吹他们再挑个灯笼。李启却是怕再遇见那等尴尬之事,忙领了宝儿逃似的离去。
  出了灯谜街,经过炒米糖的铺子,宝儿闻到炒米糖散发出的香甜气味直咽口水,李启笑着买了袋递给他,宝儿接过去,脸上笑容分外满足。
  白色的米花并了花生芝麻一起炒得酥脆,手指拈了块放进嘴里,咬得嘎吱作响,眼睛陶醉的眯成了月牙。李启看到他的样子,抬手擦掉他嘴边不小心粘上的米糖屑,笑道,“有这么好吃吗?”
  宝儿听他这么说,以为他也想吃,又拿了块出来递到李启的嘴边。李启愣了下,张开嘴吃了递到嘴边的米糖。他本不爱甜食,此时却觉得嘴里的炒米糖比自个儿之前吃过的任何美味珍馐都要好吃。
  两人走走停停,看到好玩新奇的玩意儿,就停下来瞅两眼。庙会卖小吃点心的甚多,宝儿走一路吃一路,李启劝都劝不住,不给他买,就拿一双鹿儿似的眼睛水汪汪的望着你。结果小肚子撑得溜圆,捧了肚子唉唉叫唤。李启嘴里骂他活该,却也免不了心疼他。寻了个茶棚,扶了宝儿坐下。
  白坐在人家的摊子上不买东西也不好,便点了壶小店特色的山楂茶,刚好利于宝儿消食。宝儿坐到李启的对面,手捧了茶抿一口,一脸的委屈。
  李启屈指轻敲了下他的脑袋,道,“你还委屈,也不看看是谁活该。”
  宝儿连忙把手上的茶杯放到桌上,用手捂着脑袋,毕竟自个儿理亏,只得扁了嘴苦了一张小脸低头乖乖的挨训。头抬起来看了眼前方,眼睛惊讶的瞪大,像是看到什么了不得的时似的。
  李启看他惊讶的眼神,狐疑的回头看去,就见一个头戴金冠,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身后跟了两个随从向两人这边走来。
  那年轻公子走到两人面前,自发的寻了个位置坐下,笑道,“许久不见,我倒不知仲宣也会这样关心的训人了。”
  李启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随手拿了个茶杯倒了杯茶放到那年轻公子的面前,淡然道,“世事变幻,人又哪有不变的理,倒是三哥,还是跟以前一样。”
  宝儿听到李启叫那年轻公子三哥,更是瞪圆了眼睛,嘴巴惊讶的张大。
  那年轻公子听李启这么说,却苦笑道,“你果真还在怨我。”
  李启冷笑道:“不是我怨三哥,是三哥不愿放过我。”
  年轻公子听出李启言下之意,道:“我只是恰逢有事经过此地,我们毕竟是亲兄弟,难道我来看下你也是别有居心。”
  李启从袖口抽出那方红莲帕子,道,“想必三哥不是第一次“经过”此地了吧,对我的事倒是了如指掌”,那两个字他咬得极其重,满脸的寒霜,跟平时的李启判若两人。
  年轻公子道,“我也是关心你,难道你真想就这么在这乡野山村蹉跎一生。”
  李启站起来,道,“我并不觉得蹉跎,奉劝三哥一句,李启不再是当年的懵懂少年,这次定会全心守护好,自己在乎的人。”说完便直接拉了宝儿起来,离开了茶棚,独留那年轻公子一人独坐在那张桌子上。
  李启一路寒着脸拉了宝儿走了一段距离,才总算缓和了表情。两人也没有了再逛的心情,寻了莫大夫和小木匠两人会合,便回了小山村。莫大夫看李启僵着的脸,难得的没有咋呼开来。
  驴车到达小山村的时候,天色已晚,整个小山村覆盖在一片黑压压的黑幕之下。忖着李启若有所思的一张冰脸,显得很是渗人。莫大夫赶紧拉了小木匠逃之夭夭。
  回到家,待两人洗漱了之后,正准备就寝,李启才发现小宝儿既三哥出现之后便一直格外沉默。先前李启只顾着想自己的事,也没有发现。回过神来向宝儿看去,只见宝儿低着头,一脸的茫然和惶恐。
  李启以为是自己今日和三哥剑拔弩张的气氛吓着了他,拥了他入怀,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
  宝儿的头却更是往下埋了去,两只手紧紧的揣着衣角,向后退了几步,一言不发。
  李启脸色暗淡下来,心里只道,他果然怕了自己,想到此脸色便不禁苍白,他本想可以过寻常的日子,没想到却是这么难,难道竟真是他异想天开了吗?真当他心灰意冷时,却感觉一双手环上自己的腰,小脑袋埋进自己怀里,紧紧的拥着。
  宝儿抬头看向李启,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希翼,一字一句的说:“不…不…离开。”
  李启一愣,想到他可能是听到今日三哥说的话,以为自己要离开,所以才如此抵触惶恐。刚才还冰冷的心逐渐回暖,宝儿对他也是有感情的,是吧?虽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希望的那种,但是宝儿离不开他,不是吗?
  紧紧的回抱住他,坚定的道,“不离开,永远不离开。”
  屋外的月光透过纸糊的窗户照射进来,把两人相拥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13、上山

  上元节之后,天气开始回暖,李启本以为三哥还会来找麻烦,没想到自那之后却是再没了消息。他心里却不免担心,这会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无论如何,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他只要守护好了小宝儿,其他的,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倒是莫大夫,给他说起三哥的时候神色很是奇怪。莫大夫是当初跟他一起逃离那里的,对他的情况可谓是一清二楚。
  还有一件事便是宝儿的身世,李启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担心哪一天宝儿的亲人突然寻了来要带他离开,更担心宝儿突然记起了过去不辞而别。
  宝儿倒是过得无忧无虑,对于一些人情世事越来越了解,说话也越来越流利。李启给他狠养了几个月,倒是长出了不少肉,小脸长得白嫩嫩的。现在倒不用时时刻刻的要跟在李启身边,村子里被他转熟了,想去哪里也不用李启陪伴。跟莫大夫和小木匠两人倒是越混越熟。
  他越来越独立,李启心里却不免一阵失落。就好像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要脱离了自个儿的掌控,出去更高的天空飞翔。虽然是自己一手促就的,但是心里还是会涌现出一股他是不是不再需要我了的想法。
  更何况他本就对宝儿怀有特殊感情,虽然现在看似和宝儿亲密无间,但宝儿对他到底是习惯的依赖,还是情爱之情,他却是没有把握的。这样一来,他心里本就有隐忧,这下便更是忐忑焦躁。
  日子就在李启的忧虑与宝儿的成长中过去。待到春分过后,村子里的大家又开始忙碌起来,要准备整地种下一季的粮食了。
  李启初到村子里的时候,虽也买了几亩地,但他对这种地之事却确是一无所知的。再说自打开了学堂,他也确实无多少时间再来研究这务农活计。便干脆把这几亩地租了出去,当个甩手掌柜,悠闲的做他的学堂夫子。
  倒是先前和小木匠约定的开春之后上山寻木材的事可以办一办了。要不过几日学堂复学,忙碌了起来,只怕又难匀出时间。
  李启如今肯定是不可能再想着和宝儿分床睡的事,不过考虑到入夏之后天气炎热,但是打个大点儿的床,免得夏日两人挤着发热,却也是可行的。由于李启不识得什么木材适合打床,便约了小木匠一同去。既然小木匠去,想当然的,莫大夫也是会厚着脸皮同行的。
  小山村周围群山环绕,这次一行四人选了靠东面的一座平时较多人去的东麓山。之所以选这座山,是因为李启考虑到宝儿第一次上山,挑个平时较多人去的,路况没那么复杂,只要寻着前人踩出的路走就可以了。
  路上宝儿显得很是兴奋,看到什么都要好奇的上去瞅两眼,摸一下。李启担心山上蛇虫鼠蚁较多,怕他不小心触到什么危险,打起十二分精神守在他边上。就怕他碰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路上可说是提心吊胆的。
  莫大夫在边儿上见了,自然是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嘲笑了一番。李启左耳进右耳出,除了医药之事,莫大夫的话都不能听。倒是小木匠,本就对作为村里唯一的学堂先生的李启极为推崇,见莫大夫居然对李先生如此不知礼数,自然少不了对莫大夫的一翻横眉冷对。
  莫大夫摸了摸鼻子,苦了脸赶紧上去讨好小木匠,心里暗忖自个儿真是自讨苦吃。明知他家小木匠的硬石头迂腐脾性,还硬是往那上头磕。
  山上开春之后,冬雪消融,万物复苏,长了不少野山菌。宝儿听莫大夫说那能吃,兴致勃勃准备去拣一些回家让李启做给他吃。李启千叮万嘱了,让他当心,不要随便碰其他的东西,不要往草丛茂密的地方走等等一系列的事,才放手让他去拣。
  宝儿鼓着颊听他唠叨了一大串,终于等到了解令,撒了丫子的就蹿了出去,哪还管得了李先生的千叮万嘱。
  李启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越来越管不住他了。这能怪谁,还不是他自个儿宠出来的。只得认命的跟在他后面保驾护航。
  木材之事,于小木匠来说是本行,李启要照看宝儿,只得托了小木匠先上山看木材,等他陪宝儿捡了山菌再上去找他们。小木匠平时对莫大夫不假辞色,但是人确是真的不错,更何况他本就崇敬李启,自然是很爽快的应了下来。李启想到有莫大夫陪同,应是不会出什么事的,约好了会合的地点,才放心的跟了宝儿去。
  野山菌的种类有很多种,当中几种比较寻常容易见到的,诸如鸡枞、鸡油菌、牛肝菌。比较名贵的当属松茸、黑松露,当然这种都是很难见到的,即便长了出来也很快被村民踩了卖钱去。
  东麓山常有村民上山捡柴,那种名贵的肯定是没有的,倒是有不少鸡枞和鸡油菌,这两种都是非常美味的野菌。可以拿了做菌油,炒出来的菜别提有多香。也可以用来辅以其他食材做菜,做出来的菜美味自是不必说,还有很好的滋补效果。
  宝儿小孩儿心性,就是贪图个新鲜,拣了不一会儿,便闲无聊当了甩手掌柜。倒是李启本来是陪他玩儿,反而拣了不少,寻思回去做了菜给宝儿补身。
  上了山寻到小木匠与莫大夫,他们已经找好了木材,伐了放到带来的驴车上捆好了。驴车还是问老李叔家借的。
  现在已到了晌午,几人先前就商量好的,在山上打山鸡烤来吃,也可谓是个独特风味,要不还得饿着肚子下山。便又分开了去打山鸡捡柴火,自然还是宝儿同李启一块儿,莫大夫和小木匠一起。
  这个季节,山鸡刚猫完冬出来,是很容易找到的。最后不仅打到了两只山鸡,还收获了只掉进陷阱里的野兔。两只山鸡并一只野兔,四人吃是足够了。
  拿了事先准备的火石与调料出来,四人中宝儿是肯定不会厨艺的,莫大夫和小木匠两人厨艺也难登大雅之堂,最后还是李启掌勺。
  两只山鸡拔了毛掏出内脏洗好,李启在鸡肚子里塞了些刚捡的野山菌,另拔了几株香料捏碎了叶子也塞进去,再寻了几张大的树叶分别把两只鸡包好,在叶子外面涂上厚厚一层泥埋到挖好的坑里。
  再在坑上架了柴火,串了扒了皮洗好的兔子抹好作料放到柴火上面烤。烤了一会儿,兔子身上便刺啦刺啦的直冒油,散发出一阵阵的肉香味儿,诱得本就肚子直叫的几人直咽口水。烤了约半个时辰,兔子便差不多烤好了,外面的皮儿烤得酥脆金黄,看得人恨不得立马上去咬一口。
  李启取了烤兔子下来,莫大夫第一个饿狼扑羊似的蹿了上去,从李启手上抢了烤兔子,拔了个兔腿递给他家小木匠。小宝儿眼看着到手的兔子飞了,嘴巴高高的撅起,心想李启当初果然没说错,莫大夫就是个泼皮无赖。
  小木匠见了莫大夫的行径,觉得很是丢脸,递到面前的兔子腿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李启见了,笑道:“没事,你们先吃,还有两只烤鸡呢。”
  宝儿听了,嘴撅得更高,还道是一只兔子四条腿,好歹他跟李启两人也能一人分一只呢。小宝儿难得的眼睛直露寒光,射向莫大夫。直勾勾的表达的意思就是,你最好识相,这可是他家仲宣做的,他宝儿到嘴里的食物还是第一次有人抢走呢。事关吃之一字,小宝儿可是向来是不让人的。
  李启见他的样子,很是无奈,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小宝儿眼睛便立马晃亮,也不再争兔子了。倒是莫大夫,莫名其妙的很是冤枉。他也没想过独吞啊,只是抢过来,寻思第一个给他家小石头吃,没想到倒落得个独吞的罪名。现在他家小木匠射向他的目光都是凉飕飕的。
  当然玩闹归玩闹,最后,一只兔子还是四人分着吃了。等吃完了兔子,刚才烧的柴火差不多也熄完了,把灰烬弄开,扒开坑取出两只烤鸡。上面的泥已经被烤得硬硬的,敲开外面的泥壳儿扒开叶子,就闻到一股独特的混杂了香料与鸡肉的香味儿。
  想当然,刚才李启安抚宝儿时说的是,“烤鸡比兔子更好吃!”
  正所谓靠山吃山,由此可见山里是遍地都是宝。一行人吃完了之后,见天色尚早,便又在山上转悠了一会儿,寻到了不少好东西。诸如空心泡儿之类的野果,宝儿是走一路吃一路,吃得肚儿溜圆。被莫大夫嘲笑成是翻了肚皮儿的青蛙。
  宝儿鼓了颊气冲冲的对着他,无奈平时李启没教过他什么骂人的词汇。还是小木匠看不过去,拉了他,让他收敛点儿,不要尽逗小宝儿。所以说,一物降一物,小木匠就是莫大夫的克星。
  最后日落黄昏,四人赶了驴车,满载而归
 
    14、李启不行?

  正所谓“春困著人倦梳洗”,春日人多困倦,宜眠,嗜睡懒觉。宝儿便是其中一员。卷了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李启三催四请,硬是没起得来。
  自开春学堂复学之后,宝儿便要随了李启一块儿早起,去学堂上课。小宝儿平时闲余时李启经常抽空教他些字词诗句,于学问之事,现在倒是比学堂的孩子们高明许多。李启在学堂教的东西,都是宝儿已经学过的。小宝儿便松懈下来,偷了懒,早上起床很是困难。
  李启端了脸盆进屋,就看到宝儿卷了被子,里衣一侧翻了上来,露出一截白皙光滑的腰,鼻子发出细细的鼾声,躺在床上睡得正熟。李启好笑的过去给他把衣服拉下来,盖好被子。寻思学堂教的东西宝儿确多已学过,便去厨房把早饭放到炉子上温好,由他继续睡。
  宝儿醒来时,已到巳时,翻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还有一点摸不到东西南北。太阳明晃晃的从窗外直射进来,晃得宝儿眼睛都睁不开。眼睛骨碌碌的看了下四周,空寂一片,愣了下神,大眼瞪圆,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自个儿大概是睡过了头,李启肯定已经去学堂给学生上课了。
  肚子咕咕的直叫唤,低下头,揉了下饿瘪的小肚子。赶紧穿了衣服直奔厨房,吃饭事大呀。进了厨房,就看到炉子上温着的蒸屉,揭开屉盖。白嫩嫩的馒头冒着白气儿,带着香甜味儿直往宝儿的鼻子里蹿,带得心里暖洋洋的,心道果然仲宣给他留了早饭呢。便笑弯了嘴角,拿了盘子夹了几个出来,配着桌上用碗盖好的肉末炒咸菜,正好。
  宝儿吃完了早饭,刚走到堂屋,就听到一阵敲打声。寻了出去,果然见小木匠在院子里拿了工具正忙着剔木花儿,做床绷子呢。莫大夫拉了把躺椅坐在旁边晒太阳,正拿了本书作样子,时不时的调戏小木匠一两句,把小木匠逗得脸通红。
  小木匠近日由于打床之事,多是呆在李启这儿,莫大夫当然是夫唱夫随的跟着。
  莫子言莫大夫见宝儿出来,便一脸不正经的凑近了宝儿,问道,“小宝儿啊,这时辰才起呢,昨晚被仲宣累着了吧?”莫大夫看两人平日行径,就知道这两人之间肯定不简单。小宝儿多单纯多好拐呀,哪像他家小木匠,贼精!这都多久了,他都还没能摸到小木匠的床上去呢。
  宝儿眼睛溜圆的看着他,道:“跟仲宣有什么关系?”心里思忖,这不是他自个儿贪睡么?不过他倒是知道好面子,没有直说。
  莫大夫坏笑道:“怎么没有关系,他要是不那么努力,你不就没那么累了。”
  宝儿愈加茫然,道:“他已经很努力了,是我自个儿不争气。”他记得仲宣的确叫了他几次,是他自己后来又睡着了。
  莫大夫哑然,终于发现他们的对话貌似有那么点问题,不,是完全就是在鸡同鸭讲。
  事实上宝儿一脸的茫然,根本没听出他的打趣儿。想来李启也不可能教他那种东西,要不他自个儿早就生活滋润了,也不会担心哪天小宝儿醒了来,突然跑路!
  莫大夫看他茫然的样子,抚着下巴暗忖,难不成李启还没把小宝儿勾上床,这不可能呀,小宝儿多好拐呀,莫非李启不行?
  正想细问,旁边正剔木花儿的小木匠踢了下莫大夫靠在躺椅边的脚,横了他一眼,停了手上的活儿,对宝儿笑道:“宝儿起来了呀,李先生说灶上温了馒头,让你起来后吃。”
  宝儿脑子里想着莫大夫刚才的话,心不在焉的说:“吃了,刚吃完出来的。”心里却在寻思着莫大夫刚才那话到底是什么个意思,他起晚了跟仲宣有关系吗?
  小木匠继续做手上的活计,莫大夫在边儿上心里就像猫爪子挠似的难受,莫非,李启真的不行,这得早治呀!宝儿寻思现在进学堂会打扰李启上课,便也拿了根木凳坐到院子里晒太阳,时不时和小木匠莫大夫搭几句话,权且当作打发时间。
  到了晌午,李启学堂下了学,出来就看到宝儿坐到院子里,头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打瞌睡。心里笑道,早上睡了那么久,怎么这又犯困了。小木匠专心做木活,床绷子差不多初具雏形。莫大夫在边儿上神思恍惚,看起来像是受了沉重打击。
  李启和小木匠打了声招呼,让他和莫大夫中午留下吃午饭,便打算抱了宝儿回房里。哪成想小宝儿没睡熟,刚一碰上就醒了。睡眼惺忪的揉了下眼睛,看到面前的李启,道,“仲宣,你下学了呀?”
  李启捉了他揉眼的手,说:“别用手揉眼睛,不好。怎么就这么贪睡,早上还没睡够呢?”
  宝儿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道:“太阳晒着晒着就瞌睡了。”
  李启扭了下他红得水嫩的脸颊,道:“去洗把脸清醒一下,我去做饭。”
  宝儿应了声,乖乖的跟李启进屋里去洗脸。
  莫大夫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很是纠结。看小宝儿那么听李启的话,不可能不从李启呀,莫非真是李启不行。抚着下巴沉思,作为兄弟,他是不是得帮一把李启,这个病可不能讳疾忌医!
  小木匠在旁边看了,暗忖这无赖又在想什么损招,他得小心提防才行。
  中午由于有客人在,李启做了不少菜,三荤两素,还有一个野山菌炖鸡汤。野山菌是上次上山采的,没有吃完,便晒干了。
  李启盛了碗鸡汤给宝儿,嘱咐他喝了暖身。现在虽然已经到了春天,但是春寒料峭,最易着凉。喝点汤,滋补一下也是好的。又叮嘱了小木匠随意。至于莫大夫,蹭吃蹭喝惯了的,不用担心他跟你客气。
  不过,莫大夫今日难得文雅,没有往日饿狼扑羊似的敞开肚皮吃。引得李启和小木匠都不禁侧目,倒是宝儿乐得跟什么似的。近日莫大夫天天跟着小木匠来蹭吃,风卷残云一番,桌上的菜就没多少剩的了。难得莫大夫今日没有胃口,他可得吃够了。
  莫大夫晃了神回头,就看到桌上只剩下残羹冷炙。看了眼吃饱了捧着肚子在旁边休息的小宝儿,心里别提多上火。暗想小宝儿不识好歹,他为了他的幸福在努力想办法,他倒是不知情的跟他抢食儿。
  倒是李启,无缘无故的就成了莫大夫眼中的不行之人,很是冤枉,幸好他自个儿不知道。要不莫大夫还想来蹭吃?怕是有点困难。
  待下午莫大夫与小木匠走前,偷偷摸摸的塞了本用布包得严实的小册子给宝儿,嘱咐让他好好研究,自个儿谋求幸福。莫大夫想的是,既然李启不行,那小宝儿好好学习一下,也是能够行得通的。
  宝儿听得满头雾水,随手把小册子塞进柜子里,道是莫大夫哪根神经搭错了。他家仲宣说的,莫大夫的话,除了医药之事不能听!

    15、危机!

  前几日小木匠把新床打好已经放进了屋里,比先前的床要宽个两三指,宝儿和李启两人睡绰绰有余,终于不用再打挤。
  这日晌午,李启宝儿两人正打算回房午憩。便听到门外传来李婶子的叫门声。请了李婶子进屋,到了堂屋里坐下,沏了茶端了点心招待。
  跟李婶子寒暄了一番,都问了点家里日常的贴己话。但是李婶子言语间,却是颇有犹豫的样子。话在嘴边转了几圈,感觉是有什么话要说,可是却又咽了下去。
  李启思忖是什么事让李婶子这么为难,便道,“李婶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李婶子想了会儿,试探的问道:“李先生年龄不小了吧,可成想过说门亲事。”
  边上儿坐着的宝儿听到亲事两字,歪了脑袋寻思这是什么意思,年龄不小跟说门亲事有什么关系。
  李启愣了一下,颇有点尴尬,道,“这道是没想过。”心里倒是想到小宝儿硬拉了拜堂成亲的事儿来。
  李婶子话既然已经出口了,倒是没有先前那般局促,道,“怎么能不想,村子里的小伙子,像李先生这么大的,谁不是早早的成了亲,小崽子都遍地跑了呢。”
  小宝儿这下可是听懂了,原来李婶子是要李启成亲生小崽子呢,蹙了眉头寻思,李启不是已经和他成亲了吗,就差生小崽子了。说不定他肚子里已经有小崽崽了呢,他们可都睡到一块儿呢,换了新床还是一块儿!
  李启无奈,总不能说他看上某个小家伙,还跟他拜了堂,但是大概不太可能有小崽子吧!因为还没见过公鸡下蛋的呢!
  只得推脱道,“这不是没见到适合的嘛,我看上了人家姑娘,人家姑娘不一定看上我呢。”
  李婶子听了他的话,立马脸上扬了笑容,道,“说的什么话,李先生一表人才,哪有姑娘看不上的,我说呀,怕是这整个村子里的姑娘都等着你挑呢。”
  李启无奈,心道李婶子说话果然直快,道,“婶子可别这么说,李启倒是没什么,就怕污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李婶子拍了下大腿,道,“哎哟,看我,一高兴起来就胡说。那我先走了,李先生好生等着,没准过几日就有好消息上门呢。”
  李启送了李婶子出门,蹙眉想到,李婶子最后那句话怎么那么耐人寻味呢,难不成还真有姑娘看上他,请李婶子来打探消息。回到屋里,就看到小宝儿鼓着颊,气嘟嘟的坐在桌子边儿,一双大眼瞪着李启,里面火花直冒。
  李启走过去坐到他旁边,拍了下他的小脑袋,道,“宝儿这是怎么了?”
  宝儿扭头散开他的手,气呼呼的道:“你已经跟我成了亲,不能再跟姑娘成亲了,也不能跟别人生小崽子。”
  李启哑然,还以为小宝儿听不懂,没想到还全听懂了,懂得透透彻彻的。捏了下他的小脸,故意逗弄道:“我可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成了亲呢,文定什么时候,何人为证,可有三书六聘,可有人观礼?”
  宝儿被他一大串词儿绕得头晕,有听没有懂,干脆直接省了过去,道,“反正我们就是成了亲,你就不能跟别人成亲!”小脸儿憋得通红。
  李启看他急切的样子格外可爱,起了兴味,道:“这可不成,没有人作证,有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说是就是!”宝儿大眼泛红,满是倔强。
  李启才知道自个儿过了火,忙过去搂了小宝儿,安抚道,“好,你说是就是。”捏了下他的脸颊,无奈而宠溺的道,“这么这就红了眼。”
  宝儿还真倔强,硬撑着没掉下泪来,道,“那你不去娶姑娘,也不去跟别人生小崽子。”
  李启看他那红了眼的样子,哪敢不应,道,“不娶,谁都不娶。”不过他倒是想到,宝儿这么着急上火的怕他跟别人成亲,到底是对他有感情,还是只是孩子似的占有欲呢。
  正了脸色,捧着宝儿的脸,道:“那为什么不想我跟别人成亲呢?”
  宝儿得了他的保证,破涕为笑,揉了下刚才泛红的眼睛,理所当然的道,“你都跟我成了亲了,当然不能跟别人成亲。”
  李启愣了下,换了个问法,“那你为什么想要跟我成亲?”
  宝儿奇怪的看着他,怎么就问个没完没了了,道,“莫大夫说的,两人成了亲,生了小崽子,就能一辈子在一起了。”
  李启整个人呆在那儿,脑子里回荡着那句“一辈子在一起”,觉得整个人都像是在空中飘似的。细想一下,无论感情再怎么深厚,两人之间多么缠绵悱恻,求的也就不过是个一辈子在一起吧。他一直以为小宝儿不明白,可是哪成想,小宝儿想得比他透彻得多。
  正当李启心里暖洋洋的,感叹自个儿的迟钝时,只见小宝儿歪着脑袋想了下,道:“就差小崽子了,我们睡了那么多回,说不定小崽子已经在肚子里了呢。”
  李启只觉脑子里一根弦崩的一声断裂,刚才还满是感动温情的心思荡然无存。全化成了一股火,冲莫大夫烧去,看他都教了小宝儿些什么东西。若是小宝儿肚子里能下崽的话,那太阳也能打西边儿出来了!
  不过李启倒是想起个事,前些日子宝儿春夏穿的单鞋磨破了底。由于他要给学生上课,实在匀不出时间,本想托了李安去城里时捎一双。没成想恰好李婶子和老李叔他们都不在家,就剩了小闺女李红在,羞羞涩涩的来开了门。李启寻思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为了避嫌也没进门,就在门口给李红说了,让她给转告她哥哥一声。
  哪成想小闺女是个热心的,听了之后,说是自个儿反正在家闲来无事,不如让她给纳一双吧。这城里鞋店里的成鞋虽样式好看,却是不禁穿,没穿两下就坏了。
  李启考虑了一下,宝儿越来越活泼,穿鞋也的确比以前废得多,不如就让李家闺女给做一双,到时按多少钱算给她也无妨。便道了谢,说那就拜托了。
  李启现在想来,那李家闺女当时含羞带怯的,他只当是女儿家矜持。可是联想到今日李婶子的举动,却不免多想,难道是李婶子知道了自家闺女的心思,来打探他的口风。李启蹙了眉,现在人家姑娘没挑明,他冒然去说清楚,恐怕会毁了人家声誉。
  思虑了良久,等过几日李红来送鞋的时候再给她说明白吧!李婶子一家都是热忱人,想来不会怪罪。

    16、说亲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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