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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室友不是人-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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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清楚,那些人既然千方百计的,连奶奶都利用上,把他骗出来,绝对不会轻易地放他回去。
骆柯眯了眯眼睛,猛地抛出手中的道符,然后脚踏北斗七星之位,口中念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急急如律令。”
随着最后一个字尾音落下,头顶的灯光突然闪了闪,接着,光线倏地变得暗淡。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罩了层迷雾,迷迷蒙蒙的,看不大清楚。
果然,光亮是假象,弥漫着阴气才是事实。
骆柯捏着指诀,脚踩九宫方位,以诡异的行进姿态,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走。
走着走着,忽然,他发现身旁的门牌号不对劲,分明是401,位于电梯口的401。
他回头,身后正是那架刚刚乘坐过的电梯,电梯门已经合上,上方红色的灯,在昏暗的走廊里,拖曳出一缕长长的、妖异的辉芒。
不必去按,骆柯也清楚,现在他恐怕没有办法打开这部电梯了。
转身,他继续往前走。
以缓慢的速度,踩着九宫方位往前走。
401、402、403……骆柯倏然停住了脚步。
403后面,是404,不应该存在的404房间。
他前一次经过时,也没有发现的404。
该来的总会来,躲避是没有意义的。
没有丝毫犹豫,骆柯一道黄符直接就扔过去,随后,伸手推动房门。
整艘豪华游轮的客房,都是用房卡开阖的。
此时门锁上没有插房卡,关闭得严严实实,按理说,是打不开的。
然而,他只是轻轻一推,门居然开了。
和昏暗的走廊呈现出鲜明的对比,立面竟然灯火通明。
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一个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的人!
和蔼地微笑着,温柔地看着他。
“奶奶,”骆柯惊讶地喃喃,“你怎么会在这里?”
奶奶示意他在自己对面坐下,轻轻给他斟了杯茶,推到他面前,温声说:“你喜欢的雨前龙井。”
懒洋洋向后倚靠着椅背,看了眼面前热气氤氲的茶盏,骆柯没有动它,眼中思绪缭绕,沉默了片刻,继续追问道:“奶奶,你怎么会出现在游轮上的?”
“其实,我在给你写的信中撒了谎。”骆奶奶淡然的微笑,在嘴角一闪而过,“我也搭乘了这艘游轮。”
“我记得,奶奶向来不喜欢出门。”骆柯慢慢说道。
“是的,”骆奶奶又笑了笑,“我这次是来见一个老朋友的。”
脑子里蓦然灵光一闪,骆柯脱口问道:“你的老朋友……该不会是罗修吧?”
骆奶奶轻轻抚摸着面前茶杯的把手,坦然回答:“是的。”
“奶奶,你怎么会认识罗修呢?”骆柯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他已经猜到了。
骆奶奶沉默了几秒钟,才缓缓说道:“你知道奶奶的本名是什么吗?”
骆柯闻言一愣,奶奶的名字?
说起来似乎难以置信,他还真的不知道。
从来都是“奶奶、奶奶”的叫着,家里人都是和他一样的晚辈,也从来没有谁会直呼奶奶的名字。
邻居们偶尔有事来拜访,打招呼,也会尊称声“骆家奶奶”或者“骆家老太太”。
在骆柯的记忆中,奶奶的性格,就是那种属于古代的大家闺秀。
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日日“宅”在家里,几乎不跟外人来往。
他竟一直没问过奶奶叫什么名字。
“我娘家姓于,我叫于珍。”骆奶奶缓缓说道。
于珍?骆柯一愣,随即心里一震。
于珍,于婉……会是巧合吗?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骆奶奶——于珍,又是和蔼地一笑,“你应该想到了,我是于婉和罗修的姐姐。”
虽然的确揣测到了,骆柯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于婉,是游程的前任女友,显然外貌年龄都不会太大,自己的奶奶怎么就成了他们的姐姐呢?
奶奶的妹妹是叶析哥哥的前女友,叶析是自己的现任男友……
那么,自己岂不是比叶析矮了整整两辈儿?
这是什么混乱的辈分关系?
骆柯为自己大开的脑洞,感到无比的郁闷。
“其实,我也可以保持于婉和罗修那种青春姣好模样的。”于珍明白自己的孙子在想什么,解释道,“我今年才二百一十八岁,对于归墟中的人来说,还不算太老。”
二百一十八岁,还不算太老……骆柯实在没话好说。
奶奶突然间灌输给他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太难以想象,他需要一点时间消化、理解,所以沉默着。
“我们归墟中的人,偶尔会来到陆地。
就像陆地上的人类,喜欢各处旅游一样。
我呢,在多年前来到陆地,偶然遇见了你的爷爷。”于珍接着讲述道,“我们彼此产生了爱慕的感情,我便留了下来,嫁给了他。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当成怪物,才伪装了自己的容貌,让自己看起来和陆地上的老太太差不多的样子。”
骆柯再次头痛地揉揉额头,他终于明白,骆家人都不长寿,而奶奶却能摆脱骆家人短寿命运的原因,因为她本来就不是普通人。
“柯儿,”于珍满是爱怜地端详着自己的孙子,“你是我的亲孙子,是我最疼爱的宝贝。
我是绝对不会害你、也绝对不会让别人来害你的。
听奶奶的话,不要再过问那个叶析同学的事了。
你如果掐算过,就会明白,他魂魄不全,根本不是正常的人类。”
因为奶奶这句话,骆柯心里咯噔一下。
叶析魂魄不全,不是人类?
“奶奶,我没有给叶析算过命。”沉吟片刻,他若无其事地冲着奶奶微笑道,“但是我喜欢他,不管他是不是人类。”
“喜欢?”于珍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凌厉光芒,逼紧了嗓音。
“是的,”骆柯点点头,坦然答道,“他是我很好的朋友,我们认识时间不算久,但是,他的确是我的朋友。”
骆柯脑袋没有进水,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奶奶“出柜”。
这倒不是因为他畏惧奶奶的权威,害怕她老人家棒打鸳鸯,纯粹是出于现实的考量。
虽然不晓得罗修要对叶析做什么,但是,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儿,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奶奶有充分仇视叶析的理由。
“只是朋友?”于珍显然不太相信他说的话。
“当然,”骆柯耸耸肩,笑微微说道,“奶奶,你知道的,我对朋友一向都很好。”
于珍意味深长地说:“我记得,你以前跟个名叫旷野的朋友,也很要好。”
☆、第144章 六十七
“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难为奶奶还记得。”骆柯慵懒地倚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于珍瞟了眼他面前的茶杯,含笑示意:“怎么不喝茶?记得你最喜欢奶奶亲手泡的茶。”
骆柯端起亮白的细骨瓷茶杯,饶有兴味地望着里面清澄的茶水,轻轻晃了晃,然后抬眼,微微笑着,直视于珍,懒懒洋洋说道:“我是很喜欢奶奶泡的茶,前提条件是,不要添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佐料。”
“析析,你应该相信奶奶,奶奶是绝对不会害你的。”被他直接拆穿了把戏,于珍丝毫没有尴尬的意思,依旧和蔼地笑地说。
轻轻放下茶杯,骆柯轻轻柔柔地笑道:“奶奶当然不会害我,但是对别人,奶奶向来不会手软的。
我担心,喝了您这杯茶,兴许以后就再也没机会,能见到叶析了。”
“柯柯,你忘了奶奶教过你的吗?”于珍敛去笑容,淡然道。
“我当然记得,奶奶的教诲,我从来不敢忘记。”骆柯恭敬地说。
“很小的时候,奶奶就告诉过你。”于珍眼中闪过一抹凌厉,“鬼乃不祥之物,集贫贱、悲哀、衰败、灾祸、耻辱、惨毒、霉臭、伤痛、病死十八难于一身。”
骆柯低垂眉睫,温顺地听着,却默然不语。
于珍又缓缓说道,“你的朋友叶析,无论他是否存心,他的存在,对身边的人已经是种大不幸。
父母、兄弟、朋友……所有接近他的人,必然都不得善终。
你今日不忍心对他下手,就是害了那些人。”
“我会看(kan一声)着他的。
如果有一天,我没有能力再消弭掉他的阴煞戾气,不需要劳烦您动手,我会自己解决了他。
所以,您大可不必为他费心。”
“我可不是这么教你的,我告诉过你,除恶务尽。
我也告诉过你,心软是驱鬼诛邪者的大忌。
我还告诉过你,对敌人的仁慈,就是给自己埋下祸根。”于珍浅啜了口茶水,厉声说道。
“您错了。第一,叶析不是‘恶’,他虽然魂魄不全,不是正常的人类,但是他也不是‘恶灵’,他从未害过人。
第二,他是我的朋友,我对朋友,向来都很心软。
第三,他不是我的敌人,当然要仁慈地对待他。
至于究竟是埋下祸根,还是积下福祉,只有时间来验证了。”并没有被奶奶的怒气吓到,骆柯似笑非笑,慢悠悠说道,“奶奶,妄动杀戮,也是种孽,不是吗?”
最后一句话,他拖得很长,尾音咬得很重。
“柯柯!”被自己的孙子,一条一条逐一反驳,偏偏还找不到否定的理由,于珍显然生气了,脸上浮起层怒意,逼紧嗓音。
骆柯弯着眉眼,依然若无其事地微微笑着:“奶奶,您的目的,也不是要除掉叶析。
而是要把他送给罗修,让他拿去威胁游程吧?”
于珍的脸更阴了,冷哼道:“他本来就不是人类,不应该留在这凡尘俗世,让罗修把他带去归墟,有什么不好!”
“的确没什么不好,我不用再看(看:kan,一声)着他,也会省掉不少麻烦。”骆柯微挑着唇角,轻轻颔首,似乎是很赞同于珍的这个提议。
然而,于珍很了解自己的孙子,越是见他笑得云淡风轻,神经越是绷得更紧。
只听骆柯柔柔和和地接着说道,“游程是人类,可不是归墟里的人,更不适合生活在深深的海底。
这样吧,您叫罗修把他送回来,我就把叶析交给他。”
于珍给他噎得说不出话来,更加生气了,愤懑地瞪着骆柯。
“怎么……您觉得我说的不对?”骆柯徐徐吐出口气,慢条斯理地说,“叶析魂魄不全,可是他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罗修呢?他可是把陆地上的一个正常人类,抓到归墟去了。
就算是要替天行道,我们也应该先找罗修的麻烦吧?
所谓帮理不帮亲,奶奶,您可不能偏听偏向啊。
怎么着对待叶析,也要公正一点。”
目光阴冷地盯着骆柯,足足盯了有半分钟,于珍阴测测说道:“你这是在指责奶奶处事不公?”
“我怎么敢置喙奶奶?”骆柯很诚恳地说,“我只是怕奶奶被亲情蒙蔽了眼睛,被罗修给利用了。”
“至亲不过骨肉!”于珍被他毫不留情面地不停驳斥,心里的火早就蹭蹭往上冒了,冷哼道,“罗修是你的亲舅舅,他又不是要把叶析怎么样。
你就把那个不是人的家伙,交给他,又能怎样?”
骆柯抿抿嘴:“他的确不是要把叶析怎么样,他不过是,要利用叶析辖制游程罢了。
奶奶,骆家人驱鬼逐邪,是因为它们为祸人间。
说白了,就是因为它们伤害到了人类。
罗修强行掳走游程,他的行径,和那些恶鬼凶煞有什么差别?
奶奶,您不但不阻止他,反而要帮他,这不但是有违骆家的祖训,也是助纣为虐。”
于珍被他说得无言以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张了张嘴,竖起眉毛,厉声说道:“我和罗修,不是陆地上的人,当然不必强行遵守你们的那些劳什子规矩!”
见老太太被逼急了,开始蛮不讲理了,骆柯也不着恼,眨了眨漂亮的丹凤眼,依然笑意盈盈:“奶奶,若是你们不愿意守规矩,说不得,我也要用些非常的手段了。”
“你这是要跟奶奶作对吗?!为了一个不是人的所谓朋友?!”于珍已经气得眼睛直喷火了。
“奶奶,我哪里敢跟您作对?”骆柯满脸委屈,“我自然是爱重奶奶的,别说一个叶析,十个百个也没有奶奶您重要啊。”
这句话说得还算合于珍的心意,不耐烦地挥挥手,哼道,“既然如此,你就把他给罗修吧。
朋友嘛,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当日你和那个旷野何等的要好,分开没几日,也就抛在脑后了。
没了叶析,你自然还会结交新的朋友。”
“那可不成。”骆柯摇摇头。
“怎么还不成?!”于珍刚刚压下的火气,又蹭地蹿了上来。
“拿叶析跟奶奶您比,我肯定是看重您的。
罗修嘛……一个托庇别人才能见上一面的舅舅,怎么能比我的朋友更重要呢?”
“再怎么说,他也是你舅舅!”
“奶奶,老子说:‘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老子还说‘: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所以我们修道的人,是不讲究血缘亲情的。
我们常说‘诸恶莫做,众善奉行,但行好事,莫问前程’。”骆柯轻轻笑道,“奶奶,人间小情小爱不过是虚妄。
我们修道之人,德行大道,才是正途。
这些,可都是您教我的。”
于珍默然,过了一会儿,冷冷道:“你这是铁了心,要护着那个叶析了?”
“您固然爱重自己的弟弟,我也怜惜自己的朋友啊。”骆柯表情自始至终都很温顺,语气也轻飘飘的,于珍却知道,他是很认真的。
她默默地端详着骆柯,半晌,不无伤感地说:“骆家人,命中缺寿。
所以无论先天资质如何,注定都不会有太高的修为。
我本来以为,你父亲,有我归墟人的半支血脉,会摆脱短寿的命运。
没想到,一场交通意外,依然夺走了他和你母亲的生命。
你是我一手抚养长大的,也是骆家子孙中,资质最好的一个。
现在就让我看看,你这个徒弟,究竟学得怎么样。”
“奶奶……”骆柯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搁在腿上的双手,悄悄捏了个指诀,“您是要考较我吗?”
于珍幽幽叹了口气:“佛家弟子说,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既然答应罗修,把叶析交给他,自然不能言而无信。
你是我的亲孙子,我也不能不给你机会。
这样吧,只要今天,你能从这个房间里走出去,我就再不为难你的朋友。”
骆柯心中一紧,他的所有道术都是学自于珍,当然知道于珍的厉害手段。
何况,于珍和罗修一样,来自归墟,体能自然是极好的。
别说于珍是自己的奶奶,和她动手心里就先怯了。】
就算是换成个毫无关系的外人,他也不愿意跟这样的对手叫板。
然而,此时他若是退缩,叶析妥妥地就会被罗修带入归墟中,只好硬着头皮,微微笑道:“奶奶,您可要说话算话啊。”
于珍没再说话,缓缓打开面前的茶壶。
一股阴冷阴冷的青烟蓦然从壶中蹿出,袅袅腾腾升至半空中,竟是一股冤魂凝结的怨气。
骆柯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道黄符,抛向那青烟,口中念起解冤结咒:“众生多结冤,冤深难解结。
一世结成冤,三世报不歇。
我今传妙法,解除住冤业。
闻诵志心听,冤家自三灭。”
道符落到青烟中,青烟像被疾风吹着,骤然散开。
它后面的于珍,挑了挑眉毛,也默念咒语,双手交握,向前一推。
随着她的动作,青烟迅速聚拢成一个扭曲的人形,直向骆柯兜头扑来。
这种冤魂结成的怨气,阴煞之气十分重,骆柯忙闪身避开。
那怨气聚成的青烟反应十分敏捷,扑了个空后,化尾部为头,竟然直接就再次击向骆柯。
骆柯退得稍微慢了点,被它以煞气擒住肩头。
骆柯忙捏着指诀,念起祈火咒,一道火光,腾地烧向自己肩头。
他用的是金刚罡火,不会伤人,只能焚烧阴煞恶灵。
那青烟被烫得立刻缩了回去。
旁观的于珍,露出异样之色,喃喃说道:“我没想到,半年不见,你已经能够操纵金刚罡火。
以你的资质,若是潜心修为,必成大器。
可惜,凡俗之心太重,为了区区一个叶析,连奶奶都要对抗,可见也只能了了罢了,实在是不值得。”
☆、第145章 六十八
“我不会放弃叶析,诚如奶奶一心维护着罗修舅公一样。”骆柯依然笑得眉眼弯弯,“我们祖孙,不过是各自尽心、但求无悔罢了。”
于珍叹息一声:“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说不得,奶奶只好打醒你了。”
骆柯看着奶奶脸上浮起的毅然决然之色,心中立刻涌起不太好的预感。
于珍摘下手腕上套着的金镯子,扬手抛向空中。
那金镯子以细若发丝的无数条金丝,绞缠环绕而成,交叠构成古古怪怪的图案。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稍微有点道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些图案,分明是一个一个道家符篆。
金镯子被抛至半空中,竟如日月星辰般,悬而不坠。
它泛出耀目的金色辉芒,将怨气凝结而成的青烟,团团笼罩住。
骆柯被镯子迸射出的金光,刺得眯了眯眼睛,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他当然认得,这只镯子名叫锁金禅,乃是骆家祖传的一件法器,历来传媳不传子。
莲花坠则是传子不传媳,两件法器合在一起,相辅相成,最适合夫妻双修。
锁金禅的威力,虽然稍逊于莲花坠,却也不是普通的道符能够应付得了的。
骆柯再次感到无比的懊恼,一念之差,竟然没有把莲花坠带来。
见眼前情势危急,他也不顾不得多想,随手抽出几道黄符,刷刷射/向金光笼罩中的那团青烟。
金镯子散发出的恢弘金光,却似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光墙。
道符触及金光,竟然全部反弹了回来。
用不上也不能浪费,要知道,画符也是很辛苦的。
骆柯赶紧腾身跃起,左奔右扑,伸手把道符一一收回,揣进兜里。
又顺手拔/出了插/在腰间的银质弯刀,戒慎地打量着那团青烟。
只见眼前一片金光笼罩中,它不停地伸缩、扭曲。
眨眼间,就聚拢成一个胖乎乎的人形。
光溜溜的脑袋,扁平的鼻子,厚厚的嘴唇,加上圆滚滚的身材……分明,分明是一个婴儿。
饶是见过不少凶鬼恶煞,骆柯也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难以置信地瞧着它,喃喃道:“鬼婴!奶奶,你竟然养了只鬼婴!”
“机缘巧合罢了,”于珍呵呵笑道,“柯柯,你应该知道鬼婴的厉害,还是趁早死心吧。
你阻止不了我,更阻止不了罗修。
你向来是个聪明的孩子,很懂得审时度势,又何苦做无用功?
白白的勒掯自己。”
沉默了两秒钟,骆柯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有用没用要试过才知道。
奶奶,难得能有机会跟鬼婴过招,我怎么舍得轻易放弃呢?”
见他如此不识时务,于珍沉下脸,冷冷道:“不见棺材不掉泪,别怪奶奶出手太重,你也是该受点教训了。”
她说完,加快了念动咒语的速度。
那只鬼婴在喋喋不休的咒语声中,如有气吹般,迅速膨胀、变大,转眼间脑袋就顶到了天花板。
它用黑乎乎的、烟气缭绕的眸子,对着骆柯,慢慢张开黑洞洞的嘴巴。
一股阴风,蓦然从它口中吐出,裹挟着类似血肉内脏*的恶臭味道。
骆柯给熏得差点吐了,顿时眼前阵阵发花,脑袋直发晕。
忙按捺住心神,咬破双指,凌空画了道辟邪血符,口念净身神咒,护住自身:“灵宝天尊,安慰身形。
弟子魂魄,五脏玄冥。
青龙白虎,队仗纷纭。
朱雀玄武,侍卫我真。
急急如律令。”
鬼婴者,乃是未见天日的胎儿,死于母亲腹中。
最好是怀孕的妇女,在胎儿五六个月的时候,被至亲至近的人,屠杀致死。
其腹中的胎儿,自然失去了活命的机会。
母子二人深深的怨气,便同时凝结在腹腔中,存于胎儿体内。
由懂得术数修行的人,将胎儿的阴魂灵体引出,在至阴至寒至邪之处,将它炼化成怨气冤煞——也就是俗称的鬼婴。
当然,一般的正道人士,是不会炼化鬼婴的。
它身上怨念太重,阴煞戾气太盛,稍一控制不住,就会给周遭的人带来巨大的灾祸。
骆柯用辟邪血符加上净身神咒,勉强护住了自己。
虽然还是能感觉到鬼婴令人作呕的气息,总算不那么难受了。
他瞧着于珍,淡淡问道:“奶奶,这鬼婴比起叶析,危险千万倍,也凶悍千万倍。
你情愿养着它,为什么却容不下叶析?”
于珍和蔼地一笑:“你若是同意我把叶析炼成小鬼,我也不介意多养一只。”
如果这句话换个人说,骆柯一定和他不死不休。
可是,是从自己奶奶嘴里吐出来的。
他纵使再不愿意,也不能把于珍怎么样,所以也就格外恼火。
他这个人,越是生气,面上越是不肯显山露水,耸耸肩,轻轻柔柔地笑道:“奶奶,您想炼小鬼很容易啊。
归墟乃天地间极阴极寒之地。
里面自然有大把极阴极寒的家伙,您又何苦打叶析的主意。”
他毕竟是于珍养大的,一看他柔软的笑容,听他轻飘飘的语气,于珍就知道他气得不轻。
不禁暗暗迁怒于叶析,不知道那个不是人的小家伙,究竟耍了什么手段,竟然让自己的孙子,如此维护他。
甚至为了他,和自己这个祖母作对。
于珍恼了,咒语念得更快。
转眼间,鬼婴的身体,已经胀大到足有七/八米宽,说是个小型巨人也不为过。
它往前迈了两步,抡起肥肥厚厚的大巴掌,照着骆柯就兜头拍了下来。
骆柯哪里敢挨它这一下,忙闪身避开。
后背被掌风扫到,只觉得像被大铁锤重重敲了一下似的,痛得他几乎叫出声,喉咙里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见到孙子吐血,于珍眼眸里闪过一抹不忍的神色,温声说道:“柯柯,只要你答应把叶析交给我,我立刻就收回鬼婴。”
骆柯直起身子,弯着眉眼,冲着她一声浅笑:“我若是见到个厉害点的对手,就逃之夭夭,未免太辜负奶奶十几年的教诲了,想必奶奶也会很失望的。”
于珍闻言,哼了一声,铁青着脸,没再做声。
骆柯说完,举起弯刀,朝鬼婴蹂身扑上。
弯刀四下翻飞,将鬼婴聚拢在一起的形体,转瞬间切成几十块。
然而没有用,那些分隔开的怨气,又迅速弥漫、缠绕到一起。
鬼婴黑气昭昭的爪子,满含着戾气,抓向他的胸膛。
***
自打游程失踪后,叶析一直寝食难安。
难得的,今天睡得异常的踏实。
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置身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里,树下开着大簇大簇叫不出名字的鲜花。
那些花朵都有碗口般大,色彩斑斓、鲜艳欲滴。
有粉红的、洁白的、淡紫的、鹅黄的……
花间飞舞着一只一只的大蝴蝶。
真的是“大”蝴蝶,每一只都有成年人的手掌大小。
翅膀上是或诡异或妖艳的花纹。
有的,像人的两只眼睛,一左一右对称在两边的翅膀上。
有的像是张京剧脸谱,也是从中间分开,左边翅膀一半,右边翅膀一半。
有的像是绮丽的云霞,有的像是一朵日轮花,有的像是个大西瓜……
无论这些蝴蝶有多么漂亮,多么奇特,由于它们超乎寻常的个头,叶析都从心底里感到恐惧。
这些蝴蝶长得已经很匪夷所思了,叶析在一株花丛下,还看到一只血红色的蜘蛛。
和蝴蝶一样,它的体积也大得惊人,比叶析的脚掌,足足大了一圈。
它有一双妖异的、血红色的眼睛,像两汪血水凝结而成的深潭。
看不出一丝的情绪波动,就那么静静地凝视着叶析。
叶析感到有股凉气从脚底直接蹿到了头顶,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幸好蜘蛛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对他没什么兴趣,慢吞吞地走了。
由于家境优渥的关系,叶析去过很多地方,见识过各种各样的风景,和各类或普通或珍惜的动植物。
然而,这片树林里的植物,他却从来都没有见过。
那么大个的蝴蝶和蜘蛛,他也从来没见过。
心里不禁开始发慌,这里到底是哪里呢?是地球的哪一处角落呢?
那些动植物,分明不属于热带,也不是亚热带的,更不可能是南极北极的……
地理是叶析难得学得比较好的科目,可是,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出来,眼前的动植物,究竟应该属于哪里。
天气很好,金灿灿的太阳,就悬在头顶。
明净如洗的天空,洁白如棉花团的云朵。
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香。
一丝微风也没有,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温暖如春”。
明明是这样美好舒适的环境,叶析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仰望着天空,一分钟、两分钟……
他忽然想起哪里不对劲了,看起来那么明亮的太阳,为什么……光线一点也不刺眼呢?
哦,不对,是压根就感觉不到太阳的光线。
它挂在那里,只是挂在那里,像一幅画上的布景。
如果光亮不是太阳带来的,那么是什么在发光呢?
叶析茫然四顾,很美的景致,很舒适的环境。
美得就像假的一样,舒适得就像有人按照他的喜好,特意调控过温度、湿度一样。
树下没有乱蓬蓬的杂草,花间也没有干枯的叶子,空气中一丝微风也没有。
耳边突然响起柔和的声音:“喜欢这里吗?”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隐隐约约在哪里听见过。
叶析茫茫然问道:“这是哪儿?”
“这是归墟,世间万物最后归宿的归墟,离地心最近的地方。”男人答道。
归墟?叶析想起骆柯说过的话,赶紧问道:“我哥哥是不是在这里?”
“是的,你想见他吗?”
“当然。”
☆、第146章 六十九
“叶析,只要你跟我进入归墟,就会见到游程的,你们就可以兄弟团聚了。”男人用满是蛊惑意味的声音,接着说道。
这几天,叶析茶饭不思,心心念念惦记的,就是失踪的哥哥。
乍听说能见到哥哥,当然很激动很兴奋,脑子一热,脱口就要答应。
这时,锁骨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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