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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室友不是人-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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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父亲握着门把手,打开门,然后牵着他的手,带他进了房间。
俞允一眼就看见,正对着门口的,是张枣红色的书桌。
一个很白皙漂亮的少年,端坐在桌后,膝盖上还坐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
少年很温柔地,握着男孩子的右手,正在手把手的教他写毛笔字,听到脚步声,将毛笔搁在一边,抬眼看过来,很温和地微微笑:“俞叔、俞婶,你们回来啦?”他的视线落在了俞允身上,亲切地说,“这就是俞允吧?长得很可爱啊,留下来正好和析析作伴。”
叶析也好奇地张着乌溜溜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俞允,然后从他哥哥身上跳下来,嘟着嘴,很不高兴地说:“哥,我不要他作伴,他好脏!”
俞允一瞬间气得小脸都涨红了,临来之前,他妈妈已经给他换了新衣服。
但是他在车上口渴了,喝果汁的时候,不小心洒在了胸前,弄出一大块污渍。后来窝着睡觉的时候,又淌上了点口水。
☆、第102章 二十五
俞允的衣服不只是染了污渍,还被他滚揉得皱巴巴的,跟梅干菜似的。与叶析干净、齐整的雪白圆领t恤、淡灰格子齐膝短裤套装,形成鲜明的对比。
母亲凶巴巴地瞪了俞允两眼,尴尬地冲着叶析呵呵笑:“俞允就是个淘小子,天天把自己弄得跟泥猴似的,哪里像我们析析,又懂事又乖巧,还特别的爱干净。”
游程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弟弟鼻尖一下,亲昵地说道:“析析,不可以这样说话哦,很没有礼貌的。”
叶析抬起小脑袋,非常无辜非常认真地看着他哥哥:“哥哥告诉过我,小孩子不可以撒谎的。”
游程顿时哭笑不得。
俞允气得眼睛都要喷火了,恨不得把叶析直接烧烤了——嗯,不烧死,只要把他梳得规规矩矩的头发烧光、干净整齐的衣服烧得破破烂烂、白净可爱的小脸上,留下烟熏火燎的黑灰就好啦。
***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一晃十几年过去了,第一次走进叶析他们家时的情形,俞允已经记不大清楚。
他恍惚中的印象是,房子很大很漂亮,游程长得很好看。但房子究竟哪里漂亮,游程究竟是什么样的长相,就全然想不起来了。
倒是对叶析记得清清楚楚,包括他嘟嘴时的小动作,被他哥哥抱在怀里,乖巧的模样,张着乌溜溜的眼瞳,无辜的表情……
喜欢吗?
俞允觉得一片茫然,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习惯了吧。
由于叶析父亲的身份,他不可以随便交朋友。连带的,俞允的朋友圈,也被限制了。
于是,彼此成了对方的唯一,身边唯一的玩伴和朋友。
十几年来,再没有旁人介入过。
***
对门的房间里。
“你也真是的,没看到俞允都生气了吗?也不让我跟他解释两句。”叶析皱着眉头,冲骆柯抱怨。
骆柯自顾自解下背包,丢在地板,哦,不,是船舱板上,满不在意地说:“莫非你俩在搞/基?”
叶析也丢下背包,抬脚就向他踹去,怒道:“你胡说什么呢?”
骆柯耸耸肩,不紧不慢地躲开,轻飘飘地说道:“既然不是,天天黏那么紧干嘛?偶尔分开又能怎样?你们是两个人,不管多么要好,都需要有各自的空间跟生活吧?难道将来有一个谈恋爱,另一个还要跟着做电灯泡?”
叶析低着头,还没琢磨出他这一大串话中的逻辑,骆柯又轻轻地笑了,“难不成,你真的打算跟他绑在一起一辈子?否则偶尔分开一次,究竟有什么关系?”
偶尔分开一次……好像是没什么关系。心里虽然这么想,叶析还是瞪了他一眼,然后才环视了室内一圈。
顿时,忘了跟俞允刚才发生的不快,叶析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发出兴奋的惊叹惊呼:“哇哇哇,真是太棒了!”
这个房间的格局和陈设,与俞允住的那间,大体上是一样的,都是海景房,窗外就是碧蓝碧蓝的大海。
房内有两张单人床,铺着雪白的绣花床单,还有同色系的枕套和被罩。
床边是乳白色的书桌,书桌上放着电脑,还有饮水机、冰箱……
只不过,比起俞允他们的房间,角落里多了一座一人多高的大理石雕像。是一个长发少女,大大的眼睛,翘挺的鼻子,微微抿着的嘴唇,尖尖的下巴,柔软纤细的四肢,穿着刚过膝盖的短裙和平底凉鞋。
恍似个普通的女学生。
真是很奇怪,明明是坚硬、冷酷的大理石,却给人以柔软柔美的感觉。
“哦哦哦!太漂亮了,简直是艺术品!”叶析一下子就冲过去,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那座雕像;“骆柯,你看它多精致,连头发丝一根一根看得都很清楚。”
骆柯将枕头竖了起来,半倚靠着躺在床上,翻了翻眼睛,嗤笑道:“什么艺术品,你以为还是米开朗基罗的年代?要一刻刀一刻刀的细细雕琢?现在,只要把大理石粉和树脂倒在模具里,一会儿就出来一件艺术品,件件都完美无瑕。”
“你这个人还真是别扭,”叶析白了他一眼,又细细地端详着面前的雕像,凝声说,“你不觉得它很漂亮吗?我们只要懂得欣赏它的美好就行啦,何必纠结它是怎么做出来的?生命的乐趣,就在于懂得享受生活中的美好。”
骆柯歪头打量着他,沉思了一会儿,轻声说:“真奇怪。”
“什么奇怪?”叶析好奇地问。
骆柯轻轻一笑,慢吞吞说:“以你那个脑容量不足的脑袋,究竟是怎么想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的?”
叶析立刻勃然大怒,二话不说,直接飞奔过去,骑/在他身上,掐着他脖子,气冲冲吼道:“道歉!你马上给我道歉!你才脑容量不足呢!”
他不敢太用力,害怕真的伤害了骆柯,所以骆柯的呼吸一点问题也没有,深深地望了叶析一眼,猛地抬手,“啪!”地一下,一张黄色的符咒就贴在了叶析脑门上。
看过林正英鬼片里,那些被贴上道符的僵尸吧?
叶析现在跟那倒霉的僵尸差不多,四肢明明都有感觉,但是,连根头发丝都动不了了。
他恶狠狠地瞪着骆柯,无比后悔刚才手下留情,结果给了对方反击的机会,现在悔之晚矣。
于是他就只能保持着双手还卡在骆柯脖子上,双腿分开,跨/坐在骆柯腰部的姿势,石化着。
骆柯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忽然玩兴大起,伸手捏捏他的鼻子,又揪揪他的脸颊,轻轻柔柔地说:“你胆子不小啊,敢袭击我,你知不知道,我从三岁开始,天天跟小鬼做游戏,连它们都占不到我的便宜。”
叶析兀自瞪着他,心说,所以你这么可恶,都是因为跟鬼混得太久,人性越来越少了吗?
“不许在心里骂我哦,我这个人,可是特别小肚鸡肠的。”骆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吟吟威胁道,顺手又揪了两把叶析的脸颊,“看不出来,皮肤还不错嘛,嫩嫩滑滑的,平时我也没见你用过什么护肤品啊。”
叶析得意地心说,小爷这叫天生皮相好,压根不需要护肤。
骆柯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以一种非常轻佻的口吻,啧啧:“你说你跟你哥怎么差那么多呢?你哥那模样,那身段,还真是好看得不得了,什么校花校草跟他比起来,那都是狗尾巴草。”
叶析立刻用凶狠狠的眼神,死命地瞪着他。
“安啦,你不用那么激动。”骆柯好整以暇地说,“我纯粹是在夸奖他生得好而已,绝对没有对他不轨的意思。就像全世界的人,都欣赏蒙拉丽莎的微笑,可是没有几个男人,想把那样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一样……”
他正滔滔不绝地说着,突然有人轻轻敲了两下门,接着门被一把推开了。
在门被打开的瞬间,骆柯已经迅速扯掉叶析额头的道符。
我们稍微回忆一下俩人此时的姿势,叶析双腿分开,跨/坐在他的腰部,双手卡在他脖子上。
但是由于刚才被“定身符”定住,叶析四肢处于被迫的僵直状态,乍然恢复了活动力,会怎么样呢?
当然是四肢骤然发软,还没等他想到要控制,由于惯性作用,已经不由自主地朝前栽倒,嘴唇砸在了骆柯的脸颊上。
温暖、柔软的触感。
叶析愣愣地看着面前骤然放大的脸孔,脸刷地红了,整个人都傻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门口的人是姜凯瑞,见到他们俩此时的模样,惊讶得眼珠子都快瞪掉了:“你,你,你们两个……”他哆哆嗦嗦的说着,像是受惊过度,一下子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骆柯握住叶析的双肩,轻轻推开他,然后若无其事地,对呆若木鸡的姜凯瑞说:“刚才你看到的并不是事情的真相,懂不?”
姜凯瑞还是傻傻地怔立着。
冲他轻飘飘眨了下眼睛,骆柯很平静地说,“凯瑞,你知道吧?偶尔会发生些意外状况,所以,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并不是真相。譬如说你在餐厅里用餐,看到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贵妇人,在扇一个侍应生的耳光,你会不会觉得,是那个贵妇人不讲道理,欺负一个可怜的侍应生?嗯?”
姜凯瑞一时半刻的,还没从刚才受到的强烈刺激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但是,事实上,那个侍应生是个陈/世美,多年前拿着家里全部的存款,抛弃了那个贵妇人和他们的孩子,带着小三跑了。谁知道他做生意失败,小三也离开他了。迫于生计,他只能去餐厅里打工。
而那个贵妇人自强不息,艰苦创业,反而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你说,她突然在餐厅里,遇到这个多年前抛弃她的男人,打他几耳光出出气,对不对?”
姜凯瑞又僵硬地点了点头。
“所以,看事情,我们是不能只看表面的,眼睛是会欺骗我们的。”骆柯总结道,声音越发低缓,而富有强烈的蛊惑意味,“不管你刚才看到什么,都忘掉,好不好?”
姜凯瑞被他绕晕了,继续傻傻地点头。
“很好,”骆柯满意地微微笑了,“现在告诉我,你来找我和叶析,到底有什么事儿?”
“哦,”姜凯瑞呆呆地说,“程哥招呼我们去甲板上的咖啡厅,说可以一边喝咖啡,一边欣赏海景。”
“好主意。”骆柯扭头问叶析,“你去不去?”
叶析还沉浸在“偷袭”他的尴尬中,不大敢面对姜凯瑞,嘀咕道:“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们去吧。”
“好吧。”骆柯说着,和姜凯瑞一起离开了。
叶析呆呆地躺在床上,下意识地,用手指轻轻碰触了下自己的嘴唇,顿时“轰”地一下子,脸上又火山喷发了。
他还……没跟谁这么亲近过呢,记忆中,只在小时候亲过哥哥。
长大以后,没有交往过女友,当然也就没机会和异性亲近,没想到,还算是“初吻”的第一次,居然贡献给了骆柯。
无比懊恼地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叶析默默哀嚎:“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呢?初吻哎,应该是花前月下,应该是浪漫无比,应该是和可爱又乖巧的女生,为什么偏偏是那个花心大萝卜?为什么还偏偏被那个笨宝宝看见了?”
“笨蛋。”耳朵里突然钻进淡淡的、轻蔑的嗤笑声。
谁?!谁在说话?!叶析吓了一跳,抬眼东张西望。
他的视线落在那座雕像上,大理石雕的少女,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轻蔑地说,“真是笨蛋。”
叶析瞪大了眼睛,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夕阳金灿灿的余晖,透过白色蕾丝窗帘,斜斜地照射进来。
少女慢慢转过身来,大理石雕琢成的眼珠,缓慢地转了转,嘲弄地轻笑着,“你,真是个笨蛋。”
叶析脸色煞白,嘴唇一阵哆嗦,失声惊叫:“骆,骆柯!”
☆、第103章 二十六
惨叫一声,叶析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窗外残阳如血,室内便显得有点迷迷蒙蒙的。
角落里的少女雕像,依然安安静静地伫立着。由于背对着窗口的缘故,它那双大理石雕琢成的深凹眼窝,暗幽幽的,宛如一双属于人类的、真正的眼睛。
叶析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胸口闷闷的,心里充满了惊魂未定的恐惧和无措。
脑门上,全都是细密的汗珠,身上的短袖t恤,也被汗水打得透湿了。一时间有点恍惚,不知道置身何处。
深深吸了口气,叶析定定神,环顾了一圈,才慢慢想起,这里是游轮上的舱房里。
刚才,是看到那座雕像在动吧?他瞪大眼睛,使劲凝视着角落里的少女雕像,足足过了好一会儿,雕像依然纹丝未动。
难道,刚才只是做了个噩梦?叶析低头,看眼腕表,距离骆柯他们离开,才不过短短的几分钟。
这一觉睡得也太快了,梦中的感觉也太真切了吧?
扫视着空荡荡的室内,叶析还是感到有点惶恐。他猫腰,拽起自己扔在地上的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干爽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换了。
游轮的设施很齐备,窗户旁边有扇小门,打开就是浴室兼卫生间。
拎着换下的衣裤,叶析走到洗脸池前,放了些水,开始洗衣服。这种豪华游轮,都有海水淡化的设备,所以,用淡水还是挺方便的,也算不得奢侈。
洗着洗着,他忽然听到:“滴答、滴答、滴答……”的水滴声,从浴盆那边传过来。
难道那边的水龙头没有拧紧?叶析思忖着,抬脚走过去,却发现并没有水滴落下来,拧一下阀门,也关得紧紧的。
可能是隔壁传来的声响吧?船舱上用的夹板不会太厚,隔音不好,是很正常的事。
叶析也没多想,转身要往回走。
就在他扭头的刹那,恍惚看见浴盆旁边的镜子里,出现个长发、穿着短裙的少女。
奇怪,刚才进来的时候,浴室里明明没有人的,也没听见脚步声,怎么会突然有个人影出现在镜子里呢?
叶析身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惶惶不安地回头,看向镜子,里面的确有个人——他自己。
眼花了吗?或者是刚才做噩梦的后遗症?
他松了口气,转身——
突然闯进瞳孔的身影,吓得他几乎跳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后竟然站着个少女,距离他不过半米左右。
低垂着头,微微蜷曲的长发,又黑又亮,海藻般垂下,遮住了整张脸,身材倒是玲珑有致。
“你,你是谁?”叶析吃惊地问道。
少女慢慢抬起头来,露出精致如画的五官,和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肤。
哦哦哦,居然是个美女,还是个水准非常高的美女。
饶是对俊男美女早已有了免疫力,叶析也不禁露出欣赏的神色。
少女朝他走近一步,脸上露出迷惘的微笑,很温柔地说:“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俩人距离本来就挺近的,她迈出这一步,鼻尖简直要跟叶析的碰在一起了,叶析吓得赶紧后退。
浴室里空间狭窄,他这一退,后背就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上,尴尬地说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少女像是听不懂他的话,歪着头,还是用迷惘的、僵直的眼神看着他,重复道:“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就算是傻子,这时候也应该看出她不对劲了。
不会这么倒霉吧?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究竟是个神经病还是传说中的阿飘?
叶析满腹狐疑,战战兢兢地默默哀嚎着,不由自主地冒出了冷汗。
不管是神经病,还是传说中的阿飘,哪一样,他都不想碰见啊。
他反应还挺快的,贴着墙壁,“蹭!”地一下子,就从她旁边蹿了出去,三步并作两步,啪嗒啪嗒跑到浴室门口,回头对那少女嚷道:“你认错人啦,我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视线无意间扫过墙上的镜子。
那个少女就站在镜子对面,可是镜子里空荡荡的,压根没有她的身影。
妈呀,真的是阿飘!叶析简直欲哭无泪。
噩梦吧?肯定是噩梦还没结束吧?
这世上,怎么会有阿飘呢?
女鬼定定地看着他,微微笑着:“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她海藻般的长发,忽然变得湿漉漉的,一滴一滴,像是水的透明液体,顺着发梢往下淌,直落到船板上。
滴答……
滴答……
滴答……
接着,叶析闻到了一股子*、糜烂的味道,他想逃,双腿却像被钉在了船板上一样,完全动弹不得。
女鬼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很温柔的样子。但是,她的脸孔突然间就裂开了,像打得碎碎又勉强黏贴在一起的花瓶,龟裂出密密麻麻的小格子。
黑红色的浑浊液体,从格子状的缝隙中,一波一波涌出来。
液体中,还夹杂着一只一只灰白色的小虫子,叽里骨碌地滚落。
叶析恶心得都快吐了,他打小就有密集恐惧症,最受不了这种成群结队的小虫子。
女鬼白皙的皮肤迅速地、变得乌黑发亮,以一整行格子一整行格子的节奏,变化着。
那变化了的,分明是……叶析深深吸了口气,他终于知道,那些小格子像什么了,鱼的鳞片!一片挨着一片的鱼鳞片!
难道这不是女鬼,而是变成鬼的鱼?但是,鱼怎么能变成女鬼的样子呢?
叶析整个混乱了。
女鬼的眼睛也随之在改变,眼球在急速扩大,瞬间就占据了整个眼眶,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骆,骆柯!”叶析结结巴巴地叫,浑身不停地哆嗦。
好像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了,浴室里变得更加昏暗,还刮起了阴冷冷的风。
呼啦啦呼啦啦……把鬼片的氛围,演绎得十分到位。
叶析只是觉得冷,很冷,那种感觉,就像数九寒天,被脱/光了衣服丢到冰窟窿里一样。
“我等了你这么久,你为什么不来?”女鬼突然厉声尖叫道,随着她嘴巴一张一合,溢出一波一波透明的液体。
“我,我说了,我根本不是你等的人。”叶析竭力克制着恐惧感,哭丧着脸,勉强说道。
女鬼充耳不闻,猛地往前一蹦,真的是用双脚蹦的,就立刻蹦跶到了叶析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叶析本能地弯腰一躲,结果这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了他肩膀上。
她力气奇大,叶析觉得好像被辆货车重重撞了一下,肩胛骨似乎都碎了。他正站在浴室的门口,整个人都被打得飞了出去,直接重重地摔到了舱房的船板上,砸得“砰!”地一声巨响。
叶析登时被摔蒙了,脑袋嗡嗡响,浑身都痛得好像要散了架,特别是后背和臀/部。
这时候,他也顾不得疼了,呲牙咧嘴地用双手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往后挪,只想快点逃离出去。
但那个女鬼压根不给他机会,转眼间就“飘”到了他面前,用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阴测测地说:“我等了你这么久,你为什么不来?”
叶析的心脏,都快蹦到嗓子眼了,心说,这不知道是人还是鱼的鬼,生前该不会是兼职做过复读机吧?怎么老是重复同样的话,他颤颤巍巍地说:“我跟你说,你认错人了……”
没等他说完,一双冰冷冰冷、如同冰冻藤蔓的手,已经掐在了他脖子上。
叶析无措地挣扎,却丝毫没有办法扒拉开那双手。
他感到,力气和意识在迅速流逝,脑袋发胀,眼珠也往外鼓,舌头不由自主地伸出去……喉咙刀割般火辣辣的疼,胸口堵住了般,完全不能呼吸,这就是窒息的感觉吗?
顷刻间,他额头就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模模糊糊地想,幸亏刚才跟骆柯玩闹的时候,没有真的卡住他脖子,这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可是,他连这鬼是谁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地被弄死了,实在是太冤了。
就在他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说道:“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服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钻进耳朵里,空灵悠远,像是来自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女鬼掐着他脖子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却又立刻掐下来。
叶析只觉得胸口要炸裂开般的刺痛,接着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彻底的空白。
站在门口念动咒语的人,正是骆柯。
他刚才本来和姜凯瑞、游程他们在第六层甲板上的咖啡座喝咖啡,忽然感到一阵心神不宁,担心叶析出事,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见叶析正被女鬼掐着脖子,忙双指并拢,念动驱鬼符。
那女鬼只是楞了一下,就继续她的“工作”,竟然一点没受到打扰。
骆柯也大为惊讶,忙摸出道镇鬼符扔飞镖般,凌空掷去。
镇鬼符如有线引般,轻飘飘黏在女鬼的后脑勺。
女鬼没有回头,卡住叶析的动作也停止了。
骆柯刚松了口气,就看到几根细长细长的手指,丝丝缕缕、飘飘渺渺地从女鬼海藻般的长发里,慢悠悠地伸了出来,灵巧地扯掉那张道符。
骆柯一时间也怔住了,再定睛一细看,那不是手指,而是珊瑚。它们轻盈地飘动着,如同在海水中一样,向他悠悠地缠绕过来。
女鬼温婉地笑着:“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眉毛一挑,骆柯摸出随身携带的银质弯刀。
银,质地偏软,本来不适合做武器的。
不过这把银质弯刀,锤炼的时候加入了白金等刚性材质,本来是苗疆世代相传的护身法器,后来旷野作为定情信物送给骆柯。
骆柯又以天师正一道的术法,为它加持,是各种阴煞邪灵的克星。
☆、第104章 二十七
短短一会儿功夫,室内更加晦暗。
阴冷阴冷的风,打着旋,呼啦呼啦地吹着,白色蕾丝窗帘横飘起来,招魂幡似的狂甩。
饮水机下面摞着的一次性纸杯,犹如套在一起的数张嘴巴,不停地伸伸缩缩,啪嗒啪嗒响个不停。
没有人碰触过电源开关,头顶的圆弧形吸顶灯,却开始明明灭灭地闪烁,映得眼前覆了一层鳞片、浑身乌黑发亮、丑陋无比的女鬼,越发的诡异可怖。
微眯起漂亮的丹凤眼,骆柯轻飘飘地笑了,惋惜地啧啧:“又不是拍鬼片,你把氛围烘托得这么淋漓尽致,还真是浪费啊。”
他温言软语地说着,动起手来却毫不含糊。手腕翻转,犹如疾风扫落叶,银光霍霍,转眼间,已经劈砍出数十刀。
他平日里总是一副懒洋洋、慢悠悠的样子,打起架来却跟恶魔附体似的,不止是干净利落,而且绝不手软。
没有一下是落空的,伸过来的珊瑚枝桠,被他闪电般削成几十段,纷纷掉落在地上。
如果叶析没晕厥过去,一定会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与此同时,刚才还肆虐的阴风,突然间消失了,那忽明忽暗的吸顶灯,也不再闪亮了,恢复了暗幽幽的沉寂。
女鬼尖锐地嘶叫了一声,纵身跳出几米开外。
骆柯看也没看她,随手一张道符扔出去,直接贴到了墙角那座石雕像的脑门上。
道符上的字符,倏然迸射出耀目的红光,蓦然隐入石雕像的额头内。
那只女鬼,就像被看不见的铁钳子,牢牢抓住似的,嗖嗖往后缩,直到贴在了石雕像上。
她痛苦地挥舞着四肢,却根本没办法挣脱身后的束缚。如同连体婴般,牢牢地黏在石雕像上。身体忽隐忽现,一点一点的渗入石雕像中,似乎要被雕像逐渐吞噬。
骆柯不再搭理她,走到叶析身旁,蹲下身子,半抱起他。
叶析整个身子都软哒哒的,脸颊涨得青紫,红嫩嫩的舌尖,微微吐露在外面,雪白的脖颈上,有几个乌青的指印。
将耳朵贴在叶析胸/口,骆柯仔细听了听,还能感觉到肌肤的温热,但是几乎都听不到心跳声了。
这女煞星下手可够狠的,心里暗暗嘀咕着,骆柯深深吸了一大口气,然后俯下头,将嘴唇重重压在叶析的上面。
舌尖抵着叶析的舌尖,将它轻轻推回口腔内,接着将嘴里含着的那口气,度到了叶析口中。
反反复复,连着给叶析度了四、五口气,只见叶析脖子猛地一梗,剧烈地咳嗽了一声,胸口大幅度地起伏。
接着,他缓缓张开眼睛。
映入瞳孔的,是骆柯的脸孔,距离很近。
叶析一时间有点恍惚,眨巴眨巴眼睛,再眨巴眨巴,然后忽然间想起晕厥之前发生的事,忙抓着骆柯胳膊,半支起身子,东张西望。
他很快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那只长满了黑亮黑亮鳞片的女鬼,就站在角落里那座少女雕像前面,张着血盆大口,凶悍地挥舞着两只如同利爪的手臂。
原来不是做噩梦,原来不是错觉,她真的存在!
叶析只觉得心跳骤然加快,浑身僵硬,颤抖着手指指向她,对骆柯结结巴巴地说:“鬼,有鬼!”
“正确地说,”骆柯平静地、似笑非笑地说,“她不是鬼。”
不是鬼?长成那副德行还不是鬼?那是什么,妖怪?叶析疑惑地看着骆柯。
“是念,也就是死者的意念。”骆柯解释道。
意念?跟鬼有什么不同?叶析听得糊里糊涂的。
“我们通常说的鬼,其实是指死者的魂魄。”见叶析头顶翘起一缕头发,不安分地支棱着,骆柯顺手给他拨了拨、按倒,然后轻缓地说道,“1907年,一位美国医生邓肯·麦克杜尔,通过实验证实,一个人死后,体重跟生前比,会减轻21。3克。西方许多学者由此认为,那是属于灵魂的重量。
按照我们道家的说法,人也是有魂魄的,与西方的观点,其实是一样的。
人死后,魂魄回归地府,等待下一次的轮回。所以道家的人常说,死亡不过是另一段新生的开始。
而那些心存强烈怨念,不肯进入地府,或者无法进入地府的魂魄,就会在阴阳两界间徘徊,变成孤魂怨鬼。”
“可是,你说她不是鬼?”叶析还是不懂。
骆柯轻轻一笑:“它不是魂魄,自然不是鬼,而只是鬼魅的怨念,不知道被什么封印在了石雕像中,当阴气炽盛的时候,就出来作祟。”
叶析听得直咂舌:“怨念竟然如此厉害?还能变成实体,攻击我?”
“当然啦,”骆柯毫不在意地说,“其实你也能做到的。”
叶析指指自己的鼻尖,难以置信地:“我?你开什么玩笑?”
“怎么是玩笑呢?”骆柯嗤笑着摇摇头,“每个人的念力都很强的,科学家说,人的能力,有百分之九十处于休眠状态,现在的利用率不会超过百分之十。”
“真的假的?”叶析表示怀疑。
“当然是真的,爱因斯坦临死前,曾经表示愿意将他的大脑贡献出来做科学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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