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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室友不是人-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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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暗纳闷,这率直善良的小家伙,究竟能闯出什么塌天祸事,竟惹来天兵天将和九天神雷轰顶,忙嗖地一声飞奔过去。
“末将正在执行天帝敕令,诛杀妖孽,请上仙回避!”为首的天将天蓬迈前一步,挡住开阳去路。
他身高八丈,浓眉厉目,泼墨似的黑乎乎虬髯遮挡住大半张脸孔,煞是狞猊威风。
如炸雷般洪亮的嗓音陡然响起,倒把开阳唬了一跳,脚下一个趔趄,绊到横陈的断枝,差点没丢人的当场栽倒,迅速收敛失态的表情,他含笑问天蓬:“敢问将军,不知莲花精究竟犯了什么过错?要累及将军下界除妖?”
虽然素无交情,可俩人同在天界为臣,也认识了千万年。
开阳深知,天蓬性子粗豪,为人爽利,只是过分耿直,死守天规定律,凡事不懂得变通,倒比心思缜密、诡计多端的瑶光他们好哄骗多了。
“也不怕说与上仙知道,瑶姬公主与凡人杨天佑私定终身,生下二子一女,大金乌奉命诛杀杨氏满门、押解公主返回天界。
结果第二子杨戬逃入这芙蕖山中,莲花精不但不肯将他交出,反而杀死大金乌。
天帝震怒,要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莲花精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天蓬近前一步,抻长脖子,黑乎乎毛茸茸的脸孔凑近开阳,
稍稍压低粗噶的嗓音,“末将知道莲花精和上仙交情甚笃,可是天命难为,只能请上仙做壁上观,免得令末将为难,也会累及上仙。”
“开阳当然不敢阻挠将军执行天帝敕令,只是……我和莲花精相交多年,尚有些许物事要取回。片刻即妥,还请将军稍微通融。”开阳沉吟着说。
天蓬露出为难的神色:“这……”
“天帝不过是要莲花精一死,些微琐事想必天帝也不会介意。”开阳笑吟吟说。
天蓬蹙了下眉,慨然应道:“好吧,请上仙尽快。”
“多谢成全。”开阳浅笑着软软一揖,来到莲花精面前,歪着头细细打量。
它显然受伤不轻,面色苍白,嘴角艳红的血渍正涔涔滑落,滴在流云广袖的水粉色长袍上,象是绽开朵朵红梅,煞是怵目惊心。
与他眼光相碰,莲花精慌乱地抬手蹭了蹭嘴角的血丝,勉强笑道:“没想到临终前还能见到你,总算是了无遗憾。”
“你真傻,怎么敢和天帝作对?还杀死大金乌?”开阳摇头叹气。
莲花精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的蛮横狠辣,居然连小孩子都不肯放过。”
“现在知道怕了吗?”
莲花精坦言:“有点。”
开阳眼波柔软:“不必怕的,我说过总会护着你。”
莲花精一愕,微微失神,随即漾开大大的笑容。
“不用怕,我总会护着你的。”开阳说这句话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哦,三百年前,它成精后第一次历天劫,他在天雷轰顶时突然出现,握住它的手,对它如是说。
那次天劫,它没有怎么样,而开阳将天雷引到自己身上,倒是将养了许久。
“开阳,这次……”它想说,这次你不要护着我。
我也知道,你没法护住我了,你总不是天帝的对手,又何苦白白陪葬。
可是,胸口突然传来撕裂的剧痛,未说完的话登时噎住。
莲花精愕然低头,只见开阳正自他胸中攥出个弥散着幽明荧光的赤红色圆东西,那是它的精魄!
开阳掏出了它的元神精魄!
本来就苍白的脸颊刹时变成了失血的惨白,莲花精怔怔望着开阳,疑惑、惊讶、不解、愤怒、悲凉……种种复杂的情绪堆积在眼中,形成云遮雾绕的厚重阴霾。
破开的胸口,剧痛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漫过一波。
可比起*,更痛的却是它的心,开阳的那个洞,分明挖在它心里。
抖动着唇角,它颤声问:“为……什么?”
迅速模糊的视线里,开阳嘴角噙着满不在乎的笑意,语气一如既往的轻佻懒散:“你开罪了天帝,横竖是要一死,这元神精魄我花费了很多心思滋补,怎能白白浪费?当然要带回去炼丹。”
“你,你和我在一起,难道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取我的元神炼丹?”莲花精瞪大眼睛。
开阳坦然点头:“是啊,要不然你以为我看上你这只妖精什么?”
捂着鲜血潺潺涌出的胸口,莲花精声音打着颤:“你对我的好……难道都是假的?”
“……”开阳微笑不语,令它绝望心碎的答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好……你好。”莲花精踉跄着后退,漂亮的双瞳盛满了悲愤,“亏我一心待你!”
“这些年我待你也不薄啊,总不能蚀了本。”
莲花精定定望着他,眼中漫涌着浓烈的怒意,咬着牙,一字一字道:“开阳,如有来生,就算与三界六道、天地众生为敌!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随着“你”字尾音落下,它猝然消失了,地上只剩下朵硕大的粉莲,瞬间就褪去颜色,变得萎黄干枯……
静静看着这一幕的开阳,唇角笑意始终没有褪去,没人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
故事是骆柯小时候听奶奶说的,许多细节早就不记得了。
“那莲花精居然被开阳杀了?”叶析吃惊地问。
“就算他不杀,天蓬也会杀。”骆柯软软靠在椅背上,把玩着人偶娃娃,满不在乎地说,“开阳只是不想白白浪费它的元神精魄。”
“可他们是好朋友啊,怎么下得了手。”叶析啧啧摇头。
☆、第39章 三
骆柯淡淡哼笑:“也许他和莲花精结交,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取它的元神炼丹。”
叶析咋舌,半晌才问:“那莲花精呢?转世后有没有找开阳报仇?”
骆柯嗤道:“它是莲花化体,阴阳簿上当然没有它的名字。
它也没有凡人的三魂七魄,又哪里有转世之说?
被开阳取出元神精魄,自然是当场化为灰烬、烟消云散了。”
静默了半晌,叶析闷闷地嘟哝:“真是个令人抓狂的传说,一点都不好听。”
沉默片刻,骆柯赞同地颔首:“没错,的确挺无聊的。”
此时,飞机正穿梭在厚重的云层间。
窗外变成暗无天日的混沌漆黑,没有人会留意,那似乎漫无止境的黑暗后面,其实是更广遨璀璨的苍穹——开阳的本命星就高悬在那里。
打了个呵欠,叶析伸手关了头顶灯,脑袋歪过来,搭在骆柯肩头:“借靠下,没枕头睡觉不舒服。”
“我倒是不介意,不过……”骆柯挑了下眉,慢悠悠说,“我昨天夜里一时无聊捉了几个‘好兄弟’玩。
其中有一只是捣蛋鬼,如果它待会儿来找我晦气,不小心连累到你,可不要埋怨我。”
猛地打了个寒噤,叶析坐正身子,皱皱鼻子:“真小气……”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阖上眼睛,不一会儿就发出平缓匀称的睡眠呼吸声。
他这种大大咧咧、随遇而安的性格还真幸福,骆柯感慨,视线又回到手中的人偶娃娃上。
“嘛哩啊唔啦……”沉睡中的叶析不知道梦见什么,使劲砸吧砸吧嘴,含糊不清地嘟囔几句,傻乎乎地呵呵笑,露出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骆柯愕然,瞥了眼,不禁失笑:“睡觉也像个白痴,小笨蛋。”
话音刚落,就被自己宠溺的语气吓到,他使劲晃晃头,一定是舱内高压的关系,他才不会觉得叶析可爱。
夜静更深,机舱灯差不多都已熄灭,空气中流转着静谧安详的因子。
鼻端飘进叶析身上熟悉的沐浴乳味道,颇有镇静安神的效用,渐渐地,他也开始犯困,调整好椅背,闭上眼睛,很快也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凌晨时分。
广播里传出飞机即将下降、准备着陆的通知。
飞机此刻正盘桓在长沙上空,透过稀薄的云层,可以清楚看到地面上山峦叠翠、阡陌纵横,河流蜿蜒如银练。
几次缓冲下降后,地面高大的建筑物和纵横交错的高架桥,变得越来越清晰。
骆柯无奈地忍受着失重的不适感,耳朵一阵阵轰鸣,胃里翻江倒海似的难受。
他讨厌坐飞机,尤其讨厌起落时的感觉。
叶析当然也不舒服,不经意间瞥到骆柯紧攥着扶手的手,骨节都发白了,抬眼一瞄,他脸色比骨节还要白,抿紧的嘴唇泄露出他的不适。
不假思索地,叶析侧过身子,用双手捂住骆柯的耳朵。
被隔绝的轰鸣声瞬间疲软很多,骆柯惊讶地抬眼瞅着他。
叶析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刚才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压根没有经过大脑。
迎上骆柯疑惑的视线,脸上不禁一红,竭力摆出若无其事的表情,欲盖弥彰地解释:“我担心你晕机会吐我身上。”
骆柯倒是没想太多,只是他体贴的举动让自己觉得颇为窝心,抬起手指,拨了拨叶析碍眼的额发,笑道:“我身体还不至于那么糟。”
不习惯他近乎亲昵的举动,叶析尴尬地别开脸。
可能是机长没有控制好节奏,飞机蓦地一阵剧烈摇晃,他不由自主向前仆倒,嘴唇重重撞在骆柯脸颊。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叶析彻底傻了、木了、僵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也一片空白,唯一的感受是,嘴唇触到的肌肤,有点凉凉的,很柔软。
直到骆柯推开他,他才从呆怔中才回过神来,赶紧讪讪地缩回座位上,眼睛慌乱地瞄向别的地方。
脸颊上骤然感到异样的触感,骆柯也愣住了。
不过,对结交过众多女友的他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看着叶析极不自然的样子,他反而感到好笑,挑挑眉毛,笑道,“我又不是女人……脸居然红成这样,你也未免太纯情了吧?难道从来没跟人kiss过?”
“谁像你花心大萝卜一只!”叶析恼羞成怒地吼,死命地瞪他。
可惜水汪汪的清澄墨瞳和涨红的脸庞,实在缺乏威慑力,倒是自动自发演绎出娇嗔的风情。
“天,原来是真的!
你简直可以荣登b大纯情男排行榜第一名宝座了。”睥睨叶析脸上的表情,骆柯大笑着仰靠在椅子上,满脸奸计得逞的戏谑。
“骆柯!”原来这家伙在故意套他的话,简直是太可恶了!那笑脸让叶析很有痛扁他的冲动。
飞机终于稳稳着陆,周围的乘客纷纷起身整理行囊,准备下机。
偏偏骆柯毫无自觉,继续摇头晃脑地感慨,“你这么单纯,在这个复杂的世界上,要怎么生存啊?”
叶析没吭声,起身拉开头顶的储物箱取行李,结果非常“不小心”的把一个帆布旅行袋碰掉。
骆柯早料到他的举动,不动声色地往旁边侧了侧身子。
旅行袋砸到了座椅的一角,顺势滚落,撞在经过的旅客身上。
叶析赶紧把它提起来,边窘迫地跟那位旅客道歉,边气呼呼地向幸灾乐祸的骆柯飞眼刀。
***
俩人下飞机后,搭乘机场内巴士离开长沙国际机场,然后又转车来到市区。
找家小餐厅,简单用过早餐,便打车直奔火车站,搭乘驶往张家界的特快列车。
因为在飞机上睡了好几个小时,叶析的精神特别好,兴致勃勃和对面的乘客玩起了塔罗牌游戏。
“……正位的太阳表示你的爱情会得到神的庇佑,也会得到大家的祝福……”听着叶析故弄玄虚、侃侃而谈,骆柯暗自好笑。
兴许是因为车厢里空气不流通的缘故,他觉得不太舒服,胸口闷闷的,嗓子又干又紧,不时咳嗽几声。
叶析听到了,止住未说完的话,关切地问:“怎么了?”
骆柯揉揉鼓胀钝痛的额角,懒洋洋歪靠在椅背上,皱眉说:“可能是热伤风,不要紧的。”
随着越来越接近张家界,气候和处于北方的b市简直是天差地别。
空气中满是湿热的因子,叶析猜测,骆柯可能是对环境不适应,就是所谓的水土不服,所以也没太在意。
骆柯疲惫地阖上眼睛,耳中听着叶析满嘴胡扯,意识渐渐恍惚,声音变得遥远,飘渺空灵,仿佛来自异次元空间。
慢慢彻底消失了,他再次陷入昏沉沉的梦境中。
经过八个小时的亢长旅途,火车终于驶入张家界。
叶析将骆柯推醒,惊叹:“你可真能睡,睡了整整一路。”
骆柯微拧起好看的眉毛,大概是睡得太多,头痛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唯恐叶析担心,他硬撑着不露形色,背上自己的背包,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下了车。
这个时节,b市已经是晚秋。
满街落叶飘零,一派衰草枯杨的萧瑟景象,张家界却暖意融融,微风和煦。
人们还穿着夏装,叶析把外套脱下来,塞进背包里。
站在车站外,深吸口新鲜空气,游目四顾,只见四面环绕的,都是如刀削斧凿般直入云霄的陡峭山峰,看得叶析目瞪口呆。
北方的山势舒缓绵延,这里的山峰却险峻非常,奇峰怪石、巍然耸峙,数不胜数。
适逢旅游旺季,到处挤满了戴各色旅游帽的旅游团。
导游们举着大喇叭和小旗子,此起彼伏地嚷嚷着,吵得人头晕眼花。
骆柯捂着嘴角,不时轻轻咳嗽几声。
叶析紧张地打量他:“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药店,给你买点药吧?”
骆柯摇头:“我从不吃药。”
“可是你生病了啊。”叶析反驳。
“不打紧,等找到地方安顿下来,我自己弄点符水喝就好了。”
符水……叶析瞠目结舌。
想起那种黑乎乎、脏兮兮的浑浊东西,他浑身一阵恶寒,忙使劲搓搓胳膊上争先恐后鼓起的小蒙古包。
完全没留意他的表情,骆柯视线茫然掠过眼前拥挤的人流,心脏突然怦怦乱跳,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难道不应该来湘西?
偏偏他头痛得厉害,连最简单的占卜都施不出来,暗暗掐指捏算了半天,除了让自己的头更痛,根本没卜算出任何结果,不安的感觉却更加强烈。
因为不是跟旅游团,俩人搭车就成了问题。
杵在路边等了许久,除了旅游巴士,根本看不到公交和出租车。
眼看天色将晚,叶析不禁有些焦躁,他自己还好说,风餐露宿也没关系,可骆柯现在的身体状况,迫切需要找到落脚处休息。
☆、第40章 四
倚靠着路边的香樟树,骆柯懒洋洋抬手,揉揉钝痛的额角,眼前蓦地恍惚了下。
一团血红的云雾倏然掠过,他一怔,忙直起身子,定睛细看。
只见那团血雾直直地飘向远方,如有线引般,翩然落到对面高高耸立的天门山巅,融入山顶缭绕的白色云霭中。
仿佛在雪白的宣纸上滴了浓墨,迅速晕染开来,扩大成血色猩红的一片,渐渐弥漫了小半边的天空。
妖异的血色流云,不停地翻滚涌动,浮现成扭曲的人脸状轮廓。
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立体生动。
活脱脱是张被剥了面皮的巨型人脸,血红血红的,煞是狰狞可怖。
失去眼皮庇护的眼睛,大大地睁着。
没有瞳仁,眼白不停地滚动,上面爬着藤蔓般乌青的粗大经络,缓慢地一下下跳动。
外翻的硕大鼻孔和咧开的嘴巴,看起来就像三个血穴般的大窟窿,像是要把靠近的一切生物,都吞噬进去。
头顶原本湛蓝背景的天空,也转眼间变成沉甸甸的铅灰色,翻涌着狞猊的云气。
空气中飘来令人作呕的腐尸腥臭,有诡异的梵音,幽幽响起,
似乎是某种恶意咒言,直接钻入人的脑髓里,不停敲打着敏感纤细的神经。
心头一凛,骆柯抬起左手捏了个指诀,刚要念驱魔咒,眼前又是倏忽一恍。
只见湛蓝的天空,明净无尘。
对面天门山高高耸立,山巅间徘徊着几朵悠闲的白云,象是孩子手中甜滋滋的棉花糖。
哪里有血腥魅影?
哪里有乌云密布?
空气中飘来的是脉脉花香。
周遭汽笛声、吵嚷笑语此起彼伏,既没有令人厌恶的腥臭,也没有讨厌的梵音呓语。
难道刚才是自己幻视幻听?
可心里的不安却更强烈,像极地雪崩,急速扩大,令他有股想马上打道回府的冲动。
“你脸色真难看,很难受吗?”左顾右盼等车的叶析,无意间瞥见骆柯益发憔悴的脸孔,吃惊地问。
不想令他担心,骆柯摇摇头。
叶析暗暗觉得纳闷,骆柯的体质向来很好,虽然外表给人以柔弱的感觉——但绝对只是外表的感觉而已。
他强壮得媲美职业运动员,又从来没有晕车的毛病。
这样简单的旅程,按理说,不该表现得如此虚弱不堪。
可是除了水土不服,叶析也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俩人又等了大半天,才好不容易拦到辆破旧的旅游巴士。
司机是典型的湘西少数民族,外表黑瘦矮小。眉毛粗重,眼眶深凹,嘴巴开阔。
“请问阿哥去哪里?可以捎我们一程吗?”叶析客气地问道。
“阿哥”是土家族、苗族等少数民族,对青壮年男子普遍通用的称呼。
司机咧嘴笑了,笑容憨厚,语气也颇友善,说着还算标准的普通话:“我要去龙山接客人,你们顺路吗?”
骆柯抹把额头的虚汗,笑微微搭腔:“太巧了,我们要去卧不库达。”
他容貌本来就阴柔俊美,此时病态的苍白,一双水淋淋的眼眸似嗔非嗔,更有种楚楚动人的羸弱妩媚。
叶析跟他朝夕相处一年多,多少有些免疫力,眼前这个倒霉司机就不成了,什么时候见过这种精致得如同瓷娃娃的美少年?登时看得呆住。
叶析不悦地重重咳嗽一声,这家伙,又不是夜/店里的男/公/关,居然到处放电。
司机毕竟不是毛头小子,还算老成,很快收敛了失态的表情。
只是语气越发和善可亲,看骆柯的眼波,柔得能化成两池春水:“我可以送你们到赤柱峰下。”
赤柱峰是通往卧不库达的必经之路,因为太过陡峭,车子只能抵达峰底,然后步行攀过山峰。
他这么说,就是表示要送他们到巴士能通行的终点站。
“那真是太好了,”骆柯微笑,“我们会付您车费的。”
司机爽快地摆摆手:“不用了,横竖我只是捎脚,搭你们一段不算什么。”
这么好说话……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为什么,叶析心里无端冒出股怒气,狠狠剜了骆柯两眼。
旅游巴士内部比外表破旧得多,布制椅套满是各种污渍,早已分辨不清原来的颜色。
绽开的蚂蚱口,露出里面黑乎乎的海绵,极脏。
没有空调,不流通的空气格外窒闷。
密闭的空间内,充斥着汗臭、脚臭、劣质香水以及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糜烂味道。
俩人上车后就近坐在驾驶位后面的空座上,叶析嫌恶地噤了下鼻子。
骆柯懒懒靠在椅背上,偶尔咳嗽几声,难看至极的脸色,显示他依然很不舒服。
车上人不多,除了他们俩,只有十几个游客,估计是玩累了,安安静静地,没人说话,也没人理睬他们。
道路是依山而修,一边是光秃秃的陡峭岩壁,另一边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沟壑。
叶析开始还胆战心惊的,后来见司机技术很好,在简直有如云霄飞车的盘山道上,车子依然开得稳稳当当,渐渐也安下心来。
道路两旁的景色,从车窗外徐徐掠过。
他第一次来湘西,对什么都好奇。
贴在车窗上,眼巴巴瞅着外面渐渐晕染夕阳余晖的壮丽奇骏景色,不时兴奋地惊叹几声。
“法原无法因心有,心本无心为法空。心现法王心现相,法归心主法归空……”骆柯突然小声念叨起什么。
叶析莫名其妙回头看他,这才发现,短短一会儿功夫,他脸色更加苍白,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
叶析吃了一惊,连忙抬手探了下他额头,又湿又冷,紧张地问:“骆柯,要不要喝点水?”
骆柯摇摇头,低声说:“这里阴气太盛,我要诵经净化。”
他说着,阖上眼睛,歪头靠在叶析肩上,继续小声念道家的龙门心经。
他只觉得周遭阴冷冷的不对劲,而自己此时体虚乏力,头晕目眩,恶心得不行,象是病魔缠身,除了诵经,根本施不出术法驱阴辟邪。
叶析被他倚靠着,惟恐他靠得不舒服,僵直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试探着拉住他手,掌心湿漉漉的,全是冰凉的冷汗。
车子继续匀速前行,因为担心骆柯,叶析早已没了看风景的心情。
从后视镜里无意间瞄到坐在骆柯身后的客人,登时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
那个本来外表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此时脑袋就像捣碎的西瓜,脑浆和血液都流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
眼珠诡异的向上翻,只露出眼白,乌青的嘴角咧开,露出染血的白森森牙齿。
脖子横折,和身体形成九十度直角,只有一块皮肤欲断不断地连接,断裂的白色颈骨,骨茬分明,搭配着鲜红的肌肉纹理,别提多恶心了,而血水正从上下截断面一起咕嘟咕嘟往外冒。
叶析惊恐得话都说不出来,浑身筛糠似的,不由自主地发抖。
“你怎么了?”骆柯纳闷地问道。
叶析哆哆嗦嗦回头,怔住,后面的客人好端端的,正闭目养神。
他战战兢兢又瞄了眼后视镜,里面的人依然是一副血淋淋的恐怖模样。
难道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叶析将信将疑地想,应该是这样的吧。
如果车内有鬼魅,骆柯身为天师,不可能不知道。
他惨白着脸小声说:“没事,我眼花了。”
骆柯正浑身不舒服,也就没追问他。
巴士拐过一个转角,前面突然人影一晃,简直是凭空冒出来的。
司机慌忙猛踩刹车,可是已经来不及,只听砰地一声,车头重重撞在那人身上。
轮胎因为骤然抱紧,急速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
巴士撞到人后,因为惯性作用,又向前滑出两三米,才缓缓停住。
叶析吓得脸刷地白了,下意识抓紧骆柯胳膊。
透过挡风玻璃,他清楚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右衽上衣、蓝色百褶裙的苗族少女,脸颊紧贴在车窗上。
疾风中乌黑长发肆意翻飞,一张青幽幽的脸孔,灰白眼珠凝固般呆滞,嘴角不停溢出黑乎乎的粘稠液体。
她顺着车体,慢慢滑落下去,显然是摔在了地上。
骆柯默默瞅着淌血渍的车窗,抿紧嘴唇,搁在膝盖上的双手,慢慢攥成拳头。
司机手忙脚乱下车查看,叶析担心被撞的少女,对骆柯说,“我去帮忙,那女孩看样子伤得不轻,希望不会有生命危险。”
说着,也噔噔噔下了车。
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骆柯默然不语,垂眼盯着自己的拳头。
略长的额发,遮挡住他的眼眸。
所以叶析刚才没有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异样和悒郁。
令人惊讶的是,司机和叶析绕着车子转了好几圈,路面上空荡荡的,谁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叶析不死心地俯下身子,探头探脑往车厢底下仔细察看,可是别说人,连只小猫小狗都没看到。
这是怎么回事?被撞的少女哪里去了?
司机一脸茫然,喃喃:“难道是我眼花?根本没撞到人?”
☆、第41章 五
听他不那么笃定的语气,也知道这种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怎么可能?!我也看到了,”叶析反驳,直起身子,突然指着车窗叫,“你看!”
司机顺着他指尖看过去,只见挡风玻璃上,有几道殷红的液体正慢慢滑落。
滴答……
滴答……
滴答……
直落到锗红色的路面,染出点点斑斑的深色痕迹。
相顾无言,半晌,司机才白着脸,抖抖索索地说:“算算了,我们上车吧。”
他说完,没等叶析回答,就逃也似的三两步蹿上车。
叶析知道,现在的状况实在很诡异,除了自欺欺人当做根本没事发生,继续赶路,也没有其它办法。
他满脑子问号地回到车上,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车上的其他客人居然全无反应。
连最起码的表情变化都没有,这也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应该夸他们太镇定呢,还是感慨他们太冷漠?
“骆柯,好奇怪,怎么会找不到伤者呢?刚才明明撞到人了。”他凑在骆柯耳边,小声说。
骆柯没有抬头,轻轻地说:“你还是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吧。”
“到底怎么回事?”
“……”骆柯干脆闭上眼睛,摆明了不会回答。
巴士又行驶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终于进入龙山,道路变得越来越狭窄,车子只能勉强通过,两旁是密密匝匝的树林。
北方的树木粗壮低矮,如同那里绵延起伏的群山。
而湘西的树,就跟湘西的山峰一样,细高笔直,昂然挺立,抬头仰望都看不到尽头,只是植被品种相对贫瘠。
树下是零星纤弱的狗尾草和牛筋草,连朵野花都没有。
绕过几段曲折的“s”形山路,一块巨石突然横亘在前方,恰恰挡住去路。
猝不及防之下,司机反应还算快,忙急踩刹车。
轮胎与地面高速摩擦,发出刺耳的锐响,滑出了好几米,才缓缓停下。
停妥以后,车头距离巨石,不过半米左右。
饶是司机是个老手,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要是他的动作稍微慢一点……
他不敢再想下去,盯着巨石打量。
它的个头实在太大,看样子足有上千斤,凭人力是不可能搬开的——因此他也就想不通,它究竟是怎么出现在路上的。
只好一边暗自狐疑,一边无可奈何地对骆柯他们摇头叹气:“没办法,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顺着这条路过去,没多远就是赤柱峰。
翻过赤柱峰,就是卧不库达。
天色不早了,晚上林子里会有瘴气。
这里野兽不多,可偶尔也会有毒蛇出没,听说还有人见过蚨吻蝮,你们小心点。”
“蚨吻蝮?”叶析第一次听到这个古怪的名字。
司机解释道:“蚨吻蝮号称是最毒的毒蛇之一,一滴涎水足以药死十头大象的。”
叶析不禁咋舌。
俩人向司机道谢下车,其他乘客也跟在他们后面,慢腾腾下了车。
叶析暗暗纳闷,难道他们也都要去卧不库达?这也太巧了。
车子鸣笛示意后掉头,很快消失在山路转弯处。
日暮西山,天边一抹残阳,殷红如血——如血的绚烂,如血的辉煌,如血的惨烈。
绕过巨石,通往赤柱峰的是条红土路。
和北方肥沃的黑土地截然不同,湘西是典型的石英砂岩地貌,连土质都是锗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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