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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行如楷-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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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真温驯地点头,默默跟在阎云楷身后。阎云楷走在前面,为了等林真,故意走得很慢。当林真马上要超过他时,他又快步走,与他拉开一两步的距离。他乐此不疲地玩着只有自己知道的游戏,林真就在他身边,他一伸手就可以拉住他。阎云楷觉得自己魔怔了,林真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正常走路,他却觉得,林真在配合他,两人默契无间。
    当林真看到早餐的样式时,他瞪大了眼睛。这也叫凑合吗?烤面包、小饼干、煎鸡蛋、烤香肠,摆了满满一盘。饮品有鲜牛奶、酸奶、豆奶、橙汁。吃了这些,他可以一整天都不用再吃饭了。
    阎云楷的饭没有吃到鼻孔里,必须要感谢林真。因为林真时不时地往他这边瞥,他在林真眼神扫过的时候,迅速撤回目光,盯着盘子里的早餐。林真总是在看他的事实,令阎云楷心中得意不已。但是我们的云少是真的误会了,林真只是在观察阎云楷还剩多少东西。他不想让阎云楷等他,或者比阎云楷吃得快。最好是他们能一起吃完。和阎云楷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让林真不自在。他不想和阎云楷他们这类人有过多的接触了,只想赶快回到自己的小世界中。昨天的事情,已经给了他教训。
    离开餐厅前,林真拿了一盒纸盒装的牛奶。是本市的老牌子,蓝色的包装盒,小小的一盒,便于携带。林真想着,拿这个回去喝,今天就不会再饿了,饭钱也省了。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林真在早上晨跑过后,总能在桌上发现这样一盒牛奶。所有的人都在睡,寝室的门是锁的,他不知道是谁的恶作剧。林真试着喝了几口,没有拉肚子,他也就每天都收下了这份来路不明的早餐。阎云楷以为林真爱喝,成箱的买,每天在林真起床后,放在他的桌上,然后爬上床装睡。不喜欢喝牛奶的阎云楷,也慢慢养成了喝牛奶的习惯。他无聊的时候,就会叼着一盒牛奶,想着林真一小口一小口嘬饮牛奶的样子,和他唇边的白色痕迹。
    雨停了,风却显得萧索。阎云楷让林真穿着烘干好的风衣,这次是正着穿的。风衣腰上的带子被阎云楷扎紧了,林真的腰像是一勒就会断似的。阎云楷的眼底涌上热潮,这个小子,也太瘦了。
    林真随他打扮。这不是他的衣服,如果他自己穿,弄坏了免不了要赔。但衣服的主人自己弄,责任就不会落到他身上。林真是怕了阎云楷了。
    “好了。走吧。”阎云楷深吸一口气,把那种不知名的情绪压下去。林真很安静,他坐在副驾驶,眼睛盯着窗外的景物。
    路灯还没有灭,车窗玻璃上反射出林真的面孔。阎云楷偷偷瞄着林真,林真专注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阎云楷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他默默旋开了radio。林真仿佛被吓了一跳,他转头看着阎云楷。
    主持人正在播报本市的路况。现在虽然很早,但是市区主要路段已经变得拥挤。越来越多的人有了自己的车,他们放弃了公共交通手段,选择这种私人的、舒适的方式出行。但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严重的拥堵。即使他们很早出发,也难免会被堵在路上。
    阎云楷附和了一句。“天气不好,市区又堵车了。”
    “嗯。”
    “幸好我们这里是郊区。”
    “是。”
    阎云楷扯着不咸不淡的话题,林真每句都有回应,但都是单音节的回应。阎云楷的热情渐渐熄灭,变的冷静下来。他到底在做什么?堂堂云少,什么时候沦落到要由他发起话题的地步了?但是他又一想,林真昨天淋了雨,身体不舒服。尽管如此,他还是积极地回应着自己,这是不是说明,林真还是很在乎他的?
    车里开了暖风。林真坐在他旁边,他已经热得发燥了,但是他担心林真会觉得冷。林真穿着风衣,不知道阎云楷到底系了个什么结,看不出头绪该如何解开,他也就放弃了。林真的身体也在发热,是因为车里的温度被阎云楷调的太高了。他能感受到有汗珠顺着他的脊背流淌,但林真能忍。他坐阎云楷的车,已经是麻烦人家了,不能再因为冷了热了,而指手画脚。
    当林真再次看到饭店大门时,他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阎云楷是来替林真出气的。饭店刚开门,员工在打扫卫生,做开店的准备。阎云楷拉着林真进入饭店,他并没有发现林真的反应。
    在阎云楷面前,那位趾高气昂的老板,畏畏缩缩地像孙子似的。他不停地道歉,点头哈腰。林真站在阎云楷身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他们身上,林真真想掘地三尺,把自己给埋了。背上的热汗全部变成冷汗,昨天他被骂被人围观的噩梦再一次重演。那位老板虽然嘴上在道歉,可是林真就是能看出,他眼中时不时朝自己飘过来的鄙夷。
    林真的腿已经软了,头越来越重,耳朵里开始轰鸣。他拽了拽阎云楷的衣袖。“算了吧。”
    阎云楷诧异地看了林真一眼。他原本以为林真会觉得解气,但看他脸色白得像纸,就忽然没了教训人的兴致。他也没过分为难老板,他把昨天的帐全部结清,就带着林真离开了。
    林真走出饭店的大门,又强撑着走了几步。手一扶上车门,人就软倒下去。
    阎云楷一直在他身后明目张胆地看着他。林真身子一晃,他就接住了他。阎云楷轻而易举就把林真横抱起来,塞进了后座。
    林真是被水呛醒的。阎云楷不会照顾人,他拧开矿泉水,直接往林真嘴里灌。
    林真的咳嗽止住了,阎云楷问他要不要去医院。林真摇摇头。
    阎云楷又说:“我们去超市?你不是要盆吗?”
    别说盆了,林真现在,一根头发也不敢向阎云楷要了。这个人总是有招数修理自己。那间饭店,林真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了。
    “阎云楷,你放过我吧。我明白了,我不会再不自量力了。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实在看不惯我,我保证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林真不能搬出去,可是他可以早出晚归,大不了偷偷睡在教室里或者图书馆。学校这么大,他总能找到遮风挡雨的地方。
    “你——”阎云楷被林真的话噎住了。他觉得一股火堵在喉咙里。他已经赔罪了啊,他已经帮林真出了气。为什么林真会说这样的话?
    “你滚吧。”阎云楷对着林真摆摆手。
    林真低着头解着风衣带子的结。他越解越乱,又不敢使力,只能看向阎云楷。
    “我解不开。”他如实说道。
    阎云楷原本挫败地蹲在空隙中,听到林真的话又抬起头。林真又在对他撒娇了。如果他要玩欲擒故纵的游戏,云少自然奉陪。真是的,吓老子一跳。这个别扭的小子,就不能直接说声谢谢吗?非要说反话激他。
    “你怎么那么笨呢……”阎云楷嘴上骂着,心里却美得很。他慢条斯理地解着风衣带子。这个结是阿母教给他的。阎云楷从一出生就是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实际上却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没办法,他们实在是太忙了,忙到几乎忘了他们还有一个儿子。阿母是阎云楷的保姆,阎云楷私下里都叫她阿母,是妈妈的意思。小时候阿母哄他入睡,他都要把手放在阿母的耳垂上,摸着才能睡着。阿母教他打结时说,这样系出来的结又好看,又不会滑落。
    阎云楷其实只要把内侧的那条带子往后一抽,结就开了。可他故意慢慢摆弄着,林真的脸上渐渐浮起红晕。虽然林真不是那种细皮嫩肉的小白脸,肤色是健康偏黑,脸红也不太能看出来。但是阎云楷就是能看出,林真脸红了。
    他没错。林真不仅脸红,而且出了汗。风衣终于被脱下,林真朝阎云楷微微颔首,便打开车门跑了出去。昨天他交出去的五十块钱已经被还回来了,他花了五毛钱,买了最便宜的冰棒,从冷柜拿出来后,就迫不及待地贴在面上。他做的这一切都被阎云楷看在眼里。阎云楷看着他把冰棒一点点吃光,然后眯着眼睛舔了舔唇。他满意地离开,驱车去超市,给林真买盆去了。
    阎云楷第一次逛超市。他一进门看见那么多人头,黑压压一片,就想退出去。可是他没有忘了自己的任务,他是来买盆的。他在一楼转了一大圈,根本没有看见盆。乘扶梯上了二楼,才找到。只有塑料和不锈钢盆,并没有林真的那种盆。阎云楷各买了一个最大号的。
    他兴冲冲回到寝室,房间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阎云楷习惯性拿出手机解锁,才意识到,林真没有手机。阎云楷点开购物APP,在电子商城选了一款和他目前用的手机同一型号的手机。点击付款却总是不成功。他打电话问客服,客服说,是他的信用卡不可用。阎云楷当时就火了,对着客服大骂。他住酒店刚刷过信用卡,去超市也刷了,不可能不好使。
    但是客服试了几次,坚持说信用卡有问题。阎云楷气得直接挂断电话,拨给小五。小五昨天跟着云少跑了一天,腿都快累断了。他睡得正香,接电话时还有些迷糊。
    阎云楷劈头盖脸地问他,为什么自己的信用卡不能用了。小五这才吞吞吐吐地说,这是阎云楷的老爸的意思。超过五千的消费,必须经过他本人的批准。也就是说,阎云楷的卡,现在只能刷刷小额的消费,吃个便饭,买些小东西。阎云楷选的手机远远超过了限额,当然刷不了。
    没办法,老爸正在气头上,现在和他起冲突,绝对没有好果子吃。阎云楷只好重新选了一部四千多的手机。真是越活越窝囊了,以前送小情儿的,每部手机都是上万。给林真的,却这么便宜。不过太贵的,林真可能会有负担。便宜就便宜吧,等以后老爸气消了,再给林真专门订制一款手机。
    晚上林真离开图书馆,往寝室走。他走得很慢。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回去。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三个人。
    林真已经见过了他们这届的辅导员。他把剩下的地瓜干和枸杞都送给了辅导员,辅导员笑呵呵地接受了。林真向辅导员咨询了如何申请特困生补助,和有关奖学金的问题。辅导员拿出一叠纸,他翻了翻,找到林真的名字。
    “哟!考得这么高!好学生啊!继续努力,大学里没有高中那么累,奖学金很好拿的。”辅导员告诉林真,国家奖学金,一年评比一次,金额是一万元。Z大的奖学金,每学期评一次,分一二三三等。其中一等奖学金又分为一等甲和一等乙。一等甲能拿到三千。
    林真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以前只是一门心思想离开那个贫穷的地方,他没有别的途径,只有读书这一条路。可是读了这么多年书,只见钱哗哗往里投,却从来没见到回头钱。学习好原来真的可以换来钱,还是这么多的钱。林真盘算着,如果能拿到奖学金,他又那么能省钱,一年下来,加上打工赚的钱,就会攒下好多。四年毕业之后,就足够在这个城市立足了。
    辅导员接了个电话,临时被叫出去了。他急匆匆地离开,不小心把桌上的那叠纸带到了地上。林真拾起纸,一张张整理好。他发现上面是这届学生的名字,还有高考成绩。林真好奇地翻看着,虽然他们来自不同的地区,高考试题不同,但从分数上看,林真是这里面的最高分。他抿着嘴,心中有一丝得意。可是当他看到另一张纸的时候,脸色却黯淡下来。
    阎云楷、石然、王焱,还有一大排不认识的人名。阎云楷的名字旁边,是用红笔标注的:弘宇集团。旁边画了红色的五角星。高考分数那一栏却是空白。石然的名字后面,写的是新城电子,分数是459。可是Z大的分数线要远远高于这个分数,不管任何一个地区,这种分数,绝对不可能考上Z大。王焱的名字后面,写的是星中银行。他的分数更离谱,只有251。
    林真担心辅导员随时会回来,于是他站起来,长腿抵在桌子旁边,背对着门,粗略而快速地浏览着。林真的记忆力很好,是天生的,也是后天训练出的结果。除了学习,他还要干农活,操持家里,他读书的时间相当有限,所以只能全神贯注,把所有的东西记在脑子里。这样,他就可以一边干活,一边把脑子里储存的知识拿出来,一遍遍复习。
    林真一目十行地看着,他发现,竟然有一半以上的同学,分数是低于Z大的录取分数线的。他们的名字旁边,无一例外被标注着各种小字。某某教授,某某市市长……林真尽量记下那些名字,以后的日子里,要想平安无事地毕业,就一定要和这些人保持距离。这些人其中的任何一个,动一动手指,就可以轻而易举碾死他这只小蚂蚁。
    林真离开辅导员办公室之前,特意把纸摆成当初的模样。他现在心里有数了,也有了目标。从今往后,继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读书攒钱,就好了。
    令林真意外的是,寝室里只有阎云楷一个人在。林真的床底下摆了两个巨大的盆,大小足够给小婴儿洗澡了。
    “喂!跟我走!”阎云楷看见林真进门,眼睛一亮。他拉着林真往外走,林真被他扯得转了三百六十度。
    “你要干嘛?”林真把手默默地往外抽。
    阎云楷却把林真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都扁了。”
    林真像是要确认似的,按了两下。阎云楷不自然地看向旁边,嘴角却勾了起来。
    “你这里软乎乎的。”
    “艹!你才软呢!”阎云楷有些不高兴,说我软?老子硬着呢!
    林真像在看村口傻子似的看着阎云楷。是你让我摸的,我说实话,你又骂人。
    “走啦!我等你等的要饿昏过去了。真是的,回来这么晚……”阎云楷不由分说地拉着林真往外走。
    “可是,我已经吃过了啊。你为什么要等我?我没有让你等我。”林真盯着阎云楷,疑惑地说道。
    “我……”阎云楷词穷。林真的确没说要和他一起吃饭,是他自作多情在等林真。但他是不会在林真面前承认这一点的,他理直气壮地说:“吃饭要和同寝室的同学一起吃,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林真甩开手,低下头。他半晌没说话,阎云楷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太重了,有点后悔,又拉不下面子道歉。
    林真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直直地望着阎云楷。
    “和你们吃饭,我吃不起。对不起,以后可能都没办法和你一起吃饭了,你不要等我。我也不会等你。”
    阎云楷觉得,自己迟早要被林真气死。他打电话叫了披萨,对方说,您所在的区域没有配送服务,阎云楷恨不得把手机摔墙上!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林真拉开抽屉,拿出一堆五颜六色的纸。他轻轻拍了拍阎云楷的肩膀。阎云楷扭过头,没好气地说:“又怎么了?”
    阎云楷低头看了看那一叠外卖传单,他没有接,只是观察着林真的表情。林真的手在空中停着,看阎云楷没有接的意思,就准备把纸再拿回去。阎云楷却拽住了纸,不让林真走。
    “我给你买盆了,你看见没?”
    林真哦了一声。“我不要,你退了吧。”
    阎云楷发现林真是玩儿真的,他慌了神。
    “不是你让我买的吗?现在又不要,你耍老子啊?”
    “……”如果不是下午在辅导员办公室里看到了那叠纸,知道了阎云楷的来历,林真恨不得狠狠削阎云楷一顿。这个人太烦人了,而且没完没了。他听不懂人话的。
    “那我要。”林真倔强地抬起头,迎向阎云楷的目光。
    他的嘴唇很薄,唇形很漂亮。他扬着下巴,愤愤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一棵生机勃勃的小树。阎云楷痴了,他咽了咽唾沫,喉结咕噜一声。
    “行了行了,离我远点。我得叫外卖了。”
    林真特别想一巴掌拍在阎云楷脑门上。我好心把收藏起来的那些插在门缝上的外卖单子拿给你,让你叫东西吃。你自己不让我走,现在又让我离你远点。你以为我愿意在这里呆吗?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换寝室,远离这个傻逼。
    阎云楷误会了林真的意思。他以为林真是对他买的那两个盆不满意。周末他和小五去了二手市场,买了一个和林真的瓷盆有七八分相似的盆子。林真晚上回来发现床底下又多了一个盆的时候,彻底地给阎云楷做了诊断。这个人的确是个疯子。
    军训的两周时间里,阎云楷和石然、王焱每天都在寝室里打游戏,睡大觉。他们寝室只有林真一个人每天在烈日下暴晒。短袖的军训服,已经在林真的手臂上晒出了泾渭分明的痕迹。阎云楷每天例行要嘲笑一番,说林真的脖子上扣了张大饼,胳膊上晒出了一道杠。林真权当他有病,不把他当回事。
    军训服有两套,供学生们换洗。林真穿着一套,另一套洗干净了晾在阳台。多亏了阎云楷买的大盆子,林真洗衣服的时候,觉得用着挺顺手。他把三个盆子并列放在水池里,泡、漂洗、再漂洗,衣服就洗好了。脏水一倒,盆子一摞,就抱着回寝室了。
    阎云楷开车去市区,吃了一顿日料,觉得自己的胃受到了洗礼。这些天吃的那些重油重盐的外卖,嗓子都被腻住了。如果林真也不用军训就好了,他可以载林真一起去。
    他回到寝室,就看见王焱和石然在阳台上站着,他也凑过去,发现他们在站着看风景。阎云楷嗤笑,两个蠢货。对面是女生寝室楼,能看见什么风景,还不是想偷窥女生换衣服?
    可是他们踩在脚底的,不是瓷砖,而是林真的洗好的军训服。阎云楷眉头一皱,在石然回头时,又立刻舒展开来,换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云少回来了?”石然说。
    “嗯。”阎云楷大拇指往身后一指。他的桌上放着米黄色的高档纸袋,右下角印着一截梅花枝,上面缀着点点红梅。“我给你们带了寿司。”
    “多谢啦!”王焱笑着说。
    他和石然正准备打开纸袋,阎云楷却说:“别在我桌上吃。会有味道。”
    王焱瘪瘪嘴。石然拎着纸袋对阎云楷说:“我们去学院中庭吃,一起吗?”
    “不了,我吃过了。”
    阎云楷打发走了两人。他从包里取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纸袋,放在自己桌上,又走向阳台,捡起林真的衣服。正当他举着晾衣杆往上挂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林真幽幽的声音:“阎云楷,你幼不幼稚?”
    林真军训回来,又累又饿。他只吃了午饭。在学校食堂勤工俭学的申请已经递交给学校后勤部了,多亏了学姐的帮忙。但是要等到军训结束后,正式上课时,才可以开始工作。林真现在一天只吃中午这一顿,军训的强度太大,林真站军姿的时候,总是觉得身体在微微晃动。他必须想象自己是一棵萝卜,根须深深埋入地下,脚底牢牢抓地,才能保持正确的姿势。
    他今天想用一次浴卡,洗个热水澡。他可以站在大盆子里,顺便泡脚,解解乏。可是他回到寝室,走到阳台收衣服,就看见阎云楷,和自己的军训服上明晃晃的鞋印。
    林真脱口而出,说完了便立刻有些心虚。阎云楷明显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都怪自己最近身体负荷的强度太大,又吃不饱。人一饿,心气就不顺,说话也气哄哄的。
    林真突然在阎云楷身后出现,着实把阎云楷吓了一跳。杆子摇晃着,林真的军训服就像是一只墨绿色的风筝,飘飘忽忽地消失在视野中。
    “……”
    “艹!”
    阎云楷咒骂一声。林真冲到栏杆边身体往下探,阎云楷条件反射似的迅速搂住林真的腰,硬生生把林真从低矮的栏杆边拉到阳台门边,靠着门站着。
    林真单薄的背部紧紧贴着阎云楷的胸膛,从阎云楷的心脏处传来的咚咚的声音,像起伏的鼓面,让林真也不自觉地随之紧张起来。
    “我没有洗澡。”
    林真身上的军训服,被汗液浸湿又被风吹干。味道一定很不好闻。他只是好心提醒阎云楷。
    阎云楷闻着林真身上淡淡的汗味,视线落在他细瘦的脖颈和小小圆圆的耳朵上,裤裆里的东西跳动了一下。
    无数个爬上阎云楷的床的小情儿,会搂着他的脖子,甜甜腻腻地捏着嗓子说:“云少,我还没洗澡……”阎云楷会嫌恶地把他们推开,让他们自己去浴室里外洗干净。可是林真这样说,他却只想把林真抱得更紧,他甚至像个变态似的,想去舔林真皮肤上的盐分。
    “你是不是找死?”阎云楷在林真耳边骂他,声音丝毫没有威慑力。
    林真一根根掰开阎云楷箍在他肚子上的手指,头也不回地说:“我看看衣服掉在哪里了。”
    林真探头往下看,阎云楷站在他身后,揪着他的腰带。林真略微弯着腰,脊椎骨仿佛要撑破麦色的皮肤。林真的裤子挂在胯骨上松松的,阎云楷看到了一小截林真的尾椎,和神秘的缝隙地带。
    军训服并没有飘远,只是掉在车棚和宿舍楼之间的地上。没有掉在楼下的阳台里,也没有掉到车棚顶上,还好还好。林真下楼捡衣服了,阎云楷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双腿叉开,随手拿了本新书,挡住裤裆间的凸起。
    林真拿着衣服回来,就看到阎云楷面前的游戏界面。玩游戏就好好玩,腿上还放着书,真是怪人。林真不准备洗这套衣服了。这套衣服虽然上面有鞋印,但是毕竟没有汗味。如果今晚洗了,明天一定不会干。他不想穿着湿衣服站在操场上。
    他把衣服叠好,放在一边。
    阎云楷胡乱点击着,在迷宫里瞎走。他的注意力都在林真身上,发现林真并没有埋怨他的意思,阎云楷有些难过。林真以前是不是也这样,被人欺负了,就忍气吞声,自己默默承受。
    他情愿林真误会他,和他吵,甚至打一架都可以。那样才像个有血性的男人。可是林真像一只小海螺,螺肉被人扎了,他只会往壳里缩。那天晚上,如果他不出去找林真,林真可能真的会在大雨里呆一整夜。
    林真洗了个热水澡,心情又和微张的毛孔一样舒畅了。他的胃也变得暖暖的,不那么空落落的了。当然这只是假象,他还是很饿,但是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林真,衣服是我不小心扔到楼下去的,但不是我踩的。”
    阎云楷嘟哝着,也不知道林真听没听到。
    “嗯。”
    阎云楷站起来,裤裆上的书吧唧一声摔到地上。那一团东西已经消下去了,云少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了。
    他把笔记本电脑阖上,放到床上。把纸袋打开,饭盒放在桌上摆好。
    他按着林真的肩膀施力,让林真坐在他的椅子上。自己把林真的椅子拉过来,坐在他旁边。
    “真不是我。”
    “我知道啊。你穿着尖头皮鞋,上面的鞋印,鞋头是圆的。”林真望着阎云楷,紫黑的眸子波澜不惊,却足够让阎云楷让人惊心动魄。
    “你知道就好。”阎云楷反倒在这样的注视下耳根发热。他取出红木漆画筷子,递给林真。
    “吃吧。我去市区买的,下次带你一起去。”
    林真看了看花花绿绿的饭团。上面盖着的,是鱼肉吗?好像没熟,吃了会不会拉肚子?
    他尝了一点旁边的粉色花瓣,酸酸甜甜的。筷子头蘸了那坨绿色的东西,一股辣气从口腔冲到鼻腔再直冲头腔。林真顿时觉得自己的头盖骨下面一阵发凉,像是被掀开后往里灌了风。他大声咳嗽着,泪水喷了出来。
    阎云楷慌乱地用餐巾纸在林真脸上乱抹,把他的眼角都擦红了。林真像一只误食了风油精的可怜的小狗,阎云楷的心头一片柔软,他捏了捏林真的耳垂,又迅速收回手,生怕林真会瞧出些端倪。
    “蠢蛋。这个不能蘸太多,很辣的。”阎云楷接过筷子,夹起一块寿司。
    “好吃吗?”
    “没什么味道。”林真咀嚼完毕,咽了下去,然后认真地评价。
    阎云楷几乎要被林真气乐了。这家店的师傅若是听到了林真的评价,估计就得切腹自杀了。本市有名的日料,食材每天从日本空运过来,保证新鲜。无论任何时候去,都是人满为患的店。林真却不买账。
    阎云楷只好蘸了些酱油,又喂给林真。
    “还是没味道吗?”
    “酱油味。”林真终于吃出了味道。
    阎云楷再喂的时候,林真推着他的筷子,把寿司推到阎云楷口中。阎云楷大方地一口吃下去。林真真好,他还顾及着,要让我吃。虽然我已经吃过了,不过看着林真,又饿了。
    两盒寿司被林真消灭了大半,阎云楷也跟着吃了几个。阎云楷发现林真喜欢甜虾和鳗鱼的,眼神会有意无意地盯着这两种。阎云楷故意逗他,夹到嘴边,看见林真可惜的表情后,再塞到林真嘴里。林真这时就会微眯着眼,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石然和王焱晚上回来,王焱对石然说,他总是闻到寿司味。石然说是我身上的吗?林真侧躺在床上,脸对着墙,捧着书看。阎云楷翘着二郎腿,一边敲击键盘一边说,王焱你吃多了吧,闻哪里都有味。
    阎云楷再次在电话里和电子商城的客服吵了起来,原因是他订的手机显示已经发货好几天了,一直没有收到。他每天只能眼巴巴地等着林真披星戴月地回寝室。他不清楚林真的位置,不知道他正在做什么。开玩笑,云少从来都是被夺命连环call的对象,觉得烦了,他就会换新的号码,让那些苦苦等候的小情儿们知难而退。遇到林真这种穷得连部老人机都买不起的,还真是新鲜。
    有时候,他会偷偷溜到操场的看台后侧,在一个个整齐的方阵中,寻找林真的身影。阎云楷总是很快就能找到,找到了,视线就粘得撕不下来。
    林真的汗水,顺着额前的一缕黑发,滴落进眼睛里。林真一定觉得很刺痛,他用力眨了眨眼睛,一双黑眸间的鼻梁皮肤皱起波澜,但身体仍旧保持不动。
    阎云楷把手心里的汗蹭在裤线上。他只是在阴凉里站这么一会儿,就热得七窍生烟。林真在烈日下站站走走,算算已经三个小时了。这军训,真不是人能遭的罪。
    暂时送不了手机,凉爽的冷饮,还是能办到的。林真靠在操场边的树荫下休息,背上忽然像被虫子蛰了似的,痛了一下。他扭头查看,手在背上拍拍,就看见阎云楷在不远处勾手。
    林真望着地上尖锐的小石子哭笑不得。他刚跑过去,就被阎云楷拉走了。阎云楷好像很不愿意和他在人前接触,总是把他带到没人的地方。他这样身份的人,恐怕是不屑与我这样的为伍吧。阎云楷在石然和王焱面前,就从来不会主动和我说话。可能是怕没面子,唉,有钱人的心思太复杂,真是搞不懂。
    “这是雪糕?”林真捧着塑料盒问。
    “冰冻果子露。芒果味的,你爱吃吗?”阎云楷像献宝似的,他挖了一口送到林真唇边。
    对于林真来说,阎云楷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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