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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为什么仍在相爱-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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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照山敛了笑,沉沉地望着他,肃声道:“但是我有所谓。”
  他毫无预兆地抬起右手,将靠在床头的肖池甯拥入了怀中:“小甯你看,爸爸能抱你了。”
  肖池甯担心他是在勉强,不敢轻举妄动,僵着身子任他抱:“嗯……你厉害呗。差不多了吧,松手,待会儿该痛了。”
  肖照山反倒收紧了双臂:“不痛,医生说恢复得很好,以后我都不用专门去康复中心了。”
  肖池甯不信:“这么快,偷吃成长快乐了?”
  肖照山答:“偷喝臭袜子水了。”
  “我没和你开玩笑。”肖池甯与他拉开距离,正色道,“好这么快是正常的吗?我不相信。”
  肖照山当着他的面,默不作声地一把脱了长袖居家服,露出比过去更为紧致健壮的上身:“眼见为实。”
  他不容拒绝地逮住肖池甯的左手,让他触碰自己胳膊上的那道长疤:“那天你就是捅在了这儿。”
  愈合的伤口仍是淡粉色,纤维状的新肌肤密密麻麻排出素描一般的横线。
  “这是缝合的痕迹。”
  肖池甯指尖颤动着摸了摸。
  “五十天快吗,”肖照山将他的手带离身躯,举到唇边吻了吻,“和十七年一比的确是快了太多太多。”
  “不过对我来说,还是太慢了。我居然用了五十天才能这样抱着你。”他轻声说。
  肖池甯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又迅速展颜道:“我伤你的时候是真的想让你变成残废的,我没有撒谎。”
  “嗯,我体会得到。”肖照山放下他的手,与他对视,“最近我每天都能体会到。”
  肖池甯故作轻松地说:“我付出代价了,你不准恨我。”
  “我没恨过你。但你可以一直恨我,没关系。”肖照山平静道,“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我没关系,我当然觉得有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拥有什么样的心情和想法都不为过,爱和恨本来就可以同时存在。”
  两人第一次开诚布公地提起那天发生的事,气氛霎时有些沉重,肖照山却始终坚定地握着肖池甯的手,不允许他再放任自己回避沉疴。
  “自由的意志首先表现为对自己的诚实,比如我不会因为顾念人伦,就一味否认自己对你的欲|望。和池凊离婚的决定,是在我意识到我有这种想要爱你的欲|望的瞬间就落地生根了。我希望你也是这样。”
  “你身上的每一道疤都是真的,为之痛苦是人之常情,谁规定的必须要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才算男人?这不叫酷,这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肖池甯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差,肖照山却恍若无睹,继续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医院里做过多少次噩梦,知不知道你好多次分不清晨昏,知不知道你其实对白色粉末有了阴影?你刚醒来那会儿主治医生给你加了类似的新药,我兑了水喂你,你咽一口吐一口,还骗我说是因为药的味道太恶心了。”
  他的声色愈发严厉:“是它们真的不值一提,还是它们中的任何一件令你羞耻到了难以启齿?回答我。”
  肖池甯没有言语,良久后才别开脸,埋汰道:“你说话一股臭袜子味儿,赶快滚去洗漱。”
  肖照山面色不改,依旧近乎苛责地盯着他:“肖池甯,这招没用了。”
  肖池甯扭头看回他,嘲讽地笑了笑:“够了没?好话都让你说尽了,我还能说什么?”
  肖照山答:“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什么都没想。”肖池甯挣开他的手,不耐烦地说,“我从没说过我完全忘了以前的不如意和那八天受过的虐待这样的话,我只是觉得恨最他妈没用,它既不能让时间倒流,也不能让我们过上舒心的日子,所以我不想恨了,这难道错了吗?”
  肖照山摇头:“不想恨不代表没有了恨。和恨意和平共处是不可能的,你不用压抑自己,它不会一口吃掉我,却可以慢慢吞噬你,所以你得表达出来。”
  肖池甯固执地说:“我不可能再捅你一刀,随便你怎么想吧。”
  肖照山知道今天的谈话注定不会有结果,为免事倍功半弄巧成拙,他悄然收了咄咄逼人的气势。
  他将肖池甯的手塞进温暖的被窝,缓和道:“好,那我们过两天就出去旅游吧。”
  话题转得过于突兀,肖池甯一时没跟上他的节奏:“什么?”
  肖照山抬头看他:“肖池甯,我们出去玩儿吧。你不是没怎么旅游过吗,最近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肖池甯总觉得其中有诈:“刚刚你不是还可劲儿指责我吗,怎么就突然说起旅游了?”
  肖照山笑道:“复健的疗程结束了,画廊也找好下家了,我现在是即将有几千万人民币到账的无业游民,出去旅旅游休休假哪里算突然?”
  肖池甯震惊地瞪大了眼:“你把画廊给卖了?!”
  肖照山抬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儿:“我不是早和你说过了?这么惊讶做什么?”
  “你前段时间不还忙着公关和查账吗,怎么说撂挑子就撂挑子?你有病?!”肖池甯被成功地转移了视线。
  剑拔弩张的氛围宛如过眼云烟,父子俩都心照不宣地将今夜翻了篇。
  肖照山披上衣服,无所谓道:“中年危机,想不劳而获了行不行?赶快说想去哪儿玩儿,我准备订机票和酒店了。”
  “亏你还是个成年人。”肖池甯啧声感叹,“随便去哪儿,暖和点的地方就成。”
  肖照山想了想,提议道:“广州怎么样?饮食也清淡,挺适合我们两个残废的。”
  肖池甯靠向床头,一针见血道:“为什么不是四川?你吃不了辣就直说。”
  “云贵川那一片以前我采风去过太多次了。”肖照山说,“这和能不能吃辣没关系。”
  “也行,广州挺好,去吔屎啦。”肖池甯用极不正宗的粤语讲语气极正宗的俗梗。
  肖照山不知道这句是在年轻人间广为流传的TVB经典台词,还非常正经地用粤语回了他一大通话。肖池甯看他双唇张张合合,由衷地感觉到了两代人深刻的代沟。
  “你说了个啥玩意儿?”
  “我说,你要想吃屎何必舍近求远去广州,冰箱里还有两大包中药,随便你喝。”
  肖池甯无语凝噎:“……算了,当我没说。”
  “对了。”他猛地回过味来,“你在广东呆过?居然还会粤语。”
  肖照山扣好了居家服的扣子:“你确定要问这个问题?”
  他越是这样说,肖池甯就越好奇:“敢显摆不敢不让人问,什么毛病。”
  肖照山索性直白作答:“跟池凊学的。她当年是法语系的年级第一,有点语言天赋,我年轻的时候闲着无聊,就让她教了教我。”
  肖池甯懒得去想象池凊“教”肖照山的具体过程,更懒得去分辨肖照山口中的“无聊”指的是男女朋友间的情|趣还是同他相似的无聊,他只能说:“吔屎啦肖照山。”
  肖照山觉得好笑:“讲点道理,是你非要问的。”
  肖池甯强词夺理:“是你勾|引我问的。”
  “嗯,是我不对,活该我故事太多让你有了追问的欲|望。”
  “知道就好。我不想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以后你要是非得提起她,一律用‘那个女人’代替。”
  肖照山应了他孩子气的要求,转而跟他认真地探讨起了行程:“我俩一个无业游民一个失学少年,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不如去南边儿呆上个把月再回来吧,正好能赶上岳则章的庭审。福建和海南也不错,有挺多景点的,可以去转转。你没办港澳通行证,不然我还能带你去香港澳门玩几天。”
  “我只想在广州呆着。”肖池甯用一字箴言阐明了理由,“累。”


第七十三章 (番外三:向一切追问)
  肖照山在广州天河区的一家酒店里包了整整四十天的高级套房,周末一到,两人就拖着两箱行李,于千里之外的白云机场落了地。
  三月中旬的广州正值回南天,处处潮湿得像是热带雨林,若非肖照山未卜先知,提前一天订好了登广州塔的票,肖池甯能在酒店房间里赖到四月份才出门。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肖照山强迫他执行的第一个行程,就是去坐摩天轮。
  他站在人龙中,仰头看了看塔顶,又转脸看了看一身休闲打扮,还在津津有味地翻看广州塔宣传册的肖照山,不禁发问:“诶,你是不是年轻的时候和那个女人留了什么遗憾,一定要在我这儿找补回来?”
  肖照山的目光仍停留在景点介绍上:“没有,只是想和你一起体验一下你这个年龄的情侣必备的约会项目。”
  他把宣传册怼到肖池甯眼前:“上面说,这个是全球最高的横向摩天轮,能三百六十度全方位俯瞰广州市的夜景。”
  肖池甯微微后仰身子,嫌弃道:“大白天的,哪儿来夜景?带点脑子,别照本宣科啊。”
  肖照山皱眉瞥向他:“怎么跟爸爸说话呢?”
  “我答应出来陪你坐摩天轮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还想怎样?”肖池甯说。
  肖照山“啪”地合上宣传册:“不坐了,直接去吃饭,吃完饭回去睡觉。”
  “那敢情好啊。”肖池甯立刻转身。
  肖照山见威慑不住他,连忙伸手拽住了他脖子后面的那截悬臂带:“出来玩儿能不能配合一点儿?”
  肖池甯左手捧右手地回过身来,绷着笑说:“好好好,配合配合,满足你的中年少男心。”
  肖照山叹气:“你不是天天老东西老东西地叫我么,带你参加你们小年轻喜欢的活动你又不乐意,怎么这么难伺候?”
  肖池甯装腔作势道:“我没不乐意啊,我这么纯情。”
  肖照山点了点头:“是,巴不得和我在飞机上的卫生间里来一发,你可太纯情了。”
  “最后不是没搞成吗。”肖池甯说,“管得够宽啊,还不允许我瞎逼逼爽一下了?”
  “你要是能听医生的话,积极复健、补补身体,我们现在不会站在这儿。”肖照山随着队伍往前移动了几米,然后低头凑到肖池甯耳边,勾着嘴角说,“你应该早就脱光了,趴在床上,摇着屁|股叫我深一点,求我给你多一点。”
  肖池甯挑了挑眉:“信不信我真给你叫一个?”
  肖照山倒想看看他能翻出什么花儿来:“叫啊。”
  “公共场合,我敢叫你敢听吗?”
  “你叫。”
  “这可是你说的哦。”肖池甯气沉丹田,猝不及防地大声喊,“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救——”
  “命”字还没起头,肖池甯的嘴就被肖照山的大手捂了个严实。
  周围的人群纷纷惊疑地看过来,不论男女老少都带着审视的目光。
  肖照山向身旁的游客致歉:“不好意思,我儿子高兴得过了头,突然想唱《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了。”他笑里藏刀地垂首问肖池甯,“是吧宝贝?”
  肖池甯心里乐开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外表却只是镇定地眨了眨眼:“嗯。”
  肖照山这才松手,顺势抚上他的脸颊,语气温柔地警告道:“等回了酒店,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先在公共场所性|骚扰未成年的,怪不得我。”肖池甯浑身舒畅,大言不惭地接了战帖,“来来来,赶紧上塔,我等不了了!”
  纯情之旅挂羊头卖狗肉,成了一场漫长的前|戏。
  进了摩天轮球舱,肖池甯仗着舱内只有另外两名游客,大胆地勾上了肖照山的脖子,同他在四百五十米的高空上热吻。
  旋转的摩天轮载着他们掠过珠江,掠过海心沙,掠过日落,掠过即将到来的春分和北方残留的料峭,慢镜头一般地模糊了这个吻的时间与地点。
  肖池甯眷恋地趴在他的肩头,无言地望向舱外。盛大祥和的羊城此刻好似活在剧场里的都市,马路上行走的是见证者,大道上川流不息的是驮着爱情和团圆的车厢,城市边缘是另一部同样名为“生活”的戏剧的中心。
  好渺小,人真的好渺小,偏偏每个人又都是主角。所以地球总是在忙,世界总是在忙,社会总是在忙,仿佛只有此刻相拥的他们是无聊的,有足足四十天的时间可以挥霍在了无边际的浪漫,和狂放纯粹的白日梦上。
  下了广州塔,两人慕名去珠江新城的陶陶居吃粤菜。解决了晚饭从商场出来,天色已暗,华灯初上,肖照山左手拎着给肖池甯打包的一份天鹅酥,右手揣在牛仔裤兜里,慢悠悠地走在前面,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肖池甯缀在他身后左张右望,看已经开始穿热裤的苗条女孩边走边面带笑容地玩手机,看周末加班的上班族提着公文包,站在信号灯下发呆,听路边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各自手捧一杯咖啡,讲他听不懂的粤语,聊他或许完全不了解的领域。
  没一会儿,斑马线对面的绿灯亮了,行人们默契往前。肖照山回了神,下意识将手向后伸,想去牵肖池甯的手,结果无人回应。
  他回身一看,却发现肖池甯站在对面的路牙上,正隔着一条辅道定定地望着他。
  “过街了。”他招呼道。
  肖池甯无动于衷,望向他的眼睛里波光粼粼,好像夜晚的珠江。
  于是肖照山放弃了这个绿灯,抬脚从路岛穿过辅道,走回他身边,一言不发地握住他的手,强硬地将自己的手指并进了他的指缝间。
  两人沉默地站在十字路口,沉默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沉默地感受着广州湿润的夜晚。
  半晌,肖池甯提议:“吃得太饱了,散会儿步吧。”
  “好。”肖照山说。
  两人顺着花城大道漫无目的地走,牵着的手始终没分开。
  “我们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父子俩异口同声道。
  肖池甯为他们的心有灵犀展颜一笑,突然哼起了歌:“和你在广州的街头走一走,唔喔唔喔哦哦……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肖照山扬起嘴角:“你唱歌好听。”
  “我知道,你以前夸过。”肖池甯不无得意。
  “接着唱呗。”
  “试听结束,想继续听得先成为我的会员。”
  “多少钱?我入会。”
  刚才在饭桌上,肖照山教了他一个很神奇的粤语词汇,据说兼具了“有劳”、“多谢”、“麻烦了”等含义,不论是点餐、问路、打车,还是道谢,都用得上。
  肖池甯这会儿活学活用:“唔该,只接受肉|偿。”
  肖照山对此费解很久了:“到底是为什么,你这么热衷于做|爱?”
  肖池甯顿了顿,神情严肃地回答道:“因为想变得诚实。”
  “再精妙的谎言,在床上都无处遁形。”他真诚地说,“我会骗你,但性不会。对视时的眼神,情动时的抚摸,高|潮时的呓语,它们很直白,我伪装不出来。”
  肖照山不知是该笑他天真还是敬他单纯:“你有没有听说过,‘男人在床上说的话都信不得’?”
  “听说过。”
  两人爬上了天桥,肖池甯体力不好,渐渐地在天桥中央停了脚步。他松开肖照山的手,撑着栏杆一副不想动的样子。
  “你难道不觉得,那才是他们的真心话吗,尽管有效期只有一瞬间。”
  “不是‘他们’,肖池甯,”肖照山好心纠正道,“把自己和所属的群体割裂开来讨论,并不会显得你很客观。恰恰相反,这极有可能代表你其实毫无根据。”
  肖池甯垂眸去看桥下宽阔的车道,轻声说:“我又不是男人,我还是个男孩。”
  “是啊,你还是个男孩,”肖照山转身望向道路的尽头,“还在追求诚实的年纪。”
  他感慨地笑了笑:“你已经比我强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撒了很多谎,骗了很多人,装无所谓,装没同情心,装不被理解,等进了监狱,才明白自己浪费了很多可以变得幸福的机会。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肖池甯不置可否。在下一阵风从天边吹过来之前,他开口问:“刚刚你在路口那儿,想了些什么?”
  “嗯……想我上次来广州,居然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肖照山回忆道,“当时那个才从广美毕业没几年,跟我一起合作,老爱抢着结饭钱的策展人前年去世了,胃癌,确诊了不到半年就走了。”
  他看向肖池甯,正巧迎上他仰望的目光。
  “小甯,你能明白吗?莫名其妙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不见了、蒸发了,但我看到那家我们吃过的餐厅还在开。”
  肖池甯对于这样的肖照山几乎是陌生的:“按流程我是不是该安慰安慰你?”
  肖照山看回马路,失笑道:“我说这些当然不是要你安慰,我是想告诉你,你要珍惜你自己,珍惜我这个老东西。我们的生命很有限,花光所有时间去辨认幸福尚且不够,就别老把自己困在追问‘为什么’上了,你得不到答案的。起码从来没有人为我解答过。”
  “为什么我爸要出轨,为什么我妈不能更有人情味,为什么我很难爱上谁?为什么我和池——那个女人坚信的正确的选择,却导致了一个错误的结果,为什么这个家如此不堪一击,为什么我和你走到了这一步?”
  肖照山再次看向一脸认真的肖池甯,生平第一次豁地叩开了通往慈悲的大门:“为什么我们可以原谅对方?你能解答吗?”
  肖池甯没料到他会再提这一心结,蓦地生出了稚童般的赧然。他错开视线,闷闷地应了一句:“命呗,找不到原因的都是命。”
  “是啊,血缘没办法选择,也没办法舍弃。都说人生路漫漫,其实大家根本无路可走,我们一直在过独木桥——汪洋大海上的独木桥。”肖照山开玩笑说,“上天说不定真有好生之德,所以让我俩在一块儿了,不用把悲剧继续传给下一代。”
  肖池甯嗤道:“别拉上我,我要是个直的,为什么不能引以为戒当个好爸爸,谁他妈要跟你一样?”
  肖照山笑意更深:“行行行,不一样。下辈子你当我爸爸,我给你当儿子,希望到那时候你能记得,今年今月今日,此时此刻此地,你在中国广东省广州市天河区花城大道的天桥上,承诺过要做一个好爸爸。”
  肖池甯瞪他:“凭什么我给你当儿子就得吃这么多苦,你给我当儿子就想着享福?要点脸!”
  “那你对我坏点儿。”肖照山想了想,“我不干家务活儿就别给我饭吃,成绩不好就把我往死里揍,早恋了让我写检讨认错,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不准我联系我的小男朋友,成吗?”
  肖池甯问:“你读书的时候哪科学得最吃力?”
  肖照山答:“有点记不清了,应该是物理吧。”
  肖池甯满意了:“那再给你报一堆的物理补习班。”
  肖照山乐得不行:“来者不拒,我要是逃一节课你随便打断我的腿。”
  “手也打断吧,反正不好好学习留着也没啥用。”
  “肖池甯,差不多得了啊。”肖照山笑着揉了把他的头发,“以后要装深沉提前打个招呼,不然我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思路。”
  肖池甯的心情松快了。他想说自己没装深沉,他不过是站在异乡的街头,看见别处的生活,觉得一切有些失真罢了。
  但他最后没有说出口,他喜欢肖照山主动探索他的姿态,这让他感到很幸福——如果眼下这种猛然意识到时间仍旧存在,然后希望它永远停驻的痴心妄想就是“幸福”本身的话。
  漫长的前戏在夜风中落幕,两人打车回到酒店,就像是赴一场约,锁上房门便默契地躁动起来。肖池甯取下吊在脖子上的悬臂带,肖照山替他脱衣服,灰色的地毯上四处散落着手表、钱包和衣裤。
  肖池甯左手勾住肖照山的脖子,右手维持着弯在胸前的状态,赤脚踩上他的脚背。肖照山一边和他拥吻,一边像个行动迟缓的巨人一样,带着自己的专属挂件往床边走。
  “会不会把你压成扁平足啊?”肖池甯离开他的唇,突发奇想道。
  肖照山埋首在他颈间,噗嗤一笑:“不如你去问问夸父,逐日那么久有没有变成扁平足。”
  肖池甯觉得有意思:“值得研究。以前怎么没人考虑过这个问题?”
  肖照山在他的动脉上咬了一口:“专心点儿。你轻得都快没了,少担心这些莫须有的事。”
  肖池甯咧开嘴,天真地笑了笑:“好久没做全套了,有点紧张。”
  肖照山兜着他的屁|股,转身坐在床沿,然后伸手去捏他的脸:“你竟然还会有紧张的时候。”
  肖池甯跨坐在他的大腿两侧,试着把吊在胸前一个多月的右手缓缓放下来:“我不是怕疼么。”
  肖照山抬住他的石膏,制止道:“不舒服就别乱动,我不会压到它的。”
  “我也想抱抱你。”肖池甯动了动肩膀,执着地绕开他的手掌,继续完成刚才的动作。
  肖照山闻言,亦试探起自己的极限。他加大右手的力度,忍痛紧紧搂住肖池甯的腰。与此同时,另一只手绝不闲着,立刻追上了肖池甯的右臂,帮他移动到自己身后。
  “现在抱到了吧?”
  肖池甯倚在他的胸膛,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果真触碰到了他的尾椎骨。他惊喜地抬头看向肖照山,兴奋地说:“真的可以诶!”
  肖照山见他鼻尖上全是细密的汗,霎时间心软得不成样子,遂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让自己的后背去贴近肖池甯搁在床铺上的手,以期给他更圆满的感受。
  他一下下啜吻着肖池甯的嘴角,几乎陷在愈发高涨的情热中无法自拔:“嗯,宝贝真厉害。”
  肖池甯被他滚烫的唇撩起了新一轮的欲|望,不消顷刻便忘却了手肘内侧传来的,因改变了长期维持的姿势而不可避免产生的胀痛,迫不及待地回吻他。
  两人各自痛着,又各自爱着。他们大汗淋漓,他们小心翼翼,他们忘乎所以。回南天无处不在的水汽附着在他们历经劫难的躯壳上,好像一场前所未有的洗礼。
  第二天早上肖池甯醒来后,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清洁好了身体,右手也被妥帖地移动到了两人胸腹之间。肖照山躬着背,手却坚持地搂住了他的肩头,宛如一条恪尽职守看护宝藏的恶龙,不越雷池一步,严肃地安眠在他身侧。
  肖池甯曾无数次地仔细观看过睡着了的肖照山,皆因这样的肖照山可以任他恨,任他爱,任他想象。
  然而心怀鬼胎时,再爱也只能算窃取幸福。
  过去他希望肖照山最好迟一些醒来,如今他却希望肖照山可以快一些睁眼,看看此刻全然沉浸在爱意中的自己。
  眼睛会不会比痛恨时更有神?脸庞会不会比装无辜时更漂亮?表情会不会比自我挣扎时更单纯?
  他一动不动地等了许久,直到太阳高升,肖照山与他记忆中的模样分毫不差地睁开眼,例行公事一般地询问:“几点了?”
  “不知道。”肖池甯仍旧专注地望着他。
  肖照山翻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摁亮屏幕看了看,才九点钟,昨晚他们可是做到了凌晨两点。
  “睡不着?”他放下手机,翻回身,声音沙哑地问肖池甯,“又做梦了吗?”
  肖池甯见他也有赖床的意思,便捧着右手,懒洋洋地钻进他怀里:“没有,是被吵醒的。”
  肖照山还没醒透,随便一笑都显得过分温柔:“这儿是十七楼,谁能有那么大动静,我怎么没听到?”
  肖池甯在被窝里找到他的手,拉起来放到心口上,正儿八经地说:“现在听到了吗?好大声。”
  肖照山笑得更开怀了,故意说:“没听到。”
  肖池甯倾身吻住他的双唇,模糊地说:“现在呢?”
  肖照山扬起下巴缠住他的舌尖:“没有。”
  “完了,老东西你聋了。”肖池甯伸出食指推开他的肩膀,却不小心按在了那块用烟头烫出的伤疤上,于是改口道,“算了,狗不嫌家贫,儿不嫌父聋,凑合着过呗,还能离咋地?”
  肖照山垂眸看着他潋滟的唇珠,问:“你嫁给我了么就跟我说离?”
  肖池甯轻轻地踢了他一脚:“看过赵本山的小品吗?”
  肖照山突然掀开被子俯至他身上,反客为主地问:“听说过‘男人四十,如狼似虎’吗?”
  肖池甯飞快地跃起来亲了他一口,亲完就倒回枕头上,笑着说:“没有,让我开开眼?”
  肖照山却没了下一步动作。
  他由上至下地凝望肖池甯烂漫的笑容和精致的眉眼,伸手爱惜地摩挲过他的嘴角,紧接着轻声说:“小甯,要一直笑,很好看。”
  他郑重道:“这样最好看。”
    作者有话说:感谢@卢梭 @重圆 @我追的都是你爹 @贝贝不想起床 @还彳亍吧 投喂的陶陶居天鹅酥,他们那啥完之后被老肖吃掉啦。 写这一章的时候感觉很幸福,如果大家也能从中得到一点幸福,或者是想要幸福的念头就再好不过啦。


第七十四章 (番外四:十八岁的愿望)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广州都阴雨绵绵,肖池甯觉得自己随天气变成了一朵野菇,顽强地依附于肖照山这棵参天大树上。
  肖照山洗澡,他一起;肖照山刷牙,他同步;肖照山去给酒店服务生开门,拿预订好的午晚餐,他也要跟在后边儿探头探脑地瞧上一眼。
  外面雨下个没完,温暖湿润的房间里事态越发严重,肖池甯逮着机会就发|情,有事儿没事儿总要黏着肖照山咬一口、蹭两下。
  肖照山以为他是闲得慌了,错误地将这种现象归因为小孩儿在用撒娇来暗示自己赶紧带他出去玩儿,殊不知肖池甯根本不是那种会撒娇的人。
  于是他瞅准了雨歇时分,先后带肖池甯去了越秀公园、北京路、上下九步行街、圣心大教堂和城隍庙。雨如果下得比较大,实在不便去户外,他就带肖池甯去逛博物馆和美术馆。
  广美近期有好几位艺术家的个人展,涵盖了国画、油画、装置等领域。虽然天气不佳,又恰逢工作日,但访客的热情似乎并未受到影响,展厅里人数可观,甚至还有好几个学龄左右的小孩儿。
  肖池甯和肖照山看展的节奏不一致,不强求一起行动,两人走着走着就自然而然地分开了。
  平地一声雷,一个小男孩儿突然指着一处展品大叫道:“妈妈!妈妈!好多骷髅头!”
  肖池甯循着声源回头,周围其他人也向这对母子投去不满的目光。年轻的母亲连忙捂住孩子的嘴,嘘声说:“嗯嗯,是骷髅头,大家都知道,你不用喊出来。在公共场合要保持安静,来之前妈妈是不是教过你了?”
  “好,我安静,嘘——”小男孩踮起脚,示意女人矮身。
  女人蹲下来,将耳朵凑到儿子唇边,小男孩仰着脸,用手握拳做传声筒,在她耳旁一脸神秘地说了些什么。女人随之一笑,也贴到他耳边跟他交换观后感或是小秘密。
  肖池甯目睹这一场景,心中莫名回响起了微妙的共鸣。顷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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